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個棄婦一樣,還是個大肚棄婦,在別人麵前被自己的丈夫甩冷臉,他們瀟灑離去,我一個人獨自落寞。


    沈安禾上來給我套了件外套,不過此刻我冷的不是身體,而是心。


    蕭行覺得此地不宜久留,他問了我要不要回去,我本想搖頭,可想起紀言剛才抱著陸知琳離開,我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道:“送我回家。”


    紀言抱著陸知琳走進家裏的那一刻,紀言他媽就不淡定了,她直接跳起來指著陸知琳問:“這是怎麽回事?你就出去了一會,怎麽把這個女人帶回來了?”


    解釋太多,到最後實在不想解釋,紀言淡淡說了句:“媽,知琳會暫時住在家裏,這段時間你先回紀家吧,我請人來照顧安語。”


    紀言他媽正想發火,誰知紀言卻上了樓,很長時間都沒下來。


    我後腳回家,他媽又拉著我問:“安語,這是怎麽回事?”


    我很累,沒時間回答任何人,我不願開口,留下他媽一個人,我也上樓,但我是去找紀言說清楚的。


    紀言是把陸知琳放在我們的房裏休息,這個,我是真忍不下。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我現在很想睡覺,能把她移到外麵去嗎?”


    “今天我們去睡客房。”


    “憑什麽?”現在這時候,好像沒什麽好給他麵子的,我從開始一直忍著怒火全部爆發。


    “紀言,你他媽給我把她扔出去。”


    紀言臉上全是疲倦的神情,換成以前,我肯定能理解他,但我現在即使想理解,也不能理解,因為我理解他,沒人會理解我。


    最後他還是沒把陸知琳扔出來,我負氣下樓,衝進客房,不等紀言進來,我就用力甩上了門。


    紀言他媽被眼前這一切弄得摸不著頭,她不管中間的細節是什麽,可她隻要一看見陸知琳,就知道,又沒好事發生,再說了,紀言讓她暫時回紀家,要沒貓膩,誰信?


    我沒想到紀言速度如此之快,當我第二天醒來時,來叫我起床吃早餐的人不再是他媽,而是個新來的保姆。


    “請問你是?”


    保姆朝我點頭示意:“我是紀先生請來專門照顧太太的。”


    我下床出去往屋裏望了一周,紀言他媽連個影子都沒有,我疑惑地問:“我媽呢?”


    “夫人暫時回去了。”


    嗬,算盤打得還真是好,請個保姆來照顧我,自己寸步不離照顧姓陸的,我他媽都要被這深情給打動了。


    我來到餐桌前時,紀言早已帶著陸知琳坐在那,陸知琳不能自己吃東西,所以這時候就得靠紀言一口一口地喂。


    我忍不住拍手道好:“喲,紀總裁真貼心,這粥還得一口一口地喂,待遇不錯。”


    說著,我便拿起旁邊那碗蟹肉粥準備吃,紀言卻連忙用手攔下,我抬頭看著他,他奪過碗:“你對螃蟹過敏。”


    他說這句話明明聽不出什麽情緒,但我沒出息地濕了眼眶,我對螃蟹過敏,這事他記得。


    陸知琳在那吃得很開心,她伸著碗對紀言撒嬌:“紀言,我沒吃飽,還想吃。”


    紀言當然沒拒絕,現在陸知琳是老大,說什麽,紀言都會無條件滿足。


    我以前沒發現紀言會這麽照顧人,一到陸知琳麵前,他就自動化身貼心男友,為她打理一切。


    很多時候我都選擇躲避,眼不見心為淨。


    之後很多天,我跟紀言之間零交流,我每天的生活起居都由新來的保姆打理,紀言上班去工作的時候,我瞅見陸知琳一個人站在院子裏不知道在幹嘛,可後來我發現,一直站院子裏,是為了等紀言回來。


    每次紀言回來,她都很興奮,替紀言拿包,幫紀言脫外套。


    久而久之,她做遍了所有跟‘妻子’這一稱號相關聯的所有事,這倒讓我省了心,我什麽都不用做,好好待我的產。


    所有的變故都發生在紀言照常去上班的一個上午,因為保姆臨時有急事請假回家,所以真宮房子裏隻剩下我跟陸知琳,我念她現在瘋了,也沒多跟她打什麽正麵。


    我突然口渴下樓來倒水,卻發現陸知琳在客廳的儲物桌裏翻箱倒櫃找什麽東西,我慢慢靠近去,不敢發出半點聲。


    “怎麽沒找到呢?”


    這語氣,完全沒了在紀言麵前時的那種無助,簡直跟正常人沒區別。


    “你在幹嘛?”


    “啊。”


    陸知琳被我嚇了一跳,她惡狠狠瞪了我一眼,拍著自己的胸膛:“走路不知道發聲?鬼變的?”


    此時的陸知琳行為奇怪,但說話語調跟語速都正常,整個人看上去也沒什麽不對勁,這個樣子跟之前實在不搭,我不有懷疑她以前是裝的。


    “你裝瘋?”


    “哈哈。”她突然笑了,隨後說道:“沒錯,你終於聰明了一回。”


    我原本一個猜測的想法卻被陸知琳親口承認是事實,多少我都有些生氣,她是拿我當猴耍?


    倘若這麽長時間她都是裝的,那我跟紀言之間關係僵硬,幾乎無交流的相處方式就被她看得一清二楚,一下子,我差點沒忍住直接上耳光。


    我一手扶著腰,一手朝陸知琳作勢打過去,嘴裏罵著:“你怎麽這麽賤?”


    變回正常樣子的陸知琳手腳都方便多了,反應也快了不少,她一把鉗住我的手,力氣大得很。


    因為肚子很大,我三分之二的力氣都用去穩固身體的平衡,打過去的手根本麽什麽力,陸知琳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此刻的樣子肯定狼狽。


    她笑得有些收不住,滿是得意,我恨透了她做了壞事卻還逍遙自在的樣子,便想也不想就拿出旁邊籃子裏的一把剪刀對準她。


    我想殺了她,但我不敢,我還沒把孩子生下來,不能現在就進監獄。


    “想殺我?來呀,我就在這裏,看你夠不夠膽。”


    她朝我越走越近,我步步退後,她緊緊相逼。


    這時外麵傳來汽車的聲音,我們對視一眼,紀言回來了,我趕緊把剪到放回原地,免得到時紀言誤會。


    可陸知琳不想讓我好過,她陰森森地看著我,道:“你猜,等下紀言要是看見你要殺我,他會怎麽做?會怎麽想?”


    “你想幹什麽?”緊張感從我腳底蔓延至我全身,我一直往後退,不想讓陸知琳靠我太近。


    她走到我原本站著的位置,拿起我已經放回去的剪到,在紀言打開門的同時,將剪刀強製塞到我手裏,然後朝自己的腹部狠狠刺了過去。


    “知琳。”


    “啊!”


    紀言的呼喊和我的尖叫聲混合在一起,我看見有鮮血在陸知琳的身前劃開,她整個人朝我倒過來,她沒覺得痛,抱著讓我背黑鍋的心態,她‘好心’提醒了我一句:“我們來看看,紀言的反應。


    我幾乎是機械般轉頭看向正快步走來的紀言,連手都忘記抽出來。


    “紀言...”


    “啪!”


    伴隨我的一聲叫喚,紀言的耳光狠厲地落在我的臉上,辛辣感立馬讓我不禁皺眉,這一張很用力,我嘴邊都掛著血跡。


    我恍恍惚惚退到一邊,紀言蹲下身抱著陸知琳,陸知琳又變回了精神病狀態,我真佩服她的演技,能在正常人跟精神病之間轉換自如,奧斯卡最佳女演員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止血是目前最重要的,紀言抱著陸知琳起來準備離開,我扯住他:“不要去,讓她死了好了,她做了那麽多壞事,死了,可以為民除害。”


    “你非要這麽逼我?”


    我不懂紀言這是什麽意思,我從沒逼過他,陸知琳根本就是在演戲,他們都被騙了,我不能讓紀言也入了她的圈套。


    眼看著紀言又要走,我又趕緊上去死死拉住他不讓他走:“就讓她這麽流血死掉吧,紀言,他壓根就是演戲的,她沒瘋,她是騙你的!”


    “夠了!”紀言一個用力一甩,我整個人因重心不穩直接撞向了一旁的茶幾。


    幾乎是一瞬間,我的肚子劇烈痛了起來,一股血腥味慢慢湧上來,這不是陸知琳的,我像是預見了什麽一樣緩緩低頭,隻見鮮血在我身下綻開。


    我艱難朝紀言身影開口:“紀言,孩子。”


    紀言聞聲回頭,看見我身下那灘鮮血時,他眸子劇烈抖動了一下,他剛邁步子想走向我,陸知琳就立馬嚷嚷:“紀言,我疼。”


    我沒法去思考其他任何問題,隻能向紀言說著:“救孩子。”


    昏迷之前,我聽見紀言大聲吼了一句:“安語!”


    *


    醒來時,我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總之房間裏的燈很亮,可周圍都是白布,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是平的。


    門口適時響起了一陣談話聲。


    “紀太太因為劇烈碰撞導致小產,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孩子沒保住是嗎?”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紀言他媽進來時,我連忙裝睡,她在我床邊坐下,替我撫順頭發,歎氣道:“可憐的孩子,是我們紀家對不起你,沒關係,以後努力點,還會有的。”


    我偷偷偏了下頭,眼淚沒忍住落了下來,不會再有了,我在心裏默默念著。


    在我昏迷時,紀言懷裏抱著的還是另一個女人,他沒有走向我,而是在那個女人聲聲痛哭中,抱著她離開了。


    我像魔怔了一樣,咋醒來後的一段時間都不願見任何人,我的孩子沒有了,我的丈夫懷裏有別的女人,而我,一無所有。


    我突然覺得很累,拚命堅守了十幾年的感情到頭來的代價是我孩子的一條性命,這太不值。


    紀言來的時候,我正像具屍體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他給我帶了自己煲的湯,扶我坐起來要喂給我吃。


    “陸小姐怎麽樣了?”


    他似乎沒料到我會開口問陸知琳的情況,住院這段時間,紀言沒少來看我,但我都是拒絕,隻要一見到他的臉,我就會想起孩子。


    “她很好,恢複的不錯。”


    “紀言。”


    “嗯?”


    我側過頭,眼眸裏沒半點感情,淡淡說道:“我們的孩子,沒了。”


    他拿著湯匙的手瞬間僵住,又換上一副抑鬱臉,說實話,這表情我看的太多,現在再看,真他媽惡心想吐。


    沒多久,他又低著頭重新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以後還會有的,我們還年輕。”


    不會有了,紀言,我跟你之間,不會再有了。


    有些東西似乎是個魔咒,不管我們怎麽想反抗,怎麽想改變,都不可能讓它有任何動搖,我曾信誓旦旦說過會讓紀言對我改觀,後來也證明,他確實對我改觀,可終究他不能給我一份安定的生活,和他在一起這麽久,我隻有短時間幸福過,雖然我很珍惜,可好像並沒什麽用。


    時間總會讓我們看清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在感情裏,我們還是不能太自負,因為當你覺得人生得意須盡歡時,你又被最愛的那個人給拖到了地獄顯現原形。


    我跟紀言之間一開始沒什麽感情基礎,回憶這一場邂逅,我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往事一幕幕閃過眼前,除了感歎時間的飛速流逝,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紀言離開時,太像是有話要說,可最終卻什麽也沒說,我考慮了很久,直到一個半夜,我再次被失去孩子的噩耗驚醒時,我決定,逃離這裏。


    我不想再被這麽多年的牢籠在緊緊緊禁錮住,失去孩子對我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有時候走在醫院裏看見其他的孩子,我都忍不住要上前抱緊他們。


    我很清楚,繼續呆在這裏,我會瘋,我會把所有小孩都當成我的孩子,我會把所有無關人員當成殺掉我孩子的凶手。


    所以我做了個決定,沈安禾已經回到了檢察院,他跟顧箏之間發展怎樣我也沒問。


    我撥通他的電話,隻對他說了一句:“沈安禾,幫我個忙吧,幫我擬一份文件。”


    沈安禾拿著東西來找我時,我正將自己的衣服收到包裏去,我瞞著所有人提前出院,為的就是不想再跟這個地方有什麽牽扯。


    “你真的決定要這麽做?”


    “是的。”


    他定眼看著我,語氣十分真誠:“你可以跟我走,我馬上辭掉工作帶你離開。”


    “不用,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再把沈安禾扯進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也想獨自去闖一闖。


    但最後在沈安禾再三固執下,我還是同意讓他送我去機場,關上病房門前,我又看了下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個東西,最終退了出去。


    空無一人的病房裏,僅剩下床頭櫃上的一份文件,上麵印著五個大字:離婚協議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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