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狼狽地在樓梯上摔了個四仰八叉,把軒軒都吵醒了,他隻覺得天旋地轉,腿上一陣疼。<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所以他不知道齊驥是什麽時候上來的。等身上瞬間的疼痛過去,陸離發現自己半飛在空中,身上暖呼呼的都是齊驥的味道。


    “喂。”陸離雙腳離地,拉拉齊驥的衣服。


    “馬上就到醫院,別怕。”齊驥悶著頭飛奔。


    陸離被公主抱著,雖然自己不重,但好歹是一百多斤的重量,齊驥還和沒事人一樣地能跑起來。


    “那個……”陸離想說自己沒事。


    “別怕。”齊驥隻重複這麽一句,語氣裏滿是自責和溫柔。


    哪裏還有之前愛理不理的模樣?


    “噗嗤――”等陸離在齊驥溫暖的懷裏舒舒服服地賴了好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齊驥這才慢了下來。


    “把我放下來,真的沒事。”陸離一腳著地,確定是剛剛小腿撞倒樓梯木板上,肌肉腫了起來,但沒傷到骨頭。


    一抬頭,發現他們已經在醫院門口了。


    “……”齊驥熾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小腿看,撩起他的手臂對著擦傷的一片皮膚皺眉,好像疼的是他自己。


    “……”陸離張了張口,好多話還是說不出來,但是不由得笑了起來,臉一紅,看向別處:“你怎麽力氣那麽大。”


    “以為你傷到骨頭了……”齊驥檢查了兩遍,確定陸離沒事,這才意識到剛才有點反應過激,臉也一紅,不去看陸離。


    於是兩個人就尷尬地站在醫院門口,像兩個剛鬧別扭又不知道怎麽和好的孩子,扭捏著。


    司徒之前隨手灑在醫院花壇裏的種子早就開出一簇簇花團錦簇的花朵,在漆黑的深夜裏半閉著的花骨朵紅紅黃黃地在兩個人身後開得生機勃勃。


    天上一輪明月,耳邊傳來似有若無的蟲鳴。


    時間好像就這麽停下了。


    有風出來,帶著淡淡的花香,混雜著海風的味道。


    “嘶――”陸離洗好澡頭發都沒幹透,被吹得冷了。


    於是下一秒,有人把他濕漉漉的腦袋壓在暖和肩膀上,被風吹涼的手臂被一雙有力的胳膊包裹了起來。


    “嚇死我了。”齊驥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抱著人才覺得心裏是踏實的。


    陸離不冷了,軟乎乎地靠在齊驥的肩膀上,聞著花香,這幾天的混亂和慌張慢慢地化為無形。


    ……


    幾分鍾後,齊驥拿來了雲南白藥噴霧把陸離崴到的腳簡單處理了一下。陸離舒舒服服地坐在花壇上,等著齊驥給他剝橘子吃。


    兩個人都沒有想回家的意思,而且陳彥給的橘子特別甜。


    “想什麽呢?”齊驥抬頭揉揉陸離的腦袋,那人翹著的腳擺來擺去,一直笑。


    “在想你抱我來的樣子一定特別蠢,也不知道軒軒看到沒有。”陸離嘴裏甜,心裏軟軟的:“還有,謝謝你。”


    “怕你真摔壞了,沒人幹活。”齊驥也笑。


    “革命還沒勝利,我不會倒下的。”陸離把最後一片橘子塞進齊驥的嘴裏。


    “一定會好起來,不過你也不要那麽拚命,身體最重要。[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齊驥吞下嘴裏的甜蜜:“昨天看你改造秦媽二樓的小破屋,突然發現你還有兩下子。”


    “你是想說我唯利是圖吧。”陸離坦然道。


    “為了目標努力沒有什麽不好的。不過日子長著呢,你會成功的。”


    陸離抬頭,就看到微笑的眸子和耀眼的星辰。


    “那時候幫我借錢謝謝你。我一定會……”


    齊驥打斷:“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些。”


    齊驥說這些的時候,多少有些低落,眼睛看向別處。


    陸離想解釋,其實那天在海邊自己是被刺激了,所以說了那些有的沒的。在他的心裏,一直把齊驥當做非常非常重要的那個人,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一轉身,總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給他無限的包容和力量。這樣一個人,他無論如何都會好好地珍惜……


    可是好多時候話就在嘴邊,偏偏開口好難。


    此時一切化作無言,隻剩下暗香浮動,和遠處傳來緩緩的海浪聲。


    四目相對,陸離他貪戀齊驥溫暖的懷抱和他身上的氣息,於是不知不覺兩人貼得越來越近,都能感受到彼此吐出的氣息……


    齊驥緩緩的側過臉頰……


    陸離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長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


    “我說我怎麽覺得眼熟……”突然,花壇的對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響:“你是陸景雲的兒子陸離。”


    這邊齊驥剛剛貼到陸離微涼的嘴唇,硬生生地停在了那裏。他雙手握拳,如果發出聲音的人就在他的麵前,他一定一拳過去把人先揍一頓再說。


    陸離紅著臉下意識地躲開。父親的名字似乎一秒鍾就能把他從世外桃源拉回現實。


    花壇對麵,滕誠叼著煙到底是接受不了大半夜被秀一臉恩愛。他心裏各種不平衡。


    這邊快親到的兩個人迅速分開,陸離的心思完全被滕誠那一句話吸引過去:“你認識我父親?”


    “哦,不認識。”滕誠望天。


    陸離失望。


    “但你小的時候我好像見過你。”滕誠說。


    “小時候?”陸離並不清楚土豪的年紀,但是他的記憶力不差,見過的人都有印象。


    “這不重要。”滕誠轉移話題,他是不會告訴陸離那時候自己250斤重,有印象才怪了:“你爸的事前段時間挺轟動,怎麽,你現在是躲在這裏韜光養晦?”


    陸離要解釋:“我在想辦法……”


    滕誠搖搖頭打斷了:“富二代裏還願意幹苦力活,現在也不多見了。不過我確信你的這點小生意是沒辦法把你爸爸撈出來。”


    “但是……”


    “不如你跟著我混。”滕誠看了眼齊驥,挑挑眉:“這樣成功率會大一些。”


    ……


    這邊,陸離似乎已經忘了齊驥的存在。他並不知道滕誠的來曆,去司徒那裏打聽,那人隻說滕誠是惹不起的大人物。此時他的眼裏哪裏還有幾分鍾前的曖昧和溫情,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在海邊著急自責的孩子,眼裏隻有目的和報仇。


    齊驥默默地往家的方向走,摸出煙,點了幾下都沒點著,有些煩悶。那種“如果我再強一些,或許他就不會受這樣的苦”的自責,充滿了胸腔。他不喜歡滕誠看著陸離的眼神,但是,他又能做什麽?


    咣當――


    齊驥用力踢走擋在麵前的易拉罐,在安靜的小鎮的街道裏發出明亮的聲響,有些淒涼。


    “哎喲。”身後突然傳來的陸離的聲音。


    齊驥轉頭,那人踉踉蹌蹌地就撞到了自己的懷裏:“怎麽走了都沒喊我。”


    陸離的腳走路還不利索。


    “你怎麽……”齊驥以為那個土豪的吸引力會更大。


    “感覺他已經知道自己住的屋子是小黑屋改造的,我們得回去提升一下客戶滿意度。”陸離就這麽拉著齊驥的手往家走。


    齊驥愣愣地走在他的身後,聲音小小的:“他說,他可以幫你。”


    陸離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爸的事法律上是沒有辦法解決的。那些害他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但是天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打官司的時候我就看透了。他不會隨隨便便幫我,都是生意人。”


    齊驥的手緊了緊:“哦?沒有免費的午餐?”


    陸離知道齊驥說的是什麽,也緊了緊自己的手:“隻有你是真心的。我知道。”


    黑燈瞎火的,所以陸離沒有看到齊驥臉上的愁雲突然散開,露出好看牙齒的俊朗的笑容的這一瞬。而齊驥也光顧著小鹿亂撞,所以也沒有看到陸離認真的表情和紅彤彤的臉。


    這兩個人死活就是親不上。


    但是,心裏,已經亮堂堂的,如明鏡一般透亮。


    之後的一周陸離和齊驥每天起早貪黑,終於把滕誠住的小黑屋又升級了好幾個檔次,村民們都好奇秦媽家二樓原本亂七八糟的房間和堆滿雜物的露台,怎麽一下子就變成電視劇裏才看得到的“高檔”模樣。於是陸離乘機又宣傳了一把網上購物,給大家普及各種小配件,大陽傘還有裝飾品在網絡買有多實惠多方便。


    等他們定的琉璃彩燈和桃花支到貨了,齊驥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把枯死的樹枝用電鑽裝成了桃花樹的模樣,陸離把桃花枝和桃花葉用小釘子一點點地固定在樹幹上。套上琉璃彩燈,等夜幕降臨的時候插上電――


    大排檔外頭每晚都會圍滿孩子和女人,那顆五彩斑斕的桃花樹是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於是陸離還趁機組織了一場團購,讓家家戶戶都買到那個漂亮的琉璃彩燈。


    這邊陸離的小生意做得紅紅火火,那邊小水和小凱要回城裏上班了。


    秦媽和光叔都舍不得孩子,洪老爺子這些日子逮到兩個孩子還開始說教,翻來覆去也就是那幾句:“在大城市裏要立足不容易,要堅持不能放棄。”


    軒軒有些不高興,聽說小凱哥哥要走,噘著嘴跑去找程水,結果聽說程水也要走,當即就哇哇大哭了起來。最後還是光叔鹵了一大鍋雞爪才讓小鬼開心些,但是這孩子含著眼淚邊打嗝邊吃雞爪的樣子,讓小水和小凱多少有些心疼。


    誰都不想麵對分離,但是鎮上的每一位父母每天努力工作,每天生活下去的動力無非是自己家的孩子可以考上大學,可以出去見見世麵,可以不要再過父輩這樣辛苦貧瘠的生活。


    光叔和秦媽在鎮口站了好久好久,小水和小凱的車子開走好遠了,秦媽還趴在光叔的肩頭抽泣。


    “哎呦,兩個孩子去城裏工作又不是去外太空,差不多得了,你生意都不做啦……”平日裏沒什麽好話的光叔難得溫柔體貼。


    “小水回去還得重新找工作,現在本科生的工資也就三四千塊錢,她說光租房子就要一千五,還要坐地鐵,吃穿用還要給我寄錢。”秦媽一想到城裏消費貴,就心疼女兒。


    光叔拍拍秦媽的肩膀:“哎喲,我們鎮上誰不知道你秦老板娘天天給女兒攢嫁妝呢,你也不缺錢,小水那邊還有小凱照應著呢,小凱賺的多,不會不管小水的。兒女們高興最重要,錢都是身外之物。”


    關鍵時刻還是光叔的幾句話秦媽能聽得進去。兩個人難得沒有吵嘴,但是心裏都糾結著。


    秦媽想的,無非是光叔和小凱都是好人,小凱是真的喜歡也照顧自己的女兒,隻是她的心裏還是不甘心,女兒要是嫁給小凱,兩家人都一窮二白,女兒還得吃苦。可……哪裏又能去找那麽好的人呢?


    光叔斜著眼一直看著秦媽皺眉的表情,他懂得她的難處,此時卻是什麽也安慰不出來了。


    日久見人心。光叔從來不是個貪婪的人,對孩子們的選擇他尊重,對秦媽的選擇,他也尊重。


    能互相陪著,每天吵吵鬧鬧,健健康康的,其實比什麽都強。


    ……


    司徒陪著土豪在紅海鎮住了一周後,見土豪被齊驥管得服服帖帖,每天揮汗如雨地運動減肥還時常被餓肚子,發現自己也沒什麽狗腿的機會,也就撤了。


    主要是覺得偶爾見到陳彥還有些別扭。


    哪裏別扭自己也說不上來,還不如回城裏拓展一下自己的業務,順帶――浪起來。


    陳彥來鎮上一轉眼都兩個月,那天他回市衛生局述職,領了工資,給自己買一個便宜的手機,還給家裏的小貓咪買了幾個小玩具。他剛從寵物店裏出來,迎麵就撲上來一個人。陳彥要用手去擋,這才看到來人一臉的血,而且是熟人――


    “凱子?”陳彥把人拉倒自己身後。


    遠處跑來三個凶神惡煞的男人,手裏拿著棍子,臉上是醜陋的紋身和傷疤,為首的肌肉男用鐵棍在陳彥麵前揮了揮,示意他別管閑事。


    陳彥知道凱子一定遇到大麻煩了。


    “陳醫生……你快……走,小心……”凱子流了很多血,聲音都在打顫,還是認出了擋在他麵前的人是紅海鎮的陳醫生。


    陳彥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個人現在頭部重創,現在不去醫院急救,死了人算誰的?不會碰瓷讓我賠錢吧?”他難得的冷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喂,他們在哪裏打你的,有沒有監控?”


    凱子抓著陳彥的胳膊才沒讓自己昏過去:“在……前麵的……麥……當勞。”


    陳彥手心全是汗,但是聲音冷靜得殘忍:“那就太好了,這幾位大哥,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辦事,能證明我是清白的就好。”


    陳彥要扯開凱子手把他交出去,凱子昏昏沉沉隨時要昏倒。


    不到一分鍾的對話,寵物店的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店主也報了警。


    後麵兩個小弟看大事不好,掄起棒子要揍多管閑事的陳彥。為首的男人多少有些理智,一聽他們打人的地方有監控,又圍了那麽多人,揮了揮手走了。


    陳彥見人走遠,才長長地出了口氣,一把拉住徹底昏過去的凱子。


    “幫我叫救護車!大家讓一讓,他需要急救,我是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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