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倒是沒有瞞著他端木雪凝葬身何處,雖然打算了留著端木雪凝的墓以後讓靈兒每年去祭拜一下,可是既然事已至此,不管景恒多讓她不喜,她留下靈兒,那便不好再留下端木雪凝的屍骨……


    告知了景恒端木雪凝的葬身位置,景恒便道了聲告辭離開了,許是急著去找端木雪凝的葬身之所,他離開得很急,隻需一刹那的時間,便已經不見蹤跡,他的兩個手下也隨著追了上去。


    並未看到此刻正從馬車上下來跑來這邊的靈兒。


    “姑姑!”


    一聲夾雜著興奮的聲音響起,樓月卿還未回頭,靈兒已經撲過來抱著她的腿。


    樓月卿本來正看著景恒離去的方向有些失神,猛地一聲響起低頭一看,便看到靈兒閃著大眼睛看著她,笑得很是開心。


    那一臉墨水已經被莫離洗幹淨了,白白淨淨的臉蛋,煞是可愛。


    樓月卿心底一軟,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柔柔一笑,輕聲問道:“怎麽下來了?”


    靈兒回答道:“唔,方才看到有個白衣叔叔在這裏跟姑姑說話,靈兒就過來看看,人呢?”


    四下一掃,已經看不到那個人的身影了。


    景恒是用輕功閃身離去的,所以,靈兒沒看到人去了何處。


    樓月卿目光幽幽的看了一眼景恒離去的方向,隨即垂眸看著靈兒笑了笑:“他已經走了!”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景恒……


    靈兒聞言,微皺著眉頭點頭:“喔!”


    見她似乎有些不高興,樓月卿挑挑眉,緩緩蹲下,平視著靈兒,伸手揉了揉她嫩滑的小臉蛋,輕聲問道:“怎麽了?”


    靈兒糾結的想了想,隨即皺眉搖搖頭,道:“唔,沒事兒,姑姑我們走吧,不是說要去看那個婆婆麽?”


    因為關係太過複雜,樓月卿不知道該讓靈兒怎麽稱呼端木斕曦,端木斕曦便自己開口,讓靈兒喚她一聲婆婆,雖然樓月卿覺得這樣稱呼有些……呃,端木斕曦雖然一頭白發,但是因為懂得保養,加上身懷武功老化的慢,臉蛋還算是比較年輕的,皮膚也算是極好,與她同為雙生姐妹的岑雪看著都比她老了一些,撇開一頭白發不說,看著也就三十出頭,叫婆婆……


    樓月卿汗顏!


    唇角微勾,樓月卿微微頷首道:“好,走吧!”


    牽著小丫頭走向馬車,上了馬車後,繼續往寧家別院趕去。


    去看了端木斕曦,午後樓月卿便帶著靈兒回了樓家的別院,打算在這裏住幾日,立後大典再回京,今日已經十月中了,立後大典便是十日後,也就是十月二十六,她打算住些日子,屆時再回去,而且,北璃使臣約莫那幾日也將要抵達楚京了,這清淨日子也不多了。


    也不知道這一次又要鬧出動靜,她可是無法保證自己看到那個人能忍得住不殺了她!


    然而,剛在別院住上一天,樓月卿便不能不回京了……


    原本正在吃東西,暗衛來報,靈狐失蹤了,而花姑姑也在靈狐失蹤的時間下落不明……


    樓月卿聞之,臉色大變。


    她不顧身子策馬趕到攝政王府的時候,王府內外守衛十分森嚴,而容郅則正站在大廳裏,看著……


    蓋著白布的屍體!


    花姑姑死了,昨晚上攝政王府外忽然傳來一陣笛音,聲音不大,卻聽得十分清楚,王府中的人都以為是附近的人在吹奏,便未曾在意,然而,身在水閣的小狐狸卻忽然嘶叫了幾聲,暗衛察覺不對勁去看時,狐狸已經不知所蹤,而花姑姑也不知為何突然急急忙忙出去,再也未曾回來。


    此事自然是被李逵第一時間稟報了本正在宮裏處理政務的容郅,容郅派人尋找花姑姑,就在半個時辰前在楚京東郊外尋到了花姑姑的屍體,當時花姑姑滿身血跡,已經沒了氣息,現場很亂,一看就知道是打鬥的痕跡,而花姑姑的模樣來看,她卻是自盡的。


    自斷筋脈死的!


    樓月卿看著花姑姑已經僵硬發白的臉色,心下一沉,下意識的看著容郅,果然,容郅的臉色並不是很好,雖然看著是平靜的,然而,再如何壓抑,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悲傷,還有垂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微微顫抖,那是憤怒……


    花姑姑的死,加上靈狐不知所蹤,讓他產生了憤怒!


    樓月卿上前,握住了他微微發顫的手,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或許花姑姑與他並無血緣關係,可是端看著容郅平日裏對花姑姑的尊敬,就知道他對花姑姑並非不在乎,如今花姑姑忽然死了,還不知道怎麽死的,他豈能平靜?


    容郅微微一頓,轉頭看著她,眼底仍能看出他平靜之下極力壓抑的沉痛……


    樓月卿想說的話哽在喉間,還是沒能說出口。


    所以,隻是握著他攥成拳頭的手,默默地陪著他。


    這時,冥夙自門口走進來,沉聲稟報道:“王爺,屬下已去查探過了,那間別院已經空無一人,花家的人都不知去向!”


    容郅眸色一沉,眯了眯眼。


    樓月卿麵色一變,這事是花家的人做的?是景恒?


    她看著容郅問:“這事兒是花家所為?”


    容郅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答,卻已經默認。


    靈狐忽然在他府裏失蹤,隻有一個可能,便是受到了笛音召喚,靈狐是他養大的,隻認他這一個主人,但是畢竟是花家的東西,花姑姑曾經說過,除了他,便隻有花家家傳的一個墨玉笛可以召喚它,隻需要在狐狸所在的位置方圓百丈內吹響笛子,狐狸便可被控製跟著笛音走。


    所以昨夜那陣笛音便是召喚它的,而花姑姑也因為知道,所以隨著笛音去了,看著她一身血跡便知道她曾與人交手,而那個人打敗了她卻未曾要她的命,而花姑姑卻因此自斷筋脈自盡了。


    是花家的人做的!


    樓月卿心底一沉,花家……


    景恒!


    沒有與她多言,容郅眸色陰沉的看著冥夙,冷聲下令:“既是昨夜的事情,他們定然沒有走遠,傳孤呃命令,派人在楚國境內全力追殺花家的人,一旦遇上,格殺勿論!”


    冥夙聞言,立刻頷首領命:“屬下立刻去辦!”


    靈狐失蹤,花姑姑的死,容郅已然動怒,且不說靈狐是可以救命的東西,就說花姑姑的死,他都不可能善罷甘休,花姑姑是看著他長大的,加上又是他母妃的知己及心腹,對他和慶寧都有救命再造的大恩,如今卻慘遭這般逼迫致死,他如何善罷甘休?


    靈狐也是他打算用來解樓月卿的寒毒的,可如今,卻就這樣被打亂了計劃……


    冥夙領命下去。


    容郅又看著薛痕咬牙道:“傳旨各地的關卡,嚴加盤查來往的人,絕不可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薛痕聞言,立刻領命:“屬下立刻去辦!”


    說完,也隨著離開。


    吩咐完後,容郅望著躺在眼前蓋著白布,麵色蒼白毫無任何生氣的花姑姑,緩緩上前,默默地看著片刻,隨即才拉過白布,將她的臉蓋上……


    微微閉眼,他緩聲無力道:“將她葬在九陽山!”


    一旁的李逵聞言,麵色有些悲戚的點了點頭,才讓幾個侍衛抬著花姑姑的屍體離開。


    樓月卿壓下心頭的驚詫於憤怒,看著容郅靜立在那裏,蹙了蹙眉,讓周圍守著的侍衛都退下,這才走到他身側。


    “容郅……”她想安慰他,可是,剛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他聲音有些低啞的道:“花姑姑的死,皆因為孤!”


    樓月卿麵色一頓。


    不可否認,確實如此。


    聽容郅與她提過,花姑姑是元若雲當初意外救的一個女子,當時元若雲還未嫁給坤王,據說元若雲自小就不在楚京長大,而是被元家送離多年,後來及笄的時候才回來,卻在途中救了一個一身血跡的姑娘,這人便是花姑姑。


    後來花姑姑傷勢好了之後,不知道該去哪裏該做什麽,便留下報答元若雲的救命之恩,直到元若雲嫁給坤王兩年後進宮,整整三年的時間相伴,兩人情同姐妹,元若雲對她十分信任。


    後來受元若雲的托付,照顧著慶寧郡主,元若雲死後,她也沒有離開,一直留在慶寧郡主身邊,對慶寧郡主和容郅皆有大恩,多次救了他們的命,這些年也為了他們姐弟倆的身體費盡心思,慶寧郡主死後,她也一直留在攝政王府為容郅的蠱毒費心,容郅也敬她為長輩,本就決定了為她養老送終,可如今花姑姑死了……


    她一向無法放心容郅的蠱毒,卻選擇了自盡,該是如何的絕望和自責?


    這件事情會是景恒做的麽?


    如今花姑姑死了,靈狐失蹤,容郅的毒又該如何是好?


    樓月卿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心慌過……


    哪怕是當初她寒毒發作朝不保夕的時候,她都不曾如此擔心過,花姑姑最了解容郅的毒,靈狐又是如今容郅唯一的解藥,卻在這個時候花姑姑死了,靈狐也不知所蹤,而容郅的毒已經脫離控製,樓月卿甚至不敢想,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她該如何給容郅解毒?


    花家……景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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