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光陰(25)


    這邊的話音才落,那邊桂蘭就喊:“趕緊追啊……我家的簾子都被挑開了……”


    窗戶是那種老式的朝外推的窗戶,這種窗戶不是每家都裝窗紗的。百分□□十的人家,窗戶都是紙糊的,窗紗這種東西太奢侈。


    林雨桐家的窗紗不是後世那種各種任選材料的窗紗,現在哪有那玩意?


    紗窗紗窗,那就是紗做的。而且是要拆裝的那種。想要開窗戶,那就得把窗戶先打開,然後再把紗窗釘上去。要是想關窗戶,紗窗就得取下來。夏天嘛,一般關窗戶的時候不多,都是等夏天快過去了,天也確實是涼了,這才把紗窗取下來。而且林雨桐家有個好處,就是外麵有個陽台。這紗窗都是安裝在陽台的窗戶上的,要是晚上實在是涼了,把跟陽台相通的窗戶和門關上就行。平時完全可以不動那紗窗。為了安全,陽台上的簾子都是帶著扣子的。當然了,真要是有人動了歪心思,一把刀子就能輕易的劃開,隻有遮擋窺探視線的作用,至於防賊,那是做夢。不過不管是啥樣的紗窗,那也都不具備防賊的功用啊。


    紗窗就是防個蚊蟲,至於說裝卸不方便開窗之後的蚊蟲問題,這個不用擔心,稍微有點條件的,都有蚊帳。沒蚊帳的,不是還有蚊香嗎?買不起蚊香的鄉下,也有很多土辦法驅蚊子。再要是條件達不到,那就挨著。咬著咬著,就不覺得咬了。


    所以這夏天,窗戶洞開,沒有阻隔,最多就是拉上窗簾。算是一種常態。


    這種窗簾,個子高的人伸手可以從外麵扒拉開。


    不過也是廠裏的治安好,從來還沒有發現這一類的事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桂蘭在裏麵一喊,張寶柱就跑出去。緊跟著樓道裏的男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往回跑。


    四爺輕輕的推了一把林雨桐,示意她回家,才跟著人往出走了。


    男人一走,女人們倒是不敢回屋裏了。就跟屋裏有洪水猛獸一般。


    大肚子孕婦,尿頻。


    而林曉星這種人又是那種絕對不會在屋裏的尿盆解決的。那就隻能上公共廁所。


    樓裏的廁所在樓道中間。正對著樓門的是水房。水房的一邊是男廁,一邊是女廁。從這頭走到廁所的位置,要走二三十米才能到。而且,估計現在這種情況下,她自己是不敢去的。


    林雨桐就說:“過這邊上廁所……”家裏有廁所,暫時借用一下也無妨。


    但大晚上的,小姨子跑姐姐家上廁所,哪怕姐夫此刻不在,也是夠尷尬的!


    林曉星不去:“陪我去那邊……換個地方我尿不出來……”


    這毛病勁的。


    一樓道的人,這就不敢去了?陪就陪吧,反正一樓道的人,這麽走了也不用擔心家裏的門沒鎖家裏再進賊。


    因著樓裏的衛生有專人打掃,一般都打掃的很及時,所以沒有什麽異味。挨著廁所住的兩家,得在樓道裏做飯。所以,就從老家要了那種有點土腥氣香味的野草根。平時在角落裏放個瓦罐,裏麵點上這種草根。這玩意耐燒,扔一把進去能燒一星期。煙也輕的很,還去味。林雨桐沒再公廁上過廁所,所以打頭進來還驚奇了一下。


    站在裏麵,還能聽見窗戶外麵男人的說話聲。


    錢思遠說:“邪了門了,我追出來就不見這孫子……繞著樓跑了一圈了,能去哪……”


    還要再聽呢,就聽見又是一聲女人的尖叫。


    這一聲是林曉星發出來的。


    林雨桐眼疾手快的將林曉星扶住,同時伸出腳絆了衝出來的男人一把。


    這人五大三粗的,摔了一下沒絆倒還往前衝,結果沒出廁所門呢,兜頭被一鐵鍋給砸腦袋上了,人直接就給倒下去了。


    林曉星那一聲可不止把外麵的男人給喊回來了,也把樓裏站著的女人喊過來了。離門最近的一位嫂子,直接舉著她家的鐵鍋就過來了,見是男人管他是誰,砸了再說。


    暈了三秒想翻身,就被娘子軍們給圍了。


    這個拿著擀麵杖,那個拿著掃帚,圍成一圈的揍。


    男人們進來就看見穿著背心短褲的男人,凡是露在外麵的皮膚上都是血道子,打的挺狠啊!


    有人就說苗家富:“苗科長,咱們廠的保衛工作不行啊。”


    怎麽不行了!


    一般人根本不讓進的。


    把女人都製止了,苗家富才過來把捂著臉的男人的胳膊扒拉開,“……這不是咱們廠的人……”認人這本事他是有的。是不是廠裏的職工,他有數。然後踢了這男人一腳:“起來,誰家的親戚啊?”


    一問才知道,是洪剛的遠房侄子。


    農村的日子不好過,好些人都跑到城裏謀生來了。有親戚的,都跑來投奔來了。不求好菜好飯招待,就幫著找個落腳的地方就行。


    廠裏也不光是洪剛一家的親戚跑來了,好多人家的親戚都跑來了。


    以前的地窩子,有些拆除了,上麵有些建築。一些稍微偏一些的地方,還沒有建設。這地方的地窩子是保留著的。不過是如今沒人過去而已。


    親戚來了,沒地方住,非不走,那就叫他們在地窩子裏暫時過度一下。


    這不,就給住出事端了。


    牽扯到洪剛,蘇瑾拉著林曉星先回去了。林曉星也不說非得在公廁上廁所了,擱在家裏用尿盆也行啊。


    其他人都當瞧熱鬧的,審這家夥,大半夜的,拿著個手電筒,照啥呢?


    肯定不是做賊啊!


    做賊都怕人看見,誰拿個手電筒明晃晃的?


    沒見過世麵的小夥子,怕啊!哆哆嗦嗦的啥都說:“……我們……就打賭……他們都說城裏的女人白……身上比臉上還白……說我要是看見了回去跟他們說,一人給我一千塊錢……”


    一千換算購買力,就是一毛,就為這點錢的?


    女人們又把手裏的家夥什給舉起來的,這樣的東西打死都不為過。


    這樣的案子,一般廠裏的保衛科就能處理。至於說通知派出所,意義不太大。現在還沒有□□,第一部□□又叫五|四□□,今年才五二年不是嗎?再說五四年的□□關於這個也沒說怎麽定罪。流|氓罪那是七九年才有的。


    如今這個罪名倒是能跟侮|辱婦女掛上勾。


    一般的流程是保衛科聯係此人的原籍公社,叫那邊的公社派人來接。接走之後該怎麽審判,人民公社說了算。


    這事的性質很惡劣了,洪剛鬧了個沒臉就罷了,然後廠裏開會了。所有職工的家屬,沒有審批,是不準進入廠區,就更不許留宿了。


    也就是那麽多人,都必須驅逐出去。


    老家來的親戚,好些人之前都覺得他們可憐呢。有些個不穿的衣服啥的,都願意拿出來叫他們換洗。可出了這事,就算自家本身也都是農村出來的,這會子那點同情心也收起來了。反正很多人,對農村出來的這些人,意見都挺大。當然了,許是事情的開始不過是一群男人閑的無聊說女人純屬yy,並不是真想如何或者敢如何。但誰叫真出了這麽一個二愣子呢?這樣的事件一出,肯定是一律先清掃出去再說。


    連大原都說:“如今城裏的治安,真不好管。”


    小偷小摸是越來越多了。


    廠裏的保衛科也加強了巡邏了,晚上家屬區這邊,本該是極為安全的地方,都成了重點要看顧的對象。


    可就算是如此,晚上敢出來上廁所的女人都少了。


    這時候才羨慕了家裏帶著衛生間的人家了,“多方便啊!不出家門就能上廁所。”也不用半夜為了上課廁所脫衣服穿衣服的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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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一次這樣的事,算是意外了。廠裏沒有外人了,林雨桐就覺得差不多其實算是安全的了。保衛科的工作其實做的算是不錯的。


    誰知道也就是十天半月的工夫,正睡香了,就聽見咣咣響的聲音,先是別人的門響,再是自家的門也被砸的咣咣響:“起來!把門打開我看看……”


    “誰啊!”林雨桐就起身,聲音很陌生啊。


    四爺也不知道啊,兩人穿好起身,四爺去開門,才開了一條縫隙,門就從外麵被暴力給推開了,進來個醉漢,應該是喝醉了。至於是誰,瞧著麵熟,但叫不上名字。


    人家手裏拿著把菜刀,紅著一雙眼睛瞪著四爺。


    四爺將桐桐往身後拉,問他:“你誰啊?半夜三更的這是想幹什麽?”


    苗家富已經拿著家夥什在後麵,隻要這人一動,他就一鐵棒子打下去。


    誰知道這人舉著刀在門口朝裏麵張望:“我老婆呢?把我老婆叫出來……”


    把林雨桐氣的可夠嗆:“你找你老婆,跑我家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四爺跟他家女人有一腿呢。


    這人看看林雨桐,又看看四爺,然後說了一句:“……不在你家?我老婆在家誇你有本事,人長的好,說要嫁就得嫁你這樣的……還說就願意跟……”


    林雨桐直接打斷他的話,一手過去把對方的刀搶了,一手掄過去就是一老拳,正好打在對方的鼻子上,這下徹底的閉嘴了。她一下接著一下的打:“……灌了半斤貓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了是吧?敢汙蔑我男人!你老婆是誰,叫她出來,你不找她,老娘還找她呢!”


    這男人被打懵了,“我也沒說一定在你家……”說著,又指著張寶柱和苗家富,“我老婆還說這兩人體格好,肯定有勁……”


    然後桂蘭一爪子就拍在了張寶柱的臉上:“我叫你出去勾搭人……”


    男人見這些人的老婆都在家,就又說錢思遠:“還誇他斯文好看……”


    錢思遠往莊婷婷後麵躲:“別胡說啊,我連你都不認識,我能知道你老婆?”


    說的多了,大家才明白了。這家夥住三樓,他喝多了,迷迷糊糊的聽她老婆說出去上廁所去了,結果睡了一覺起來,都沒見她老婆的人。之前家裏啥樣,這會子家裏還啥樣。


    你說著半夜三更的,一個女人不回家,能去哪呢?


    桂蘭比林雨桐還生氣,覺得不把那賤人揪出來,不問清楚了,這日子都沒法過了。她是一家一家的找人,別說,還真被找見了。在二樓的一家,那家女人在車間值班,結果家裏的男人把相好叫家裏了。上下樓的住著,又是大晚上的溜過去的。隻要早早的再溜回去就行了。誰知道,被堵住了。


    樓下鬧起來的時候,這兩人都聽見了。女人嚇的衣服都穿不到身上了。想出去趁亂溜吧,不現實。整棟樓都被吵起來了,樓道裏都是瞧熱鬧的人。


    見桂蘭要查都笑嗬嗬的叫查,等死活都拍不開其中一家的門的時候,還有啥不明白的?這裏麵肯定有鬼唄!


    桂蘭給一腳踹開門,把衣冠不整的兩人給揪出來。


    這家的男人直接不認賬啊,“……大概我家的門之前沒關好,然後我聽到開門聲,還當是我媳婦回來了……她直接脫了往床上來了,我也當是我媳婦的……誰知道剛才被吵醒了一看人不對……我怕解釋不清楚……所以不敢開門……”


    桂蘭拉著已經傻了的女人就往一樓去,才不管這兩人是咋回事呢,隻問道:“……你說,你偷沒偷我男人……”


    把張寶柱給氣的,人家躲都來不及,你還上趕著問,問啥問啊。很有臉麵嗎?


    有從樓下追下來看熱鬧的,這個一言那個一語的,林雨桐才聽明白了。


    喝醉的男人叫鄭新民,是廠裏司機班的。媳婦叫李翠翠,以前是戲班子的,後來進了廠裏的文工團。


    這小媳婦長的自是沒話說了,唱戲的嘛,身段也好。


    兩人都是趕著分房,結的婚。可這結婚了,男人一月裏沒幾天在家的,拉料的長途車,一走幾個月是常有的事。這小媳婦不是個安分的人,跟人眉來眼去的也有。


    三樓那邊,那些女人都不大瞧的上這個李翠翠,把家裏的男人看的可緊了。就怕被妖精勾搭去了。


    二樓那邊那個男人,是基建科的副科長,媳婦是車間的。隻是不知道跟李翠翠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吧。反正大家也都沒誰察覺了這事。


    鄭新民跟李翠翠呢,兩口子愛吵吵。李翠翠瞧不上鄭新民那窩囊樣,不止一次的說過,金工那樣的男人,才像個男人。又說,哪怕不是金工那麽氣派的,怎麽著也得找像是錢思遠蘇瑾這樣的,斯斯文文的,瞧著就覺得打心眼裏喜歡。要是再不濟,也應該找像是苗家富和張鐵柱這樣的,五官端正,身體壯實,關鍵是顧家,至少晚上躺到被窩裏,被窩是暖和的。還說了像是廠長副廠長廠辦主任這些領導,人家也說,雖然年紀大,但是權利是好東西……


    這些話,要不是鄭新民喝醉了,這會子又被氣的狠了。糊裏糊塗的一股腦兒的給倒出來了,大家也不可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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