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是前者,替我帶句話給雲慕宸先生,他知道在哪裏找得到我。”


    我心頭一顫,好狂妄的男人。


    “唐老板,你躲在這個屏風後麵,又屬於哪種?”我聽著這熟悉,幹淨如清晨露珠般沒有任何雜質的聲音,條件反射像與雲慕宸在爭吵一般,“裝逼?以為這樣故作神秘就可以唬人;又或者是害怕?害怕別人看到你的臉之後,你就沒有辦法假裝冷靜再口出狂言?”


    唐夜聽了不怒反笑,笑聲裏一點驚慌怒意都沒有,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會在應該出現的時候出現,時機這東西,是這世界的奇妙之處。”


    我驚奇自己竟然就這樣沒了聲音,確確實實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所壓製住了,一種遠勝於氣場的東西,更像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某種感覺。


    “你為什麽要幫別人求情?”唐夜主動把話題轉入正事,“若我沒記錯,你是受害者。”


    我直覺不能對這人說什麽大道理或是軟言好話,還是抱著嚐試的心態說:“我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對於KING而言,因為我的失誤,客人們看了場熱鬧,


    “心情更加愉快,也沒有什麽損失。蘇敏敏是這裏最好的DS之一,辭退她是不明智的決定。希望唐老板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


    “我可以再給一次機會,一次改變我主意的機會。”唐夜的聲音忽得沉了下來,“你既然不希望她走,那你願意代替她麽?”


    “什麽?”我對這樣的問題始料不及。


    “你既然如此深明大義來幫她求情,那我便成全你,給你選擇的機會。”唐夜轉了個身坐下,聲音裏沒有一點溫度,“必須有一個人要為此事負責,你是不是願意代替她離開?”


    我怔在那兒,雖看不清屏風後麵的臉,卻足以想像他表情是多麽饒有意味,而自己好似就是一件東西,正被他把玩在手中,暮得脊背傳來一陣寒意。


    他果然不是雲慕宸。


    這是我現在無比確認的一點。


    因為我心裏頭相信,雲慕宸無論再怎麽變,都不會像這般邪惡,竟以揭開別人的無奈和陰暗麵為樂趣。


    “不,我不願代替她離開,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我坦蕩回答。


    下一秒,屏風後傳來一聲笑意,似在挑釁羞辱:“你沒有帶給我驚喜,這讓我有點失望。”


    我不恥笑笑,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麽?自以為是主宰萬物的上帝,對人性這東西了若指掌,哼。


    我不想再多言成為別人戲耍的對象,冷清地說了句“唐老板,我回去工作了”就轉身離開。


    唐夜沒有留我。


    我才走出來,何亮就迎了上來,麵有難色。


    “謝謝你,何秘書。”雖然事與願違,但我還是感激他的幫助,說完之後就要往樓下去。


    何亮欲言又止地跟上,我唯有停下來,這才想起來方才聽到的那些。


    “放心,我什麽都沒聽到。”我識趣地主動說,見何亮沒說話,淡定自若地補充說,“你若是要封口,我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這話逗樂了何亮,白淨的臉上露出浮誇的捉弄神情:“這世上真正能保守秘密的,隻有永遠不能開口的人。”


    我笑笑,突然間覺得這何亮眼中還有大男孩的羞澀和純真,和裏麵的那位唐夜完全不是同道中人。


    “別介意,開玩笑的。我們是生意人,又不是黑社會。”何亮也被自個兒逗樂了,笑了半天才說,“至於剛才的那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夜哥那是在教訓我呢,警告我別再做他不喜歡的事。”


    從何亮的口氣中,我可以感受得到,他對唐夜除了敬畏還有一股子崇拜之情。


    隻是我不明白,那樣的人無外乎是心狠手辣,利益至上,再加之藏頭露尾的,又有什麽好值得崇拜的。


    “謝謝。”而在見識過唐夜的詭異之後,我更加清楚自己欠的可是個大人情。


    “不客氣。”何亮倒是隨和,再一次強調說,“記住,千萬千萬別把方才聽到的那些說出去。拜托。”


    我點頭,然後就打算走。


    “等一下。”何亮再一次攔住我,明顯還是不太放心,“你真的不會......那個吧?”見我麵若冰霜,他又補充強調說,“這可是商業機密,開不得半點玩笑的。”


    我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兒,心想自己不明確表個態的話,估計這位何秘書會惶惶不安很長一段時間。


    “我給你一個秘密作為交換,就當還你今天這個情。”我不慌不忙地說,“若這個世上有‘希望雲慕宸千刀萬剮排行榜’的話,我應該排在第一位。”


    何亮聽了笑笑,對此大感興趣。“為什麽?”


    “我沒有本事做到的事情,不反對別人去實現。雲慕宸予我來說,就是陳腔濫調的一件事情,‘前任,去死’。”


    “啊,明白。”


    見何亮點頭微笑,我這才得以離開。


    我走在空蕩無人的樓梯間向下,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無措。


    就算那人隻是皺個眉頭,我都會無比在意的時光,好似還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曾幾何時,若有人膽敢傷害那個人,我一定會奮不顧身地護在最前頭;那人是我的天,是我命裏最重要的人;即使就此成為這世上最卑微的人,我都無怨無悔。


    如今,聽到對他不利的事情,自己反而還有一絲絲期待,真不知是悲哀還是慶幸。


    悲哀的是,終究我們還是成了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慶幸的是,我那無可救藥的懦弱無能沒有到於心不忍的程度。


    最終,一切都還是錯付了。


    好一個商業機密、商業鬥爭。


    這不就是他那時所選擇的未來麽?若這未來終有一日毀於一旦,還真是最好的陪葬品。


    想到這兒,我扶著樓梯扶手重心不穩地踉蹌了一下,胸口揪了一下。


    每一個人都可以變地狠毒,隻要你嚐試過真正的失去。


    ……


    表演工作結束之後,我回到休息室卸妝換衣,其它姑娘們也熙熙攘攘地湧進來準備收工。


    當蘇敏敏從外麵衝進來直指我的時候,姑娘們都識相地散開,大部分抱著又有一場好戲看的心情退到安全地帶竊竊私語。


    我轉身看著蘇敏敏那怒氣衝衝的臉,處變不驚,心想這是要過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麽?也是,出了這個KING的門,她也再沒這個機會了。


    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大戰一番才願離開。


    “嘿嘿嘿。”玫瑰護友心切地衝上來隔開我們,“蘇敏敏,有話好好說啊。”


    蘇敏敏瞪了玫瑰一眼,看著我的表情咬牙切齒。


    “沒關係。”我示意玫瑰不必擔心,完全沒有退縮的意思,“我們倆的恩怨,我們自己解決。”


    說完,我看著蘇敏敏,“我沒和人打過架,你想要怎麽樣。”


    而蘇敏敏瞪大了眼睛,一反常態半天不說一個髒字,甚至連一個音都沒有發出來。


    接下來隻見她極不情願地放低了中心,在一片驚愕聲中彎曲雙腿,膝蓋響亮地磕在了地上。


    眾人皆被這一幕驚呆了,我也毫無心理準備地蹙眉以示驚訝。


    “恭喜你,你贏了!”蘇敏敏抬起頭來眼底發紅,拳頭垂在兩側微微顫抖,“是我對不起你!這次我裁得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這明明是被逼無奈下的忍辱負重。


    “起來再說”我說著便伸手要去扶她。


    而結果可想而知,蘇敏敏沒有領我這個情,眼中反而恨意更深。


    這時,經理歐哥走了進來,揮揮手把不相幹的人都哄了出去,待這休息室裏隻剩下我們,才對我說:“這是唐老板的意思。隻要蘇敏敏求得你的原諒,就可以繼續留下。”


    唐夜的意思?他不是已經表過態,已然是沒有改變的餘地了麽?


    我蹙著眉頭。


    自己本是一番好意想要幫她,可現在卻與蘇敏敏的仇怨更深,這完全不是我去找唐夜求情想要的結果。


    “簡喬,唐老板還讓我轉告你,機會現在就握在你的手中。”歐哥又說,“若是你選擇讓蘇敏敏留下來,這後麵再發生什麽事的話,到時候就是你們倆一起離開。”


    我怔了怔,原來方才唐夜出的那道選擇題根本沒有結束,而是又升級了一個難度。


    我若是為了自保,就不該埋下蘇敏敏這顆*。人性本來就該是自私的,我也應該如此才對。


    “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KING辭退的人根本就沒有地方敢要。”蘇敏敏見我沒有說話,咬著牙說起好話,“之前都是我心眼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見她這樣,心裏頭卻並不痛快,小聲對歐哥說了句:“我們自己解決,等會兒告訴你答案。”


    歐哥點頭後離開,休息室裏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微微歎氣,蹲下身來與蘇敏敏視線平齊,神色清冷地對她說:“這裏沒有其它人了,你也可以不用再強迫自己了。”


    蘇敏敏強忍著屈辱的淚水:“我已經跪在這兒求你了,你已經贏得這麽徹底了,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贏?”我聽了發出一聲輕笑,“當我在台上出醜的時候,你也覺得自己贏了,而且贏得漂亮。可是現在呢?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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