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小鎮內的富商院落突然傳來鐵器碰撞的聲音,不時還伴有男人的嘶吼與女人的尖叫。


    小鎮的其他人都躲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受到了牽連。


    他們也都知道,是幾天前來的那三個外地人和路過的奴隸主發生了衝突。人們好奇的在遠方議論,討論著顧理三人悲慘的下場。


    在他們看來,三個人是不可能戰勝奴隸主的五十多名奴隸士兵的。


    半個多小時後,嘈雜的富商院落重新歸於寧靜。


    顧理踩著滿是血跡的草皮,不停地喘著粗氣。他拿劍的右手正在微微抖動,預示著他所剩的力氣已經不多了。


    那五十多個異族士兵全部死在了他的手裏,但他的腹部也多了一道傷口,鮮血已經浸濕了他腹部的衣服。


    受傷,這是多少年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顧理抬起左手,用冰魔法封住傷口,算是暫時止住了血。


    如果要論戰鬥力,這五十多個異族士兵遠遠不及,上次的那十多名穿著精製鎧甲的高庭精銳騎兵。


    可麵對稍微弱一點的敵人,顧理還是受傷了。


    這也是因為,他的體能大不如前。而且他未使用冰魔法對敵,能僅受輕傷獲勝,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顧理不想動用魔法對敵,因為冰魔法已經成了他的標誌。一旦使用,必定會暴露身份。


    “給我過來!”


    加博將提心吊膽的奴隸主,扔在顧理麵前。


    塞爾蓋與加博又添了點新傷,特別是加博,他的背上被人砍了一刀,幸好有皮甲防護,傷口不算太深。


    但傷口過長,出血量很大。要不是顧理幫他凍住了傷口,他估計早就流血過多休克了。


    “幾位,我有錢,我有金子,都給你們……對,還有女人,都,都給你們。隻求你們饒我一命,放我離開,求求你們。”


    顧理沒有理會奴隸主的求饒,他看著還在亂動的加博,說道:“你要是再亂動一下,背後的冰塊一定會破裂。到時候大出血,我可不會再幫你處理。”


    加博立刻不敢動了,他賠笑道:“多謝閣下用冰魔法救我性命。”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穿上了褲子。不過看款式,應該不是他自己的那條,倒像是在那些死去的士兵身上扒下來的。


    他們二人都不算是正麵對敵,就隻有在顧理砍傷敵人之後,他們才會上去補刀。


    所以,他們傷得都不重。


    “冰魔法隻能暫時幫你止血,治標不治本。你需要在冰塊化掉之前,找到可靠的醫者幫你縫合傷口。”


    顧理捂著自己的腹部,他自己也需要縫合傷口。不過他不信任這個時代的醫者,因為這個世界還沒有細菌的概率,醫者們很不講衛生。所以,他還是打算自己回房後,親自動手處理傷口。


    一直沒有說話的塞爾蓋有些局促不安,“史塔克閣下,我想去看看同鄉。”


    顧理揮劍入鞘,然後把嚇得快尿褲子的奴隸主提在手裏,“一起去吧,你這麽拚命的保護,我也很好奇你的那位同鄉。”


    提到這個同鄉,加博忍不住打了塞爾蓋一拳,“你要是下次再敢這麽害我,我第一個砍了你!”


    塞爾蓋隻能尷尬的點頭,然後給顧理帶路。


    院落後方的馬廄附近,擺放著三個髒兮兮的木籠子,地上還有一具早已涼透了的屍體。


    剛一到這裏,三人都不同程度的掩鼻皺眉。


    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太臭了,那氣味不是馬糞的味道,而是一種腐肉的惡臭味。


    塞爾蓋走在最前麵,他拿著一把異族彎刀,砍斷了木籠子的木門,將裏麵的女人解救了出來。


    他與加博原先的佩劍都被奴隸主的手下收繳走了,現在還沒來得及取回,隻能使用這不趁手的彎刀。


    “感謝神明,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塞爾蓋。”女人被塞爾蓋抱在懷裏,撕心裂肺的痛哭著。


    塞爾蓋安撫道:“沒事了,辛迪,他們都死光了。”


    “辛迪?”加博露出了怪異的笑容,“她就是那個結婚當天偷走你所有的積蓄,然後與其他男人跑掉的J女?”


    加博雖然與塞爾蓋不是同鄉,但兩個人合作多年,有事沒事都會在一起喝酒閑聊。所以,塞爾蓋有個落跑新娘的事情,加博是知道的。


    顧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他早就猜到二人的關係絕非“同鄉”那麽簡單,不然以塞爾蓋的性格,也不會衝動誤事。


    不過,辛迪隻是沒了一隻右腿,而且還是新傷,好像沒有塞爾蓋之前說得那麽慘。


    “塞爾蓋,你瘋了?這種女人,你還救她?是我的話,巴不得她更慘一點。”


    趁著加博調侃塞爾蓋的功夫,顧理將不敢動彈的奴隸主扔在地上,“看住他,別讓他跑了。”


    說完這句,他便來到另一個木籠的跟前。


    這副籠子裏的女人就沒有辛迪那麽好運了,四肢僅留下一隻右手,而且早就斷了氣,無數的蒼蠅在她的臉上亂叮,真是淒慘無比。


    顧理默默歎了一口氣,轉身又來到最後一個木籠。這裏麵同樣關著一個沒有衣服的女人,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她四肢全無,就連鼻子與一隻眼睛也被剜去,竟然還沒有死。


    可惜的是,女人的身上的傷口雖然經過了包紮處理,但早已化膿感染,命不久矣了。


    顧理驚歎女人的毅力,卻知道她時刻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在他看來,女人其實早就死了。現在籠子裏的,隻是一具強行撐著最後一口氣的屍體罷了。


    他拔出劍,想要幫這個女人解脫。


    女人奄奄一息地抬起頭,看到顧理的佩劍樣式時,僅剩的一隻眼睛突然泛起光芒。“你是七神的使者嗎?我的祈禱得到了回應,神明終於派遣使者來解救我了……”


    聽她的口音,不像是北境人,倒是與提利昂與詹姆的口音有些相近。


    難道她是西境的人?


    顧理揮劍斬碎木籠,慢慢來到她的麵前,蹲下腰。“你……來自西境?”


    女人的精神勢頭突然變好,“是的,神使,我來自西境,家裏世代都是七神的忠實信徒。”


    顧理知道,女人是回光返照了,即將燃盡生命最後的力量。


    他有心安慰,“我不是七神的使者,甚至我根本就不信奉七神。不過我有一位來自西境的朋友……”


    顧理正說著,女人突然發狂,“你不是神使?為什麽不是?我明明日夜都在祈禱,希望他能解救陷入苦難的信徒。為什麽大家都死了,七神還是不回應我?”


    難道,一直支撐著她的是對神明的信仰?


    在《權遊》的封建世界裏,不存在什麽跨越階級的途徑。平民永遠是平民,貴族永遠是貴族。


    就以塞爾蓋與加博二人為例,他們的實力甚至比大部分受爵的騎士都要強。可那又怎養呢?要是沒有貴族賞識,他們就隻能做一輩子的傭兵。


    百姓們無力改變命運,就隻能將願望寄托給神明,把神明當成最後的希望,這就是維斯特洛底層人民的真實寫照。


    顧理沉默了,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女人的信仰逐漸崩塌,麵如死灰。


    “七神沒有回應我,我便改信這片土地的光之王,可為什麽光之王也不回應我?是我不夠虔誠嗎?可我每天都會祈禱……貴族大人,你信奉七神嗎?”


    顧理知道大部分維斯特洛的貴族與平民都對自己信奉的神明很虔誠,以神明為誓也是最神聖且嚴重的誓言。


    但像眼前女人這麽狂熱的信徒,他也是第一次見。


    顧理搖搖頭,“我來自北境,那裏不信奉七神。”


    女人恍然大悟,“哦,原來你信奉舊神,那舊神回應過你嗎?”


    “我也不信奉舊神,我……”


    顧理看到女人期許的目光,麵露不忍的改口道:“我信奉另一位神明,是那位神明降下了神意,讓我過來解救你的。”


    女人的眼中重燃希望,“是哪一位神明?”


    顧理隨口胡謅道:“呃……他是淩駕於所有神明之上,是無上的至高神。”


    女人閉上獨眼,虔敬的禱告:“感謝至高神的憐憫與解救,我願意獻祭自己,奉上靈魂,祝福眼前的這位貴族大人。他是你無比忠誠的信徒,懇請你能繼續保佑他。”


    顧理愣住了,他原以為女人是在為她自己禱告,卻沒有想到……


    女人剛禱告完畢,一根詭異的銀白色絲線從她的胸口飄出,慢慢朝著顧理飛來。


    顧理不知道那銀白色絲線為何物,但見它朝自己延伸過來,便抬起手阻攔。


    可絲線好似沒有實體一樣,竟然直接穿過了顧理的手掌,飛進了他的胸口。


    至此,二人被一根絲線所連,顧理也感覺到了女人身上的一部分痛苦。


    他麵目猙獰地一個踉蹌,差點痛得摔倒。這還隻是一小部分,並不是全部,天知道女人是怎麽挺過來的。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顧理想要撤掉絲線,可他根本觸碰不到,隻能幹著急。


    突然,周圍的時空好像靜止了一般。


    一個長著一對龍角的銀發紫瞳少女,瞬間出現在顧理的身後。少女美得不似凡人,她沒有衣服,隻是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就散發出無邊的媚意。


    隨後她扇動著自己後背的一對龍翼,貼著顧理的後背,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哦?我說是什麽把我喚醒了,原來是你找到了自己的第一位信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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