賈政自此收斂心神,誠誠懇懇,萬不敢再多露出其他的表現。(.棉、花‘糖’小‘說’)


    誠王辛辛苦苦創造出來的局麵被陳垣隨手攪和一通,對著賈政倒是沒什麽,轉身就把陳垣給打發到東邊小院去了。


    這東邊小院其實就是誠王來來往往的消息匯總的地方,坐鎮的老者殺人無數,陳垣去了就是被鎮壓蹂躪的命,自然叫苦不迭,賴自己嘴欠。


    賈政如此這般之後,自然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誠王殿下,又來什麽奇異的舉動讓他難堪,沒想到誠王卻什麽動作都無,隻是在他去誠王府的時候,跟他說的話越發多了。


    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除了朝堂的事情,無礙的時候便聊到了誠兒的事情,賈政在不知不覺中也說了不少榮國府的事情,回過神來之後自然是羞愧不已,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有什可講的?隻是誠王卻毫不介意,偶爾還給賈政出出主意。


    “此事略有不妥。”


    “臣以為然,可家和萬事興,也不得不如此了。”


    “尚可。”


    “是。”


    “南方流寇你怎麽看”


    “此不是臣之專長,臣不敢妄言,不過臣以為,長此以往,必成大禍。”


    “我給你介紹個人選吧。”


    “啊?怎敢勞煩王爺,臣萬不該多嘴。”


    ……亂七八糟的很多事情,而且誠王還居然真的給他介紹了一個女婿的人選,賈政仔細考察了許久發現真的十分不錯,咳,誠王應該也不會坑他。


    賈政之後就把這個人選跟賈母說了,賈母十分高興,也讓人去打聽去了。對於元春的婚事,她比誰的都著急,這個孫女是她看大的,卻一路蹉跎,讓她看了十分難受。


    有時在誠王府遇到陳垣,陳垣宛若那天的話不是他說的,還笑嘻嘻地跟賈政打了個招呼,賈政真是好氣又好笑,嗯,之前誠王對他的評價果然沒錯,就是個賴皮。


    與此同時,塞北之行也開始進入了準備階段,聖人早已經預備好了留下來的人,所有的奏折每日八百裏加急送過去,皇後沒有隨行,後宮有她守著聖人才能安心。


    *


    賈政坐在馬車上,閑著無聊看著手頭的書,餘戶在旁邊給他沏茶。


    不知道是外出走動多了,還是今個兒這輛馬車特別的穩,賈政完全沒有暈車的征兆,而且居然能夠在馬車上看書,這對三四年前的他來說是完全沒辦法想象的事情,連餘戶也禁不住說了一句,“小的看這一次老爺的臉色可比南巡的時候好太多了。”


    賈政笑著輕拍了他一下,“就你知道,還不快點沏茶,老爺我都快渴得冒煙了。”餘戶連連應是,手不停歇,不一會兒便端起茶盞放在賈政手邊上。


    賈政放下書拿起了茶盞,抿了幾口之後才好一些,“餘戶,這次回去之後,你趕緊娶妻生子吧,不然整天跟著我在外奔波,什麽時候才能老婆孩子熱炕頭?”餘戶是賈政的心腹,如今已經二十有餘,放在其他人身上早就已經娶妻生子了。


    餘戶憨笑著不好意思開口,賈政笑著搖搖頭,總不能虧待了自己身邊人。


    馬車在路上走了許久,因為往北走幾乎不能走水路,大多是陸路,一路上的風景看久了也沒什麽意思,一日,賈政剛起身漱口,就見陳垣擠在他旁邊看著他一言不發。


    賈政連忙把嘴裏的水吐了出來,被他的眼神盯久了全身毛毛的,“文書,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樣看我?”其實賈政更想說他來幹嘛?現在賈政對他的話總懷有戒心。<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陳垣又看了許久,才發出了一聲長歎,“唉,英雄難過美人關啊~~”一邊說著一邊還不住搖頭,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賈政蹙眉,突然想起了誠王,也隻能想起誠王。他走前幾步拉住陳垣,沉聲道:“文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怎麽突然會有這樣的感慨?”


    陳垣拍拍他的肩膀,“昨日聖人找了誠王,打算給他賜婚。”剛聽到這句話,賈政的內心就猶如一把重錘幾下,緊緊縮了起來,那砰砰的聲音反複就在耳邊,一下一下的跳動,卻讓賈政呼吸困難。


    恍惚間,他聽到自己說道:“這不是挺好的嗎?”


    “挺好?如果王爺答應了,那倒是挺好,可問題是,王爺沒答應啊。”陳垣意有所指地看著賈政,嘴裏的話讓賈政一瞬間回神,也十分詫異。“王爺拒絕了?”賈政閉了閉眼,然後睜開,他記得上一次王爺也是拒絕了,惹得聖人大怒,還是那個時候誠兒說了句話才讓聖人怒氣消退,怎麽這一次……


    陳垣仿佛知道賈政內心所想,搖搖扇子說道:“上一次聖人並不是真心的打算給王爺賜婚,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但這一次,是真的。”所以兩次拒絕導致的結果是不同的。


    “那聖人……”賈政遲疑,所以現在是怎樣?陳垣看著賈政,清亮的眸子帶著賈政看不透的東西,他低聲說道:“自然是大為不滿了。”


    誠王今年已經三十又一,膝下隻有誠兒一個孩子,聖人自然對此十分不放心,希望他子息繁多,但是誠王這樣的態度,也讓聖人有些不滿了。之前的那樁子事,的確是太子對不起誠王,聖人也能夠理解誠王可能因此產生的排斥,但是總不能永遠不娶王妃吧?


    賈政聽完陳垣的話,心裏一哆嗦,自然是猜出了陳垣為何會來找他,“你是打算讓我勸誠王爺?”


    陳垣出乎意料地搖搖頭,“王爺不願意娶妻,那關我什麽事情呢?王爺在其他地方可是十分英明,我又豈會是一個拽住一個點不放的人?”


    “那你過來……”賈政上下打量著他,滿是疑惑。不是賈政不相信他,實在是這廝心眼太多,什麽時候不知道就被他給算計了。陳垣看著賈政懷疑的眼神笑了起來,知道是上一次讓賈政起了戒備,他也真誠地承認自己偶爾還是有些壞心的。


    “當然是來把這個消息告訴你一聲。”賈政覺得自己手好癢,好想一拳揍掉他臉上洋洋得意地笑容,既然這樣那剛才為何板著一張臉?還不是故意嚇他?!


    陳垣見好就收,笑嘻嘻地走了,留下賈政一個人深呼吸了好幾下,然後才平靜了自己的心跳,吃了早餐之後回到馬車上。


    車隊開始慢慢走動了,賈政坐在馬車上,感受著輕微的顛簸,心裏其實依舊是不平靜的。對於陳垣的話,還有剛才陳垣隱隱約約透露出來的態度,無一不是在告訴賈政誠王這麽做都是因為他。


    賈政捂著額頭,真是頭疼。


    “賈政欠大發了!”


    “難不成誠王還會真的因為賈政而不娶妻子?這也太搞笑了吧?!”


    “陳垣一定是誇大其詞了,就算誠王真的因為賈政不娶,那賈政也最多是其中一個原因罷了!”


    “賈政居然這麽苦惱,就算還沒喜歡上誠王,心裏一定已經留下了他的影子!啊呸,這句話太言情了。”


    “陳垣越來越賤了最近……”


    “不太敢跟陳垣這樣的人交朋友……”


    “喜歡誠王嚶嚶嚶捧大臉。”


    ……賈政毫無形象地靠著車廂,抱著茶盞發呆,餘戶上來的時候都給他嚇了一跳,“老爺,您這是怎麽了?”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賈政默默地把冷了的茶水喝完,讓餘戶安靜待著了。


    看著窗外已經開始揚起的風沙,賈政突然歎了口氣,餘戶看著擔心,但是作為被禁言的人,他隻能試圖用自己的眼神安慰賈政。


    賈政眉頭微皺,煩躁地拽了拽衣領,然後單手搭在額頭上,掩蓋眼底的一片暗色。他沒辦法否認,在聽到誠王要被賜婚的那一刻,他內心突起的不願。


    那一瞬間,那股情感細微地蔓延到了他全身,雖然是很小的力量,但卻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提醒著賈政――它存在著。


    賈政一直認為自己對誠王並沒有抱有那樣的感情,但是在剛才那一刻,他卻察覺到了,並不是沒有,隻是那苗頭藏得很深,深得讓他在這種情況下才狼狽地發現,他似乎對誠王真的有那麽一點意思……


    真是頭疼,賈政越想越頭疼,怎麽就突然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有那麽一點小苗頭了呢?賈政作為一個曾經是衛道士,現在也是半衛道士的人,對這件事情是完全接受無能,隻要一想到就頭疼,可是卻又不能不去處理,因為陳垣一次又一次地點出這件事情,不僅僅是因為他壞心眼這麽簡單了。


    賈政避而不談,誠王也隨他,但是第一次拒婚是做戲,這可第二次……陳垣最開始跟言子池說的並沒有錯,誠王的的確確是把賈政放到了那個位置上了。


    張赫看著哼著小曲走回來的陳垣,一甩浮塵,笑著說道:“陳大人大早上的怎麽如此開心?”陳垣笑著說道:“都說了別叫我什麽大人,我不過是去做了一件順水推舟的好事罷了。”


    “順水推舟?”張赫重複了一遍,“這好事竟然能讓陳大人如此開心,那想必是一件大好事了。”陳垣翻了個白眼,對張赫屢勸不改的稱呼問題也是無奈了。


    “當然是大好事,我還等著,看之後的事情呢。”陳垣聳聳肩,知道大概自己接下來這段時間沒什麽好日子過了,誠王殿下肯定在賈政身邊插著人手呢,隻是想起剛才賈政那個愕然傷神的樣子,陳垣卻莫名開心,存周兄啊存周兄,我可是好好的幫了你一把呢。


    陳垣翻身上了誠王的馬車,在車柱上輕敲了幾下,然後就進去了。誠王此時正坐在裏頭看著昨夜寄來的密信。其實要不是陳垣在誠王身邊多年,怕是對他也歎為觀止。到底怎樣能在一大批軍隊的嚴密防守之下,誠王跟外界的溝通卻依舊那麽緊密呢?


    “你又去找他了?”誠王在陳垣坐下的時候連頭都沒抬起來便淡聲說道。


    陳垣絲毫不奇怪為什麽誠王會知道這一點,他跪坐在下方,倒是難得的尊敬,“其實王爺也知道我的性格,最看不得婆婆媽媽思前想後的行為了,臣想著,怎麽著也得推存周兄一把,免得他七老八十了之後才發覺,那豈不可惜?”


    “別再妄為。”誠王終於是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但眼裏的警告陳垣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誠王性子冷清,但是真要發起火來,便是陳垣有再多的計謀又怎麽樣?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陳垣抿嘴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就算誠王沒說,陳垣也不打算再做了,過猶不及,對賈政,這樣已經足夠了。


    況且接下來也不是他的事情了。


    誠王一直都沒有召見賈政,這讓賈政鬆了口氣,要是真的見到了誠王,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會不會露出什麽馬腳。


    要承認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難了,但是耐不住彈幕天天在他眼前洗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突然愛上了賈政23333333”


    “居然這麽簡單就被陳垣給……咳咳……”


    “就說賈政是個傲嬌。”


    “立g太早了。”


    “反正這件事情應該就這麽定下來了吧……”


    “賈政騙不過誠王的。”


    “賈政身邊不是有誠王的人嗎?賈政的反應誠王應該一清二楚吧。”


    “我很好奇誠王的人是怎麽在這軍隊的重重包圍下幹活的?”


    “誠王你開心嗎!!!”


    “qwq開心到痛哭流涕……”


    賈政不開心好嗎!他把手裏頭的家信合上,而後深深歎了口氣。旁邊的餘戶這些天已經熟悉了賈政的這些舉動了,雖然一直有些擔憂,但是賈政的事情他也沒辦法去幹涉,所以也隻能看著老爺氣悶。


    “叩叩叩――”車窗邊傳來了詢問的敲擊聲,餘戶打開扣上的窗扣,然後打開了窗戶,窗外是一位騎著馬,披著黑色盔甲的禦林軍將士,他見窗戶打開了,當即雙手抱拳,說道:“賈大人,陛下口諭,請您速速前去!”


    賈政臉色一肅,在車內行禮道:“遵旨!”


    車隊恰好在這個時候停下來休整,賈政猜測怕是剛才前頭的馬車就已經停了下來。賈政跟著那位將士而去,聖人並沒有下禦駕,賈政在禦駕外行禮之後,就被紀子和請進去了。


    賈政端端正正在禦駕上又給聖人行了禮,聖人看著賈政板正的樣子,內心也是奇怪,老四那個臭脾氣,怎麽就跟賈政這麽投緣?不論聖人怎麽看,賈政便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員,要不是這幾年看著越發長進,這個位置他也留不住。


    畢竟……聖人可是存了動這些世家的心思。


    “愛卿,此次招你過來,是因為河道的事情,剛才慶和也說了一些,朕想再聽聽你的意見。”慶和便是工部尚書的字。賈政在來之前就已經思索過聖人召他前來可能有的原因,當下收斂心神,認真回答起來。


    “回陛下,臣認為,河道猶如人之根本,根本受損,人體便會感覺不適,若是任由其發展,人會從細微的感覺到發病,最後是死亡。河道也是如此,每年的維護都是必須的,且不能隻堵不疏,而該堵疏皆用。”


    聖人倒是來了興趣,看著賈政說道:“何為堵疏皆用?”


    “臣以為,西漢賈讓曾提出的治理黃河的三策與此有同工之妙。”賈政侃侃而談,到後來聖人倒是真的聽進去了幾分。


    “慶和的觀點倒是與賈愛卿類似,好好好,朝中有這樣的人才,朕心甚慰。”聖人哈哈大笑,讓賈政有些受寵若驚,曾幾何時他居然也是那個被說成是人才的人了。


    從聖人那裏出來之後,賈政先解決了自己的肚子溫飽之後,才琢磨這一次被聖人叫過去的原因。


    其實也沒什麽原因。工部尚書本來對誠王就是十分欣賞,而賈政在他看來也是一個大智若愚之人,賈政備受誠王寵愛,他自然樂見其成,清晨被聖人招去說話,順手而為就推了賈政一把。


    而聖人其實早就已經關注到賈政了,除了賈政自己的學識跟位置的問題,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於誠王。


    聖人對這個兒子的情感十分複雜,從小時候到現在,他對他的情感都不知道變化了多少次,後來出了太子跟趙氏那檔子事,還有誠兒的出生,那是他當初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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