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她的解釋


    我想宋芷青來看我,絕不僅僅是為了向我傾訴自己的婚姻不幸,因為我們的關係並不親密。果然,她黯然神傷了一陣子之後,轉了話題,“你和正皓,最近是不是有些隔膜?”


    我才想起,她應該算是我的情感對立麵,林正皓正徘徊在我和她之間。


    “正皓追求過我,你可能也知道吧?”見我不置可否,她又問道。


    這次,我點了點頭。


    “正皓英俊瀟灑,做事果斷,氣質出眾,上學的時候就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偶像。我當年之所以拒絕他,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根本不合適。”她的臉上浮現出略帶苦澀的微笑,“我們的成長環境都很優越,我們都太以自我為中心,都習慣於得到別人的愛,而缺乏愛別人、關心別人的能力。正皓是很癡迷地追求我,可是我分不清他是愛我還是覺得他應該得到我,他的愛沒有孟凡來的實在和真切。所以,即便林正皓有很多讓女人為之傾倒的條件,可是我依然無怨無悔地選擇了孟凡。”


    此刻她能在我麵前說這番話,絕不是出於炫耀,她確實懷著一份真誠。


    我低下頭,輕輕地說:“林正皓可能還愛著你,他很關心你,而我,不會纏著他不放的。”


    她又笑了,笑得比剛才苦澀,說:“他不愛我,我的直覺就能告訴我這個事實。”


    “可是……”我想起他們擁抱在一起的場景,如果不愛,會這樣嗎?


    “我知道你在誤會他,所以我覺得自己有義務向你解釋清楚。”她說,“我最近很脆弱,從孟凡親口說要離開我之後,我的驕傲似乎就頃刻間蕩然無存了,我甚至開始否定自己,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糕的女人。孟凡後來執意向我提出離婚,我的精神更是處於崩潰的邊緣。如果沒有遇到這件事,我自己都不會意識到,原來我是這樣軟弱,這樣不堪一擊。”她的眼圈有點紅,但淚水沒有湧出來,“我本能地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而我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林正皓。我希望他能阻撓孟凡的決定,同時我也自私的想從他那兒找回作為女人的自信。我不斷地給他打電話,在他麵前哭泣,甚至在他麵前鬧過自殺,可是,我能感覺到,林正皓早已經不愛我了,他現在似乎是個感情成熟的男人,他對我,有同情、有關心,但是沒有愛。”


    她看看我,“那天,我在絕望中想到自殺,林正皓在我家守了一夜,可是他隻對我表達關心和勸慰,再沒有其它了。早上,他要上班,我脆弱的抱住他,不想讓他離開,可是他拍著我的背安慰了幾句,還是走了。他隨時隨地都清楚,他有愛人,有妻子,有家。”


    我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眼睛濕潤潤的。


    宋芷青看著我,“如果因為我,讓你產生了誤會,我真的很抱歉,我可以如實地告訴你,我們之間真的沒什麽。他愛的人,是你。”


    見我還沒有說話,她說:“我本來不想向你解釋什麽,你知道,因為你是王小寧的同學,你對孟凡的態度顯示出了你一直站在王小寧的立場上,所以我對你也是有敵意的。可是,我能感受到正皓很不開心,盡管他什麽也沒說,可你知道,他不太善於掩飾情緒,因為幫我,他陷入了被你誤會的痛苦。我冷靜下來之後,覺得過意不去。”


    宋芷青是個優越感很強的人,她能夠放低姿態來向我解釋,真是很不容易。


    聽了她的話,我覺得,可能,我真的誤會林正皓了。我這陣子一直不能理性地思考問題,憑借我的感官判斷,我堅決地認定,林正皓的心不在或者說不全在我這兒了,我們的婚姻再要存在,就會陷入虛假。可是也許林正皓對宋芷青就是出於同情,他同情幫助一個自己過去喜歡過的女人,說明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對於男人的愛,有的時候要學會珍惜和回饋,否則,就會有後悔的一天。”宋芷青恢複了淒然的表情,“林正皓對你的愛,你一定要珍惜。”


    我們沉默了好一陣子,我問:“你和孟凡離了嗎?”


    “還沒有,我還沒有簽字,我總是還殘存著一絲希望,有時候我一個人呆在家裏,總感覺他還在我身邊,在問我要不要喝水,要不要看電視,在沙發上坐久了,腰累不累。我習慣了被他嗬護,他走了,我一時之間沒法適應。我現在發現,一個人強大或脆弱,和物質無關,而和精神有關。”


    我能理解宋芷青,夫妻之間,很容易形成一種血肉融合的關係,突然分開,總是扯斷骨頭連著筋。


    她又說:“可是,他已經走了,不在我的身邊了,這是個事實,我現在正在提醒自己接受這個事實,我發現要想擺脫痛苦,林正皓幫不了我,我的家人也幫不了我,我隻能依靠自己。”


    她沉默了良久,又苦笑道:“或許,我應該感謝孟凡,他讓我認識到自身的弱點,讓我知道我在情感上必須成熟起來,我必須變得強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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