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恢複意識時,我周遭的一切全部都是黑的,從外麵時不時飄進來的刺鼻消毒水味提醒我,現在我應該是在醫院。


    我剛想下床去找點東西吃,昨天本來就沒吃多少,加上又鬧了那麽大一件事,沒被餓飽都被嚇飽了。


    “吱啦。”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誰?”


    “是我。”聽到紀言那沉穩有力的聲音傳過來,頓時,我的心裏少了一絲恐懼,多了一份心安。


    我的眼睛大概是因為昨晚的酒瓶碎片受傷了,其實我第一反應是在想我會不會失明了。


    “紀言。”我叫他:“我的眼睛...”


    “眼睛沒有事,醫生說還好碎片落在眼皮外,沒有進到眼珠裏去,所以你不用擔心自己會失明。”


    我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清楚我心裏的擔憂。


    我是真的挺怕自己失明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我怕自己再也看不見紀言的臉了,另外我怕紀言會更加嫌棄我,我沒瞎的時候他就嫌棄我,這下要是真瞎了,可想而知,我的結果肯定會很慘,而且還有個陸知琳一直插在我們中間興風作浪。


    “我給你帶了些早點,趁熱吃了吧。”紀言說著,就把一堆東西放在我麵前。


    “...”


    他見我沒動,又問:“不吃嗎?沒胃口?


    “...”


    不是我沒胃口,我特麽現在是個殘疾人士,兩眼看不見,即便是已經弄好的早餐擺在我麵前,我也沒法吃呀。


    “我的眼睛...”


    這下紀言終於明白了,他站在那裏猶豫了一小會,接著便從旁邊拿過一張椅子坐下,然後對著我說:“我喂你。”


    我一愣,他說完這話又感覺哪裏不對,於是便加了一句:“你不要覺得我這麽做是對你有什麽感情,我隻是不想欠你人情,再怎麽說,你也是因為我受傷的。”


    得,我沒那閑工夫誤會,我在心裏忍不住翻白眼,要論我為紀言受過的傷那還算少嗎?總之完全不缺這一次,我都還沒開始臆想他對我有什麽特殊情感,他就一棒將我打死了。


    哎,就這樣吧,反正我都習慣了。


    接下來我跟紀言的相處顯得格外和諧,他伸手,我張口,一來二去的,沒多久,我原本空蕩蕩的肚子就被他給喂飽了。


    “謝謝。”我開口。


    紀言:“你不必用這麽生疏的語氣跟我說話。”


    那應該怎麽說?我覺得這是最基本的禮貌,這也有問題?


    “我還是喜歡你用以前那種可憐兮兮求著我的語氣對我說話。”


    “...”紀言是個變態,十足的,他的腦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我不是神仙,沒法滲透他的思維。


    他要這麽想聽,那我就說咯,這事不是我最擅長的嗎?


    “紀言,真的很謝謝你,我從沒想過你會為我做這些,真的。”


    “打住,你還是閉嘴吧,聽著怪惡心的。”


    你們瞧瞧這是不是有病,我沒可憐兮兮地求他,他說他想聽,我求了,他又覺得惡心,這大爺,我越來越侍奉不起了。


    大約兩小時後,紀言似乎還有事要去公司,於是起身準備離開。


    我叫在他開門前叫住了他:“唐迄哲跟曹蓓現在怎樣?”


    “挺好的。”


    從唐迄哲被送進醫院之後,曹蓓就沒離開過那個病房,她一直守在唐迄哲身邊,生怕他半路又出什麽意外,要是再來一次,她心髒估計會直接暴斃而亡。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婦人一見到唐迄哲的模樣就哭立馬淚流不止,然後跑到病床前叫著他的名字,而中年男子也是眉頭緊皺,一臉不痛快。


    看這架勢,曹蓓估摸著這大概就是唐迄哲而父母了。


    她上前禮貌打招呼:“叔叔阿姨,你們好。”


    “曹蓓?”男人不確定地問了一句,婦人聽到這名字也朝曹蓓望了過來。


    “我們經常聽迄哲提起你。”這話是唐迄哲他媽說的。


    不得不說,曹蓓因為這一點愣在原地沒緩過神,畢竟她之前一直覺得唐迄哲追她,純粹好玩,更不可能會跟自己的父母提起她,所以這著實讓她驚訝。


    “謝謝你陪在他身邊。”婦人說著,本止住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站在一旁的唐迄哲他爸有些芥蒂:“在孩子麵前哭哭啼啼的影響不好,兒子現在沒事就行了。”


    “阿姨,你不用謝我,要不是我,唐迄哲也不會受傷,是我害了他。”


    事情發生到現在,或者說是在那群混混跟她挑釁的時候,曹蓓就後悔了,她後悔自己要喝酒也就算了,為什麽偏偏還要選個那麽偏僻的地方,導致唐迄哲到至今還躺在病床上沒有醒來。


    唐迄哲的父母是來醫院替班的,但曹蓓不願離開,反倒還讓他倆回去休息,老年人拗不過年輕的,索性也沒堅持,隻對曹蓓說道:“那就麻煩你了。”


    到了下午,唐迄哲可算是醒了過來,不過他確實不知道圖個清閑,一醒來,話匣子就打開了。


    “曹美人,你說,你是不是又哭了?”


    曹蓓哪能讓唐迄哲發現自己這麽糗的事,於是一個偏頭,故作鎮定:“鬼才會為你哭呢。”


    “那你這眼睛怎麽腫的跟蘿卜似的?生怕我會讓你還未進門就提前守寡了呀?”


    “你能不能有個正經?還沒死夠?”


    唐迄哲不以為意,又是那副痞痞的笑容,說出來的話也叫人辨不出真情假意:“為曹美人,就算死上一百次,那也不夠啊。”


    “得了,你就別再這瞎吹噓了行不行?養好你的傷吧。”


    “曹蓓。”這是第一次,唐迄哲正兒八經地叫曹蓓的名字,惹得曹蓓以為他又是出了什麽事。


    “怎麽?難道又是哪不舒服了?”


    她伸手想要上前探去,卻被唐迄哲一手給攔了下來,此時,他那雙慵懶的眸子裏多了幾分認真,眸光也漸漸清晰發亮。


    他鄭重其事地開口:“做我女朋友吧,這次我是說真的。”


    條件反射,曹蓓下一秒就將手抽了出去。


    雖說這次唐迄哲的英雄救美確實狠狠把她感動了一把,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交往,會不會有些太過倉促,她還什麽都沒準備好。


    “我...”


    “你不用立馬回答我。”唐迄哲怕又從她嘴裏聽到拒絕,所以也不敢任著事情繼續發生下去。


    “看你表現。”曹蓓把話說完。


    這潛意識是答應了嗎?唐迄哲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你這是答應了嗎?”


    追了這麽久,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這下紀言肯定無話可說了。


    “我先去看安語,你自己悠著點。”


    曹蓓走出病房時沒有回頭看,她沒看到從唐迄哲臉上一閃而過的莫名笑意。


    她到我這邊來時,我正跟個瞎子一樣兩手慢悠悠地在床頭櫃上摸著水,其實我這眼睛現在跟瞎子沒什麽區別,可我還是想要區分一下,畢竟這心裏多少還是要有點安慰的。


    “給你。”她走上來拿起離我不遠的水杯遞給了我,然後笑了。


    我接過水,也朝她笑:“怎麽,今天是中五百萬了,還是踩狗屎了?”


    她一個白眼,嗤鼻一聲:“咱能不能說點與技術含量的話?成天把狗屎掛在嘴邊,真他媽反胃。”


    “不好意思,這兩年,我的修養早就喂狗去了。”


    “打住,跟你說正經的。”


    “你說呀。”我喝了一口水,終於把喉嚨裏那股莫名的幹燥感壓了下去。


    她開口:“我決定跟唐迄哲在一起了。”


    “哦。”


    “你不驚訝?”


    我看向她,反問:“意料之中的事也要驚訝?”


    “我算是明白了,敢情你這姐們早就倒戈唐迄哲了是不是?”


    說著她作勢要上來掐我,我立馬舉雙手投降:“真沒有,我就是不想你跟我一樣活得太累受委屈。”


    話一落音,曹蓓的動作就停在了半空中,原本要掐我的手,也變成了一個圈緊緊將我擁住。


    “安語,現在有沒有想過離開紀言。”


    “沒有。”我斬釘截鐵。


    不離開紀言有我的理由,我骨子裏是個不願服輸的人,光是看我在紀言什麽死皮賴臉地待了這麽多年就能知道,紀言之於我,已經成了一個不可丟失的存在,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主動放開他。


    如今陸知琳千盼萬盼就等著我跟紀言離婚,我怎麽可能主動讓出機會給她?除非紀言親自開口,不然我不會。


    曹蓓還是沒法理解我的執著:“這樣和他耗下去,浪費的是你自己的時間,他可以在外麵找三風流快活,你能嗎?”


    “誰說我不能?他找三,我也可以,他找雞,我也可以找鴨,我不那麽做,隻是因為我不能讓自己真的變成他眼裏那種低賤的女人。”


    曹蓓噤了聲,我們都清楚,不管說曹蓓還是我,我們在本質上對感情都是抱著一種畏懼心理,她怕唐迄哲對她不是真心實意,而我怕紀言會突然哪天一言不合就將我無情踢開。


    說到底的,女人實在不如男人好過,男人可以在一段感情結束後,甚至是玩完一個女人後瀟灑離開,哪怕是裝,他們也有本事裝的出來,但女人不同,一旦跳進了愛情這泥潭裏,要再想全身而退,幾乎不可能。


    就像現在的我,就像後來的曹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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