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說:“少爺的皇子病是天生的,折磨的他終日不得安寧,所謂‘皇子病’便是富貴的象征,少爺亦是如此,身子金貴的不得了,棉被下若有一粒黃米,他都無法安睡。身子隻能穿絲綢,其他的衣料隻要上身,馬上就起疹子。茶具碗筷上不能有浮雕,不然會磨的手疼。洗漱不能用棉巾,隻能用蠶絲布。若是盛夏太陽大了點兒,他隻有帶了麵紗與鬥帽才能出門。更重要的一點……少爺淨身的時候,身子不能用麻布擦洗,隻得一遍遍的衝水,頭發不能上皂角,會起麻疹,也隻能一次次的濕水抹幹再濕水,而且……他不能站在浴盆裏,因為腳會痛……”


    我的……老天!


    傻了,隻能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宇彩軒居然有這種奇怪的病,原來他的“無福消受”是這個意思!


    良久,使勁的找回呼吸感官,忙問:“那他豈不是,每天都在疼嗎?”


    丫頭黯然的點頭:“每天,都好疼好疼,特別是夜晚,若有個蚊蟲叮咬什麽的,簡直成夜成夜的無法安睡,也不能點熏香……因為少爺聞到那些怪味道,會吐……”


    宇彩軒,你究竟是如何生存的……


    會疼,會吐,會起疹子,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的生活嗎?


    原來,上天是公平的,給了誰人完顏的麵容,又給了誰人榮華的富貴,卻收回了他應有的快樂……宇彩軒,過的……可好?


    丫頭沒再說什麽,從腰帶上取下錢袋放上桌:“曲老板,這是剩下的銀子,若還有需要,小女子再來。”接著服身,準備出門。


    突然想起什麽,忙叫著她:“姑娘留步。”


    上前,對上她詢問的雙眼:“勞煩姑娘轉告九少爺,若用桃花瓣泡水淨身,多少能緩解疼痛。”


    丫頭巧然一笑:“我家少爺啊,那可是桃花水裏泡大的呢!若再有機會見著,你可豎起鼻子了,少爺身上的桃花香,還不是一般的好聞!嗬嗬。”


    丫頭離去了,我卻黯然……


    我怎會不知,他的桃花香呢……


    找了一家學堂,為曲靈彤請了夫子,將賺來的銀子遞過去,卻瞧到了小人兒憂傷的雙眼。


    趕上落日,街道被映的昏黃,晚霞點燃了朦朧的味道,給心也懵上的水霧。曲靈彤的小手緊緊抓著我的,可從學堂回的一路上,他始終不說話,一直垂著腦袋,踢著腳邊眼所能見的石子,沉默不語。


    瞧著他被夕陽映的通紅的小身子,輕聲問:“小彤,是餓了嗎?”


    他搖頭。


    “就要上學堂了,難道不開心嗎?”


    小腦袋轉向我,卻仍不見笑容,半晌才說:“哥哥,我渴了。”


    我淡然一笑,還以為他怎麽著了,牽著他的小手,向不遠處的涼茶鋪走去。


    直至小二將涼茶端上桌,曲靈彤的臉上依舊烏雲密布,不喝茶水,不吃糕點,踢騰著小腿沒完沒了的晃蕩。他今天……有些奇怪。


    不再看他,隻是倒了兩杯茶,淡淡的說:“小彤長大了,開始有事情瞞著哥哥了,也好!以後哥哥的事情,也不告訴小彤。”


    小身影一顫,忙抓上我的手臂,眨著大眼睛,將夕陽閃爍的飄渺,粉嫩小唇微張,說:“哥哥,你生小彤氣了嗎?”


    故意瞥過他一眼:“我家小祖宗脾氣大著呢!我怎敢生氣?”


    他慌張了神情,跳下長椅便爬我的腿,卻因椅子太高而急的紅了眼眶,我繼續的作戲,擺出不耐煩的嘴臉,將小家夥抱上腿,卻不瞧他,徑自喝著茶水,直到粉嫩的小嘴在我臉上親了又親,一遍遍的說著:“哥哥不氣!別生小彤的氣,我說,都告訴哥哥行嗎?求求你了,別生氣!”


    我幽幽轉臉,卻斜眼瞧他,那慌張的樣子也著實令人心疼,輕歎一聲:“是學堂不合心意?還是夫子不稱心?”


    他摟上我的脖頸,將臉蛋埋過我臉側,小聲的說:“哥哥辛辛苦苦賺錢,給小彤上學堂,我怎會挑三揀四呢?隻是你沒日沒夜的做活,攢下來的銀子,就這麽一下子給了夫子……哥哥,小彤不上學堂,行嗎?……”


    我立刻不加思索的說:“那怎麽行!若真的知道哥哥累,就要好好的……”


    話,未說完,竟愣在當場,隻因無意中聽到隔壁兩人的攀談:


    “你可知道,宇太師府上的九公子,今兒早上被人打了!”


    “一大早就聽說了,不就是為了一個小小縣太爺的女兒嗎?不過說真的,那姑娘張的,真是貌美如花,難怪那天仙似的九少爺會瞧上她……不過,倒也奇怪,富家公子不是自小習武嗎?怎的被人一拳就給撂翻了呢?不僅如此,那九少爺的臉立馬就腫起來了呢!”


    宇彩軒被打了嗎?還是……為了一個女子……


    “哥哥,你在聽我說話嗎?”曲靈彤抬起臉,瞧著我。


    對他一笑,但他的話一個字都未入耳,一門心思的全是那該死的一拳!該死的傷!該死的貌美如花!該死的宇彩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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