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落在王夢露的臉上,除了和以往不同的冷漠之外,看不到其他情緒。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小媛姐,今天找你過來,沒有別的意思……”王夢露看著我,聲音平淡的說:“我隻是想知道一件事,你要老實回答我。”


    我看著王夢露,輕輕地點點頭,說:“你問吧。”


    王夢露深呼一口氣,兩隻手緊張的握在一起,我看到了她手上還貼著消炎棉簽,不禁心裏一抽。


    這樣她,和以往的自己,很相似。


    “你是真心愛著子陽的嗎?”王夢露雙眼緊盯著我,明明是沉靜的眼神,卻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點了點頭,十分肯定的說:“是。”


    原諒我的自私吧,愛情和同情和理性都無關,我不想韓子陽一個人堅持,他一個人堅持太累了,我,必須也邁出一步。


    王夢露聽我說完,兩行眼淚忽然劃過麵孔,落在了她的病服上。


    我輕輕地咳了一聲,說:“對不起,我能夠體會你的感受,真的對不起。我不想看到子陽辜負你,因為我比你更深刻的能夠體會到被辜負的感覺。我不想子陽在我們兩人之間掙紮,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是你的姐姐,隻是一個為了愛情自私的女人,如果你要打要罵,我都不會還手的。”


    王夢露雙眼睜大,帶著憤怒的眼神盯著我,我看著她手上的青筋已經凸起,我輕輕地閉上眼,等著那一巴掌的來臨。


    可是幾秒鍾後,那一巴掌,並沒有落下。


    我好奇的睜開眼,隻見王夢露臉上的淚珠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迅速的下落。


    “露露……”


    “不要過來,”王夢露看著我,輕輕地笑了一聲,說:“我明白,我明白愛情是不能勉強的,既然你喜歡子陽,我明白了,我明白我該怎麽做了。”


    王夢露的聲音裏好似帶著絕望,這一刻,我心如刀絞。再想想韓子陽,如果他看到了王夢露現在這個情形,他的疼痛程度,肯定是我的十倍,百倍,千倍萬倍。


    我知道愛情不是分享,更不是同情,所以這一步,我必須邁出去。


    “露露,子陽他也很愛你,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們。”我看著王夢露,真心實意的道歉。


    王夢露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說:“我明白,勉強是不會得到幸福的,我都明白。小媛姐,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愛子陽,他比我們想象中的都要脆弱,他的身體也不好,以後,麻煩你好好地照顧他了。”


    “露露……”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王夢露快步的朝走廊那頭跑去,我想到了她絕望的眼神,心裏麵頓時升起一陣恐慌,快步的跟了上去。


    跑了幾步之後,看到王夢露和護士在爭執,剛走一步,就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王小姐,你現在本身就體質弱,這麽冷的天怎麽能亂跑呢,還有,病房裏的藥是安胎的,你不能不吃啊。”


    我的瞳孔迅速放大,吃驚的看著麵前的身影,下一秒,雙腿便抖動的不停。


    安胎藥?安胎藥?


    “不用了李護士,孩子的爸爸已經決定讓我拿掉這個孩子,安胎藥,不用吃了。”王夢露的聲音了帶著絕望,平靜而無波瀾。


    “王小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孩子都三個多月了,你居然說拿掉?今天的孕檢剛出來,是個兒子啊……”


    說道孩子性別時,那個護士的聲音明顯降低了很多,可是我卻聽得清晰。


    “隻能說我們母子沒有緣分,別說了李護士,準備準備,明早手術吧。”王夢露的聲音非常的冷,冷的,讓我恐懼。


    孩子,這個世界上最為純真美好的天使,現在,居然……


    我驚慌的抬起頭,快步追了上去,拉著王夢露的手,乞求的看著她,說:“孩子,不行,不能拿掉孩子。”


    “小媛姐,你……你聽到了?”王夢露雙眼瞪大,吃驚的看著我。


    兩行眼淚劃過我的麵頰,我小心翼翼的扶著王夢露,說:“我們先去病房,孩子,孩子不能拿掉。”


    到了病房內,我小心翼翼的扶著王夢露躺在了床上,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果然是微微隆起。


    那裏有個小生命。


    “韓子陽知道嗎?”我收回眼神,緩緩地開了口。


    “小媛姐,這個事情,不能怪子陽。要怪,隻能怪我肚子裏的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王夢露歎了一口氣,神色哀傷。


    聽她的意思,韓子陽是知道的。


    難道,這就是那天晚上,韓子陽跟我說出“不聯係,不見麵”的原因嗎?


    “孩子的事情明天早上我就會解決了,小媛姐,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愛子陽。”王夢露忽然抓住我的手,聲音裏帶著乞求。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落在她的手腕處,定了定神,說:“韓子陽他,今天說了什麽?”


    王夢露淚眼朦朧的看著我,說:“小媛姐,跟子陽沒有關係,都是我的意思,不怪他,真的一丁點都不怪他。”


    我明白了,雖然有了這個孩子,有了道德的枷鎖。韓子陽,還是選擇不訂婚。


    他這麽選擇,勢必會愧疚一輩子。


    “如果……”


    我正準備說話,門外走來了兩名護士,他們要求我退出病房,要給王夢露換藥。


    我記得在上海的那一天,王夢露在電話裏說還有另外一個驚喜要告訴韓子陽,想必,就是她懷孕的事兒。


    她是個女孩子,肚子裏有了第一個小生命,欣喜若狂,是肯定的。可是她卻看到了我和韓子陽的擁抱,精神上,必定是受了刺激。


    所以她才會選擇自殺。


    不僅王夢露精神上受了刺激,包括韓子陽,他的心底,又是經曆了多大的折磨。


    我想到了我過我們的開頭,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王夢露太善良了,所以她會問我,會不會,好好地,對待韓子陽。


    我回答她時,她的心底,又是怎樣的絕望?


    那是一個小生命,一個還沒有看到這個世界的小生命。


    我輕輕地咬著唇,直到察覺到口腔裏的血腥味,才鬆開牙齒。


    或許正如閨蜜所說,我和韓子陽,注定要錯過吧。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我低頭一看,是韓子陽打來的電話。匆忙接聽之後,聽到了韓子陽沙啞的聲音。


    他沒有回去,正在醫院附近徘徊。


    我掛了電話急忙朝韓子陽的方向奔去,一邊跑,一邊告誡自己,或許這件事兒是王夢露的一個玩笑,或者說,那孩子跟韓子陽的關係不大?


    孩子三個多月,我離開兩個月,外加那個月……難道,是我看到的那一次?


    越是這麽想,我的力氣越是在透支,我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停的顫抖,緊張的朝前跑啊跑啊。


    韓子陽會告訴我情況並非如此對不對?韓子陽會告訴我,孩子不是他的對不對?


    不會這樣的,情況一定不是這樣的。


    終於跑到了天橋上,遠遠地就看到了韓子陽一個人站在那裏,他的臉色十分難看,我有預感,一種,不祥的預感。


    “韓子陽!”我快步的奔了過去,走到了韓子陽麵前,說:“我有個重要的問題要問你。”


    韓子陽認真的看著我,雙手架在我的雙臂上,一雙眼睛裏帶著乞求,說:“林思媛,我們走吧。離開這座城市。今晚就走。”


    我驚訝的看著韓子陽,問:“為什麽要走?”


    我知道,韓子陽說出這句話時,對於我心底的疑問,已經有了答案。隻是我不信,我不信韓子陽會這麽做。


    韓子陽緊緊的盯著我,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我慌張的看著韓子陽,問:“是要逃避嗎?”


    韓子陽麵上一驚,一雙眼睛裏閃過了疑惑,最終,回避了我的眼神。


    我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深呼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裏不要夾雜著怨恨,說:“剛才,我和露露見麵了。”


    韓子陽的雙臂本能的收回,驚慌的看著我。


    實際上,我已經有了答案。隻不過,心裏麵,十分不甘心而已。


    “孩子……是你的嗎?”我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韓子陽的雙眼,試圖看到他的否認。


    韓子陽看著我,忽然間,一句話都沒說。


    北風呼呼的從我的耳旁吹過,好像尖刺劃過,可是,不及我心底的十分之一。


    良久的沉默已經有了答案,可是我的情緒,已經無法控製。我看著韓子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孩子是無辜的,訂婚吧。”


    現實告訴我,有些東西,即使你拚盡全力去爭取,也注定了要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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