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你(34)


    “我還是那句話。”莫愁很快的隱下嘴角的那一絲笑意,“那是人家的家務事!道長問我是非要辯解,推脫那兩人是否真實父女關係……我隻能說,我確定,那兩人確實是父女關係……”


    這話一說,眾人嘩然。


    李莫愁垂下眼瞼,不再言語。


    可大家各自都有思量了,這是啥意思呢?難道真是有那違背人倫之事?


    好容易找過來的郭靖本來想擠過去跟他的師傅們說話的,但剛才那局勢,他也不好插話。如今眾說紛紜,多數人是不信有那違背人倫之事的。更多則是覺得這些辦事的姑娘年輕,許是識人不清而已。


    但他是知道的,李莫愁這個主公的內侄女,辦事是極為靠譜的。做事踏實又利索,從無私心私論,最是公道不過。她說一那便是一,她說二那一定就是二了。她說那兩人是父女,那便一定是父女。


    為什麽一定得質疑莫愁姑娘錯了呢?難道不會是全真教的那位兄弟看錯了。再者,便是真有什麽齷齪事,像是那位姑娘被點了那樣穴位的事,全真弟子在這麽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未免也有些太過分了。可有想過那種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將有損人家姑娘的清譽。


    因此,他便出言道:“莫愁姑娘是怎樣的人,大家許是不盡知。但問問這中都城的百姓便知道了,她最是信義之人。”


    莫愁的信義之名,全是跟龍兒在市井裏混跡出來的。兩人跑到外麵玩,看雜耍聽說書的,更有那變戲法的,叫人看的迷障。李莫愁玩心未泯,跟人家變戲法的打賭,結果不通其中關翹,比試輸了。有意思的是當時比試的時候下的那個賭注,變戲法的說,我是江湖飄零之人,我這麽四處飄零混一口飯吃也就罷了,隻是我那老娘年邁了,如今病倒在客棧。我若是留下吧,在一個地方呆著,時間長了,我這手藝大家看的就沒新鮮感了,也就賺不到銀錢養活自己和老娘了。我要是贏了,麻煩姑娘替我照看我老娘,我是每月回來一次,家中不能無人照看。莫愁也說,我要是贏了,你便把戲法教給我。變戲法的當時也是一句戲言,看穿著就知道這是貴人,想著說的可憐,不管輸贏,貴人賞些銀錢,叫他度過眼下的難關也好。現下沒個娛樂,這樣的事情一傳十十傳百,不知道多少人過來湊熱鬧做見證。最後莫愁輸了,變戲法的隻說,給些銀錢給母親瞧病便是,再不敢麻煩的,不要當真。莫愁又是個執著的性子,答應了怎麽能反悔呢。拿銀錢在城裏的給買了個帶鋪麵的小院子,又專門把那老太太接到府裏,叫林雨桐幫著給瞧病開藥,三幅藥下去,那老太太腿腳利索的能攆兔子。病好了,母子二人不肯受人恩惠。莫愁是非給,當時就說:女子立世也當信義為先。


    於是,那變戲法的母子都留下了。也不變戲法了,開了一間小茶館,日子也勉強過得。那老太太跟著兒子天南海北的跑,人情冷暖見的多了。為人又最是機變通達。那麽一間茶水鋪子裏,見天的說莫愁的好,把當日打賭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越發演繹的不得了了。時間一長,這莫愁的信義之名便傳了出去,乃至在中都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還有人說,生女當如莫愁女。


    這會子,聚集在這裏的都是江湖人。也基本都是從各處趕來的,中都本地人,除了丐幫的,再也沒有別人,因著這裏麵牽扯到全真,丐幫隻是先看著,並不插話。因著他們一插話,本來可信的事情,在全真看來也是刻意的針對他們。因此,沒一人發言。


    反倒是客棧的掌櫃,聽說這姑娘就是莫愁的時候,頓時眼睛一亮。他聽過莫愁的名聲,但卻不知道莫愁長什麽模樣。如今人家說這是莫愁姑娘,他馬上接話:“莫愁姑娘的話一定是真的……”他看向趙誌敬,不由的朝莫愁的方向避了避,“那位住在甲字號上房的何姑娘,我們隻知是身體不好,在屋裏歇著的。姑娘家在客棧,她父親不放心,鎖了房間的門,這個我們也是知道的。再者,那位大爺對這姑娘其實挺好的,每天會過來一趟買些吃食叫夥計送熱茶熱水進去,也沒渴著餓著,再說了……每日過來攏共前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離開……所以這位道長說那什麽穴位,我們也不曉得……”


    言下之意,若是真有齷齪,為何不見住在一起。你說點了什麽穴位就點了什麽穴位,誰能作證?再則,難道就不能是那姑娘被壞人點了那樣的穴位,姑娘她爹不好解,所以才把姑娘那麽安置著。這種可能就真的沒有?


    幹啥老把人往壞處想。


    他這麽嘀咕,但後麵的夥計不敢說話,還把腦袋往回縮了縮。掌櫃的不知道詳細,沒進客房見過那當爹的對女兒,他是見過的。說實話,那眼神確實是不大對。但確實是每次呆的時間都不長,這卻是真的。


    掌櫃的說的話,聲音不大,但這柯鎮惡的耳朵非比尋常,聽了個一清二楚。邊上沒聽見的朱聰幾人就問了,那人說啥了?


    柯鎮惡呢,是除了眼睛不好,別的都挺好。不光是耳朵比旁人靈敏,那說話的聲音也比旁人大。又是那麽一副耿直的性情,饒是沒有刻意大聲,但他的小聲說話聲,也著實不算是小的。他那麽一重複,周圍圍的可都是習武之人,五感本就敏銳。林雨桐離的這麽遠,都隱約能聽見,她還專門重複給四爺聽。然後周圍就沒人敢擠了。這麽遠能聽的這麽清楚的,都是不是泛泛之輩呀。對高手還是要有基本的尊重嘛。


    托了柯鎮惡的福,很多人都聽見了,然後聽見的告訴聽不見的,這不都知道了。


    哦!原來這事情……也可能是全真教的弟子弄錯了嘛。


    這個大家就比較好接受了,總比有違人倫這點好吧。


    郭靖還在一邊說:“是啊!許是弄錯了,誤會一場而已。”


    趙誌敬當然就不認這話,看見跟在掌櫃的身後的夥計往後縮,他抬手就指:“掌櫃的哪裏能事事親為,知道的也不甚詳細。問問他……”


    夥計當然不能說實話了!他得靠著掌櫃的吃飯,又不是靠著不知道哪裏來的道士對吧!於是便道:“我們隻管給客人送吃的送喝的,裏麵住的是女眷,我們怎麽好唐突。這位道爺還是饒了小的吧。小的當真就是做好本分,別的一概不知,隻曉得那姑娘叫那老爺義父,那老爺叫那姑娘阿沅……”


    義父?


    不是親生父女!那怎麽就不可能出現齷齪事了?


    趙誌敬就這麽跟王處一低聲說了一句,丘處機聽了個清楚。他便道:“既然不是親生父女,咱們自當要把事情弄清楚。若是有誤會,咱們向這位莫愁姑娘賠禮。可若是其中有隱情,難道要看著無辜女子遭難?”


    這麽說看似有道理,其實無理的很!


    這種事情,你非得把人家姑娘找出來,不管有這種事沒這種事,你想過這姑娘以後該如何自處沒?饒是對何沅君之前甩鍋的行為有些不滿,也覺得這姑娘當真是倒黴的可以。


    但這事你不能怪李莫愁,人家把這事說成家務事,就是替她擋了一下。當以兩人的關係,這位沒推波助瀾,這都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你還指望她如何呢!


    結果別人還沒說話,江南七怪倒是說話了。一個個的響應丘處機。柯鎮惡更是擲地有聲:“所謂正義,那便是不容罪惡。見到惡事,豈有不管之理?”


    把郭靖急的,一聲聲的叫‘大師傅’,反倒是柯鎮惡這急脾氣,大庭廣眾之下更不容許郭靖違逆,嗬斥道:“你知道什麽?莫不是跟那小妖女在一處的時間長了,也被移了性情!”


    這麽當眾來一句,郭靖不是很在乎的。反正師傅們罵他,罵著罵著就習慣了。可早就跟來,隱在一邊沒近前的黃蓉當即就不高興。什麽小妖女,什麽移了性情,她冷哼一聲,擠出人群,身影如煙一般飄進了客棧。


    龍兒站在她爹的肩膀上,站的高看的遠嘛,別人沒注意到黃蓉,龍兒注意到了。順勢騎在她爹的脖子上,低聲跟她娘咬耳朵,把事情說了。


    林雨桐跟四爺對視一眼,心道:這事是越攪和越亂了。


    可不是越來越亂了嗎?


    以黃蓉的武功,進去之後找到何沅君的房間簡直輕而易舉。從窗戶上跳進去,何沅君正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睜著眼睛,眼淚都把枕頭打濕了。


    黃蓉一瞧,這姑娘還真是被點穴了。這次點穴點的更徹底,渾身都不能動彈了。


    而且這穴位吧,確實是有點那啥。


    她就過去,低聲道:“外麵的說話聲,你都聽見了吧。”


    這房間正好臨街,是武三通特意選的,能避著人進出的房間,臨著街道的二層是最好不過。窗戶哪怕是關著的但也聽的到外麵的嘈雜。誰說了什麽,何沅君在裏麵聽的很清楚。


    她現在是後悔不迭,當初就不該自己逃走。若是不走,也不會鬧的人盡皆知。更不該看見一個道士,就相信那是好人。如今,聽聽那話,這哪裏還有自己的活路?


    黃蓉何等樣聰明的人,豈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便道:“姐姐,我也不問你的事,但我想……叫他們平白這麽糟踐你的名聲,終歸於你有什麽益處呢?”


    何沅君看向黃蓉,不知道她是誰,更不知道她想幹什麽。滿是戒心的看著,後悔當初沒答應那位夫人的。若是當初留在那裏,叫那位夫人直接去信給一燈大師,說不得事情已經解決了。也不至於到了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黃蓉也不在乎對方信任不信任,隻低聲將她的主意說了,然後便道:“想來他們也快找來了,我解了你的穴道,能不能救你自己,把名聲洗刷清白,全在你自己了。”


    話一說完,就聽到外麵有腳步聲。


    這腳步聲黃蓉熟悉的很,正是靖哥哥的七師傅,越女劍韓小瑩。


    她伸手快速的給何沅君解了穴道,然後就直接翻身上了房梁,將自己的氣息完全隱藏起來。韓小瑩的武功也就那樣,還真不是黃蓉的對手。黃蓉在她的麵前想藏身,輕而易舉。


    何沅君本就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性子,發現穴位被解,馬上運轉起內力。她本也是會些拳腳功夫的,如此不外是叫人覺得氣血順暢而已。等手腳活動開了,迅速下床,拿濕帕子擦了臉,儀容收拾幹淨,卻並沒有隱藏哭過的痕跡,隻坐在床沿上拿著手絹擦淚,發出低低的飲泣之聲。


    韓小瑩在外聽見了,趕緊就擰開那破鎖子,一把給扔了,推門就進去。卻不想把裏麵那姑娘嚇了一跳,驚的從床上坐起來,滿眼的懼色。


    黃蓉撇嘴,這姑娘也是個厲害角色,這做戲的本事當真是一等一的。瞧那被嚇住的樣子,換做自己,自己也得被她給騙了。


    韓小瑩可不就被騙了嗎?見嚇到人家姑娘了,忙道:“姑娘莫驚!我不是壞人!”


    全真道長要弄清楚事情,也不好一擁而上破開人家姑娘的門,就叫自己上來了。也是自己心急,就這麽直愣愣的闖了進來。她忙道:“我是來救你的人……”


    “救……”何沅君一臉迷茫,繼而問道:“難道陸郎知道我被父親關著,叫女俠來救我了!”


    韓小瑩:“……”事情好像跟預想的不一樣。


    這姑娘問了陸郎,叫起父親又無半絲勉強,這……怎麽也不像被強人如何呀。


    但這話不好跟人家姑娘說,不管怎麽樣,得叫這姑娘下去一趟,說清楚了,對這姑娘的聲譽也有好處。她便說:“姑娘先跟我下去……”


    “下去?”就見這姑娘跟受了驚嚇一般,驚恐的道:“我知道了……你們就是下麵汙蔑我的那些惡人……”說著,又大哭起來,“你們如此惡意猜度,分明是沒給我活路,這會子又裝什麽好人……”


    聲音又尖又利,外麵聽的清清楚楚。


    這就很尷尬了!


    全真教人麵麵相覷,都看向趙誌敬。趙誌敬有些慌,怕那姑娘把當日他替人家解穴,手卻流連不去的事說出來,忙道:“這姑娘是被脅迫的也不一定……”


    誰知話沒說完,就聽見一聲驚呼:“不可!”


    是韓小瑩的聲音!


    而李莫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有人喊出那一聲‘不可’之前,就已經動了。眾人見李莫愁一躍而起,這才發現,從二樓上跳下一身影,被李莫愁給接住了。


    何沅君隻哭鬧:“為何救我!如此辱我,毀我清譽,還不如叫我一死了之。”


    李莫愁撇嘴,隻覺得這姑娘果然是心眼多。以她本身的武功,別說從二樓跳下來,便是從三樓五樓跳下來,都沒事。再者了,便是不用武功,下麵都是高手,不管是誰伸把手她都沒事,卻偏偏做出這種戲碼來……不過也好,全真教這些臭道士,也該受些教訓了。


    她隻把人一放,便不言語了。她的職責,就是保證不出事。現在這些人不動武,就是講道理嘛,那就站在這裏講道理也行的。沒瞧見周圍這一片生意都好了。還有些小販挑著擔子過來做買賣的。用姑姑的話說,這叫帶動經濟。你們說吧,隻管說吧!


    何沅君隻管站在那裏哭,韓小瑩趕下來的還有些尷尬。


    柯鎮惡屬於真沒長眼的,就問說:“你怎麽這麽莽撞的就替這姑娘解穴了。”這要是尋死可怎麽好?


    韓小瑩麵色更不好了,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還是何沅君抬起頭來,怒目圓瞪:“這位老伯,你又看不見,怎麽就篤定我被人點穴了?我好好的在房裏,當真是禍從天降!”


    韓小瑩才低聲跟柯鎮惡道:“不曾被點穴,隻是被鎖在房間裏罷了。”


    啊?


    柯鎮惡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直接就問丘處機:“邱道長,怎麽回事?”他是看不見的,對眼前的情形也有了懷疑。


    丘處機也不知道啊,他就看向趙誌敬,問說:“怎麽回事?”


    趙誌敬能氣死,他也顧不得許多了,直接從人後走到人前,問何沅君說:“姑娘,可認得在下?”


    何沅君一副受驚的樣子連連後退,一直退到韓小瑩身邊,朝她身後一躲:“……惡賊!惡賊……”喊了兩聲,然後捂著耳朵一聲尖利的叫聲:“他便是惡賊!”


    韓小瑩趕緊安慰:“姑娘,不要怕。這裏這麽多人,都能為你做主。你可要看清楚再說話。”


    何沅君心道:這臭道士確實心裏髒的很,占自己的便宜以為自己不知道。那天若不是自己還有點拳腳功夫,又恰好義父趕來了。若不然,這臭道士還不定接下來會如何呢。到現在,她都記得他惡心又粗重的喘息聲,那代表什麽意思,她當然明白。


    因此,如今哪怕就是誣陷他,她也不覺得有什麽過分的地方。


    於是便道:“我自然是認的清他的。”說著,便含淚道:“我跟陸郎兩情相悅,無奈家父不允,這才將我關起來。那天,我看窗戶並未上鎖,便從窗戶裏跳出來,從後門走的時候,偏遇到他……就是這個道爺……我問他出城該怎麽走,我要去找陸郎……結果他不安好心,將我帶去了林子,若不是我父親及時趕到……我……我哪裏還有清白可言。之前在樓上已經聽到了,什麽穴位我也不懂……但她點在我……我……我……卻是真的……”


    哦!之前趙誌敬就說了,被點的穴位在肚臍眼下方,那這解穴的位置自然是在……雙|乳之間了。


    你一個道士,你說便是再著急,都出城了,離你們全真派駐紮地也就二裏的路了。你就不能帶回去,找你的師叔,就是那位孫仙姑。


    孫不二是全真七子裏唯一一個女子,有女子出麵不合適嗎?不管趙誌敬之前有沒有說謊,哪怕是給那姑娘解穴,隻怕要說全沒點別的心思,還真難以叫人信服。


    便是此刻,孫不二看向趙誌敬的眼神都帶著幾分打量。


    趙誌敬能氣死,這真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於是立馬舉起手發誓:“之前我之所言,如有半句假話,便叫我七竅流血,橫死街頭。”說著,就惡毒的看向何沅君:“都說最du不過婦人心,我好心救你,如今卻被你這般陷害。你可敢跟我一般發誓!”


    時人重誓言,趙誌敬都立下誓了,眾人看向何沅君的眼神不由的帶著幾分打量。


    何沅君慘然一笑:“你們這麽平白無故的冤枉一無辜女子,如今我名譽具損,更是隻有死路一條。怎麽死不是死,隻是發誓而已,又有何難?”說著,就舉起右手,“我……”


    “姑娘,不用拿你自己發誓。”孫不二站出來,笑了笑,“聽言你甚是鍾情你的陸郎,便用你的陸郎發誓如何?”


    何沅君一愣,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晦暗。心裏不由的想起展元的決絕來。他當日拋下自己,毫不留戀。他心裏記掛的又是誰?於是,她曲著的手指慢慢的舒展開來:“我說的都是實話,有何不敢發誓的。那麽,我便用陸郎發誓……”


    “慢著!”


    何沅君才說用陸郎發誓,人群裏就傳來這麽一聲。


    莫愁的嘴角勾起,朝身後的姑娘看了一眼。那姑娘對著莫愁咧嘴一笑,又慢慢的退出去了。


    沒錯!來人是陸家莊的陸立鼎。此人是莫愁專門叫人找來的。如今這中都,哪裏住著什麽人,都在莫愁的小本本上。她心裏最是有一本賬的。本來,她也隻是叫陸家的人來看看這熱鬧的,也好叫人知道這陸家之間一直歡喜的要娶的姑娘背後都有些什麽樣的精彩故事。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何沅君竟然要當著眾人的麵拿陸展元發毒誓!


    這哪裏成呢!?


    要是消息沒錯。陸展元當日是舊傷沒恢複,就又被武三通打傷了,後來輾轉回到陸家,一直在陸家莊養傷呢。不過這次也來了!他弟弟帶著來的,為的是武三通傷人的招式有些奇怪,可能非大理段氏不能解吧。不過自從來了之後,便在租住的院落裏住著,陸立鼎此人不管是武藝還是交際,能力都平平。並沒有找到門路跟段氏搭上話。這次叫他來看熱鬧,剛好就趕上了這位姑娘要拿情郎發毒誓。順著這個猜測的話,哪怕不知道何沅君、陸展元連同武三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不難想到,這三人之間發生的事一定算不得多愉快。


    陸立鼎從人群中走過去,何沅君身影晃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慌亂。


    “何姑娘。”陸立鼎是個老實人,麵色也嚴肅的很:“家兄因你,傷情一直未能痊愈。你怎麽好再拿他立誓?你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不過看在你跟家兄曾經談婚論嫁的份上,顧著顏麵,不把那些話說出來,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又如何?”


    聲音先到,人卻不見。龍兒興奮的眼睛都亮了:“是那個瘋子。”


    瘋子是莫愁對武三通的稱呼,這位遲早都會瘋的。於是,幹脆就叫瘋子算了。


    聲音遠又近,像是在每個人的耳邊似的。一個個回過頭去,見一邋遢的中年人以極快的速度前來,二話不說,就朝陸立鼎打了過去。陸立鼎在江湖中,連九流都算不上,豈能招架?這個變故太過突兀,竟是都沒一人上前阻止。還是莫愁對武三通更加了解一下,直接就伸手攔了:“……不管是何人,都不許私鬥。有什麽事,上擂台解決去!”


    兩人一交手,武三通先退了三層。跟李莫愁怎麽說也有幾分交情。況且,如今他們連同一燈大師都在貴人府上住著,進出見到的機會很多。這又是幾分情分。


    武三通一落地,先去看何沅君:“阿沅,你怎麽樣?可受欺負了?”眼裏的情義便是瞎子也看的見。


    四爺皺眉就問:“段皇爺還在閉關,他也該守在外麵,怎麽這麽巧的來了。”


    陸立鼎出現這不奇怪,就莫愁那三兩腸子,一眼就能看明白。可這剛好,武三通也適時出現了,這不得不說巧的有意思。


    林雨桐也笑了一下,朝四爺點點頭,認可四爺心裏的猜測。


    沒錯,這太巧了,便又不巧了。


    丐幫怕是巴不得全真教跟段氏先鬥起來的。這何沅君,別人沒見過,這丐幫一定是見過的。之前在泉城,那可是鬧出相當大的動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嘛。陸展元和何沅君兩人還在陸冠英的府上養過傷,陸冠英來來去去的,也需要丐幫幫著傳遞消息,這種接觸屬於正常的。有誰聽到一耳朵兩耳朵的也不稀奇。若是無事,這邊當成風流韻事聽聽熱鬧一笑而過了。可這不是趕巧了,恰好碰上這個可利用的局麵,那豈能不用。


    若不是何沅君現身,這丐幫的有些人也未必能認出來。既然認出來了,隻叫想辦法傳消息給武三通,還是不難的。


    於是,這不是武三通趕來了嘛。


    本來都要消弭於無形的事端,轉眼就又起了。


    何沅君如今是如何都不肯承認她撒謊的,否則,她是真無立足之地的。


    沒錯,她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巨大的壓力襲來,她心思電轉,或許……或許,這真是一次機會。一次一箭雙雕的機會!


    武三通他……對陣全真七子,誰贏誰輸呢?


    便是贏了,也是慘勝吧。這個人……不死,自己是永遠也洗刷不清白的。


    於是,心裏一橫。眼淚瞬間就下來了,指著趙誌敬:“義父……是這個人……又是這個人……”


    一看見趙誌敬,武三通幾乎牙呲欲裂。他看的很清楚,這個yin|賊將手放在阿沅的胸口,意圖欺辱她!


    於是,眼睛隻在一瞬間便通紅起來:“大膽淫|賊……當日欺辱不成,如今竟是再度找上門來……拿命來……”


    話音沒落,一掌就已經拍出去了,一招沒至,第二招已出,右手為掌,左手為刀,右手被丘處機擋了,左手卻精準的戳在趙誌敬的胸口。隻見那不知什麽時候,掌刀化為二指,戳進胸口皮肉之中。王處一趕緊來救,這才沒叫他的手繼續下去,真將胸腔直接打碎。


    大弟子在眼前被重傷,差點被殺,這於全真教乃是奇恥大辱!


    剛才一交手,幾人便知這人來路。可不正是大理段氏!


    丘處機便道:“既然這裏不許動武,咱們就擂台上見真章。”


    馬鈺也道:“我們全真跟你們段氏也算是淵源頗深,想不到閣下出手如此不留情麵,當真將我全真視為無物。”


    如今不是誰有理誰沒理的事,而是今兒有人當著他們的麵對全真弟子下殺手,今兒要不應戰,以後武林眾人誰還把全真放在眼裏。將來,豈不是以為全真弟子人人可欺!


    都約了打架了,誰能不去?


    於是,人潮湧動,都朝城外的比武場而去。


    林雨桐和四爺帶著孩子先避到路邊的小店裏,這會子人太多了。各種議論聲不絕於耳。更有下注賭誰勝誰負的。


    她就問四爺說:“去不去?”


    “去去去!”龍兒興奮的什麽似的,恨不能馬上就飛過去。


    四爺不是很想湊熱鬧,林雨桐拉他去:“走走走,高手過招,機會難得。”看看跟電視電影演的有什麽不一樣。


    看電視和電影那是瞧熱鬧,如今也是瞧熱鬧,但這兩種熱鬧顯然是不同的。


    感覺現在這種熱鬧傻到不行。其實四爺這會子心裏怪不是滋味的,總是謀劃著消滅江湖,他現在才發現,他把問題好像想的太複雜了。江湖有什麽難消滅的,自古便有一計,用好了那真是有奇效。


    什麽計?


    美人計!


    你看,一個瑛姑,便叫周伯通和段皇爺成了那副德行。一個躲躲閃閃四處逃避,就怕遇見段皇爺,也怕遇見瑛姑。一個是舍棄帝位,出家避世。黃藥師呢,倒是能人,可老婆死了,人就跟有了毛病似的。歐陽鋒也是夠嗆,跟嫂子私通生了兒子,於是兒子便成了死穴。兒子死了,他便瘋了。而他的兒子是怎麽死的,因為女人而死的。再說這武三通,就更是一神經病……


    想來想去,真是一言難盡。出幾個千嬌百媚的女人,真就能滅江湖一片。


    就像是如今這事,不用問都知道,衝突比想象的要大的多。兩人這次真隻是想叫約束眾人,並不是要叫他們大打出手的。可這……就是這麽巧。


    林雨桐還低聲道:“我叫人通知一燈大師了。”


    嘚!這裏還有一位推波助瀾的。這不,一旦通知上去,馬上衝突就升級了。


    這麽想著,但還是幸災樂禍的提醒:“找到周伯通了嗎?”


    嘿嘿!周伯通今兒在擂台那邊值班,他在那邊當裁判。有人跟他玩,供他耍樂,且是樂不思蜀呢。


    而混在人群裏的郭靖,在半路上遇到黃蓉還有些驚喜。他剛要喊,卻見黃蓉輕輕的搖頭,一閃,又不見人了。


    江南七怪這會子倒是沒注意到這一點,六個人邊走邊討論,這事情到底是誰是誰非。


    韓小瑩一臉的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道:“我覺得那姑娘其實挺可憐的。”


    朱聰便說:“可憐是可憐……可這她那義父看她的眼神絕對不對……”


    柯鎮惡就問:“怎麽不對?你把話說清楚?”


    這種話怎麽說清楚。


    “反正不是親父女嘛……”朱聰就說:“許是真有什麽呢?”


    柯鎮惡點頭:“所以,還是那姑娘說謊了。”


    郭靖就覺得這話不動聽:“便是那姑娘說謊了,也情有可原。這件事,到底是全真教處事不當。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揭人家的**,叫那姑娘以後如何做人……”


    “靖兒!”柯鎮惡大怒:“果然,你這是被那妖女迷了心智了!如今你都忘了,是誰在蒙古教了你三年內功……”


    可是,這yima事歸yima事嘛。


    見郭靖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韓小瑩先心疼了:“大哥,靖兒說的有道理。這件事,邱道長處置的太急切了。當初若是讓孫道長先去找那姑娘問問,許是就不會是如今這局麵了!”


    如今這局麵是什麽局麵?


    柯鎮惡不以為意:“全真七子的能耐咱們當年領教過,難道還能輸了?”


    朱聰卻眼神一閃,見大哥固執此言,便不再言語。他心說:武功高下先不說,如今隻能看,這背後的人到底是想叫誰勝出。這兩年,全真在shandong、河bei兩地的境況著實堪憂啊!想來,當權者……是不想看到全真繼續壯大的。


    如果四爺和林雨桐知道這位的想法,一定會驚詫:原來江南七怪中,也不乏明白人呀!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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