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館經常電壓不穩,一如現在,室內的光鮮忽然熄滅,而不知情況的林浩,卻緊緊的摟著我。


    我們的距離近在咫尺,不等我跟他解釋這個原因,他忽然俯下身,放肆的,吻了我。


    輕柔中帶著放肆,隻是幾秒鍾的事情,愣是讓我沒反應過來。等我察覺到那份異常時,才用力推開他,製止了他的進攻。


    電壓穩定,室內忽然恢複光明,我和林浩麵對麵坐著,他笑著看了我一眼,說:“夏天,我會對你負責。”


    囧!這是多麽老套的台詞。


    “我送你下去!”我背過臉不看林浩,說:“你被嚇壞了……”


    林浩也不理我,自顧自的傻笑,連襪子穿反了都沒察覺。十幾階的台階走過,林浩走在我的前麵,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兩個人走到馬路邊上,我瞥了一眼麵前的男生,輕咳一聲,說:“林浩,剛才……”


    “剛才發生了什麽嗎?”林浩佯裝啥都不知道,好奇的看著我,說:“你說,發生了什麽?”


    那個急促的吻在我的眼前一閃而過,我輕輕地轉過頭,伸手去攔出租車。


    我和林浩相處十年,說不了解那是假的。林浩了解我的心底,直接杜絕了我的擔憂,可越是如此,我越是擔心。


    “夏天,你先回去吧。”林浩指了指不遠處的小旅館,說:“我看著你回去,這樣才放心。”


    我擠出一個微笑,說:“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必須的,我可是夏天的黑騎士!”林浩信誓旦旦的開口,一雙桃花眼裏,閃爍著金亮的光芒。


    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一會夢到對我發火的王俊熙,一會夢到朝我微笑的林浩,醒來時天還是微亮,我心口堵得難受。


    翻開通訊錄,又讀了一遍王俊熙發來的信息,這才安然睡去。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每次失眠,我都會這麽自我催眠。


    眼看著快到除夕,我給夏正海打了電話,說要去看媽媽一趟,誰知夏正海語氣很冷,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在山下買了花,順著山路而行,到了媽媽的墓地前,卻意外的碰到了陸澤民。


    墓碑前,放著一束鮮豔的百合。


    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一場意外奪去了媽媽的生命。倘若不是麵前的這人,或許,我現在還依偎在媽媽的懷裏。我討厭陸澤民。


    細細算來,這應該是我們第三次見麵。


    “夏天,最近還好嗎?”他問我。


    我白了他一眼,蹲下身,推開陸澤民送來的百合,將自己手中的花放下,冷冷的說:“我媽躺在這裏,你說我能好嗎?”


    陸澤民臉上露出了尷尬,又問:“夏天,今年除夕過來過年吧。”


    “沒興趣。”我坐在墓碑前,抬眼看了一眼陸澤民,說:“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先回避回避,我要跟我媽說說話。”


    陸澤民臉上一愣,頓時轉身。


    我看著媽媽的照片,忽然間,淚如泉湧。


    人生在世短短幾十年,麵對的大小選擇不計其數。我雖然不了解媽媽做那個選擇的原因,但是在我看來,她的選擇,是錯誤的。


    我告誡自己,今生今世,絕不能為情所困。


    看到陸澤民之後,我更加確定這一點。


    傍晚十分,我從山上下來,沒想到陸澤民還等在路口,見我走來,打開車門,說:“山路很遠,我送你回去。”


    我想著晚上的生意,便坐到了車內。


    一路無言,讓我驚訝的是,車子停下來時,居然是停在了我的旅館外的路上。


    也就是說,陸澤民一直都知道我的情況。


    抬眼看了他一眼,見陸澤民遞給了我一張名片,說:“經常出入夜市不安全,這裏有個朋友,或許能幫上你的忙。”


    我尷尬的打開車門,將名片握在手中,抬腳便走。


    等我快走到住處時,轉過身,那輛車子已經遠去。好奇的攤開手上的名片,還沒來得及看清,名片就被一隻手接了過去。


    我慌張的抬起頭,這一眼,便讓我愣住了。


    因為我沒想到,我會在這裏,碰見王俊熙。


    名片在他的手中被捏成了一團,他指了指旅館,說:“夏天,我們進去談一談。”


    我愣在原地,沒想到主動權一瞬間就轉移到了王俊熙的手上,當然,他能來這裏,更是讓我驚訝。


    “你不是……”我結結巴巴的開口,深吸一口氣,說:“你不是生病了嗎?怎麽在這裏?”


    王俊熙看著我,說:“怎麽?隻允許別人在這裏,我就不能在這裏?”


    “別人”是誰,想必隻有王俊熙清楚。


    “有什麽事你直說唄,我這忙著呢。”我白了王俊熙一眼,又怕和他的視線相撞,立即低了頭。


    “忙什麽?忙著和陸澤民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自從寒假離校前和王俊熙分開後,再次見麵時,他每句話都帶著嘲諷,我這是哪裏得罪他了我?


    “輔導員,現在是放假時間,你管的太寬了吧?”我不想在氣勢上輸給麵前的男人,立即開了口。


    王俊熙被我著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他左右看了一眼,黑著臉,說:“上去說。”


    “別,我那小地方,哪裏容得下你這大金佛,你有啥事,直說唄。”我倔,可我也隻能倔。


    “放我鴿子你還有理了是吧?”王俊熙氣急敗壞的看著我,臉上忽然掛著憤怒。


    這個憤怒的表情太熟悉了,正如昨天在他的床前,他也是這麽抬著手,讓我離開的。


    “輔導員你跟我開玩笑呢?放你鴿子?那得是咱兩約好啊,你說我一學生,跟輔導員你……說出去誰信啊?”我輕輕地擺了擺手,說:“我還有事,不陪聊了,再見!”


    媽媽之所以會有今天的結果,隻因為她為情所困,我不想像媽媽那樣,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所以,在事態發展嚴重前,我自己先掐斷這個想法。


    即使會難過,也想躲起來哭。


    王俊熙衝了我一句,我也罵了他一會,咱們,兩清了。


    晚上九點,我抱著一大串中國結站在路口,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我看了號碼,竟然是王夢露的電話。


    王夢露約我見個麵,說有事要跟我商量。


    我欠她人情在先,便讓她來附近的麥當勞。見麵之後,她十分隱晦的開口,問:“夏天,之前你答應幫我的忙,是不是遇到了問題。”


    問題大了。


    我一五一十的將王俊熙和林軒的事兒說了一遍,開口說:“輔導員是有女朋友的人,我不想攙和。”


    王夢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林軒?你說的是我哥的心理輔導老師?”


    我疑惑的看著王夢露,仔細咀嚼了一遍她的話,這才明白,林軒美女不是女朋友,而是輔導員的輔導員。


    “夏天,不瞞你說,我哥之前的那個逃跑的新娘,叫林思媛,所以,他拒絕了諸多心理輔導師,卻沒有拒絕林軒,這一點,我也很意外。”


    林思媛,她就那麽大的魔力?


    “林思媛她,為什麽拒絕輔導員啊?”好奇心驅使我是問出了這句話。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唄,而且,這兩天林思媛一家三口就要回國,夏天,你可得看住我哥。”王夢露乞求的看著我,眼神不容拒絕。


    “你怎麽知道我可以?”我也十分猶豫,人家林軒好歹和王俊熙女神一個姓,我這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能幫上什麽忙?


    “夏天,你行,這事兒,隻有你行。”王夢露篤定的看著我,好像這個結論,不容置疑。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王俊熙這種固執的人,連心理醫生都要選擇和女神一樣的姓,為什麽偏偏,會注意到我?


    難道,是因為我長得漂亮?


    不可能,王俊熙的那張臉,學校論壇都刷到了第一名,才不會這麽膚淺。


    王夢露說王俊熙變了,我忽然想到他帶我去泳池的那一次。這麽看來,他的確是變了。從最初那個話少冷漠的男人,變成了話多愛譏諷的男人。


    隻是這種蛻變,真的是因為我嗎?


    一連幾天,我都在想這個問題。除夕也在不知不覺中來臨,林浩給我打了電話,讓我去他家過年,被我拒絕了。


    我給夏正海打了電話,他和工友正在喝酒,沒來得及說兩句,電話就掛斷了。


    我一個人在市中心瞎轉悠,看著廣場上盛放的煙火,和來往的人群,忽然心生孤寂。


    這是幾億人的春節,也是我一個人的春節。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我的眼前走過,是王俊熙。


    我好奇的跟在他的身後,這才發現,他竟然跟在了一家三口的身後。


    “子陽,別嚇了寶貝!”女生長發飄逸,輕笑了一聲。而那個抱著寶貝的男人,則高舉孩子,逗得小寶寶哈哈大笑。


    我們三人形成了一條弧線,而王俊熙,則站在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看到了王俊熙眼裏的淚光。


    難道說,這一家三口是……


    正當我慌忙準備轉身時,王俊熙已經先我一步轉過臉來,他驚訝的看著我,我尷尬的點點頭,說:“新年快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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