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暫時對賈政深惡痛絕不想讓他出現在她眼前,賈政費了很多口舌才讓賈母情緒平靜下來,至於王夫人,賈政當然沒有那麽多的耐心,隻是說了幾句就過去了。[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然後步伐匆匆地走進去看寶玉,再怎麽著也是自己兒子,能不心疼嗎?


    賈母看著賈政進了碧紗櫥,臉色倒是沉靜了下來,看了眼還哭喪著臉的王夫人說,“還擺著個臉色作甚,還不快快收斂!”


    王夫人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老祖宗,寶玉那可是媳婦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媳婦怎能不心疼。”


    賈母淡淡的說,“老子教訓小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若不是這次政兒有些過,這事也輪不到我插手。”


    這言下之意讓王夫人一下子住了聲,有些訕訕。她自然是明白賈母的意思,這教育的事情從來都是男人的事情,哪能輪到哭訴幾聲就能免過的?


    隻是王夫人在心裏怒罵,裝什麽樣子。剛才不也是暴跳如雷,要是寶玉真被賈政打了,第一個不願的就是你!


    第二天寶玉醒來的時候,整個人精神頭不錯,賈母跟王夫人欣喜的謝天謝地。


    賈母還有些擔心以後寶玉不願意親近賈政了,沒想到寶玉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見到父親。


    賈母愛憐地摸了摸寶玉嫩嫩的小臉,“你平日裏最怕的事不就是遇見你父親嗎?怎麽今日那麽生奇?”


    賈母倒不是不樂意,看到寶玉願意親近賈政她當然高興,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隻是到底顯得怪異了些,讓賈母生疑。明明昨日他還被嚇得全身發熱。


    寶玉當然想不到他昨日的發熱讓他父親挨了多少下。


    他向來就有股子癡勁,琢磨不透的太過震驚的,隻要撥到他那根筋,他就會發熱或發癡,就因為這,誰都不敢去招惹他。


    寶玉撅著嘴,跟著老祖宗撒嬌,整個人膩在賈母身上。“老祖宗老祖宗,寶玉不會啦,寶玉是真的想要去見父親,求老祖宗疼疼我。”


    “好好好,可是這次要是再被罵了,可不許跟昨天這般嚇老祖宗。”賈母被磨得不行,隻得答應了寶玉。


    卻又派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丫鬟跟著去,讓她注意著動靜,有什麽事情記得回來通報。


    寶玉得了賈母的允許,高興得連鞋都不穿就下床,急得賈母連喚了好幾個丫鬟守著他,直到寶玉一身妥當才能出去。


    賴大家的正在房內,見著這般笑著對賈母說,“老夫人,這可不得了了,寶玉也有不怕老爺的時候。”


    賴家深受信任,這話她說起來賈母是不怪的,反倒笑了起來,“真也該讓你母親來看看,哎,這般也好,總好過見著貓的老鼠,見天的躲著自己的父親。(.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賈政此時可不知道自家兒子來找他了,自從他在工部的人緣好轉了之後,這事情也多了不少。


    從前他做的大多數是邊緣的文件,現在接觸得深了,花的精力就開始多了。幸得有幾位同僚不吝賜教,才讓賈政不至於毫無頭緒。


    這讓他頗為感歎,這般算來,這十數年做官時間,直到現在才算是真的踏到了官途上。


    “老爺,寶玉來了。”在書房守著門的小廝餘戶進來通報,賈政詫異地放下毛筆,這小子昨天不還躺在床上?怎麽今個兒居然有膽子來找他了。


    “叫他進來。”寶玉穿著火紅色的袍子,脖頸上帶著那塊通靈寶玉,腳上蹬著漆黑的靴子,“噠噠”幾步就小炮到書桌前。


    “身體好了嗎。怎麽這麽急著找為父?”賈政看了下時辰,明顯吃完飯便趕了過來。


    “父親,昨個是孩兒癡了,連累父親了。”寶玉一臉愧疚……因為帶他來的時候,胭脂與他講過昨日的情景,讓寶玉既神奇的想象著那個畫麵,又愧疚於連累父親之過。


    “且罷了,你過來,已經有答案了?”賈政倒沒想過這個,正如之前賈母所言,父親教育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對賈政來說也是如此。


    “是的,父親。”寶玉似似樣地鞠了個躬,“昨日父親講過那些事情,孩兒才發現自身舉止失措,還望父親原諒。”


    “至於科舉,孩兒自知自己本心不在,就算勉力一試,可能也不會有多大進益。父親,孩兒該怎麽做呢?”寶玉苦惱不已,鼻子通紅,顯然剛才一路上是自己走過來的。


    賈政心一軟,寶玉能夠聽得進去,自己認真思考,這對賈政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寬慰……雖然按照賈政之前的性子還是恨不得打一頓。


    他把寶玉抱起來坐在椅子上,“你能夠想到這點,為父已經很高興了。”畢竟賈政對寶玉的前途更加看重。


    “且不論你將來是如何,你與人交往,這讀書便是最為重要的,儒學值得稱道的東西便是鑽研一世也無法堪透,你絕不可輕忽!”賈政循循善誘,他發現寶玉這性子硬逼著是無法前進的,隻能引著他自己去發現。


    “將來家業有你哥哥撐著,為父並不擔憂。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放縱自己,將來你的意中人又怎會瞧得起你!”


    畢竟……賈母心裏的想法,賈政還是能夠看破一二的,要是真能成事,寶玉這性子可萬萬不行!


    寶玉顯然是真的被賈政的話給吸引住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前部分還是後部分,賈政默默地希望是因為前部分的話。


    就算寶玉看不起酸儒,這也得自己有那個本事之後!


    “父親,孩兒會認真。不會再玩鬧了。”寶玉一想到父親所說的話可能成真,默默地鼓起了包子臉。


    等到寶玉真的長大了之後,他心裏感謝父親,還有自己小時候的選擇,畢竟就算天天舉案齊眉讀書作畫,那都是需要底子的……


    “家塾你便不用去了,為父幫你尋個老師,先莫說科舉,還是先把你的詩句字體好好練吧。”


    寶玉莫名地從父親的話中聽出了嫌棄的意味,不好意思的扭扭身子,一下子就跳了下來,“那父親,孩兒先告退了。”


    還未等賈政回答,邁著小步子就跑掉了。


    賈政在後邊無奈的笑看著丫鬟抱起他,但卻被他掙紮著下地的樣子。


    笑著笑著的,賈政突然怔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嘴邊的笑容,這心態跟行為一轉變,感受到的不僅是別人,還有自己。


    賈政搖搖頭,又埋頭看起了攤滿了桌子的文件。


    賈政開始進入工部核心的時候,正春風得意。這個時候賈家接到了一份信,讓賈母急得當場昏倒。


    賈政接到消息急忙趕到,王夫人跟刑夫人正著急地站在旁邊,常駐賈府的大夫正在給賈母把脈,在得出賈母並無大礙的結果之後,賈政提著的心才稍微放下,簡直要了親命!


    “怎麽回事!母親怎麽會暈倒!”隨後趕來的賈赦看到這幅場景,氣得大怒,抬腳踢翻了桌子,丫鬟們跪了一地。


    刑夫人向來怕賈赦,被他的怒氣嚇得哆哆嗦嗦的,王夫人雖然也有些怕,但是畢竟賈赦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他,倒是開口解釋了。


    “是江南那邊來信了,說是,說是妹妹病了。”王夫人說完這句話,賈赦賈政兩兄弟都為之一愣,然後便是大慟。他們皆知以林如海的性格,若不是真的到了危險的時候,是萬萬不敢發這樣的信件來刺激老祖宗的。


    賈赦雖然與賈敏關係不算好,但那畢竟是他妹妹,焉能不疼!賈政更不必說,兩人自幼關係要好,如今聽聞這句話,險些站不住腳。


    “那信呢!”賈政幾乎是從王夫人手裏奪來了信紙,一點點看下去,當看到病重不起的時候幾乎拿不住這薄薄的幾頁紙片。


    賈赦一見賈政幾乎顫抖起來,連忙走近幾步扶住他,當看到賈政眼角的淚痕時,他的眼眶竟也紅起來。


    賈母醒來之後,又是老淚縱橫,這讓賈赦賈政幾人急得團團轉,賈母年事已高,大喜大悲都對身體不好。


    “母親,母親,還是趕緊派人去吧。”賈赦勸慰了幾句,畢竟比賈母賈政對賈敏感情來得淡些,更加能看出問題。


    “對對,母親,大哥說得對,這個時候可不能泄氣。”賈政就算內心再怎麽悲傷,為了賈母的身體也隻能強忍著,連聲勸慰,總是要先讓賈母看到希望。


    賈母聽此話後,枯瘦的手緊緊地握住賈赦賈政的手,“你們,你們趕緊派人,胭脂,去把那半支千年人參取來,還有其他藥物,快快派人去江南。”


    賈母這般殷殷切切,依舊在半年之後接到了賈敏去世的消息,這讓賈母悲傷得無法自製,一病不起。


    王夫人這邊要打點奠儀,那邊要照顧賈母,忙得她兩頭轉。這邊賈府打點完東西,就由賈璉帶隊趕往江南去。


    賈赦賈政兩人擔憂賈母的身體,甚至告假了幾天,生怕賈母因此出了什麽事情。索性半月之後,賈母終於漸漸好轉,兩人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


    晚上,賈赦等幾人在賈母院裏,寶玉趴在賈母的膝上,前些時候賈母生病,把他生生嚇得不行,終於明白了之前父親所言為何。


    “我想接黛玉來此間小住,你等意下如何?”賈母神情還是有些虛弱,滿頭銀絲讓賈政看了滿目酸澀,母親心中的傷痛還是沒有消逝。


    賈赦連聲應好,接個侄女兒來此也無甚大事,隻要賈母能好轉起來。隔府的惜春在這裏不也住了好些年。


    賈政也自然不會拒絕。


    王夫人倒是有些異議,但是看著現在名正言順的當家人賈赦的表態,還有賈政的意見,隻能默默住了嘴。


    但是內心卻是想起了自家姊妹,猶記得,薛家還有個女兒……


    在賈敏去世之後,賈母把滿腔的心緒都寄托在了外孫女黛玉身上。她親自提筆寫信,希望女婿如海能夠同意黛玉來賈府,每每提及傷心之處,便忍不住沾濕信紙。


    這封信被快馬加鞭送到了江南,由賈璉遞到了林如海手上,又在三日之後得到了他的答複。三月之後,送女進京。賈璉也順著延長了呆在江南的期限。


    信一被送走,賈母便終日念叨。而王夫人被念叨多了,對於這件事情就越發的厭惡。一日終於忍不住在侄女王熙鳳麵前發了脾氣。


    “老祖宗這是魔怔了嗎?好好的親孫子親孫女放在眼前,卻終日去念著從未見過麵的外孫女?這怎能不傷人心?”王夫人憤憤地念叨著,手裏的帕子被撕了又撕。


    坐在下方的鳳姐身著鵝黃曳地長裙,微微一笑,便滿室生香。“姑媽,老祖宗隻是從未見過黛玉妹妹,這俗話說的,遠的香便是這個理了。姑媽氣自己作甚?”


    王夫人擺擺手,手上的帕子揚了揚,又重放下,“你是不知,老夫人以前對那賈敏是多麽的寵愛,這下可好,可不得把滿腔寵愛全倒在那女娃身上!”


    鳳姐聞言,就算再怎麽巧舌,這話都是不怎麽想接的。這人的喜愛,哪能強求呢?


    “姑媽所言甚是。”最後鳳姐也隻能如此回應。王夫人卻全然不覺,依舊不停地在發泄著自己的怒氣,讓鳳姐直到回去的時候,都內心不住搖頭。要是她是賈母,也該是疼愛賈敏的,這能怪得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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