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簡出了清風館,沒有直接回折桂台,而是去了自己在外院的書房。(.棉、花‘糖’小‘說’)他要找墨光問清楚,昨兒都是些什麽人在清風館裏大放厥詞,順便還要數落墨光一頓。天天跑去人家院子門口探頭探腦的,真是丟了他這個主人的臉!


    誰知秦簡到了書房,卻發現裏麵隻有硯雨一個人,墨光不見蹤影。他的臉色頓時就沉下來了:“墨光呢?”


    硯雨正在整理書櫃上的書本,今天剛剛曬過呢。聽到秦簡的問話,他連忙回答:“沒有紙了,墨光哥哥便去了要紙。”


    秦簡的臉色這才稍稍有所回轉,誰知茗風在他身後多說了一句:“怎麽會沒有紙呢?昨兒我才收拾過這屋裏的東西,記得櫃裏分明還有兩刀紙呢。”秦簡不由得一怔,忽然想起,昨天他做功課的時候,確實記得還有厚厚一疊紙。一天不到,怎麽可能會用完?


    硯雨卻是一臉茫然:“可是墨光哥哥說沒紙了,我也看過,那櫃裏是空的。”


    茗風走到櫃前,拉出小抽屜一看,原本裝紙的地方,確實空了。他皺了皺眉頭,伸手去開其他的櫃門與抽屜,等開到第三個抽屜時,終於在裏麵看到了整整兩疊秦簡平日慣用的上等好紙。


    茗風將紙取出來,拿給秦簡看:“哥兒瞧,紙都在這裏呢。這個抽屜平日是放畫紙的。哥兒用得少,我們也沒怎麽留意。可是好端端的,寫字的紙絕不會平白跑到這放畫紙的抽屜裏來。”


    茗風與印痕今天都跟著秦簡出門去了,硯雨不知道這紙的事,會把兩刀紙偷偷放到畫紙抽屜裏的,除了墨光還會有誰?尤其是,他還借口要去拿紙,離開了本該守上一天的書房。這已經超過了偷懶的界限了,分明就是在故意欺瞞主人!


    秦簡的臉又黑了,他問硯雨:“墨光說去要紙,他出去多久了?”


    雖然硯雨平時老實遲鈍一些,現在也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墨光哥哥是完午飯後就出去了的,到現在還沒回來……”


    茗風問他:“早上他一直留在這裏做事?他都幹了些什麽?”


    硯雨老實回答:“他掃了地,洗了筆,還把哥兒的桌椅給擦了擦。”


    也就是說,清掃書櫃書架、搬書出去曬之類的粗重活,墨光全都沒幹,而是推給硯雨了?


    茗風冷笑了一下,對秦簡道:“哥兒,我去把墨光找回來的。<strong></strong>即使不為哥兒要問他話,他行事也太不象話了些。若不好好罰一罰,叫他受個教訓,他往後還不知會如何胡鬧呢。”


    秦簡陰沉著臉點了點頭,又吩咐茗風:“叫人去打聽,他這幾日都在幹什麽呢!”


    茗風應了,迅速離開,印痕、硯雨兩個忙侍候著秦簡放下書包,練了一會兒字。但因為秦簡的心情一直不太好,他倆連大氣都不敢出。


    茗風去得有些久,直到晚飯時還沒回來,秦簡隻得先回了內院。他素日若沒有什麽事,一般都會去盛意居陪父母妹妹用飯的。今日有些不巧,父親秦仲海留在主院鬆風堂了,大概是要陪承恩侯夫人許氏吃飯,三叔秦叔濤也在。妹妹秦錦華則在明月塢用飯,特地打發了丫頭來問姚氏討幾道好菜,說是要在院子裏擺個小宴,替三妹妹秦含真慶賀,連隔壁桃花軒的大堂姐秦錦儀與四堂妹秦錦春都去了。盛意居裏便隻剩下姚氏與秦簡母子倆了。至於庶子秦素?他在這院子裏從來都是隱形人,如果身為父親的秦仲海不開口,作為嫡母的姚氏才不會讓他在自己跟前吃飯呢。


    秦簡見飯前還有空閑,便把今日在清風館裏聽趙陌說,有下人因為未能見到三叔祖秦柏的麵,而公然口出怨言的事告訴了姚氏。


    姚氏頓時柳眉倒豎:“當真?是哪個下人這麽沒有規矩?!他以為自己是誰?堂堂永嘉侯累了不樂意見他,叫他在屋子外頭磕個頭,還委屈他了不成?!”


    秦簡道:“兒子也不知道是哪一個。趙賢弟本是客居,哪裏認得咱們家的人?不過是替三叔祖不平,隨口說一聲罷了。三叔祖身邊的虎伯大約是知道的,可他不肯開口,我們也沒法追問。三叔祖仁厚寬宏,不願跟幾個下人一般見識。可咱們知道了這種事,總不能當不知道吧?寬縱了這一回,底下的人說不定還以為咱們長房不把三叔祖當一回事呢,日後隻會越發沒規矩起來。將來惹惱了三叔祖,祖母怪罪下來,除了母親,還有誰能擔這個責任?”


    姚氏被兒子提醒了,忙道:“正是呢。這不是小事,一定要查出來,好好教訓一番才對!”


    說罷她便吩咐玉蘭,去打聽昨日去清風館的下人裏,到底誰這麽沒規矩沒眼色。她倒不怕查不出來,那麽多人在場,總會有人聽見的。


    玉蘭應了一聲,轉身見婆子們送食盒進了門,玉蓮、玉梅兩個接過食盒,打開蓋子,將裏頭的菜一樣樣放到桌上,她忙走過去幫著擺放筷箸。玉梅放下兩碟子菜,抬頭笑道:“依我說,奶奶也不必叫玉蘭去查,明擺著的,除了常旺,還會有誰呢?聽說他們兩口子昨兒也去了清風館,回家後跟旁人說了好些看不上三老爺三太太的話呢,說三老爺雖也是侯爺了,卻還跟以前一樣窮酸,他們巴巴兒地跑去磕頭道喜,竟然連個厚些的賞封兒都沒有,小氣巴拉的,沒個侯爺樣子。”


    姚氏臉色一沉:“常旺?他果真說了這樣的話?”常旺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陪房,卻是她母親王氏的陪房之子,從小兒侍候她,也算是心腹了,現管著她屋裏衣料針線上的采買,在她麵前一向表現得很老實。他會在外頭公然說出這等狂妄的話來?


    玉梅卻是有恃無恐:“奶奶隻管叫人打聽去,許多人都聽見了。有人勸他們夫妻倆收斂著些,別給奶奶惹禍,常旺還不依呢,說他是王家出身的,又得奶奶看重,不過是說兩句閑話,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玉蓮在旁推了她一把,小聲說:“你少說兩句吧。”


    玉梅瞥她一眼,沒理會。她早就看常旺兩口子不順眼了,什麽東西!隻因她前些日子一時不慎,惹了三老太太,二奶奶略晾了她兩日,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常旺家的居然就把她當成了軟杮子,竟敢打算來求二奶奶,為他們的兒子討她做媳婦!他們家的兒子長得醜不說,人又胖又懶,一點兒本事沒有,還吃酒賭錢無惡不作,長到現在二十出頭了還沒娶到媳婦,如今竟敢癩蛤|蟆吃天鵝肉了!看她不把他們一家踩落泥地裏,叫他們從此無法翻身!


    玉梅平日裏脾氣不好,姚氏對她的話也是半信半疑,隻看玉蘭。玉蘭素來是個公道人,坦白承認:“常旺兩口子平日裏確實有些言語不當之處。我也說過他們幾回了。到底是奶奶從娘家陪嫁過來的,比別人更體麵些,我也不好說得太多了。”


    什麽不好說得太多?直說常旺夫妻不肯聽她話就得了。


    姚氏的臉色很不好看,玉梅卻似乎還覺得不足,添油加醋地道:“他們夫妻二人素日是慣了的,在奶奶麵前裝老實樣兒,到了外頭,不知有多囂張呢!別說這才回京城的三房主子們了,連三奶奶他們都沒放在眼裏。三奶奶屋裏的瓶兒,去年就來鬧過了,是玉蓮好說歹說把事情抹平過去的。奶奶還不知道呢。”


    玉蓮飛快地橫了她一眼。姚氏已經移過視線來:“怎麽回事?”


    玉蓮見沒法遮掩了,才上前回稟道:“去年八月裏,府裏發下去的新料子,有兩塊是三奶奶中意的花樣,一樣是彈墨的,一樣是青金色的,早就說好了是要送到聽雨軒去的。那時三奶奶生日快到了,這料子正好給三奶奶做生日時穿的新衣。誰知三奶奶前腳剛走,後頭常旺家的就進來了,把那兩塊料子拿了去,說是王家表姑奶奶快要出嫁了,她也到了做生日的時候,說不定就是在家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王家打算大辦。奶奶吩咐了她,要好生備一份賀禮給表姑奶奶,她就把那兩份料子也給添上去了。等到新料子送到聽雨軒,瓶兒過來質問,我們才知道這事兒。可料子已經送到王家去了,再沒法要回來,瓶兒就生了氣。後來我跟玉蘭商量了,從庫裏取了兩塊花色相近的料子,給三奶奶送去,這事兒才算是了了。”


    玉梅冷笑:“哪兒算是了了呀?三奶奶可不是吃了虧也不放在心上的性子。她去年過生日時,穿的可不是你後來送去的料子做的衣裳,隻怕心裏也記恨著呢。不過是看在我們奶奶的麵上,不好發作罷了。”


    “夠了!”姚氏的臉已經黑了,心裏隻恨常旺丟了她的臉,“玉蘭去查清楚,若常旺果真做了這種事,說了那麽沒規矩的話,就叫他們來給我請罪!”玉蘭等人忙應了聲。


    姚氏忿忿地對兒子說:“你說這叫什麽事兒?你三叔祖那邊,你替我說一聲吧,少不得要叫常旺過去磕頭賠禮的。你三嬸那兒,我還得親自去跑一趟呢。我說呢,去年她過了生日以後,好些日子對我愛搭不理的,我還以為是哪裏惹了她,沒想到是常旺兩口子惹的禍!”


    秦簡正要說話,卻聽得大丫環玉蘿掀了門簾進來道:“哥兒,茗風好象有急事來尋你呢,要不要叫他進來?”


    茗風怎麽這時候來了?


    秦簡正要把人打發回去,卻聽得姚氏道:“這會子都要吃飯了,什麽事情這樣急?叫他進來。”


    玉蘿引了茗風進來,茗風先給姚氏磕了頭,才對秦簡道:“哥兒,我方才去找墨光,聽旁人說,他往府後街去了。我一路尋過去,隻聽說他進了一個沒人的院子,待了好半天才出來,又回府裏去了。聽說他幾乎天天都要往那院子裏去幾回,也不知院子裏住的是誰。我方才跟他走岔了路,沒遇上,隻好先回去,卻發現他沒在他自個兒屋裏。我卻在他屋裏搜到了這個。”他雙手奉上一個小布袋,袋口大開,露出裏頭明晃晃的幾錠銀子來。


    秦簡跟姚氏的臉色都變了,茗風又再掏出了一個小紙包:“還有這個,也不知是什麽粉,叫他藏在枕頭底下,跟這袋銀子放在一起的。我怕這是禁忌之物,便急急來稟報奶奶和哥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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