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手術室就是光線極好的房間,這個房間與藥園裏的一個風格。


    雖然寧淑媛的選擇在她意料之中,可是她的話卻依然讓她心中一暖,就是衝著她的這份理解和體諒,她也要將這台手術的完美的做下來。


    既然有了毒淬,那麽容親王到底中的是什麽蠱毒,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母蠱在這裏,隻要母蠱引出來,剩下的那些子蠱自然而然的就會消失無蹤。


    至於下毒的那個人,嗬嗬,下場隻會更慘。


    準備了整整一天之後,第二天,約莫上午十點左右,容親王被推到了位於梨蕪院的手術室裏。


    這台手術,將由靈鳶和鬼醫共同完成,所有閑雜人等都被關到了手術室之外。


    在靈鳶的要求下,她和上官晴曦都身著幹淨到一塵不染的白大褂,口戴口罩,頭戴白帽,手戴白手套,便是連腳上,也穿了腳套,整個全副武裝。


    就連整個手術室,都被撒了一層白色的粉末,顯然是靈鳶特地研究出來的消毒粉。


    上官晴曦詫異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眼底除了震驚,就隻剩下了震驚。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她發現靈鳶在醫學上的造詣,早就超過了她。


    不但如此,甚至還朝著更深層次的方向越近。


    尤其她看病的各種套路,更是聞所未聞。


    偏偏你還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不管她怎麽做,最後都會印證到,她是對的。


    就比如現在,看似沒有道理的武裝,看似誇大其實的手術室,事實上,卻也有他們存在的必要。


    隻要一想到麵前的神醫小丫頭是她的兒媳,上官晴曦就抑製不住的嘴角上揚。


    兒子眼光好,她這做母親的自然高興,就算小丫頭的容貌太過誇張,但是這不影響她對她的好感。


    才十一歲就有如此成就,未來的她,前途不可限量啊!


    容親王身著單薄的白色單衣平躺在手術台上,他全身的皮膚因為劇毒,已經慢慢朝黑色發展。


    整個人更是瘦成皮包骨頭,在這長達近十天的日子裏,倘若沒有靈鳶從公子衍那裏整來的營養液在支撐,還不知道如今的容親王會成什麽樣子。


    靈鳶在做準備工作的時候,上官晴曦已經熟練的將自己的冰蟬拿出來。


    在冰蟬進入容親王血管的同時,一股異香似有若無的飄蕩在她們的鼻間。


    兩個人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沒錯,這就是毒淬。


    被靈鳶製作成焚香的毒淬已經被點燃,那麽接下來,就要看冰蠶與毒淬在他體內的掙紮與拚搏了。


    這個過程,是靈鳶無法看得到的。


    但這不代表她不能掌控全局。


    很快,上官晴曦就注意到一點,自打她的冰蟬進入容親王的血管之後,靈鳶的手就沒從他的脈搏上下來過。


    雖然她不明白她在做什麽,但在靈鳶的要求下,她還是十分配合的遵循她的命令。


    首先就是拿著銀針,將不利於容親王的各大死穴,神經線都用銀針封鎖住。


    這樣母蠱即使想要靠近,也會因阻力靠近不得。


    但銀針能夠控製的地方畢竟不在全部,是會有夠不著看不到的地方。


    而這些地方,也就是靈鳶口中的意外。


    但上官晴曦怎麽也沒想到的是,她僅憑把脈就能夠篤定哪些穴道有問題,哪些穴道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時候,她會讓她飛快的用銀針救急,一來一回間,兩人的配合已經達到了完美。


    也幸而毒淬本身對於正常人而言沒有任何的副作用,才得以讓靈鳶和上官晴曦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集中精力全力以赴。


    因著逆天神針的關係,是以靈鳶的眼睛始終都沒有離開過容親王。


    上官晴曦仔細觀察容親王的周身血管的時候,靈鳶卻利用逆天神針把控他周身的各個器官。


    在這個過程中,容親王完全以全裸的狀態出現在靈鳶和上官晴曦的視線當中。


    但於醫者而言,不管麵前躺著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他就是個病人,無關其他。


    十分一分一秒的流逝,憑藉肉眼,她們能夠清晰的看到冰蟬的活動軌跡。


    而母蠱到現在未曾出現。


    但從容親王痛苦的表情來看,母蠱也在活動。


    上官晴曦手中的銀針就沒動過,靈鳶也因為耗費內力,冷汗直冒。


    但兩人誰也沒有掉以輕心,而是不停的試探位置,尤其是冰蟬附近,尤為注意。


    冰蟬是毒物的克星,母蠱自然也不例外。


    一方麵有毒淬在引導,一方麵冰蟬在壓迫性的靠近。


    是以在這個過程下,衛子恆所承受的痛苦,更是旁人所無法理解的。


    就在手術進行了一個多時辰之後,靈鳶已經酸澀的眼睛驀地一亮,因為她已經捕捉到了母蠱所在的軌跡。


    比起冰蟬的大小,母蠱還要小上一號,相當於蝸牛的大小,可即便是這般的大小,卻已經讓一個人痛不欲生了。


    眼看母蠱有突破咽喉往大腦進取的架勢,靈鳶立即示意上官晴曦,立即用銀針堵住了它的去路。


    咽喉的路被阻擋,它又試圖從耳後繞過。


    就在這個時候,靈鳶空著的左手突然拿出銳利的手術刀輕輕一劃,霎時間黑血如注一般噴出。


    眼疾手快的上官晴曦指尖驀地用力,母蠱硬是被她順著血管給推擠了出來。


    當母蠱掉到手術台下的時候,竟然還在移動。


    上官晴曦低吼一聲:「如燕,快,快點進來。」


    早已候在門外的如燕,驀地閃了進來,上官晴曦丟下一句:「快,止血!」


    而她則速度極快的朝母蠱撲進,母蠱小而精,即使沒有待在血液裏,它的速度也是快的驚人,幸而有了如燕的加入,冰蟬也緊隨其後的從血管中遊走了出來。


    「鬼醫大人,冰蟬出來了,快,用冰蟬。」


    靈鳶立即從如燕的手裏接過冰蟬,將它往地上一放,冰蟬就好像聞到了獵物一般,呲溜一聲朝著母蠱飛奔而去。


    靈鳶、如燕、上官晴曦一直緊緊的盯著它們的動靜,手術室不大,所放的東西也不多,是以基本上一眼就能看過來。


    最後,在她們共同的努力下,冰蟬成功將母蠱吞噬。


    如果不是顧及容親王體內殘存的子蠱,靈鳶還想打算用這個母蠱做實驗。


    但是現在,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成為冰蟬的補品。


    母蠱滅亡之後,容親王的情況較之剛剛,明顯好了太多。


    起碼,他不再痛苦的申銀,額頭的冷汗也沒有再冒出。


    靈鳶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在如燕熟練的為容親王處理傷口的時候,上官晴曦則將容親王身上的銀針一根根的扒掉。


    這個過程,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反倒是靈鳶有了歇息的時間。


    而她亦是這當中最累的,為了探查容親王的脈搏,她所耗費的內力,是旁人無法知道的。


    好在三個人在這段時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很快就將手術室收拾妥當。


    而後,穿衣,探脈,吊營養液。


    「鳳王妃,傷口已經處理好了,隻是,王爺體內的餘毒要怎麽辦?難道還要靠冰蟬嗎?」


    靈鳶聞言,立即看向上官晴曦,隻見她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冰蟬吃了母蠱就會進入沉睡階段,它最近汲取的毒素太多,已經超過了其本身的負荷,是以我們隻能用常規的辦法逼毒,放心吧,大頭已經解決,後麵的就簡單多了。」


    「那容親王……,」如燕想起容親王的情況,連忙問道,靈鳶見狀,朝她輕輕一笑,「我們很成功。」


    如燕聽言,不由長長的鬆了口氣,「太好了,這下子,容親王府上下,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靈鳶卻和上官晴曦交換了一個眼神,雖然王爺基本上已經脫離了危險,可是接下來的解毒過程,也十分的繁複。


    至少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但她卻沒有時間在這裏待著了,她必須盡快尋找下一個目標……


    可是,她這個念頭剛剛響起,腦中就響起了小冰翼的聲音。


    「主人,病人身體尚未康復,必須達到百分之百才能進行下一個目標,否則一切前功盡棄,不併入積分計算。」


    聽完這句話,靈鳶立即低咒一聲:「尼妹!」


    小冰翼委委屈屈的朝靈鳶露出了一抹小媳婦的表情:「主人,您怎麽可以罵人呢?」


    這是係統空間的規矩,即使它是守護神獸,也沒辦法更改啊。


    嚶嚶嚶,主人簡直太壞了!


    靈鳶看著它巴巴的小眼神,立即冒出了一股罪惡感,當即艱難的別過了臉:「得,當我沒說,行了嗎?」


    小冰翼最能感受到她身體的疲憊程度,原本剛剛隻是想調節下氛圍,可是看情況,主人顯然麽心情呢。


    當即也不再發聲,沉寂了。


    看到小冰翼軟綿綿的趴在靈海中,靈鳶無奈的嘆口氣,得,還是老老實實根治吧。


    隻有毒解,才算這個任務完成,否則,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搭了。


    不過這次幸虧有這個鬼醫幫忙,不然恐怕這個任務還不好完成呢。


    說起來這個空間係統,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了點,不知道她還有其他的任務等著嗎?


    可現在……,唉,還是先顧眼前的這個吧!


    當手術室的房門被打開,刺目的陽光讓靈鳶下意識的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她們同時毛巾遮住了衛子恆的眼睛。


    因為所有的人都被隔離在十米開外的地方,是以當看到靈鳶、上官晴曦推著手術台走出來的時候,早已候在門外的諸位已經拉長了脖子往這邊看。


    將容親王交給如燕安排到隔壁隔離觀察之後,她和上官晴曦朝寧氏走了過去。


    讓她意外的是,在這裏麵,竟然多出了三位陌生人。


    兩男一女,其中一人的容貌和容親王有八分像,隻是一眼,她便猜出了男人的身份,當即朝他頷首。


    「大少爺回來了?」


    衛燁雖然詫異,但還是先行朝她行了禮:「衛燁見過七皇嬸,七皇嬸是怎麽認出我的?」


    刁蠻沒好氣的剜了他一眼,「師兄,你蠢呀?見過容親王的人應該都能認出你吧?」


    衛檀雅『噗嗤』一聲笑了,朝著刁蠻豎起了指頭:「蠻兒好聰明呢,還真的是這樣,隻有我這傻大哥還問人家這麽愚蠢的問題。」


    靈鳶看著這般和諧的一幕,不由淺淺的揚了揚唇,這一笑不打緊,令寧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弟妹啊,我家王爺他,他怎麽樣了?」


    靈鳶朝著寧氏微微一笑,「王妃可以徹底放心了,王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接下來,隻要清理體內的餘毒即可,母蠱,已經被取出了!」


    「阿彌陀佛,上天保佑,上天保佑啊,謝謝,謝謝你弟妹,你和鬼醫大人可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請受我一拜!」


    寧氏知道自己夫君的情況有多麽多麽的嚴重,這些日子以來,她是親眼目睹了靈鳶和這位鬼醫大人付出了多少努力。


    所以這一跪在她看來是理所應當的,不止是她,便是連衛檀雅、衛燁也都想要給她下跪感謝。


    可是靈鳶怎麽會允許呢?


    再怎麽樣,這容親王和鳳王也是親兄弟,他們也是一家人,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見死不救。


    她都拒絕了,鬼醫那邊雖然情感流露的不多,卻也躲開了寧氏的跪拜,顯然也沒打算接受這樣的感謝。


    可她們阻止的了寧氏,卻阻止不了衛檀雅和衛燁,盡管在她們拚命攔截下,沒有讓兩人下跪,可還是給她深深的鞠了一躬。


    一番客套之後,靈鳶早已疲憊不堪,理所應當的下去休息了。


    鬼醫雖然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她的存在感卻是極強的,尤其在看到刁彝的時候,她的眸光陡然間一銳。


    激動之下,已是倒抽一口涼氣,正要呼喚,卻猛地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當即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對刁彝說了一句話。


    原本刁彝就奇怪名滿江湖的鬼醫怎會如此突兀的出現在這裏,正好奇她究竟是誰是,卻冷不丁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而隨著聲音源源不斷傳過來,他的瞳孔猛然間放大。


    但很快,就被他隱匿了,隨即給上官晴曦使了個眼色。


    上官晴曦立即明了,無聲的朝他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當晚,上官晴曦睡的正熟,忽然間感覺到房間內有異動,在感覺到那人靠近她的瞬間,猛然從床榻上彈跳了起來,手中的匕首已是準確無誤的抵住了對方的咽喉之處,清眸在黑夜中,散發出幽冷的光芒。


    「皇後娘娘的身手看來比以前好上太多太多了,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男人聲音輕快,沒有絲毫的慌亂和緊張,就好像老友閑談一般的輕鬆。


    待她看清楚來人,不由長長的鬆了口氣,語氣也如他一般自在極了。


    「是你啊,我就說,這容親王府守衛這般森嚴,怎麽可能還有人闖的進來?」


    上官晴曦披了件外衣,走到外間,點了燭火,親自為身後的男人沏了一杯茶。


    「你怎麽會和衛燁一起回來?十多年不見,一時半會兒我竟沒認出來。」


    沒錯,這個半夜出現在她房間裏的男人就是刁彝。


    刁彝,今年也是三十五歲的老男人了,與晴曦,哦不,正確來說是杜雲歌,也算是至交好友。


    因為他還有一個特殊的身份,那就是琉櫻的師兄,但同時,也是她的相公,刁蠻,就是他們的女兒。


    琉櫻當年之所以被雲歌派出去,就是因為刁彝來了,她想讓他們夫妻倆團聚一下。


    可是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


    等琉櫻回來的時候,就從雲歌的肚子裏,挖出了已經奄奄一息,哦不,或者說已經死亡了的女兒。


    如若不然,她的靈魂怎麽會附在自己女兒的體內?


    一切都隻怕是冥冥之中註定好了的。


    後來,她就被琉櫻帶走了,在琉櫻將她養到百天大小之後,就讓刁彝將她帶走了。


    那個時候的她不能言不能語,看什麽都很模糊,對外界的感應能力特別特別的低,即使她是魂穿過來的,可嬰兒本身的體質就決定了這一切。


    所以,晴曦本身是並不知道這一切的,若不是那晚在永寧宮與琉櫻見麵,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居然是那人的女兒。


    也幸而是琉櫻發現了她,也幸而刁彝最最擅長移形煥顏之術,有了他保駕護航,才有了她上官晴曦的今天。


    否則,單靠人皮麵具,她的身份早晚會被發現的。


    「你的臉頂多再堅持半年,你可有什麽想法?是重新修整一下,還是,恢復你本來的麵貌?」


    晴曦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問的一愣,下意識的就撫上自己的臉:「半年嗎?」


    刁彝微微頷首,「嗯,十二歲之後,你的身體發育就會加劇,臉上的骨骼雖然影響不大,但你這張臉已經用了十二年,也是時候重新塑造了,否則臉部肌肉會因此而變形。」


    「如果你想要恢復本來的麵貌自然最好,如果不想,可能還會有些麻煩……,」


    「你是說,我想要維持現在這張臉,還比較複雜?」


    刁彝點了點頭,「移形煥顏雖然比人皮麵具更加的真實,但是年限不宜過長,時間倘若太長,會使你的骨骼,以及麵部肌肉發生扭曲,甚至鬆弛。」


    「這個時候,倘若恢復你原來的麵貌,你的臉部肌肉可以通過一些藥理作用,慢慢恢復,將來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所以我想建議你,最好在半年之內,解決完你所有的一切事,半年之後,我會來給你煥顏,可行?」


    晴曦美眸微眯,一時之間沉默以對,不是在糾結換與不換,而是她沒有想到這個手術居然還有時間的限製,如果他不說,她還真的以為現在的這張臉,就是自己的呢!


    哦,不對,現在的這張臉的確就是自己的,隻不過刁彝用特殊的手段,將原本的容貌進行了精細化的磨合,使得容貌本身較之本來的臉,有了一些本質上的區別,但事實上,臉依然是自己的。


    對,就是自己的。


    既然是自己的,為什麽還要換來換去呢?以前是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現在嘛……


    嗬嗬,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想到這裏,她朝刁彝點了點頭,「是不是必須要等到半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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