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彩軒,好美……


    我不知他眼角的桃花圖案怎麽來的,更不知早前的豐盈臉龐怎會變的宛若桃心,尖尖的下顎,讓人禁不住探出手去,順著右邊眼角下的桃花,撫摸至唇下的骨感,掠過頸,撫上因呼吸微微跳動的喉結,從而輕言:“變了摸樣,可你還是你……”


    凝露靠在門邊,雙手換上胸口,暖黃衣衫上還有未化的霜雪,映在眼中也帶絲悲涼,半晌,幽幽道:“他右邊眼角因毒氣蔓延,生出一點紫氣,待我解了他的毒,也不見那紫氣消失,我便刺了紫色桃花將它掩蓋,圖案……與你在他衣角秀的銀色桃花一樣。”


    紫色桃花,與衣角的銀色桃花一樣……


    坐去床沿,牽起依舊纖細的指,瞧著修長指尖,感受他傳來的溫度,暖暖的,很舒服,眼神不離開這雙令人留戀的手,卻淡淡問著:“蠍子,他何時能醒?”


    凝露轉過身子,緩緩踱過我身邊,竟冷笑一聲:“見了他,就這般見不得別人?”


    這……


    抬眼瞧上他的細長美眸,不解他言中何意,卻見他點點腦袋,柔美麵容無奈萬分,輕歎口氣道:“隻是見了麵,既無言,便勾了你的心智,小不點,知曉你心中有他,卻不知這般深邃……”


    吃味,挺明顯的。


    隻是這話我接不過,能說什麽?不如沉默……


    身旁的纖細身影,就這麽靜靜躺著,怕是莫冰知曉他的“皇子病”,便在床榻上鋪了錦緞,暖床玉枕,很是周到。給宇彩軒穿的,亦是絲綢睡袍,屋子散發的味道,也是他喜歡的桃花香,炭爐在窗邊,阻隔了屋外的嚴霜,宛若春般暖著房間,好似能在屋中生出桃花般,淡淡然……


    突想起……


    轉顏對上凝露,問著:“莫冰呢?”


    柔美麵頰隻是撇撇嘴,示意我身後。


    眼神瞄去,就在方才凝露靠著的門邊,多了一抹凝黑,隻是……他瘦了好多,俊逸臉龐見了側骨,古銅色的麵容也少了最初的肅顏,依舊不變的,還是那雙剛毅美眸,忽閃著明亮有神的光,不是很美,卻比門外的積雪閃耀些……


    “死丫頭……”


    他就是這麽開口的。


    剛要答話,卻聽一聲:“哇!霜哥哥,這就是你弟弟嗎?啊!”


    蘇媛兒猛然跳進房間,才出一言便被莫霜狠敲一記:“小點兒聲!沒見著有病人嗎?”


    女孩兒揉著發痛的腦袋,瞥了莫霜一眼,漫不經心的飄著眼神,落定在莫冰身上,眨巴眨巴眼睛,說:“霜哥哥,我總是沒機會見著你弟弟,這次可算見著了,額,他比你好看些……不過就一點點!”


    莫霜的臉色,有點不善……


    莫冰的臉色,有點尷尬……


    大眼睛繼續搜尋,待望向那抹暖黃時,愣了愣,凝露隻得輕咳一聲,喚回女孩兒思緒,卻聽女孩兒說:“霜哥哥,那個張著狐狸眼睛的人真好看,早前在門外見過一次呢!漂亮的不得了!他男的女的啊?”


    莫霜的臉色,有點驚訝……


    凝露的臉色,有點氣怒……


    “男……男的。”莫霜喃喃的說。


    “哇!真的?”她怎得還要追問……


    沒待凝露嚴訓,卻見女孩兒張大嘴巴瞧著床上的那抹銀白,那見著凝露時的癡呆樣子再次呈現,直到莫霜忍無可忍的給她一記爆栗,媛兒才滿眼含淚的轉過腦袋:“霜哥哥……”古銅麵頰見著一雙淚眼,瞬間慌張起來,忙伸手揉著女孩兒的小腦袋,可隻片刻,卻見媛兒指著另外三人道:“霜哥哥,原以為你是這世上最俊朗的人,可見了他,他,還有他,嗚嗚……才發現你沒那麽好看……”


    我的天!這丫頭也太……


    莫霜的手就這麽僵在媛兒腦袋上,而凝露則毫不顧忌形象的大笑出聲,我也禁不住亂顫肩膀,連莫冰也是隱忍半晌,可終究亦是抬起大掌點了點眼角,掩飾那不經意流露出的俊美笑顏……


    然……


    這屢仙影還在睡,曼妙著桃花香的呼吸,卻遲遲不肯睜開雙眼,額前的幾縷黑發,撫在絕美容顏上,落過肩膀垂在枕邊,將一種名為豔麗的畫麵染的玫紅,紫色桃花在眼角開放,卻不見那雙墨黑美眸賜予它完整的生命,它是孤獨的吧……隻因主人從未在鏡中瞧過它,更不知……它有多美……


    宇彩軒,醒來吧,犀兒好想你……


    一守便是兩天三夜,凝露將藥汁喂進他的口,可苦澀味道卻蔓延進我的心,那種愛莫能助的滋味,很疼……


    這夜,下了冬季最大的雪,飛舞的鵝毛蓋了冬梅,點綴著梅林間的美,不忍出門,便在石屋守候。


    拉近了炭爐,在床邊烘著手,油燈跳躍著,影子也不住晃動,我預起身加些燈油,門卻輕聲開啟,紙燈籠的光有點暗,因為掛了霜雪,可來人的衣裳卻與白色背道而馳,即使在夜晚,也宛若白鶴之冠,紅的亮眼……


    對上那抹凝黑,淡問:“這麽晚,怎得還來?”


    有型薄唇吹滅紙燈,帶上房門踱進石屋,拍了拍身上積雪,漫不經心道:“來添火炭。”


    瞧了眼身旁火爐,發現燃燒的炭邊已現了灰白,是該添了。


    難得,莫冰這份心思……


    炭爐孜孜響著,更暖的熱氣將我的手烘的紅彤彤的,可剛剛伸過來的大掌,卻冰的很,索性握上,在炭爐邊摩挲:“夜晚來,怎不知帶個手暖,若是凍傷,便不能拿劍了。”


    我沒瞧他的剛毅美眸,隻因側目已望見那其中跳躍的火苗……


    待溫度攀爬過修長指尖時,莫冰卻猛然將手收回,這舉動倒是意外,他,怎會拒絕……


    還在思量,卻見他快速起身,轉過我身邊望著床榻裏的宇彩軒,輕喚:“九少爺,能聽到嗎?”


    難道……


    “莫冰,他……”


    “他手指在動。”


    在動……在動!


    忙握上那雙纖細手指,卻發現自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連喚他名諱的音都出不來,不知什麽時候在眼中浸了淚,待掉落時才發現它的存在……


    他未睜眼,可俊逸眉目皺了起來,盡管不是令人歡愉之顏,卻也使人興奮不已,莫冰快速點了他兩處穴道,瞧著絕美容顏好過不少,也聽他極端沙啞的聲音溢出口:“莫冰……”


    要說什麽?是要說什麽嗎?!


    可剛毅人兒卻沒接話,隻是轉過身子端來茶水,我忙有眼色的換了位置,讓莫冰攬過他的肩膀起身,將茶水喂進他的口,眼瞧他飲下,喘了喘氣,出的音確實好些:“莫冰,你……”


    攔著宇彩軒的身,莫冰答著:“在。”


    墨黑美眸依舊緊閉,始終不見睜開,就在莫冰回了話時,他卻隻是輕皺眉頭,不再言語,著急的貌似不隻我一人,隻因身旁的古銅麵容也犯了難,猜測道:“要尋死丫頭來嗎?她就在這裏。”


    聞言,我忙再次牽起他的手,也感覺纖細指尖握了我的,從而,才將唇角彎起,爬升笑容……


    可,宇彩軒卻輕搖腦袋,依舊無力的不言不語。


    不是要尋我嗎?那……


    望了眼莫冰,他也隻是聳聳肩,再次問著:“不舒服,是要尋凝露嗎?”


    依舊,搖頭。


    “要尋主子嗎?”


    “……”


    “渴了?餓了?”


    “……”


    尋思半晌,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什麽,最終,莫冰卻淡淡一笑,輕言:“是要我出去,給你兩人留下空間,是嗎?”


    這……


    就在黑影似要起身時,纖細手指卻輕拉他的袖角,緩了良久,才喃喃一聲:“你……下次……為我鋪床的時候,記得將被褥下……被褥下的木板……磨平,這木板……有凸點,咯的我……好疼……”


    醒來墨墨跡跡半晌,就為說這個?


    宇彩軒!!


    莫冰一臉無語,竟一把從他手中抽出衣袖,好似氣怒卻帶絲玩味的說:“那還真對不住了!九少爺!小的我下次會注意您的‘皇子病’,定將您伺候周到!”隨即又小聲嘟囔著:“看到木板有米粒大的凸點,便給你鋪了三床棉被,兩層絲綢,你還喊疼……”


    “皇子病”,究竟要纏他到何時……


    宇彩軒收回手,將靠在莫冰肩上的腦袋晃了晃:“下次……記得鋪五床……”


    “你……”莫冰一語未出口,卻驚著剛毅美眸一瞬不瞬的瞧著宇彩軒的麵容,一時摸不清原由的我,隻好問著:“怎麽了?”


    有神的俊目依舊不轉開視線,隻是緩緩抬起有力大掌,托起宇彩軒的尖瘦下顎,對著我的麵:“死丫頭,九少爺他……”


    不必說了,我瞧見了……


    絕美容顏,堪稱世上舉世無雙的麵容,若桃花仙子般的人兒,就在這滿是銀霜的夜,睜開了使人迷醉的眼……


    然,那不再是如墨般的凝黑,而是深如泥的冷紫……


    宇彩軒,你愛臉頰的那朵桃花嗎?也愛它的顏色嗎?你好可惡,為何要變了摸樣,又為何要……變的更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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