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原很熱心,接球姿勢和揮棒動作都會親自示範,他不是有一條腿不方便嗎?小孩子似乎感受到他的用心,都很聽他的話。”


    “蘆原怎麽會來這裏當教練?”


    “他主動上門,說希望在這裏當教練。他的資曆齊全,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積極熱心,所以就請他幫忙了。”


    “關於他的資曆,他有沒有提到在東西電機時的事?”


    “不,他很少提到,我也沒有多問。”


    “這麽優秀的教練,為甚麽家長不滿意他?”


    “嗯,其實也不是那麽不滿意。”


    八木開始吞吞吐吐,然後用力抓著平頭。“家長中,有一個帶頭的人,或者說是實力人物。在那名家長的強烈要求下,其他家長也無法反對。因為擔心小孩子之間不和,所以並沒有告訴他們實情,但無論到哪裏,都有這種腦筋不清楚的家長。”


    “的確是。”高間也表示同意。


    少棒隊球員已經跑完一圈,開始跑第二圈。八木要求他們更大聲地喊口號,他們立刻大聲喊了起來。其中有幾個人看著高間。


    “聽說須田武誌最近也經常來這裏。”高間說。


    “對,但很快又沒來了。”


    八木苦笑起來。


    “須田和蘆原有交談嗎?”


    “好像有,但他們不像是舊識。”


    “八木先生,我有一事相求──”


    聽到高間這麽說,八木露出緊張的表情問:“甚麽事?”


    “有些事想要問這些孩子。我想知道蘆原在這裏當教練時,是否有人把這件事告訴須田?”


    “喔……是嗎?”


    八木想要發問,但似乎又覺得不便多問,閉嘴想了一下,便對著那些孩子舉起大聲公,要求他們來這裏集合。那些孩子排著整齊的隊伍跑了過來,在八木麵前列隊。高間覺得他們太有紀律了。


    八木代替高間發問,那些少年紛紛露出訝異的神情。八木又問了一次,隊伍後方有一個少年舉起了手。他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孩子。


    “安雄,真的嗎?”安雄用力點點頭。


    果然是這樣。高間對少年點了點頭。須田之所以會來這裏找蘆原,一定是有人告訴他,蘆原在這裏當教練。


    “好,那安雄留下,其他人繼續跑步。”


    八木說完,那些少年繼續跑向運動場,這支少棒隊真是訓練有素。


    高間請安雄告訴他當時的情況。據安雄說,他家就住在須田家附近,去年年底時,他在澡堂告訴了須田這件事。


    “須田哥問我藍襪隊的情況,我就告訴他,來了一個很厲害的教練。須田哥問我是誰,我就說是蘆原教練,以前在東西電機當投手。”


    “須田當時說甚麽?”高間問。


    “沒特別說甚麽……”


    安雄的語氣開始含糊不清。


    高間認為,武誌絕對是在那個時候知道蘆原在這裏。聽到蘆原的名字,便回想起三年前在東西電機的練習場見識過蘆原的“魔球”。於是,他來到這個運動場向蘆原拜師,之後就在石崎神社接受特訓。


    問題是“魔球”和這些事件有甚麽關係?但是──高間已經問完了,安雄回到隊伍中跑步。高間目送著他的背影問八木:


    “須田武誌小時候是怎樣的孩子?”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八木苦笑著。“簡單地說,他是天才。比方說,在正式開始練習投球時,他的姿勢還七零八落的,但不可能一次全都糾正,於是我先糾正他一個缺點,結果第二天他就改正了。我再糾正另一個問題,翌日他又改正了。每次都是這樣,所以轉眼間,他就掌握了正確的姿勢。我問他是怎麽辦到的?他告訴我,每次糾正過後,晚上去澡堂洗澡時,都會在鏡子前徒手練習,很快就學會了。那時候他才國小三年級,我覺得他是個不同尋常的孩子。”


    “太了不起了。”高間說道,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孩子有點可怕。


    “還有其他事可以證明那孩子是天才。比方說,他在比賽時的控球比在練習時更穩,可以憑直覺破壞打者的步調,當然他的球速也屬於天才級的。”


    “他的性格呢?”


    “性格嗎……?”


    八木沉默不語地想了一下,小聲地說:“老實說,他不算是開朗的孩子,平時很少說話。除了練習時以外,通常都獨來獨往。搭巴士去比賽場地時,甚至有小孩子提出,不想坐在須田旁邊,因為很無聊。不過,須田內心有一種很強烈的東西,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不能說是鬥誌,也不是反叛,有一種更異常的感覺。”


    “異常?”


    高間沒想到八木會這麽形容,忍不住問道。


    “曾經發生過所謂的手套事件,”八木說,“有一個孩子的手套被割得稀爛。那個孩子稍不留神,手套就被人割爛了,當時不知道是誰幹的。幾年之後,才知道是須田下的手。”


    “須田嗎?”高間皺著眉頭。“他為甚麽要這麽做?”


    於是,八木告訴他當時的情況。


    那是須田五年級的時候。為了加強球隊實力,決定晨訓要提前三十分鍾開始練習。沒想到提早晨訓後,有一個學生每天都遲到,就是武誌。他每次都遲到五分鍾,而且每次都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每天的理由都是“睡過頭了”。


    八木一開始都會斥責他,幾天之後,覺得其中一定有隱情,問他是不是隱瞞了甚麽事?但武誌隻是一味道歉,並保證第二天絕對不會遲到,請領隊不要去告訴他媽。


    手套事件差不多就在那個時期發生。手套的主人次郎住在武誌家附近,他家也不富裕,對他來說,手套是他的寶貝。


    最後還是查不出是誰割壞了手套,武誌也不再遲到,這件事漸漸被八木遺忘。


    直到最近,八木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當時也是球隊成員的阿守告訴了他真相。


    也許是為了幫忙家計,當時武誌在練球前都會先去送報,成為他每天都遲到的原因。因為早報送到派報社的時間都是固定的,無論武誌起得再早都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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