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你的實力已經夠了,天才須田向業餘棒球的淘汰者討教,難道不覺得很丟人現眼嗎?”


    “我向來不在意麵子問題。”


    “是喔。”


    蘆原沒有理會他,走向已經跑完步的少年。八木也走了過來,兩個人一起指導少棒球員守備練習。須田武誌在擋球網後站了一會兒,便跑開了。


    之後,武誌不時出現。由於他之前也是這個少棒隊的球員,所以也不能阻止他來這裏。武誌有時候也會指點那些孩子,孩子們當然都認識他,都很聽他的話。


    “來多少次都是白費工夫。”


    隻剩下兩個人時,蘆原對武誌說:“至今為止,我從來沒有教過別人怎麽投那個球,以後也不打算教,不管是天才須田或是天皇陛下都一樣。”


    武誌甚麽都沒說,嘴角露出不以為意的笑容。


    蘆原決定不理他,隻要不理他,他就沒戲唱了。


    直到那天,蘆原遭遇了一件事。他突然被解除了教練的職務。


    八木雖然找了各種理由向他解釋,但蘆原知道真相。以前陷害蘆原的安全調查部長西脇也是少棒隊球員的家長之一,也是逼迫蘆原離開的主謀。


    逐漸遺忘的憎恨再度蘇醒。


    ──西脇毀了我的人生……如今,他還要奪走我最後的人生意義……蘆原無處宣泄內心湧起的憤怒,他借酒消愁,不斷回想著對西脇的恨意。幹脆不去上班,喝了一整天的悶酒。


    那陣子他整天悶悶不樂,有一天,武誌造訪公寓。


    “聽說你被開除了?”


    武誌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蘆原火冒三丈,拿起旁邊的杯子丟了過去。玻璃杯打到玄關的梁柱,砸得粉碎。


    “和你沒有關係。”


    因為醉酒的關係,蘆原舌頭有點打結。


    “那個領隊腦筋不清楚,居然會開除你。”


    蘆原嘔吐起來。


    “和領隊沒有關係,是一個叫西脇的家夥,他要把我整到怎樣才願意罷手……”


    說到這裏,蘆原住了口。他原本並不打算告訴別人。


    但是,武誌看著他說:


    “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他擅自走了進來。“你和西脇有甚麽過節嗎?”


    如果在平時,蘆原根本不會理會武誌,但那時候他希望有人聽自己訴苦,加上酒精作祟,說出西脇的名字後,醉意越來越深。


    蘆原把自己被迫離開公司的原委,以及可恨的安全調查部部長正是西脇的事統統告訴了武誌。


    “你居然就這樣乖乖地離開公司,難道不能告他們嗎?”武誌問。


    “我沒有證據,證人都被他們收買了,即使我一個人再怎麽吵也沒有用。”


    蘆原拿起一升的大酒瓶直接往嘴裏倒,卻不小心嗆到了。他一邊咳嗽一邊說:“但是,我……也在考慮報仇。”


    “報仇?”


    “對,大幹一票。”


    蘆原打開房間角落的其中一個紙箱給武誌看,武誌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這些可都是真家夥。”蘆原說,“我原本打算綁在身上衝進公司,當人肉炸彈。但最後還是作罷了,為那種家夥去送死太不值得了。”


    武誌拿出一根炸藥,好奇地打量著。蘆原漸漸覺得向他坦承一切很愚蠢,這種事果然不應該告訴別人。


    “很無聊吧,你就當我沒說。”


    蘆原準備整理紙箱時,武誌淡淡地說:


    “這次也要放棄嗎?”


    蘆原看著他的臉,“你說甚麽?”


    “人肉炸彈啊,”武誌說:“你不幹嗎?”


    “你想要叫我去做嗎?”


    “不是這個意思。但如果甚麽都不做,你的心情有辦法平靜下來嗎?”


    蘆原拿過酒瓶,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擦了擦嘴巴瞪著武誌。


    “你要我怎麽做?”


    “我並沒有要你怎麽做。”


    武誌探頭看著紙箱,又將視線移到蘆原身上。“隻是既然有這些道具,不好好利用太可惜了。比方說……要不要放在他們公司?”


    “去他們公司放炸彈?”


    蘆原抬眼掃視著四周,他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方法,但隨即回過神,慌忙搖頭。“不行,不行!你別胡說八道。”


    “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武誌很幹脆地蓋上了紙箱的蓋子,從長褲口袋裏拿出手帕,擤完鼻涕後,再度放回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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