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18)


    其實,要想徹底瞞住,壓根就不可能。林雨桐接觸過的黃毛等人,但人多人心就雜了,誰知道會不會誰在知道或者是不知道的時候,說上一兩句對別人來說,特別重要的話呢。


    可等林雨桐去物業找人的時候,就那麽巧,就是有個過來試工的,試了一天就不幹的人。至於說照片,沒有。物業經理怕惹上麻煩:“咱可不是隨便叫人就進小區的,這不,他沒帶身份證,還把他媳婦的身份證在這裏壓著呢。”


    林雨桐瞥了一眼:“假的。”


    “假的?”經理都慌了:“誰能想到他拿假的糊弄我呢?再說了,咱這小區的保潔,那也是保潔。為了這個騙人……”


    林雨桐提醒他:“這要是逃犯,給你弄個假的身份證,你不也收留了?”


    “哎呦!我的林警官咧。”經理指了指對麵,“哪個逃犯往咱們這裏跑嘛。”


    說的也是!


    對麵就是公安局,一般人是不會跑這裏撒野來。至於說顏家的那個盜竊案,那純粹就是詐騙的性質多些。


    林雨桐叫經理配合,去公安局,看看能不能畫一張素描的相來。


    把經理尷尬的不行:“……那什麽……我就是在小區門口貼招聘告示的時候,人家撞上來問的。他也是臨時起意的應該。反正我見的時候,他就戴了一頂破羽絨服的上麵的帽子,我也看來是啥臉型,臉盤的大小也分辨不出來。感覺好像眼睛鼻子嘴都擠在最中間這一溜了。好帶著一副鏡片很厚的破眼鏡,半拉子鏡片都用黑膠帶沾著。說實話,那光注意這打扮了,也覺得這人可憐,才叫他試試的。要不然不能這麽隨意……”


    所以就是說:也沒看清人家的長相。


    可這結巴許是真的,許是假的。這玩意是最好裝的。根本就做不得數。


    得!線索到這裏就算是斷了。


    不過如今唯一肯定的就是,有人暗中在查自己。


    林雨桐對自己倒是不擔心,可這家裏畢竟是有親人的。林家三口怎麽辦?


    這一次,林雨桐給江社友打了電話,把情況說了:“……我希望我哪怕走了,關於我的事,你們也不要隱瞞我。我無所謂,打從踏進這一行,我心裏有數。對時不時蹦出來的麻煩,心理也有準備。但是我父母不一樣……”


    江社友無奈的很:“你想多了。如今林神探在業內也算是小有知名度的。要查你,太簡單了。不用那麽多此一舉的,還專門繞著你家走了十二圈。你是關心則亂了!我覺得對象的行為,不像是要拿你如何,而是要挑戰你的耐心。想叫你時時刻刻都提醒吊膽。至於這人是誰……牽扯進案子的,如今都收押著呢。他們的手還沒那麽長……”


    那這能是誰呢?


    不管這人的目的是什麽,但這衝著自己來的,是肯定的。


    心這麽提著,怎麽也不安穩。


    她想觀察幾天,實在不行,就得跟林三娃攤牌。叫他提高警惕這總沒錯的。林三娃這人,黑的白的都能混,他的神經沒那麽脆弱。


    這回還真說著了。林三娃如今嘛,生意有兒子照看,閨女有本事,還找了個當官的女婿。還有啥可操心的?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兒子的婚事。


    對兒子的婚事,他是有想法的。說實話,兒子的媳婦不難找,店裏的服務員想當老板娘的多了去了。可凡是有這心思的,長的花裏胡哨的,都被打發了。剩下的就是本分老實的孩子。他那時候挑媳婦,是沒的挑。現在給兒子說媳婦,他覺得,他得挑挑。最好的莫過於公安局裏的內勤女警。瞧瞧!多漂亮。


    每天督促著兒子常在新店這邊呆著,見了女警要熱情一些,主動一些的林三娃,除了這事好像也沒啥事了。在小小的縣城了,從一無所有混成他這樣的,就能當得起‘成就’兩個字了。


    這個‘事’就是普遍認為的人活在世上的任務,給兒女把工作安排好,然後把兒女的婚嫁大事忙完了,這一輩子的事才算是辦完了。人要是萬一一閉眼,在大部分看來,這就是可以放心走的節奏。


    林三娃也是這麽認為的。


    提前進入了養老模式,整天抱著個茶杯子,坐在避風的地方,曬太陽呢。他這人,誰都能聊得來。有事沒事的,他呆的地方就聚攏一圈的人。


    有些愛占小便宜的,過來混兩根好煙抽。有那關係好的,覺得能張得了嘴的,擠兌著林三娃,叫他拿好茶葉出來。


    林三娃愛?n瑟,四爺弄來的好茶葉,給送了兩盒,這可不得了了,逢人就吹女婿給的孝敬。有了孝敬來的好茶葉,邊上的老頭子們比往常多圍了一倍。


    在一塊就胡吹唄,看誰吹的邪乎,能從美國總統競選說到街東頭王大爺的第五任老伴兒養的那條雜毛狗。反正是啥都聊唄。


    圍過來的,有些是住在附近的。有些是專門騎車開車遛彎過來的。從店裏的雜物房搬上兩舊桌子出來,塑料板凳一放,可以打麻將,也不賭錢,就是煙啊,瓜子啊,糖的賭。不打牌在一邊看看,下棋也好,幹啥也好,邊玩邊聊。店裏供應免費的茶水,吃飯的時候,一人五塊錢的友情價,能吃一大海碗的麵條或是菜蓋飯,還能外加免費的骨頭湯。


    挺好!


    這夥子人裏,又有一半是那種年輕的時候善於混的人。一個個的眼睛賊溜溜的,精明著呢。


    這天,瞧見有個小子上老街坊來吃飯,來的早,走的晚。一頓午飯,他差不多能吃兩小時。不過這不奇怪,外麵天冷,許是在裏麵消磨時間。


    然後第二天,這小夥子又來了,還是要了一碗麵,又是兩個小時。別看林三娃坐在店外麵,可隔著玻璃窗,把裏麵的情況看了個清楚。這小子闖了一次廚房,說是走錯了。隨後又去了三次廁所。


    第三天這家夥又來了,就有老夥計說了:“這事不對啊!我可注意了,這小子每次都是坐公交來了。”縣城裏的公交車,也就那麽幾路。其他的公交車都是去鄉鎮的。壓根就不從這邊過。而這邊是新蓋的,通往這邊的公交是半個小時一趟,但從來都不準點。公交站彼此之間相隔的遠,反正感覺比大城市的公交站,隔得遠的多。


    這一片除了醫院、公安局、封閉式的中學之外,就是這一片別墅小區連帶著小區外圍開的這些小鋪子。小超市,三兩個賣米線米粉麵皮的小店,三兩個買包子油條豆漿的早點鋪子。另外就是水果店和藥店。藥店和水果店都離這裏有一點距離,那邊倒是很多的街邊攤,稍微繁華一些。但這個來吃飯的小夥沒往那邊去啊。從繁華的地方來,在最不繁華的地方停下來,找這裏最大的一個館子,卻隻吃一碗麵。老林家的館子在縣上是比較上檔次的館子,招待親朋比較有麵子的地方。還承包各種宴席的。在這裏吃一碗麵,如果不是會員價,那得十八。還是最樸素的酸湯麵。一小撮香菜小蔥,連點臊子都沒有的。可邊上小黑飯館,三五張桌子。裏麵的麵條一碗是八塊,還帶兩塊薄薄的牛肉鋪在麵上。這種實惠型的不選,偏選這樣的。在裏麵耽擱兩小時,然後又原路返回,在馬路對麵等公交。


    愣是看不出這人到這裏是幹啥的。


    如果目的不是‘老街坊’,誰都不信。


    林三娃細心,這天就不急著回家。愣是等到打烊了,這才跟兒子兩個人,把店裏齊齊檢查了一遍。


    這一檢查,果然就出事了。


    在衛生間馬桶的水箱裏,發現了密封的極好的小塑料袋包裝。每個裏麵都有,一共發現了八包。


    林大誌就道:“我去給桐桐和金局打電話。”


    “放屁!”林三娃罵道:“打一一零報警!”


    所以,林雨桐來的比年三家到的還晚。四爺也正在林家,林大誌電話一打過來,兩人就趕緊過來,還是遲了一步。


    林三家看著桌上的八包東西,跟林雨桐道:“至少十克。”


    一克就是一千,這十克就是一萬。


    這陷害的手段,可真是……舍得。


    林雨桐敏銳的覺得,這是陷害。


    當然了,年三家不知道這裏麵的事,就說:“這種藏du的的方式還真是心大。”


    藏在別人的地盤,也是沒誰了。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他覺得:“……如果來館子吃飯,順便交易,還真就不容易被發現。誰能想到這些人已經猖狂的趕在公安局門口幹這事。”


    林雨桐和四爺都沒言語。很多事都是保密的,暫時是不能說的。


    她提醒林三娃:“其他幾家店呢?還沒查吧?”


    這一提醒,林三娃一拍腦袋:“還真忘了。”他看年三家:“還是拜托年隊帶人跑一趟吧,我這到底……萬一查的不仔細呢?”


    這邊留下查監控錄像的人,那邊年三家果然從林家的幾家店裏,查出東西來了。


    六家店麵,一共查出一百七十三點六克。


    這些東西真要是自己發現不了,被人舉報再被警察查出來,都夠林家父子在裏麵蹲上幾十年的了。


    林雨桐心裏就有了怒氣,如今沒舉報,隻怕這是還沒放夠他們期望中的量。超過兩百克,那一輩子也別想出來,要是再多,足夠槍斃的了。


    這人是要下死手了!


    這一次,年三家再不能說這是小dufan別出心裁的藏du了。要不然這也太巧了,別人家不藏,隻往林家藏。


    案子就是這麽一種情況,但林雨桐卻不能參與這個案子,她得回避。


    包括四爺在內,都盡量不要參與這個案子。


    可案子的進展,四爺還是能知道的:“……六家店裏,進出的是一個人。前前後後也就是一周的事。人查出來了,叫葛東,二十六歲,yun南人。”


    “人沒抓住!”林雨桐肯定的道。


    沒錯!人沒抓住。


    四爺就說:“這背後的人,是要報複,而不是要試探什麽。所以,不會是內部那個釘子,也不會是什麽菩薩這一類的人。壞了的網絡他們在填補起來就是了,報複一個警察。不會是他們的作風。”


    林雨桐的看向四爺:“你懷疑……”她點點頭:“不是沒有可能!”


    她這次打了寧采的電話:“能幫我查兩個人嗎?”


    這個查,應該就是私下查的意思。


    寧采應承:“你說。”


    “幫我查一下李初雲和林雙鵬最近的情況。”除了他們,再想不到是誰了。


    像是白老大董老三這些人,他們的馬仔不會為他們冒這樣的風險。


    寧采應的很利索:“等我消息。”


    而年三家這邊,也逮著林三娃問呢:“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你想想,跟什麽人結過怨?”


    林三娃一臉的苦笑:“年隊啊,咱也是熟人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早些年那要說得罪人,肯定是得罪過。這幾年,我隻有結緣的人,沒有結怨的人。兒女都大了,都是老臉的人,我不顧自己的臉,能不顧孩子的臉嗎?”


    這倒也是。


    回來周一帆就說:“會不會是之前我們破的那個du品案,人家來報複?”


    那個小不點案子,至於的嗎?


    但還是得找李群打聽打聽,萬一呢。這件案子的後續都是李群他們組當時接手的。


    這可把李群愁的:“要不,我再去審審?”


    不用他們再審,這個案子就不再縣局的手裏了。


    江社友帶著人親自來了,直接去了局長辦公室,將一份需要保密的文件給對方看了。這位麵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然後請江處長坐著,直接打電話給林雨桐,把林雨桐叫過去。


    林雨桐第一次跟這位局長接觸。再看他的臉,就覺得比之前跟四爺見他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和緩。可等在辦公室裏見到江社友,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小林!”江社友站起來,“我來晚了。”


    林雨桐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收了:“你們的保密工作真是堪憂!”


    江社友苦笑:“這個事情……我們接手。你叫寧采查的兩個人,最近確實是有些異動。這背後是不是還有慫恿的人,暫時還不清楚。所以這個案子……”


    “誰查無所謂。”林雨桐就問:“你能保證,沒人再來打攪我嗎?”


    江社友歎了一聲:“這次的性質,你應該清楚。這是報複,不是對你的忌憚。我想,你要是一輩子隻做一個治安大隊的治安民警,想來,應該沒人會找你的不自在。”


    那就是隻要牽扯到查du,就會牽扯到一些人敏感的神|經。


    “明白!”林雨桐沒繼續糾纏,說完起身就要走。


    江社友跟著起身:“我跟你保證,不會再有人打攪你的家人。有些人不露頭,但我想給他們一個教訓還是能。”


    那是他的事,林雨桐不想知道。


    局長聽的雲裏霧裏,看著林雨桐離開的背景就若有所思。江社友就說:“讓你見笑了。你知道的,幹我們這一行的,很少有不桀驁的。”


    局長卻不這麽認為,他一直覺得林三娃這閨女性子挺好的。反正要不是江社友來這一趟,她都不知道這樣一個孩子,還有那麽一個經曆。甚至是立了二等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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