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畫坐在馬桶上,腦子轉的飛快,努力思考有沒有其他辦法。針灸部分她沒把握,如果能不動針解決問題,她是一點都不想動針。師傅那邊請不動,師兄那邊……算了,師兄的針灸水平還不如她,而且上了歲數捏針有些不穩。


    兒科,兒科大夫。對,兒科大夫裏如果有國醫就好了,可以彌補她的不足,或許能幫她完成針灸部分。想到就立刻行動,給謝林打了電話過去,“謝大夫,在場的兒科大夫裏有沒有經驗豐富的國醫?最好會找準兒童**位的。”


    謝林聽了,意識到蘇畫這邊有門兒,立刻打起精神,“稍等,我馬上問。”


    蘇畫不知道的是,元一並不是真的不管她。吃完早飯,他立刻給謝國安打了個電話過去,吩咐謝國安送一樣東西給蘇畫。


    蘇畫感覺自己足夠冷靜了,正要出來,手機響了,來電人是師兄。她詫異,按了按聽,“師兄。”


    謝國安直奔正題,“你在哪裏?說清具體位置,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要交給你。”


    蘇畫不解,但也沒多問,把所在醫院及小患者的病房號報上來。


    謝國安二話沒說,直接掛了電話。


    蘇畫沒心思琢磨師兄的舉動,出來洗了洗手,跟宋宇菲一起回到病房這邊。


    宋家人一個個站在走廊上,人數又增加了幾個。其中一個年輕女人哭的厲害,而且是跪在現場唯一的老太太腳下哭。


    老太太沒理會跪在自己腳下的年輕女人,而是對站在年輕女人身後的一對中年夫妻說道,“把你們寶貝女兒帶走,老婆子我要犯病了。你們老劉家的女兒能耐,一下就能要了我們曾祖孫的兩條命。”


    中年夫妻麵色訕訕,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跪在老太太腳下的年輕女人哭的更加淒慘,“奶奶,奶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怪那個蠢保姆,都是因為她,全是她害的,她不讓我抱兒子,我氣不過,這才……這才失手……”


    老太太似乎要說什麽,見到蘇畫走過來,立刻閉嘴,想要往蘇畫跟前走。


    年輕女人不知道怎麽想的,見老太太要走,居然一下抱住老太太的腿不放,“奶奶,求求您,原諒我吧!原諒我吧!”


    老太太火了,“你們劉家就是這麽教養女兒的,鬆開。”


    扶著老太太的中年女人恨意十足地冷聲開口,“滾。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孫子,豬狗不如的東西,趕緊滾。”


    女人抱著老太太的腿不撒手,一個勁兒說著自己不是故意的。中年女人招呼著晚輩,讓晚輩趕緊把人趕出去。女人身後站的中年夫妻也麵色難看地斥責著像什麽話之類的話。


    這邊起了衝突,聲音就大了起來。有護士過來警告他們安靜。


    宋宇凡沒理會這些,迎上走過來的蘇畫,“蘇大夫,我兒子有救對不對?”因為蘇畫沒有直接搖頭,他一直心存希望。


    這種情況,蘇畫不好說死,“先讓我和其他大夫談談。”


    沒有搖頭就是有希望。宋宇凡有了些精神氣兒,“好,好,蘇大夫請,走這邊,大夫們都在這邊討論病情。”他一邊說,一邊在前邊帶路,把人讓進了一間會議室。


    蘇畫走進去才發現,聚集到這裏的大夫不止她先前見到的那五六位,這裏足有十二三人,其中三人沒穿白大褂,明顯是來不及換或同她一樣是從外邊請來的。


    謝林見到她,立刻站起來讓出自己的位子,“來,來,小蘇大夫來,坐這邊。”


    蘇畫說不用,看了看大家,問道,“請問哪位是用傳統方式治病的兒科醫生?”


    眾人都不說話。


    謝林立刻開口介入,示意蘇畫看他左手邊的老者,然後介紹道,“這位是兒科方麵的權威,研究並做到了傳統國醫學與現代醫學的完美結合,治愈了無數兒科疑難雜症患者的白樹白老先生。”


    蘇畫頷首,“白老先生,您好!”


    “這位是蘇畫,謝國安的師妹,醫術了得。因為年紀輕,我占了點便宜,習慣稱呼她為小蘇大夫。”謝林又介紹蘇畫。


    不管心裏是怎麽想的,看在謝林的麵子上,大家表現還算友好。


    和眾位大夫打過招呼,蘇畫和白老先生談起了救治方案,“我的想法是,用非常之藥、非常之手段救治小患者。非常之藥,我手裏正有一顆家師贈與的保命丸。至於非常手段,那就是保命丸配合針灸之術催發小患者的生機。”


    白樹聽完,詫異地打量她幾眼,“保命丸?”


    “關鍵時刻保命用的。它藥如其名,隻能暫時保命。至於藥效,不必懷疑,已經驗證過了。小患者能不能活下來,還得看針灸部分。”


    白樹思量幾秒,“針灸,你是說目前的情況針灸有效?”


    “這裏有一個問題,如果患者是成年人或大於十歲的孩子,我有七成把握。但患者年齡太小了,還不滿一歲,我沒有這方麵的經驗。”


    白樹來了興趣,“坐,坐,你說說你的想法,針灸有效的結論有什麽依據?”


    討論半個小時,一共十四名大夫,其中九人反對蘇畫的救治方案,三人表示不懂中醫手段不表態,剩下兩人即白樹和謝林猶豫不決。


    說白了,除了蘇畫自己,沒人看好這個方案。蘇畫的心涼了半截。她原打算找個兒科聖手幫她找準**位的,如今這情況,怕是沒人敢給她幫忙。


    這時,一個滿頭白發、氣勢淩人的老者闖進會議室。他的眼中充滿血絲,但精神頭還可以,嗓門兒大的震人耳朵,“說說說,一群人躲在這裏能說出花兒來?討論來討論去,無非是耍弄嘴皮子上的工夫。”


    有兩個中年男人跟進來,一左一右地架住激動的老爺子,“爸,爸,您別這樣,大家都急。”“對,大家都著急。爸,咱們出去等,別打擾大夫想辦法。”


    老爺子並不買兒子的帳,“邊兒去,別碰我。”然後掃過在場的大夫們,“有那時間,十八般武藝都拿出來,試,一個一個給我試。老子就不信,沒一個能救活我曾孫的。”他一指謝林,“你,第一個試,有什麽本事盡管使出來。”


    謝林無奈,趕緊上前安撫老爺子,“別急,老爺子咱們別急,這不是在想辦法麽!”


    老爺子眼睛瞪老大,聲音卻不由帶了幾分顫音,“想,光想有什麽用?得動手治,得動手……”


    謝林回頭看了蘇畫一眼,見蘇畫衝他點頭,他也豁出去了,“老爺子,小蘇大夫有個方案,隻是小蘇大夫沒有救治小患者的經驗,怕救治中途小患者發生無法挽回的意外……您看……”他說的無法挽回的意外是指什麽,大家心裏都有數。


    老爺子愣了愣,“哪個是小蘇大夫?”


    蘇畫立刻走了過來,“你好!我是蘇畫,是一名遊醫。”


    遊醫。老爺子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遊醫這個稱謂,沒有一點印象。他打量眼前這個太過年輕的女大夫,“你有幾分把握?”


    蘇畫怔了一下。她沒想到對方不關心什麽醫理、具體的救治手段什麽的,卻直接問她有幾分把握。碰到幹脆的人,她做事也幹脆,“三分。”想想又補了一句,“若患者是十歲以上的,七分。”


    老爺子盯著蘇畫的眼睛足有十幾秒的時間,見蘇畫眼神清明又不閃躲,轉開視線看向在場眾位大夫,“你們怎麽看?”


    沒人回答他。


    老爺子點了點頭,又問,“各位想到什麽救治辦法沒有?”


    眾人沉默。


    老爺子看著蘇畫,鄭重地說道,“麻煩蘇大夫了。”


    在場的人將沉默進行到底。


    蘇畫歎了口氣,重申道,“老爺子,我說了,我隻有三分把握,孩子太小了,我……”


    老爺子氣勢十足地一擺手,阻止蘇畫說下去,“蘇大夫,一切拜托你了。不管結果好壞,老宋家接受。好,老宋家歡喜。不好,不好,就當老宋家沒有留住他的福氣。”他回頭,看著兩個兒子,意思明顯。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他們哪裏還有選擇的餘地!


    身為長子的宋慶年,即小患者的爺爺,沉聲表態,“蘇大夫,一切拜托你了!”


    排行第三的宋慶豐這才跟著表態,“拜托你了,蘇大夫。”


    這時,護士跑了進來,“大夫,大夫,小病人心電出現異常。”


    一群人趕緊跑去病房。幾個大夫圍著醫療設備和病床上的小病人打轉。


    蘇畫插不上手,站在一定的距離外觀察小患者的狀態。等到情況稍稍穩定,她還沒開口,耳邊響起老爺子的聲音。


    “蘇大夫,不用顧慮,放手治。”


    她這才注意到,宋老爺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她身側。剛才還能拿出氣勢的老爺子,這會兒腰背都彎下來了。


    她點頭。已經不能再耽擱了,抓住一個經過的護士吩咐,“開水,我要剛燒開的開水一杯。”


    護士不認識蘇畫,蘇畫又穿的晨練的一身運動服,一看就不是醫護人員。她剛想說自己找去,就見宋老爺子發話了,“快去準備。”她飛快地答應一聲,跑去準備開水。


    “我的藥箱在哪裏?”蘇畫記得藥箱是留在這個病房裏的,這會兒卻不見了。


    “這裏,這裏。”宋宇菲站在病房門口,舉了舉抱在懷裏的藥箱,“人多手雜的,我四哥一直有幫你保管。”


    小患者的情況相對穩定下來了,除了宋老爺子、白樹、謝林以外的其他人都退出了病房。蘇畫拿回藥箱,打開藥箱伸手進去,一層一層地打開內裏的小格子,最後取出一個明顯質地上等的玉瓷小藥瓶與玉瓷小碗。


    拔開瓶塞一倒,滾出一粒外觀普通的藥丸,落進玉瓷小碗中。藥瓶好收,再從藥箱裏取出一把柳葉小刀與鑷子。鑷子夾住小碗中的藥丸,柳葉小刀往上一劃,圓圓的藥丸一分為二,瞬間藥香撲麵而來。


    謝林感覺精神一震,眼睛一下就粘到了藥丸上。白樹的表現和他差不多。


    蘇畫把半枚藥丸收入另一個玉瓷藥瓶中收好,剩下的半枚留在玉瓷小碗中,等著護士送開水過來。等待的工夫,她重新探查一遍小患者的身體狀況,卻突然聽到肚腹中傳出的咕嚕嚕的聲音。她這才想到,晨練取消連帶的早飯也不能按時吃的現狀。


    宋老爺子立刻走到門口吩咐,“抓緊時間給蘇大夫準備早餐,你們也別餓著,趕緊去吃飯,吃了飯該上班的上班。”


    這時護士拎著一壺開水回來了。因為蘇畫交待的要現燒開的開水,她這才耽誤了點兒時間。


    蘇畫接過水,確定了水溫合適,往玉瓷小碗裏倒進半碗水。隨著開水注入,半枚藥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融化,空氣中的藥香味變得更加濃鬱。


    白樹和謝林一臉淡定在旁看著,心裏的小人卻早已經抓耳撓腮的鬧騰起來了。好想搶過來研究怎麽辦?


    也不知道宋老爺子是怎麽看出他們倆的想法的,居然瞪了倆人一眼,一臉護食狀地發出警告,“我曾孫的,看誰敢搶。”這可是保命丸,光聞味兒就知道是好東西,是他曾孫的救命丸。


    表情和心理不符的白樹和謝林,“……”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過一分來鍾,半枚藥丸完全化開了,玉瓷小碗中隻餘顏色透亮的淺棕色液體。


    蘇畫看了看小患者,“可以正常吸奶嗎?”


    護士搶先答,“醒著的時候可以。”隻是醒著的時候少,昏睡的時間多。


    蘇畫點頭,能吸就好,省得灌了。“孩子的奶瓶帶了嗎?沒帶想辦法給我弄一個。”


    護士立刻出去找宋家保姆拿奶瓶。


    老太太以為曾孫醒了,跟著護士進來看。發現曾孫還是昏睡的模樣,臉上撐起的那點笑立刻就散了。


    見護士正在幫忙用開水燙奶瓶,蘇畫勸慰了一句,“一會兒要喂藥,會清醒十來分鍾。”她會讓孩子清醒一會兒。


    奶瓶燙好,玉瓷小碗中的藥汁蘇畫一滴沒浪費地倒進奶瓶裏。等了片刻,感覺藥汁溫度降的差不多了,她為難地開口,“誰幫我試試溫。”嬰兒喝奶什麽溫度適宜,她真不清楚,她沒喂養過嬰兒。


    老太太立刻接了這活兒。知道這是曾孫用來救命的藥汁,老太太很小心地往手背上擠出小小的一滴感覺了一下,點頭,“可以。”


    蘇畫立刻動手,往孩子身上紮了三枚銀針。下針沒有以往那麽利落。她先是用手摸準**位位置,再慢慢下針,過程很慢,因為她在感受與成人不同的地方。三針下去,她已經心裏有數了,後頭進行針灸時她知道要怎麽把握分寸了。


    幾個呼吸間,嬰兒醒了,先是動了動小手和小腳,開始哭。但因為身體虛弱,哭聲小小細細的,像小奶貓發出的聲音。


    “奶瓶給他。”


    老太太拒絕了護士,親自上陣。她小寶貝地喚著,把奶嘴貼到孩子的小嘴巴上。孩子下意識地張嘴,把奶嘴含進嘴裏吸。他吸的很慢、很費勁兒,但大概是餓了,藥汁又不難喝,正努力地吸,不肯放棄。


    不管人還是動物,不管是幼兒還是成人,不管狀況多差,隻要能吃進東西,大家就認為有活的希望。


    老太太也是這麽想的。看著曾孫非常努力地一點一點吸食藥汁,臉上多了笑模樣。


    蘇畫一直盯著,嬰兒有嗆住的跡象她就上手處理,避免浪費一滴藥汁。


    這邊專注於喂孩子,白樹和謝林則趁機圍著玉瓷碗收集藥汁樣本。讓他們心痛的是,這個玉瓷碗和普通的碗不同,碗底基本沒留下什麽液體。他們倆費勁巴力也沒收集到樣本,正一臉懊惱時,護士小聲提醒,“往裏倒點水,涮碗,稀釋的水也比沒有強。”


    兩人眼睛一亮,爭搶起來,最後被謝林得手抱進懷中護住。兩個人互瞪一會兒,達成默契,結伴悄悄走了。


    孩子吸完藥汁也不鬆嘴,還在努力吸。老太太立刻意識到孩子餓了,問蘇畫能不能衝點奶粉再喂。


    蘇畫摸摸孩子胃的位置,“不要衝太多,跟剛才的藥汁量差不多正好。”交待完,她取下孩子身上的三枚銀針。


    護士要衝洗奶瓶,老太太不讓,說會浪費殘留的藥汁。見蘇畫沒有反駁,老太太趕緊出去招呼保姆,讓保姆把帶來的奶粉拿出來。


    蘇畫一直沒離開病床,力道適中地幫嬰兒揉著肚腹,助嬰兒消化。必須耐心等待,藥郊完全發揮出來她才能進行下一步。


    老太太回來繼續給孩子喂奶時,偷偷去涮碗的謝林和白樹回來了。倆人把碗放回原位,來到床邊觀察孩子的情況。


    謝林突然咦了一聲,指了指儀器上顯示的數據。


    白樹看過去,一臉驚訝地說道,“變化細微,但確實有好轉跡象。”


    兩人對視一眼,他們拿到的樣本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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