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羽和百劫師太相顧一眼,段子羽心中陡起畏懼之感,這四名高手全華山弟子中尋不出半個,卻被人呼來叱去,真如條賴狗一般,天師教若吞並武林,天下武林高手豈不盡如四人一般,作天師教的奴才嗎?


    一時竟對張宇真凜然生畏。


    張宇真見他神色忽異,忙拉住他手道:“羽哥。別和這些奴才們一般見識,此事絕不是我大哥讓作的,我大哥喜歡你還怕不夠,怎能讓人對你下手。


    “待我回去向大哥查問,把參與此事的都一刀刀剮了,給你出氣。”


    段子羽也相信張宇初不會對他下手,天師教分壇遍布十三省,下麵的小支派更是多如湖泊,定是下麵一些人擅自作出的。


    可他見張宇真如此對待那四名高手,對天師教大起反感,可又想起張正常之重恩,張宇初之器重,更重要的是張宇真的以身相許,想起夜中歡愛,床上百態,一時腦中紛亂如麻,又似乎一片空白。


    大家俱都不解他何以大失常態,張宇真更慌,蹺腳在他耳邊央求道:“好羽哥,別生氣了,要不現在就找大哥算賬去。”


    段子羽被她口中熱氣吹進耳裏,耳中一響,體內真氣湧動,登時清醒過來,見張宇真笑靨如花,軟語央求,心中愛意又生,笑道:“我是在想旁事,哪裏生氣來著。”


    丐幫葛長老又道:“段掌門,在下趕往這裏時,聽各壇弟子報說,魔教有批高手似乎向貴派而去,請段掌門留意,預加防範。”


    段子羽心中一凜,拱手道:“多謝葛兄盛情相告,並請上覆貴幫史幫主,代致謝忱。”


    葛長老道:“在下一定轉達。”


    段子羽悄聲問道:“史幫主的千金史青姑娘可好。”


    葛長者道:“托福還好。”心中卻大起疑惑,這華山掌門怎地專對各教各派的千金感興趣。


    段子羽道:“她身上的毒解了嗎?”


    葛長老登時想起,一拍腦袋道:“對了,還忘了向段掌門道謝,若不是段掌門派人送去解藥,這毒還真難解。”


    段子羽暗想,自己何曾派人去送解藥?


    略一思忖,便即明了,定是太和莊那位神秘兮兮的王莊主和武青嬰搗的鬼。


    聽說毒已解去,也便放心。


    瞥見張宇真正滿麵狐疑地望向自己,拱手道:“葛兄好去,恕不遠送。”


    心中想起史青妙語解頤,秀色可餐的麵容,大是悵惘。


    他轉回來,對詹春道:“詹師姐,敝派有急事,恕不能相陪上少林了,好在有武當四俠主持公道,貴派也不至吃虧。”


    他也不料這一岔頭居然幫他輕輕鬆鬆卸下了擔子,不使詹春、蘇習之的奸計得售,詹春見此狀,也無可奈何,隻得獨率昆侖派上少林了。


    段子羽對二老道:“兩位師叔,我和真兒先行一步趕回華山,師叔帶同其餘兄弟隨後趕來。”


    當下與百劫、淨思辭別,選了兩匹健騎,二人攜手共轡,直奔華山而去。


    行出十餘裏,張宇真笑道:“羽哥,你和那臭叫化鬼鬼祟祟搗什麽鬼?”


    段子羽笑道:“是你心裏搗鬼,我不過問問他消息確也不確。”


    張宇真雖不信,卻也想不出什麽可疑之處。


    兩人一路談笑,縱馬疾馳,不知不覺已急行出三百餘裏。


    段子羽忽然想起一事,道:“真兒,那日你和令尊上華山為我致賀,百劫師太說怕是有人對我不利,令尊才親自到場。”


    張宇真道:“那也未必,你是他私淑弟子,弟子當上了華山掌門,作師父的也與有榮焉,當然要在人前露露臉了。”


    段子羽笑道:“好真兒,別捉弄我了,究竟是怎麽回事?”


    張宇真道:“其實也沒什麽,你把崆峒三老打得一敗塗地,崆峒派當然不甘罷休,聽說要在你做掌門那天大鬧華山。


    “我爹便叫我二哥率人把崆峒派堵在窩裏,一個也不許放出來,後來又有人報,少林幾大和尚要找你的麻煩。


    “本來由我大哥出麵也盡夠了,偏巧我大哥趕往昆侖去查你父母被害一案了。


    “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找著你這麽個寶貝徒兒,當然不讓少林寺的臭和尚欺負你了,隻好親自出馬,走一趟華山。”


    段子羽聽說張宇初居然親赴昆侖,查察他父母遇害一案,大是感激。


    天師教事務之繁,也稱得上是萬幾之重了,張宇初能放下一切,前往昆侖,可見對他看重之至。


    張宇真瞧瞧他,笑道:“我那日還說我爹偏心呢,除了我們兄妹三人,我爹十大弟子中隻有三人得授‘天雷劍法’,這三人不知為我爹立下多少功勞,才得此賞賜。


    “那知一見你,不但將劍法傳了,連我家世襲三代的‘先天造化丹’都給你吃了,還緊怕你被人殺了,又派我大哥給你當保鏢。”


    段子羽笑道:“這都是張大小姐厚愛之至,張大教主愛女及婿,方才如此,天師教最好的寶貝便是你,可給我偏得了。”一伸手,便去抱她。


    張宇真一閃避開,滿臉羞暈,道:“要死呀!光禿禿的連個遮攔都沒有,便動手動腳,看我不老大耳刮子打你。”


    段子羽把臉一伸,笑道:“奴才謝小姐賞。”


    他是學著張宇真那名家奴的口吻,登時那四人的慘相又複現麵前,心下黯然。


    張宇真巧笑盈盈道:“皮臉。本大小姐倒是有些舍不得。”輕輕伸指在段子羽臉上一刮,旋即發現他神色有異,以為他生氣了。


    一望四野無人,氣道:“你這人也真是小氣,鬧著鬧著便惱,給你抱抱就是。”


    說著偎身入他懷中,雙手攀住他脖頸,笑道:“這該好了吧,好夫君。”


    段子羽強笑著,抱了抱她,直是不敢想象以後的事。半晌道:“真兒,快趕路吧,莫被那群魔崽子著了先鞭。掃平我的老巢,我這掌門可當不成了。”


    二人一路疾馳,行到半途,馬雖健壯,卻也忍受不住,口吐白沫,四蹄一軟,臥在地上。


    二人兩手一握,從馬上直振而飛,施展輕功,向前疾趕。


    行至潼關附近,夜幕四合,炊煙四起,一處農莊在望。


    二人放慢腳步,來至一所大宅中,意欲借宿。


    段子羽抓起漚釘大門的鐵環扣擊三下,不多時,大門中的一扇小門打開,走出一名蒼頭仆傭,道:“兩位公子、小姐,有何貴幹。”


    段子羽拱手道:“請上覆你家主人。我二人乃行路之人,錯過了宿頭,意欲借宿一晚,明早房銀照付。”


    那名蒼頭仆傭向兩人打量了半天,啞聲道:“待我回稟家主人。”返身進去,小門也隨手關上。


    張宇真道:“這老兒賊忒兮兮的,不像好人,咱們找別家借宿吧。”


    段子羽啞然失笑,道:“天底下還有張大小姐怕的事?”


    張宇真急道:“我怕什麽,便把這破門砸爛,把這宅子燒光,又有甚幹係。”說著真要去砸門。


    段子羽忙拉住她道:“好了,是我怕事,咱們是借宿,可不是找梁子。”


    須臾,一陣靴聲橐橐,大門打開,走出一人,段子羽一看,和那人俱都怔住。


    那人拱手大笑道:“段公子,不,段掌門,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又在此處會麵了。”


    此人正是太和莊莊主王保保。


    段子羽也失笑道:“沒想到王莊主在這裏,何時喬遷此處了?”


    王保保笑道:“兄弟我仰仗先祖餘萌,破爛莊子還有幾所,不知這位姑娘是……”


    張宇真搶著道:“華山弟子華文。”


    王保保拱手道:“原來是華女俠,失敬失敬。”側身肅客。


    三人走過一段碎石鋪就的甬道,但見兩旁數十盆菊花傲然開放,花香陣陣,泌人腑肺。


    繞過一麵影壁,才來至宅院中。


    王保保高聲道:“有貴客臨門,大家快出來見過。”


    霎時之間,十幾間屋中走出二十多人,武青嬰、衛璧赫然在內。


    武青嬰疾趨近前,拜倒於地,嬌聲道:“不知主公駕臨,萬望恕罪。”


    段子羽兩手虛抬,暗運九陰神功,已將之托起。


    雖見她執君臣主婢之禮甚恭,心底裏卻實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大家來至客廳,王保保和段子羽、張宇真主客相對,玄冥二老左右相陪,武青嬰、衛璧侍立段子羽身後,儼然家臣奴婢一般,餘人均肅立兩側,聽候吩咐。


    家人奉上茶來,王保保舉杯邀客,張宇真口渴,舉杯欲飲,段子羽一手托住,道:“慢。”


    望望王保保道:“王莊主,這茶中有無‘十香軟筋散’,尚望明告。”


    王保保起身拱手道:“上次事委實是兄弟弄巧成拙,尚未領段掌門責罰。”


    段子羽微笑道:“不敢。”這杯茶卻也真的不敢喝。


    武青嬰躬身近前,端起段子羽的茶盞飲了一口,回眸一笑,便即退下。


    段子羽雖對她厭惡,卻覺這一笑蕩魂消魄,與她那半老徐娘的年紀大不相符。


    一見她坦然而飲,料知無毒,便端盞就唇。


    張宇真卻一手奪下,道:“換過此杯。”


    暗自思忖:“羽哥怎有這等狐媚風騷的奴婢,須得大加防範。”


    王保保不覺失笑,令人換過酒盞,心中對張宇真卻生了懷疑。暗道:“這小子原來風流好色,見他兩麵,居然換了兩個絕色女孩子,有此弱點,倒是大可下手。”


    不多時,酒菜已如流水價送將上來,居然肴饌精美,令人食指大動。


    武青嬰照例每樣菜均嚐上一些,以令段子羽放心。


    段子羽見這些人雖神秘兮兮,卻無敵意,上次之事或許真如王保保所雲,怕他見麵之下殺了武青嬰,才出劣計,不然過後又何以給史青送去解藥,便也放心飲酒吃菜,果無異狀。


    席上,王保保大是恭維段子羽神武天縱,少年英雄,又聊些江湖見聞,武林秘故,談吐風雅,連珠妙語,光照四座。


    段子羽卻是疑竇不消,按此人的風度、家業,手下又有一批武功高強之士甘為傭仆,該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才是,如何蟄居農莊之中,甘於寂寞,大是不解。


    但見其誠意甚駕,也隻得虛與委蛇,隨口敷衍。


    酒至半酣,王保保道:“段掌門行色匆匆,所為何事?”


    段子羽笑道:“在下得罪了魔教的幾大魔頭,聽說他們要到華山找在下的晦氣,是以匆匆趕回。”


    王保保一擊椅背道:“魔教如此猖狂,居然敢在中原橫行非為,老方,你率幾名弟兄連夜趕往華山,將他們擋回去。”


    方東白應諾一聲,旋即出廳。


    段子羽起身道:“敝派之事,豈敢勞動王莊主。”


    王保保笑道:“段掌門,兄弟與魔教也是死對頭,若非性子疏懶,早到西域找他們算賬了。


    “兄弟這幾名手下都還會幾手莊稼把式,不致讓魔頭恥笑。段掌門安心在此歇息,兄弟敢保華山太平無事。”


    他話剛說完,莊外已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疾如暴雨,片刻間馬蹄聲即已漸遠漸消了。


    段子羽頗驚訝於太和莊這群幹仆的雷厲風行,顯然皆是訓練有素,迥別於一般武林人士,心中對王保保疑心更重。


    又知方東白劍術超逸脫俗,出神入化,縱然與楊逍、韋一笑等人相遇,也能應付裕如,倒是大可放心了。


    恰在此時,一旁陪酒的鹿杖客忽然尖叫一聲,大家不知何故齊地望去。


    鹿杖客奮起一掌,向張宇真拍落,喝道:“臭妮子,敢暗算你家爺爺。”


    段子羽見此掌威勢駭人,寒氣如冰,登即一掌迎上,乃是蛤蟆功,兩掌一撞,鹿杖客連人帶椅飛了出去,喀喇一聲,段子羽坐下花梨木交椅亦被震得稀碎,段子羽隻感渾身上下如置身冰窯中,忙疾運九陰神功化解。


    張宇真雖驚得花容失色,卻也應變奇速,一伸手點住王保保膻中穴,手腕一翻,一柄短劍已架在王保保頸上,喝道:“不許亂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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