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那邊,數百討虜軍將士已經繞道炮台後麵。


    而這邊的戰鬥幾乎沒有什麽懸念。


    整個北岸炮台,原本隻有三百名不到的清兵,在討虜軍兵艦火炮的一番狂轟濫炸之後,傷亡了近一百人,剩下的二百人全部躲藏在土室中。


    一陣異常猛烈的炮擊之後,中間的一間土室突然崩塌了,上麵已經塌垮掉的炮台基座和磚牆,頓時壓入土室中,將藏入其中的三十餘清兵活活壓死。


    旁邊的三間土室內大驚,兩忙跑出土室,卻忽然聽見火炮聲全部停止了,四周似乎安靜下來。


    這百餘人奇怪的爬上炮台,朝四周望去,卻猛然發現,炮台的後麵三個方向,赫然是數百名身著統一製服的賊兵,手持火槍和刀矛,朝炮台趕來。


    這仗沒法打了!北岸炮台的守將一下傻了眼,看看四周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清兵,甚至有些不懷好意,隻能垂頭喪氣地道:“兄弟們,沒辦法了,都降了吧。”


    北岸炮台剩餘的百餘名清兵,在守將的率領下,向已經包圍上來的討虜軍投降了。


    而作為主戰場的南岸炮台,忠於大清的副將達年,經過短暫而痛苦的思考後,決定戰死沙場,表明自己作為旗人對大清的忠心。


    自然,之所以這樣決定,一是因為他作為旗人,還有有幾分血氣的,而且,就算投降了粵賊,以他旗人的身份,想必也不會有好日子過。他可是聽說,粵賊和長毛賊一樣,都是恨不得喝滿旗人的血。就算投降,說不定也是要被折磨而死,還不如戰死算了。


    當然,最主要的是,他的家眷都在天津府城之中,一旦他投降粵賊,可想而知,家眷的下場都會很悲慘。


    心中有了決定之後,達年便開始給鎮守主炮台的清兵們開始打起氣來:“兄弟們,報效吾皇和朝廷的時刻到了。此戰若是沒死,大家都會得到朝廷的封賞,人人有官做;就算是戰死了,大清朝廷不會忘記大家,會給我們奉養家人,給我們立祠,世世代代得到大清的香火供奉!”


    主炮台守衛的七百多名清兵,還真有一大半被他給忽悠住了,遊擊將軍德魁帶領著四百人,抓緊填裝火藥和炮子,朝河麵的賊兵軍艦轟擊。而另外的三百餘人,跟隨著達年,提著鳥槍和牌刀,往炮台後麵跑去,向包抄過來的數百賊兵迎擊,準備將其攔截在炮台的磚牆之下。


    正在這時,上百發的炮彈猛烈的轟擊過來,竟將南岸主炮台轟得一陣劇烈的震動。德魁猛地發現,卻是北岸炮台和南岸的右炮台,都已經被賊兵占領,賊兵的軍艦都集中到河心,對準主炮台,猛烈地炮擊起來。


    轟擊過後,德魁聽到耳旁傳來一片慘嚎,他扭頭一看,卻被嚇得呆住了:隻見原本還有四百人的主炮台,二十餘門重炮和三十餘門中小火炮的炮位上,經過一番炮擊,原本還剩下十二門五千斤以上的重炮和二十門小炮,此時竟然隻剩下了七門重炮和十餘門小炮。


    剛剛一輪炮擊,便炸毀了五門重炮和七八門小炮!而且,被炸毀的炮位邊上,數十名清兵一片血肉模糊地躺在炮位處,被炸的七零八落,到處是紅的黑的血跡,甚至殘肢斷腿。


    即便是血戰多年的德魁,也差點要吐了出來!粵賊的火炮,實在過於凶狠了,就如同地獄來的催命惡魔。每一輪射擊,都要收割清兵的性命,而這一輪,竟然便殺死殺傷數十人!


    這仗是沒法打了。


    果然,回過神來的清兵們,哇地一發喊,便開始四散逃了起來,紛紛離開炮台,想逃入下方的土室當中躲藏起來。


    剛衝到炮台的後方磚牆處的達年見狀,連忙帶領著書名親兵跑了過來,手持樸刀,接連砍殺了三人,才生生止住炮台上清兵的潰逃。


    就在這時,炮台後麵的磚牆處,響起了密集度槍聲,卻原來是圍攏過來的討虜軍士兵殺了上來。


    達年大吃一驚,他交代德魁兩句,讓他領人好好鎮守炮台。便迅速帶領幾名親兵,又殺回炮台後方的磚牆處。


    卻見躲在磚牆下原本的三百餘名清兵,此刻隻剩下不到二百人。一百餘人,其中四十餘人被賊兵擊殺,另外六十餘人,卻是翻過磚牆,跪在地上,直接向賊兵投降了。


    達年見勢不妙,剛想再一次給守衛磚牆的清兵鼓舞士氣,卻聽見磚牆外,響起了賊兵的號角聲,一陣衝殺聲傳來:“殺!投降免死!”


    聽到這震耳欲聾的衝殺聲,怕是不下二三千人。達年臉色一變,一片慘然。


    緊接著,又是一陣猛烈的炮子落在炮台之上,慘烈的哀號不斷響起。那邊聲音還未落下,這邊,密集度槍炮聲再一次響起,十餘名身子沒藏好的清兵被洋人的鉛彈擊中,當場慘死,守衛磚牆的清兵們根本就抬不起頭來,更勿論還擊了。


    不一會,躲在磚牆後麵的清兵忽然看見衝來的粵賊兵豎起了紅底黃星的盤龍大旗,這時,原本猛烈的火炮也停止了,一切都變得安靜起來。


    可這僅僅是短暫的安靜,猛然間,當達年和眾清兵們再一次雙耳充斥聲音的時候,卻是一片近在耳邊的衝殺聲,卻原來是磚牆下的粵賊兵都已經衝上了磚牆,上了炮台。


    炮台失守了!


    作為大沽口炮台的主將,達年沒想到,炮台失陷得竟然會這麽快。


    他鼓足勇氣,帶領著身邊的幾名親兵,想率領旁邊剩下的百餘名清兵英勇地殺向衝上來的賊兵,剛衝出幾步,便聽見砰砰地槍聲響起,緊接著,胸口劇烈的疼痛襲來,自己中彈了!


    達年覺得一切都安靜下來。他扭頭一看,身後的百餘名清兵,都沒有跟隨他衝上前來,而是仍舊呆在後麵,隻不過,都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就算他聽不見他們說的是什麽,可也知道,那是在求饒投降。隻不過,他已經沒時間去關心這些了,他隻是想,不知道自己派出的那幫信使能不能將信送到天津府城。


    很快,他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而南岸右炮台上,大沽協參將林汝光和遊擊陳毅,早在討虜軍水師的艦隊發炮七八輪的時候,便已經支撐不住,陳毅已無戰意,而林汝光仍勉力支撐,指揮炮台清兵還擊。


    沒過多久,突然發現炮台後麵出現的密密麻麻的討虜軍將士,頓時知道炮台徹底被包圍了,於是林汝光和陳毅兩人率領手下親信將近十名滿旗清兵俘虜起來,決定投降。


    他們迅速在右炮台上插上白布條,不再開炮還擊。


    甲五師第八團團長陳鼎鼇率領著近千討虜軍將士已經衝上右炮台,卻見到二百多名清兵跪地投降的景象。


    ……


    大沽口外,“滅洋號”軍艦上。


    一名劃艇駛來,艇上一名討虜軍將士大聲報喜:“稟聖王,義王,信王讓職下來報,我討虜軍已經攻陷清妖的大沽口要塞,全占南北兩岸共四座炮台。殲滅清妖七百餘人,俘虜八百餘人,清妖幾乎全軍覆沒。”


    “太好了!傳本王命令,全軍休整一個時辰,立刻出征天津城!本王要的就是趁其不備,打清妖個措手不及!”馮雲山大喜,當即傳下命令。


    見劃艇離開,馮雲山對身旁的甲五師那名參謀道:“那道攔江沙已經讓人在清理了?”


    年輕的師參謀回答道:“將士們已經在打開一處缺口。稍後等漲潮時,我們這艘‘滅洋號’便能進入內河河道,趕往天津城。”


    馮雲山點點頭,轉頭朝人手一個千裏鏡,一直觀戰的眾人問道:“看了甲五師、甲十師和乙五師這聖國的三個水師的炮台攻防戰,感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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