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瞬間一片空白,用盡全身力氣朝他跑過去,伸手去拽他。


    我也不知是自己把他拽下來的,還是被火車飛過的氣流推過來的。


    總之,最後我們一同摔在了旁邊的石頭堆上,而火車轟隆隆地開了過去。


    生死一線之間,耳邊盡是火車呼嘯的轟隆聲,刺得我耳朵生疼。


    痛!


    我捂著胳膊坐起來,整張臉都扭在一起,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


    我感覺旁邊的人也坐起身來,但實在沒有精神將其理會。


    “fuck!”


    身邊響起這聲音時,我整個人怔了怔,擰眉朝其看去。


    他背對著我,手裏擺弄著那副大耳機。而耳機已是被摔壞了,而且壞得很嚴重。


    什麽人啊?!莫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第一反應不是道歉或道謝,竟然隻顧著擺弄他的耳機。


    神經病!


    我暗暗咒了句,然後捂著仍在疼的手臂,爬起來就要走。


    “喂!”他又再次發了聲,語氣散漫,“你把我耳機弄壞了,就這樣走了?”


    我停下腳步,翻了個白眼隨即轉身。我才轉身,耳機就已經扔來我的腳跟前,揚起一些灰塵。


    我瞪了眼那折斷的耳機,這才蹙眉朝他看去。


    我承認,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孩子,仿佛他是從天而降的,並不在存在於這個寧靜的小鎮。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像是畫上去的,可以引人不停地這樣注視。


    特別是他的眼睛,如寶石般璀璨,卻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深沉憂鬱,透出一股我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魔力。


    這個男孩兒有股邪氣!我莫名這樣覺得。


    夕陽投映在他的身後,形成一個巨大的光圈。而他雙手撐在後麵,兩條腿就那樣盤坐在原地,微微眯著眼睛看我,表情散漫極了。


    我瞬間失了心神,然後就見他用鼻子發出一聲笑,分明就是在嘲笑我。


    他肯定是在笑我是個土包子!亦或者是花癡?!


    我趕緊收了收目光,不客氣地將那耳機踢回過去,冷著聲音說:“自作自受。”


    “你說什麽?”他有著一副好聽如大提琴般的嗓音,但是高高在上著實讓人生厭。


    “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麽?”我平時雖不愛說話,但這種事怎能不出言聲討?“如果沒有我,你差點就被火車撞死了!”


    男孩兒一動不動地仍是看著我,緩緩收回重心,將雙臂環了起來,似笑非笑地回了句“誰讓你多管閑事?我有讓你救麽?”


    “……”我立馬語塞,心想還真是狗咬呂洞賓。


    “這耳機是我最喜歡的。”他緊緊盯著我,“你打算怎麽賠?”


    賠?!


    我擰起眉頭,冷冷一笑:“你沒病吧?我救了你!”


    下一秒,男孩兒動作利索地爬了起來,一邊拍著身上的灰一邊走來我麵前。


    這時我才發現,他竟比我高出一個頭。


    我防備地後退一步。


    男孩兒歪著嘴角,把我上下打量一番,懨懨地問:“看你這製服,高一年級的?”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我現在把他鄙視到不行,就算他長得確實好看得驚人。


    “這裏好像隻有一間學校,你就是那學校的?”他又問。


    我輕哼一聲:“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他卻邁近一步,明顯帶著戲謔:“你叫什麽?是不是叫‘我為什麽要回答你’?”


    “我為……”我傻住,再看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心跳莫名跳漏了半拍,連舌頭也似打了結般,不靈光了。


    見我口吃,他環著手歪起嘴角,眼神更是得意。


    “神經病!”我隻得無力地罵上這一句,然後拔腿就走。


    他偏偏一把拉住了我手腕,嚇得我睜大了眼睛。


    “你不是救了我,要我謝謝你麽?”他眼神淩厲,裏麵帶些敵意。


    我用力把手掙開:“不用了!”


    他漫不經心地拍拍手,隨即冷冰冰的回:“那正好省了!我字典裏也沒有這兩個字!”


    我一點也不意外地嗤之以鼻,轉身快步離開。


    “喂!”“你就這樣走了?我第一次來這裏,不認識路,你給我帶個路啊!”“喂!我真不認識回去的路!”“哎,你們老師沒教你樂於助人啊!”


    ……


    不管他在後麵怎麽大聲喊,我都沒有理會,隻當作是倒黴遇到了一個瘋子。


    “倒黴”這事,在我的人生裏本就習以為常。


    從我生出起,我爸就說是我帶壞了他的運。他失意連連失敗,混得一日不如一日。而我媽媽,也是因為沒能生下一個兒子,一直沒過上什麽好日子。


    在這個小鎮上,我們家很是出名。但凡是有警車開來,多半是因為我和媽險些被我爸打死。


    在學校裏,我也是同學們嫌棄的“掃把星”。在這個鎮上,家醜一旦外揚就是眾人皆知。


    每日全校晨會,我都會站在最後麵,就像一顆微塵般毫不起眼。


    這種時候,方檬就會同樣挪來最後麵,與我並肩而站。


    “簡喬,簡喬。”她一臉八卦地湊過來時,我就知道她又有什麽小道消息了。“聽說有新的轉校生,從大城市來的,好像是你們班的。”


    我愣了愣。


    雖說這個小鎮有點曆史,學校規模也並不小,但有誰會從大城市來這種地方讀書?


    “你怎麽一點也不興奮?轉校生耶。”方檬笑著用胳膊肘來噌我。


    我擰眉暗暗呼痛,睡了一夜,我胳膊還是隱隱的疼。


    見我這樣,方檬緊張地問:“你怎麽了?受傷了?”


    我捂著胳膊,腦子又浮現那張勾魂攝魄的臉,笑著搖了搖頭。


    “誰那麽大膽子,敢欺負你!告訴我,我幫你報仇!”方檬一臉憤慨。


    我趕緊示意了一下校長在台上講話呢:“小點聲,別激動。不過是……遇到一個瘋子,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


    方檬看著我,不怎麽相信地擰眉。


    這時,台上校長聲音變得亢奮:“很多同學應該聽說了,這學期會有一個新同學加入到我們高一年級。


    “這個新同學是從非常有名的學校轉校而來,所以同學們一定要好好向人家學習,發揮我們學校互助友愛的優良傳統。


    “來,用掌聲熱烈歡迎這位新同學上台發發言!高一三班的……雲慕宸同學!”


    可,萬眾矚目中,卻不見任何動靜。


    校長更是愣在那裏,尷尬向身後張望了十多秒。隻見負責我們高年級的教導主任小跑著上台,附耳對校長說著什麽。


    噗,方檬笑著看我,小聲吐槽說:“這轉校生何方神聖啊。”


    她剛說完,學生群裏就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騷動……


    一個修長的身影走進我們班的隊列中,惹得前麵的同學紛紛給他讓出一條大道來。


    他穿著男生校服,手腕上戴著一塊黑色的運動手表,白色短袖襯衣,寶藍色七分西褲,領口隨性地敞著,領帶更是亂糟糟地耷拉著……


    他將雙手插、在褲袋裏,分明是抬頭挺胸,步子卻散漫慵懶……他的下巴始終是抬高的,臉上帶著些不耐煩……


    他本就長著一張害女生尖叫的臉,卻對周圍的騷動漠不關心,高高在上得很是傲慢。


    這樣的傲慢與高貴,在他身上,界線模糊。


    在這明媚的陽光下,他行走如風,傲慢得讓人生厭,卻也高貴得令人心慌意亂。


    竟然是他,瘋子?!新來的轉校生?!雲慕宸?!


    我整個人都禁不住僵了僵。


    他在中間站住腳,同學都自動自覺地給他讓出了個位置。


    我看著他的後背,好似已然聽不見校長在台上說了些什麽。


    “喲,還是個美男子啊。這下熱鬧了。”方檬打趣著,見我竟在發呆,立即像發現新大陸似的,“不會吧,你臉紅了?你也跟她們一樣,中招拉?”


    我驚慌地掃了一眼旁邊發著花癡竊竊私語的女同學們,伸手打了她一下,趕緊搖頭:“怎麽可能!別鬧了!”


    我話音剛落,就見他竟然回過頭來……


    他直勾勾地看向我,目光分明是冰冷的,卻如同此時的炙熱陽光一般……讓人皮膚下的每一個細胞仿佛都在滋滋作響。


    有女生在暗暗尖叫“他在看我,在看我!”


    這提醒了我,這肯定是自作多情了,趕忙撇過臉去。


    我數著莫名加快的心跳,想要重新看過去,一邊猶豫一邊慢慢抬起眸子……


    ……


    “簡喬!”


    方檬的聲音把我猛然拉回現實中,車窗兩邊勻速駛過的郊野風景提醒著我,我們已遠離了市區。


    “想什麽呢?”方檬把控著方向盤,“我喊你好幾聲了。”


    我笑笑:“沒什麽。”然後扭頭看了眼後駕上的諾諾,她正睡得香。


    知道我要陪諾諾參加親子宿營,方檬特意借了朋友車送我們去宿營地。


    宿營地在一處風景怡人的山穀中,有草地,有清澈的小溪,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境。


    我們到的時候,很多家長和孩子已經在搭建賬蓬了。


    我帶著諾諾去班主任那裏報過道之後,也開始馬不停蹄地建自己的小營地。


    第一次有我參加這種活動,諾諾開心得如一隻小蜜蜂,從頭到尾都很興奮。我看在眼裏,自是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隻可惜,這考驗動手能力的第一關就難住我了。


    搭賬蓬?!我擺弄了眼前的長杆許久,都不知從何動手。


    我正是手忙腳亂之時,長杆忽被人從手中搶了去。


    我驚得扭頭,看清那輪廓分明的側臉之後,禁不住大呼:“你怎麽在這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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