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太後詔令的皇帝陛下也很納悶,她的母後,大煜朝的太後娘娘,從來不插手朝政之事,甚至連後宮之事都全權交給他的妃子來處理,他很敬重他的母後,上輩子就很敬重,這輩子,更是在原來的尊敬之情上加了份愧疚之情,上輩子,他因幼安的死變得瘋狂,年邁的太後為了兒子日夜操勞,是他不孝,隻是那時候他除了身上的江山重擔,一輩子如行屍走肉一般,傷透了母後的心,最終還是讓太後落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


    這輩子,他的母後還是跟上輩子一樣,不去過多的幹涉他的事情,隻是今日,他的母後竟然委婉想他提出希望他能夠多多留宿後宮的要求,上輩子,即便是後來他沒有任何子嗣,他的母後也從未跟他提過這樣的要求。


    作為一個擔憂兒子身體狀況的母親,在委婉的表示希望他的兒子能給她生一兩個孫子後,還是怕傷到兒子的自尊心,小心翼翼的觀察兒子臉上並無尷尬的神情,長舒了口氣,轉動腕上的鐲子道;“是不是不喜歡後宮那些妃子,若是覺得性格上合不來,母後再替你找幾個性情好的姑娘。”


    是個母親就不會認為自己的兒子不好,既然不是兒子的問題,那就隻能是那群妃子不行,留不住兒子的人了。


    皇帝陛下一聽她的母後居然是這樣想的先是一陣懊惱,無論是哪個男人被質疑那方麵出了問題都會懊惱,更何況是一個帝王,可是在懊惱之後,他的心頭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既然他的母後這麽想,那何不將計就計。


    所以在他抬頭想說什麽,複又低頭好似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的時候,太後娘娘的心咯噔一下,完了,真的有問題。


    “阿佑啊,你放心,宮中那麽多太醫,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也未必就是你的問題,母後過些日子就讓那些命婦帶著家裏的姑娘進宮為你選妃。”


    眼見母後這麽擔心,齊景煥心裏愧疚萬分,低著頭道;“母後,兒臣也想有個子嗣,隻是兒臣對著她們確實是無甚感覺。”


    這是實話,確實是無甚感覺,他隻對沈幼安有感覺。


    真是造孽啊,太後想到齊景煥小時曾經被當時的靜德妃下了毒就來氣,當時太醫雖治好了,可也說了孩子太小,難保會留下什麽後遺症,這些年來,她眼看著孩子健康成長,以為沒有問題,沒想到問題竟出在了這上,心裏麵將那早就因謀害皇子而被處死的靜德夫人狠狠的咒罵了一頓後,愧疚的對著齊景煥道;“是母後不好,害苦了你啊,當年若不是母後不小心,也不會讓靜德妃那個毒婦有機會得手。”


    齊景煥默默的摸了把鼻子,他的母後想象力真豐富。


    “母後,其實兒臣也不是完全提不起興致的。”


    太後正在那埋怨自己當年的不小心害慘了齊景煥,一聽還有戲,眼睛一亮,挺直了腰板,示意齊景煥繼續。


    齊景煥靦腆一笑,太後一見她兒子一副情竇初開的模樣更加的來了興致。


    齊景煥想起那個為他縫製衣物的女子,那個讓他滿腦子都是的女人,唇角止不住一勾,對著太後道;“母後,兒臣試過很多次,都沒有用,兒臣也不敢貿然的宣太醫,畢竟此事宣揚出去有損兒臣顏麵不說,隻怕會危及皇位,兒臣原以為此生注定孤獨終老了,沒想到兒臣遇到了一個女子,對著她,兒臣是有反應的。”


    後麵這句話成功讓太後提起了全部的精神,想到兒子的那裏還是有希望的,臉上止不住的欣喜,忙道;“快說,她是後宮哪位妃嬪。”


    “她不是後宮的妃子,她是兒臣身邊的女官。”


    太後眯著眼將齊景煥身邊的女官在腦海裏全過了一遍,道;“沈家的閨女,沈幼安?”


    “是。”


    “那你們有沒有試過呢?”


    不是太後要在兒子麵前如此直接,原本即便是母子,這些話也不該當麵問兒子,隻是此事幹係重大,幹係到兒子日後的幸福以及大煜的江山,太後不得不緊張。


    太後問的太直白,皇帝陛下就開始想入非非,上輩子,他跟沈幼安是有過肌膚之親的,想也知道,上輩子他就垂涎沈幼安,放在身邊怎麽可能不碰她,隻是上輩子也沒有那麽快的就寵幸沈幼安,這輩子才重生,一方麵沈幼安那麽怕他,此時若是寵幸她,即便她礙於身份不敢拒絕,隻怕心裏麵也會有疙瘩,上一世,便是如此,隻是他不碰她,不代表他不想,甚至有時腦海裏想著她難以入眠,有時候光是想著下麵就會起了反應。


    他生生的壓下內心的狂躁,啞著音道;“母後,她膽子小,兒臣怕嚇著她。”


    “怎麽叫膽子小,這男女之事本是人之常情,她原本就是入宮選妃的,既然你對她有意,那母後做主,封她為妃。”


    “母後,不可。”齊景煥急忙擺手,對上太後疑惑的眼神,他微眯著眼輕輕抬頭道;“母後,你也知道自古宮中是非多,若是將她放到後宮中難保出了什麽意外兒臣也無法護她周全,隻有將她放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母後您可憐可憐兒臣,兒臣此生就遇到過這麽一個能有反應的女人。”


    這個慌撒的連臉都不要了,太後自然不會懷疑兒子為了一個女人連這種有損帝王顏麵的話都敢說,一瞬間仿佛蒼老了許多,罷了罷了,總歸還是有女人能提起他的興致的,若是這個女人出了什麽意外還真怕找不到能讓他有興趣的女人。


    “那你就準備這麽將人放在身邊。”


    自然不會,齊景煥勾了勾唇角道;“母後放心,兒臣必不會讓你失望,用不了多久,就讓您抱上孫子,到時候含飴弄孫。”


    “要真那樣就好了。”


    太後長歎一口氣,怎麽辦,兒子對女人沒興致,如今好容易找著了一個,還不知道是真行還是假行,也沒試過,看兒子高興那樣,她也不好打擊他,行不行再看些日子吧,到時候若是不行也隻好秘密的讓太醫來治了。


    太後對這個小兒子從小就是嬌養著的,如同天下的母親一般,對著小兒子,總是更加的溺愛一點,再加上齊景煥幼時被下過毒,太後在寵愛之餘也是格外的心疼這個小兒子。


    齊景煥是正宮嫡子,上麵還有個嫡兄,不僅僅是太後對他寵愛萬分,就連先帝對他也是非常的溺愛,這也就造成了齊景煥後來的性格,如同天下所有的富家子弟一樣,明明是活在了金窩窩裏,一出生便是富貴命,卻偏偏想著,即便沒有父母給的身份也能闖出一番天地,那時候年幼的帝王總是想憑借我這學富五車的才華,難道還不能得到世人的敬仰不成,事實證明,他想多了,除卻當時六皇子的身份,他還就真的什麽都不是,以至於後來在感情上受到了打擊,扭曲了心態。


    “母後。”


    齊景煥突然起身跪在地上,“是兒臣對不起母後,兒臣實在是羞愧萬分。”


    “你這是做什麽?”


    太後連忙起身,扶住齊景煥。


    “阿佑啊,這怎麽能怪你呢?是母後不好,那時候忙著後宮之事,諸多疏忽,才會讓你著了靜德妃的道了,是母後對不起你啊。”


    母子二人在永壽宮裏一陣寒暄,相互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末了,齊景煥拿出前些日子偷來的一方手帕,對著太後道;“這是她專門繡給母後的,她麵子薄,膽子小,也不知道母後喜歡什麽,就繡了這個手帕。”


    太後接過那個手帕,心裏一陣感動,活了大半輩子了,又是這樣的身份,什麽東西沒見過,可什麽東西能比的上親手做的呢?何況繡這手帕的人還是唯一能讓她有機會抱孫子的人,那感情就更加的不一樣了,太後本就對沈幼安很滿意,家世好,長相好,人品好,關鍵是兒子還喜歡,當即對著兒子一番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顧人家姑娘,現在不能給人家名分,可一定不能真的委屈了人家。


    齊景煥應是,笑話,不用太後交代他也舍不得委屈她啊,臨走時眼睛盯著太厚手裏的手帕連連不舍,剛剛情緒激動,居然把好容易得來的東西上交了上去,罷了,回去想法子再拿一塊來便是。


    皇帝陛下的想法很簡單,要讓母親對媳婦的印象好才是最重要的,手帕雖然很重要,可是母親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手帕,媳婦那裏多的是,再拿一塊便是,大煜朝的皇帝陛下臉皮厚,絲毫沒有偷拿人家東西的羞愧感,當然,整日裏揣著姑娘家手帕在身上的皇帝陛下,你讓他對這種事有什麽羞愧感,也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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