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發散的比賽模式,讓大家紛紛汗了一把。給競爭對手出考題,虧評委會能想得出來。


    這不是坑人麽?誰會讓自己的競爭對手過關啊?萬一為了難住對方,出一個難得要死的問題或者病人,那對方不是哭死了?


    世界那麽大,誰知道會不會有大家都沒見過的病症?


    不過,不管大家怎麽想,比賽題目已經出了,四個參賽小隊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於是乎,為了第三天比賽能夠難住對方,四個參賽小隊的人全部出動,開始轉著腦筋思索該拿出怎樣驚世駭俗的奇葩問題。


    作為需要上場的參賽選手,安亦晴此時沒心思考慮第三天的事情。評委會給每個小組兩個病人,又給他們兩天時間,不僅要診斷,還要治好。


    如果是普通的病倒還好說,要是絕症,一天的時間治好,這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當然可能!


    醫學大賽的冠軍,就是能將這種不可能變成可能!


    世界級的比賽是跟你過家家的嗎?別人能治好的,你也能治好。別人治不好的,你也治不好。那你參加這大賽來幹什麽?為了相親嗎?


    既然是世界級的,那就是必須能化腐朽為神奇!


    休息半個小時之後,總決賽的第一場比試,正式開始!


    藥門得到的是兩位年歲已長的病人,診斷的過程姑且不談,診斷的結果也先不提。此時,在大家都沒注意的地方,有兩個人正偷偷的醞釀著一個大陰謀。


    一號宴會廳外麵,女洗手間內空無一人。


    忽然,門被打開,一個穿著八厘米高跟鞋的女人走了進來。進來之後,她立刻將廁所門從裏麵鎖上。


    之後,有幾個女嘉賓想上廁所,推了推門發現打不開,嘟囔著跑去了別的樓層。


    約莫著五分鍾之後,輕輕的腳步在門外響起。從這個腳步聲中,可以聽出這個人的體重不算重,穿的應該是一雙軟底鞋。


    外麵的人輕輕叩響廁所的門,三長一短,一短四長。


    穿著高跟鞋的女人將廁所門打開,將外麵的人讓了進來。


    “是你給我傳的字條?”一個清亮的女聲問。


    “不錯,是我叫你來的。”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微冷,語氣中帶著一股子傲慢。


    “你在字條上說找我來是為了安亦晴的事,什麽意思?”


    “很簡單,我和你擁有共同的敵人,我們可以合作。”聲音微冷的女人向盥洗台前走了幾步,腳上的高跟鞋噠噠作響。借著洗手間內的燈光,她的臉清晰的反射在盥洗台前的鏡子中。


    正是古思憶!


    而另一個女人,一頭亞麻色的長卷發,精致的無關,薄而犀利的紅唇。她的身上穿著醫學大賽參賽選手特有的製服,胸前的牌子上“神院”的英文字母赫然在列!


    這個女人,正是昨晚被安亦晴打的獻血狂噴的聖殿騎士,艾娃!


    “我是偉大的教廷聖殿騎士,不需要和一個華夏人合作!安亦晴我自有辦法教訓,用不著外人插手!”


    艾娃冷哼一聲,輕蔑的看了古思憶一眼,轉身就要走。


    古思憶在鏡子裏看著艾娃離開,在她馬上就要打開洗手間的門時,忽然輕聲笑了出來。


    “這位小姐,你似乎不太清楚安亦晴身後的力量。區區教廷的聖殿騎士,竟然妄想著單槍匹馬找安亦晴算賬,簡直是異想天開!”古思憶笑得嘲諷,“你可知道安亦晴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他是華夏國最年輕的將軍!是古武第一世家的下一任繼承人!安亦晴身後的靠山龐大的難以想象,你竟然妄想憑借自己的力量擊敗安亦晴!我是該說你傻啊?還是天真啊?”


    艾娃被古思憶的話氣的臉色通紅,她從小便被教廷選中,一直被冠以聖殿騎士的高貴身份。可是這兩天,她三番五次的被人打擊嘲諷,這讓她一向高傲無比的自尊難以忍受!


    特別是安亦晴!自從醫學大賽開始,這個女人就奪走了所有屬於她的光環!在梵蒂岡,她艾娃是所有信徒心中最聖潔的聖殿女神,可是到了這裏,她的優秀被安亦晴遮蓋的一點不剩!


    原本,她隻是對安亦晴很嫉妒,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讓她徹底將安亦晴記恨了!


    現在,古思憶這個女人又將她的聖殿騎士身份貶的一文不值,什麽時候愚蠢的華夏人變得這樣張狂了!


    “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聖殿騎士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強大!”


    艾娃拚命的維護聖殿騎士的高貴和優秀,可是她的解釋卻讓古思憶更覺得好笑。


    “什麽辦法?拿著你的聖劍和安亦晴決鬥嗎?你打得過她嗎?”


    艾娃被古思憶問的說不出話來,隻能幹瞪眼睛。


    “我有辦法讓安亦晴在三天之內得到應有的報應,隻不過,就看你肯不肯和我合作了!”古思憶雙手環胸,身體靠在盥洗台邊上,悠閑的看著艾娃。


    艾娃咬著嘴唇,在心中迅速考慮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


    “你有什麽辦法?”


    艾娃的反應在古思憶的預料之中,她得意一笑,附在艾娃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宴會廳內,安亦晴並不知道一個巨大的陰謀正一點點向她靠近。此時,她正無語的看著麵前的兩個病人。


    “師妹,這怎麽……”大師兄聶遠也有些頭大,評委會給藥門安排的這兩個病人,一個看起來好像沒有病,另一個看起來渾身全是病。可是,號脈之後,那個看起來沒有病的,卻已經病入膏肓。而那個看起來病歪歪的人,卻非常健康。


    中醫看病講究“望聞問切”,這兩個人的脈象和身體特征太過反常,饒是聶遠都有些確定不下來究竟是什麽病。


    安亦晴沒有說話,仍然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這兩個病人。


    “你們叫什麽名字?”她忽然問。


    兩個病人如實回答。


    “年紀多大了?”安亦晴又問。


    “家住在哪裏?”


    “方便給我唱首歌嗎?”


    安亦晴一口氣問了十來個問題,不論是嘉賓還是參賽選手,全被她問糊塗了。


    唯有評委席上的幾個評委,在聽到安亦晴的問題之後,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賽場上,四個參賽小隊中,神院和毒醫門被安排的是需要手術的病人。機奇小隊目前仍然在診斷階段,唯有藥門幾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兩個奇怪的病人。


    這時,安亦晴忽然將兩個病人從病床上扶了起來。她帶隊,兩個病人跟在後麵,一步一步的跟著她在台上隨意亂走。


    這一舉動成為了賽場上詭異的風景線,嘉賓們紛紛竊竊私語,對安亦晴的行為滿腦子問號。


    “小丫頭在做什麽?和病人確定良好的醫患關係,打算當著全世界的麵來段廣場舞嗎?”白易銘看著台上的安亦晴,打趣的說。


    安老爺子幾位老人也是滿腦子問號,搞不太懂安亦晴的目的。她現在就好像在……耍猴。對,就是耍猴。


    她抬一下右手臂,然後示意兩個病人也抬一下。之後她踢踢右腳,又示意兩個病人做相同的動作。


    看起來,的確有點兒像在耍猴……


    就在大家疑惑之時,安亦晴忽然停止了奇怪的舉動。


    “你叫什麽名字?”她再一次指著那名看起來很健康的病人問。


    “威廉。”病人愣了愣,又一次回答。


    安亦晴忽然搖了搖頭,“不,你叫湯姆。而你,”她指了指另一位看起來病歪歪的病人,“你才是威廉。”


    “我的上帝!你在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是湯姆?!”看起來很健康的病人有些激動,“我的名字是我親愛的祖母為我取的,我這輩子都不會記錯!你一定是一個不合格的醫生,我的病例上明明寫著我的資料!我是威廉!我不是湯姆!”


    病人越說越激動,到最後幾乎喊了出來。


    同樣的,另一位病人也很激動,但是他看起來病入膏肓,似乎沒有太多力氣爭辯這個問題。


    場麵有些失控,其他三個小組的選手紛紛皺眉,很不高興安亦晴擾亂了賽場的安靜。


    “把病人的名字都記錯了?安醫生的醫德倒是好!”


    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比賽席響起,安亦晴向井上小隊的方向掃了一眼,再一次i在心中給井上隊長記了一筆。


    她忽然衝兩個情緒激動的病人揮了揮右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兩個病人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似的,忽然沒了聲音。


    在大家的注視下,安亦晴忽然抽出兩根銀針,分別紮在了兩個病人的穴位上。


    “威廉,你的名字是祖母取的對嗎?”


    之前那位很激動的病人點點頭,“是的,我的祖母是一位很偉大的女性。”


    “她唱歌很好聽,是嗎?”


    “唱歌?當然!祖母年輕的時候,在當地是一位優秀的歌唱家!我們全家都繼承了祖母的優秀基因,唱歌都很好聽!”非要說自己叫做威廉的健康病人一臉自豪,而另外那個病歪歪的病人,在聽了他的話之後,不經意的撇了撇嘴,看起來有些嘲笑。


    安亦晴將兩個人的表情看在眼裏,她衝著健康的病人點了點頭,表現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歌唱家?我從沒有見過歌唱家的家人!威廉,你能唱一首你祖母最拿手的歌曲送給我嗎?隻要你唱出來,我就承認你真的是威廉!”


    “當然可以!我可是祖母最優秀的孫子!”健康的病人自豪的挺起胸膛,深吸了一口氣,在大家的屏息等待中,放聲高歌。


    他唱的是一首很古老的鄉村歌曲,情感非常飽滿,唱功……


    安亦晴耐心的聽完病人的演唱,然後一臉欣賞的鼓了鼓掌。緊接著,她轉頭看向另一位看起來病歪歪的病人。


    “你覺得他唱的怎麽樣?”


    “還不錯!”病歪歪撇了撇嘴,一臉不耐煩。


    “他唱的那首歌,你會嗎?”


    “聽過,沒唱過。我唱歌很難聽,而且,我也不喜歡聽音樂!”病歪歪的臉色有些黑,似乎對音樂和唱歌這種話題非常反感。


    安亦晴笑了笑,並沒有因為病人的惡劣態度而感到不高興。她挑著眉對病歪歪眨了眨眼,“如果你能把那首歌唱給我聽,我想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真的?”病歪歪麵露懷疑,似乎不太相信安亦晴的實力。


    “當然是真的,我可是這次大賽得分最高的人!”安亦晴用力的點點頭,揚了揚小下巴。


    病歪歪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那好吧,我相信你一次。不過我唱的不好聽,你不許笑話我!我唱完你一定要幫我把病治好!”


    安亦晴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承諾。


    於是,在大家的流淚等待中,病歪歪的“湯姆”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音將剛才的歌曲又唱了一遍。


    當最後一個音調落下,全場一片寂靜。緊接著,不知是誰帶頭鼓起掌來,一個、兩個、三個……掌聲雷動!


    這麽好聽的歌聲,還說五音不全?!那之前那個病人豈不是魔音穿腦了?!


    所有嘉賓都覺得,這兩個病人的言行舉止有些詭異。剛開始看還不覺得,但是隨著安亦晴問的問題越來越多,讓他們表現的動作和行為越來越多,饒是他們這些外行人,都看出了有些問題。


    嘉賓都看出來了,更別說藥門的其他師兄弟。


    聶遠終於想通了關鍵所在,他一拍腦門,歎了一聲“當局者迷!”


    他想到了所有的疾病種類,卻完全忘記了這世上有一種病是看不見摸不到的,精神心理疾病!


    這兩個病人,在身份的認知上,出現了錯亂。


    根據這兩個病人的資料,那個看起來很健康的人叫做威廉,是米國一個小鄉村的居民。據資料顯示,這些年,他的家人一直說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有時候還經常吐血。可是,威廉自己卻全盤否定了家人的話。他說他的身體狀態非常好,甚至可以徒手爬到巴利的埃弗爾鐵塔上去。


    不僅是他自己,就連他的朋友,鄰居都證明,威廉的身體非常棒,體力比他們都要好!


    而另一個看起來病歪歪的人,他說自己叫湯姆,家住在洛杉磯。這些年,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情況越來越糟糕,連吃飯都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可是每次去醫院檢查,醫生都說他沒有病。這讓湯姆和他的家人都非常苦惱。


    如果根據這兩個病人自己提供的資料來做診斷依據,那麽安亦晴這輩子也別想查清楚他們得的究竟是什麽病。


    幸好,安亦晴善於觀察人的微表情。這兩個病人剛被推上來時,她還沒發覺怪異之處。但是聊了幾句之後,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看起來很健康的那個病人,說自己住在米國的一個小鄉村。但是,他的口音卻是正宗的洛杉磯口音。而那個病歪歪的病人,說話時總是夾帶著一些俚語。


    還有,威廉說他的祖母是一個歌唱家,家人都繼承了她優秀的基因。但是,威廉唱歌實在是太難聽了,幾乎沒有一個字在調子上。而說自己不會唱歌的湯姆,卻擁有一副好嗓子,看嘉賓們的掌聲就知道,他唱的歌曲是多麽動聽。


    安亦晴又問了許多有關於他們的生長環境,從小到大都去過哪裏,喜歡做什麽事,在什麽學校讀書。結果表明,他們兩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在童年時,曾經在同一個地方出現過。


    就是威廉長大的那個村子。


    湯姆說,當年,父母曾經帶著隻有六歲的他在那個村子裏住過兩年的時間,居住的目的是為了給身體虛弱的他換一個空氣新鮮的環境。


    而威廉卻說,他從沒有在那個村子裏見到過湯姆。


    一會兒湯姆一會兒威廉,大家全都被這兩個病人給繞蒙了。


    “其實,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謊,隻不過,就好像是靈魂互換一樣,湯姆和威廉的精神世界出現了錯位。”


    安亦晴一邊說著,一邊將兩個病人帶回病床。然後,她抽出數十根銀針,迅速紮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很快的,威廉和湯姆全都陷入了沉睡。


    “尊敬的評委,我想我已經找到了病因。”安亦晴轉過身,麵向評委席。


    “說說吧。”評委代表笑看了安亦晴一眼,很明顯,他對她之前的診斷一點兒都不擔心。


    “威廉和湯姆,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在農村,一個在城市。看起來兩個人完全沒有交集,但是,在他們六歲那年,兩個人出現在了一個相同的地方,威廉出生的那個小村子。”


    “威廉的祖母,的確是當地很有名的歌唱家,他的家人,也的確繼承了祖母優秀的歌唱基因。隻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種優勢,至少,威廉非常不喜歡唱歌,甚至為了躲避音樂,他裝病演戲,離家出走。”


    “而從洛杉磯來的湯姆,他的身體非常不好,父母對他非常疼愛。但是,體弱的湯姆卻非常渴望自由的童年,他覺得每天被關在家裏簡直是一種折磨。直到父母在他六歲那年,將他帶到農村去調養身體。威廉和湯姆認識了。”


    大家被安亦晴的故事吸引住了,紛紛安靜下來,仔細傾聽。


    “威廉和湯姆熟悉了之後,兩個人說了很多自己的煩惱。威廉說他討厭音樂,討厭家裏人總是練嗓子。湯姆說他討厭父母的管製,討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然而,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所討厭的一切,卻正好是對方所向往的。威廉討厭音樂,討厭農作,他更向往湯姆的錦衣玉食,更向往湯姆的父母對他的驕縱。而湯姆,他因為身體虛弱討厭被舒服,他喜歡音樂,喜歡在山野裏無拘無束的奔跑。大家應該都有過這種經曆,你羨慕一個優秀的人,就會想去模仿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想要將自己變成他。湯姆和威廉,就是因為這樣的心態,才導致了精神世界的錯位。”


    安亦晴頓了頓,繼續道,“湯姆在村子裏住了兩年。兩年的時間,足夠他們兩個完全了解彼此的生活和家人,也足夠他們心甘情願的教會對方如何稱為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湯姆變成了威廉,威廉變成了湯姆。不喜歡唱歌的威廉,將自己當成了病弱的湯姆,那麽他就會覺得自己的身體特別不好,總覺得自己病入膏肓。所以,才會出現身體沒病,可是看起來卻病歪歪的樣子。而原本虛弱的湯姆,將自己變成了充滿活力的威廉,在他的認知裏,他是非常健康的。所以,他才會病入膏肓可是卻看起來非常健康。當然,在兩個人的精神世界發生錯位的同時,他們仍然留下了一絲原本屬於自己的喜好。威廉不喜歡音樂,所以即便他變成了湯姆,也討厭音樂。而湯姆喜歡唱歌,所以在他認為自己是威廉之後,一提起身為歌唱家的祖母,就非常自豪。這是將自身原本的情緒帶入了認知世界之中,也是認知錯位的一種表現。”


    “剛才,在我第一次對威廉說,你不是威廉的時候,他們兩個都非常激動。而我後來隻做了這個動作,他們就都安靜下來。”安亦晴將右手在空中畫出了一個弧度,然後握拳,“這個姿勢,是指揮家在音樂會上指揮樂隊的慣有姿勢,意思是‘停止’。我想,威廉的祖母在家或者在村子裏表演時,一定有指揮人員在歌曲的最後出現這個手勢,所以,不管是討厭音樂的威廉,還是喜歡唱歌的湯姆,在看到這個手勢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停止說話。這是一種潛意識。”


    安亦晴的解釋讓大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怪不得之前還激動的要打人的假威廉在看到這個手勢之後,馬上安靜了下來。


    精神心理的世界真的太神奇了,大家聽說過人格分裂,聽說過抑鬱症強迫症,但是這種兩個人的精神世界錯位,還是第一次聽說。


    如果不是觀察極度細致,估計大多數醫生都未必會看得出病因。


    幾位評委滿意的點點頭,很顯然,安亦晴的診斷結果讓他們非常滿意。


    “安亦晴選手,恭喜你,你得診斷結果完全正確。”評委代表開口說道,“隻不過,這隻是治療的一個階段,你還有另一個重要的階段沒有完成。你需要在兩天的時間內治好這兩位病人的精神世界錯位。”


    賽場開始出現了騷動,即便是外行人都知道,精神心理疾病,不是掛幾瓶點滴就能馬上好起來的,這需要長時間的係統治療。


    評委讓安亦晴在兩天之內治好這兩個人,實在是強人所難。


    不僅是嘉賓,就連沒有進入決賽的參賽小組們,都覺得安亦晴這一次是必輸無疑。


    然而,再一次出乎大家的意料,安亦晴竟然答應了下來。


    “我診斷出的病人,當然要負責治好他們。不過,各位應該都知道心理精神疾病是需要時間才能徹底康複的,我是個凡人,自問沒有靈丹妙藥讓湯姆和威廉在兩天之內藥到病除。不過,我可以做到在兩天內,讓他們的認知回到正軌,重新整理他們的精神世界。至於剩下的後期康複,還請幾位評委多多幫忙。”


    幾個評委自然是答應了下來,兩天之內能夠將二人的精神世界重新梳理,讓他們回到正軌,這已經是很難做到的事情了。要知道,這兩個人認知出現問題的時候隻有六歲,而他們現在,已經二十六歲了!


    二十年的根深蒂固,不是簡單的吃點兒藥,說幾句心理輔導就能夠解決的。


    這需要催眠,深度催眠。


    一提到催眠,許多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電影或者電視劇裏的橋段。在大多數人心中,催眠,是一種非常神奇的傳說。其實,在心理精神學科中,催眠,的確是存在的。而且,我們人類,時時刻刻都在被催眠。


    催眠,其實是一種觀念植入,認知植入。比如,我們每天看廣告,就是一種植入。在看廣告的過程中,我們被植入這個牌子的產品非常好,那個東西非常好吃,這就是一種淺層次的催眠。


    普通的催眠,不會影響人的生活。深入的,專業的催眠,可以改變一個人的認知和精神世界。


    能夠做到在兩天的時間,將認知錯位的病人矯正過來的催眠大師,在這世界上不是特別多,但絕對不是絕種。


    所以,安亦晴這個年齡的醫生,能夠做到這一點,非常讓人吃驚。但是拋開她的年紀,按照她的醫術水平來說,能夠做到這點,應該是有可能的。


    在安亦晴的要求下,工作人員推上了一個移動的隔音區。


    催眠,環境很重要。在賽場上,難保有些對藥門不滿的參賽選手會在催眠的中途給安亦晴使絆子,所以,隔音區非常有必要。


    隔音區是一個透明罩子,罩子是用特殊的吸音材料製成,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五的隔音效果。


    聶遠幾人將病人推進隔音區後,開始和安亦晴一同進行準備工作。


    藥門的人都不是廢材,催眠這種東西,安亦晴並不是最在行的。


    要說藥門中最厲害的催眠大師,應屬安亦晴那個被稱為“顯微鏡”的三師兄。他不僅眼力好,而且在精神心理研究上,也是個中好手。剛才威廉和湯姆的問題,他甚至比安亦晴更快一步看不出來。隻不過因為他不善言辭,又相信安亦晴的實力,所以一直保持沉默。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再沉默的天才,那也是天才。


    三師兄作為此次治療的主力,安亦晴輔助,兩個人在病床兩側坐了下來。


    外麵的眾人聽不到隔音區裏麵的聲音,隻能看到安亦晴他們的治療手段,和電視劇中那個懷表催眠的方式不太一樣。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四個小時過去了……


    四個參賽小隊的選手都沒有要結束治療的跡象,安亦晴的三師兄比較彪悍,將兩個病人放在一起進行治療。可其他三個小隊的選手沒那麽變態,治病這種東西,當然得一個一個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嘉賓們出去吃了口晚飯,又回到了賽場。


    當天色徹底暗下來的時候,評委席上的結束燈忽然亮起來一盞。


    大家齊刷刷看過去,竟然是藥門的結束燈!


    所有人都震驚了,這麽快就結束了?兩個病人全治好了?


    幾個評委迅速走下評委席,走向隔音區。


    他們打開隔音區的門,跟安亦晴和他的三師兄交談了幾句。緊接著,大家便看到安亦晴附身在兩個病人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在大家的注視下,沉睡了好幾個小時的湯姆和威廉,緩緩睜開了眼睛。


    隔音罩子迅速被撤下,湯姆和威廉兩人茫然的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大家的心被提了起來,這兩個人到底好沒好啊?


    湯姆和威廉的思緒漸漸變的清晰起來,他們兩個人看了看四周,然後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好像還不確定似的,用手在自己的身上摸了許久。


    緊接著,他們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要求給自己一麵鏡子。拿到鏡子後,兩人緊張的看了看鏡子中的人,臉色一白,表情複雜極了。


    大家都能理解這種感受,小時候渴望成為另一個人,欺騙了自己二十多年,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變回了最初的樣子。那種感覺,不僅僅是失落而已。也許,應該還有一絲輕鬆和激動吧。


    “湯姆。”


    安亦晴對著兩個人喊了一聲,原本那個一直強調自己叫做威廉的看起來很健康的男人楞了一下,放下鏡子向安亦晴看了過來。


    “你叫什麽名字?”


    麵對安亦晴的問題,男人抿了抿唇,眼神複雜極了。


    他沉默了許久,在大家的屏息等待中,緩緩開口。


    “我叫湯姆,住在米國洛杉磯。”


    “這些年的事情,你都記得嗎?”安亦晴又問。


    男人點點頭,“記得。”他都記得,他記得小時候認識了威廉,然後和他成為了朋友。漸漸的,他開始模仿威廉的一言一行,最後把自己徹底當成了威廉。在小村子住了兩年之後,他被父母帶回了洛杉磯,開始了新的生活。


    回家之後,他不停的跟父母強調他叫威廉,不叫湯姆。父母隻覺得孩子太小,舍不得鄉下的好朋友,索性也就隨著他去了。


    再後來,在湯姆的極力要求下,溺愛兒子的父母直接給他改了名字,徹底變成了威廉。


    小孩子的言行都是在逐漸變化的,如果一個成年人忽然改變了習慣,也許會覺得非常奇怪。但是六歲的小孩子,今天想這個,明天想那個,湯姆的父母又不是專業的,根本就沒看出自己的孩子出了問題。


    至於在鄉下的威廉,本就是散養的,更不可能被發現問題的存在。


    就這樣,兩個人的精神世界錯亂了二十年。直到今天,被安亦晴和她的三師兄治好了。


    大家在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紛紛唏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對待孩子的問題上,更是要小心觀察。另外,眾人更震驚的,是安亦晴的三師兄秦越的催眠手段之彪悍。


    一個下午,將近六個小時,竟然真的將兩個精神世界錯位了二十年的病人治好了!


    就連評委代表老教授都說,秦越的催眠手段,在世界醫學領域,也算的上是數一數二的!


    秦越用右手食指在鼻子下麵揉了揉,這是他的習慣性動作,每當不想說話的時候,他都會這樣做。


    “老教授,我三師兄性子有些內向,您別為難他了。有什麽事情私下聯係,現在這麽多人在場,當心我三師兄直接跟您翻臉。”安亦晴低聲對評委代表說。


    評委代表眼皮一跳,抬頭看了頻繁在鼻子下麵揉來揉去的秦越一眼,嘴角抽了抽。


    “藥門中,有沒有比較正常的天才?”


    安亦晴眨了眨眼,迷茫的看著評委代表。


    “……我算嗎?”


    “……”


    評委代表扭頭就走,你當然不算!誰都正常,就你不正常!二十歲的年紀會經脈縫合,你好意思說自己正常嘛?!


    很戲劇性的,本來需要兩天時間的比賽,硬是被安亦晴和三師兄秦越給縮短成了一天。於是,當第二天比賽開始的時候,台上隻有三個參賽小隊。而藥門的參賽席的位置上,隻有安亦晴和聶遠在場


    “掌門是打算找一個死人來給對方出題麽?……”聶遠皮笑肉不笑,低聲說。


    安亦晴強忍住笑意,抿了抿嘴角。參賽席之所以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是因為葉成弘帶著其他師兄弟在忙著準備第三天的考題和病例。


    用葉成弘昨晚的話說,他恨不能找個死人讓對方治一治,看看能不能給治活了!反正那三個小隊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難死他們拉到!


    話雖然是氣話,但是看葉成弘那架勢,後天絕對不會讓對手好過。


    “咳,大師兄,有能耐你把這話當著師父麵前去說啊。”安亦晴輕咳一聲,惟恐天下不亂。


    聶遠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小沒良心的,昨天晚上是誰把你從掌門師伯手裏救出來的?”


    “額……”安亦晴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昨晚葉成弘原本打算帶著安亦晴一起找考題的,但是她實在是受不了,便央求著聶遠救她一命。


    好嘛,救出來的不僅是師妹,還是個小白眼狼。


    “大師兄,息怒,息怒。我這不是跟你開個玩笑麽?賽場氣氛緊張,需要笑話來調節一下緊張的情緒。”安亦晴用胳膊肘捅了捅聶遠,“不過話說回來,大師兄,你對後天的比賽怎麽看?”


    提到正經事,聶遠也不鬧了。


    “很明顯,主辦方和評委會打定了主意要把比賽鬧起來。往屆比賽競爭再激烈,至少也給選手留了一絲仁慈。但是這次,那幾個老教授的仁慈估計是順著馬桶衝走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爭個你死我活,怎麽叫比賽?”聶遠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一想起後天的比賽,他就渾身熱血沸騰。


    互相給對方出題考試,就好比是殺手在訓練時,你捅我一刀,我捅你一刀,最後活著的那個就是大贏家。


    而且,評委會和主辦方還沒有規定出題的難度和範圍,隻要是醫學專業的,多難的題都可以。但是,前提是,出題方必須能給出可以讓人信服的標準答案。


    “是啊,這麽變態的決賽模式,肯定是那個老教授想出來的。”安亦晴撇了撇嘴,詭異的看了評委席上的評委代表一眼。


    感受到下麵傳來的目光,坐在椅子上的老教授看了過來,正好看到安亦晴充滿鄙視的眼神。他眨了眨眼,在心裏檢討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衣著不夠莊重,確定沒問題後,回瞪了安亦晴一眼。


    “哈哈,小師妹,那老教授跟你算是卯上了。”聶遠看著一老一少之間的互動,笑了。


    “咳,大師兄,那老教授是被我專業的水平和氣質折服了,你應該這麽說才對。”安亦晴臭屁道。


    聶遠抽了抽嘴角,“小師妹,聽你說話我胃疼。”


    “有病就要治,胃疼不算病,腦殘才是病。大師兄,回去我送你兩顆智障丸,保證藥到病除。”


    就在安亦晴和聶遠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之間,總決賽的第二天比賽終於結束了。


    在評委會獎四個參賽小隊的病人診斷和治療全部梳理一遍之後,又私下裏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商討,最後,得出了比賽結果!


    得分最高的,是機奇小隊!


    其次,是藥門和毒醫門並列第二。至於神院小隊,因為前天晚上被安亦晴打了一身傷還沒好,又接連兩天救治病人。在這種狀態下,神院小隊的選手發揮的非常差,隻能排在最後一名。


    對於神院和毒醫門的得分,大家都覺得很容易接受。倒是對於藥門沒有得到第一,大家有些驚訝。


    又是機奇小隊,那個看起來沒什麽存在感的參賽組!


    倒是安亦晴,對這個比分很淡定。機奇小隊這次勝在分到的病人比較糟糕,他們的治療又相對來說比較驚豔。心理精神的問題,再稀奇也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而機奇小隊分到的兩個病人,全是需要手術的大工程,從視覺上來說,自然要占得優勢。


    左右不過是零點六分的分差,明天一定會追回來的。


    倒是毒醫門的表現,讓安亦晴刮目相看。


    能夠進入總決賽已經是厲害,能和藥門並列第二,足以說明毒醫門的實力。想起這次醫學大賽的第二個目的,安亦晴眉頭微微皺起。比賽已經進入尾聲了,可是她仍然沒有機會接近毒醫門把徐海挖出來。


    還有那個古怪的客卿長老,她怎麽看怎麽覺得別扭。


    比賽結束了,大家紛紛散場。評委代表在臨走前,給了安亦晴一個“明天加油”的眼神,然後傲嬌的離開了宴會廳。


    安亦晴和聶遠兩人晃晃悠悠回到了房間,發現葉成弘仍然帶著眾位師兄弟奮戰於明天的考題之中。就連葉成弘的小師弟聶山,都被他從毒醫門抓了過來。


    “師父,您還不如找個死人,讓對方來個起死回生算了。”安亦晴嘴角狂抽,出了一個餿主意。


    葉成弘從書裏抬起頭,迷茫的看著她。片刻後,他的眼睛忽然亮起來,一拍大腿!


    “我怎麽沒想到呢!”


    ------題外話------


    湯姆和威廉的這個情節,是公子設計的最引以為豪的病例。以前公子有過抑鬱症,接觸過許多心理學的知識和病例,沒想到今天用在了上。對於本章的一些心理學知識,有一部分是真的,比如說廣告催眠,是日本的一部紀實電影。不過公子並非專業出身,這章是在自己接觸過的心理學知識上進行了虛構。所以專業人士勿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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