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杭大運河,常州至丹陽段的河麵上,討虜軍甲十師第二團團長尤浪漫,意氣風發地站立在四艘大型紅單戰船的船頭,望向運河兩岸已經有些變黃的稻田,心裏一陣感慨。


    旁邊的團參謀長張橐,見狀,在一旁輕歎:“尤團長,你這是想桂林老家了?”


    張橐是梧州人氏,與尤浪漫也算半個老鄉,兩人年紀相仿,因此倒是很談得來。兩人都是從陸師中的老兵抽調過來,加入新的水師甲十師。


    尤浪漫雖然年紀輕輕,但作戰勇猛,屢立大功,參軍兩年,十數次作戰下來,斬殺遊擊把總數名,俘虜一名副將,二名參將和千總把總若幹,成為討虜軍中的作戰能手,收到總參謀部的嘉獎,為時任副總參謀長的陸順德所喜愛。


    從普通討虜軍士兵,累功升遷至副團長。組建甲十師時,他又被抽調擔任第二團團長之位,算得上是討虜軍為數不多的青年將領了。


    “是啊!桂林老家可都是雙季稻,這個時候,早稻應該早就收好了。去年我家大豐收,不知今年收成如何?這兩個月,從上嗨,到蘇州,再到常州,如今又要過長江往北,不停地轉戰,連家書都沒能收到一封。”尤浪漫有些惆悵。


    “放心好了!就算今年收成不好,顆粒無收,單單去年多出來的糧食,也夠家裏吃的了。更何況,聽說今年年成不錯!”想到自己家裏的境況,張橐笑道:“再說,聖王還會讓我們這些討虜軍將士的家眷餓死不成?”


    “也是!我等隻管奮勇殺敵便可。”尤浪漫想起幾個月前收到的老家托人寫的家書,新過門的嫂子已經有孕在身,家中一切都好。如今的自己,經過兩年來在軍中的培訓,也能寫簡單的書信寄回去了。


    尤浪漫搖搖頭,整理思緒,回到自己的任務上來。


    他被甲十師師長陸順德指派,執行從京杭大運河水路,率領五十艘戰船當先開路,並護衛著後麵的數百隻運兵民船和運輸糧草等輜重船,責任重大。雖然特務司和總參謀部的情報處雙方傳來的消息都是滿清並無什麽有一戰之力的水師,但尤浪漫和張橐兩人還是格外謹慎。


    尤浪漫和張橐兩人率領四十艘戰船在前領路,後麵是數百艘運兵和輜重船,穿插著十艘戰船和另外的二千新歸降的太平軍水師。


    “參謀長,前麵沒多遠,便快到丹陽了吧?”


    “尤團長,剛才已經過了呂城鎮,還有半日功夫,便可到丹陽城。”


    “乙三師和乙六師他們到哪兒了?我們不能超過他們太遠,要保持陣型。”


    “團長,乙三師在運河西岸行軍,乙六師在運河東岸行軍,兩軍隔著運河互為支援,將輜重船和乘坐運兵船的義一師護衛在中間。他們剛剛抵達呂城鎮,落後我們三四裏。”張橐回答。


    “我們已經進入丹陽的清妖占領區域了,命令各營將士們注意戒備!做好戰鬥準備!”


    “是!”


    ……


    京杭大運河的呂城鎮河麵上,整個河麵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大小帆船,約有上千隻之多。


    石鎮吉、石鳳魁、石鎮高、石鎮崗、石明開、石鎮奇等石氏兄弟,悉數三三兩兩地乘坐在在幾艘大型戰船上。


    石鳳魁、石鎮高、石鎮奇三人站在一艘龍頭戰船上,迎風而立船頭,對著運河兩岸的指指點點。


    河岸兩邊,分別是一條官道,一條小徑,乙六師和乙三師的上萬將士在急促地行軍。各部以連為單位,各自在號令兵的“一二一”聲中,氣勢宏博而整齊地行軍,一股不可戰勝的強大氣息散發出來,透出絲絲寒意,這是俗稱的金戈肅殺之氣。


    “以前一直聽翼王說,這世上有軍紀嚴明的虎狼之師,隻是一直未曾見到。如今看見這林師長率領的討虜軍,總算明白何為軍紀嚴明,何為虎狼之師之貌了!”石鎮奇歎道。


    一旁的族兄石鳳魁也不由附和道:“鎮奇,羨慕人家有好兵就羨慕人家,別酸溜溜地讓人發顫。不過,今天你倒是說對了,這支軍隊,才能稱之為虎狼之師!咳咳,老子總算明白,為何聖王戰無不勝了!”


    石鎮高卻道:“八弟,四兄,如今我們跟隨翼王歸順了聖國,翼王也受封為義王,過去的翼王二字不要再提起。而河岸上的討虜軍兄弟,也是我們義一師的同伴,他們強大,對我們來說也是激勵,我們義一師奮起直追才行。”


    石鎮奇點點頭,道:“六兄說的對,小弟記住了!”說著,又轉頭朝岸上的討虜軍將士看了眼,羨慕地歎道:“不知什麽時候,我們義一師也能訓練成岸上的討虜軍兄弟一樣,訓練有素。已經接連行了三個多時辰了吧,這麽快的速度,他們連陣型都沒亂,仍然整齊無比,更別說個個都是體力充沛的樣子了。”


    “可我們的義一師兄弟呢,舒舒服服地坐船,都還是歪歪扭扭地,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跟他們差距何其大啊!”


    石鎮高一指左岸的乙三師將士,正色道:“正是!此軍編號為乙三師,師長林啟榮是原來金田團營時候的老兄弟。前天我請教過他,他們有一種聖王親自編練的練兵之法,各部按此法日日操練,便成如此精兵!”


    “乙三師?這樣的精銳,竟然還隻是討虜軍中的乙等師?”石鳳魁勃然變色,滿臉震驚:“當初我還以為自己帶的軍士很是驍勇,與他們比起來,都遠遠不如,若是碰到那甲等師,又該如何?”石鳳魁不敢想下去。嘴上雖不說,心中卻暗自慶幸,幸好聖國的討虜軍是友軍,不是敵人。


    石鎮高道:“四兄不必沮喪,如今我們義一師也是聖國的軍隊。我已經跟林兄弟說好了,等攻下丹陽城,便讓他們派遣五十名老兵,專門到我們義一師來幫助我們練兵。長則一年,短則數月,我們義一師也可成為一隻驍勇精銳!”


    石鳳魁聞言喜道:“真的?他們願意幫我們練兵?”


    “四兄這是什麽話!林兄弟說了,大家都是聖王的軍隊,不應分彼此。我們強大起來,也能為聖王攻城掠地,不是?”石鎮高說完,正色道:“前方甲十師的兄弟應該已經進入丹陽境內了。我們也提醒手下弟兄,打起精神來,報仇警戒!”


    三人分頭去布置手下。


    ……


    而丹陽城南門外,皇莊橋、賓村、鳳凰岡和城東南的黃土橋一帶,駐紮著一支兵力達五千餘人的部隊,正是清軍提督鄧紹良率領的三千鎮筸兵和河州鎮總兵吉順、貴洲鎮遠總兵秦定三兩人從常州逃走的二千多兵力。


    整個丹陽軍務,由提督鄧紹良統一指揮。


    此刻,丹陽縣衙內,知縣方浚泰一臉憂色,而他身邊的客座之位,卻是縣城內富商馮兆藩。


    “方大人,鄧軍門為何一定將官兵布置在城外?鎮守丹陽城不是更好?”一臉富態的馮兆藩小聲地問道。


    “這個,軍務之事,卻不是我一小小知縣能了解的了。軍門大人隻是撥了八百軍士留在城內,又吩咐本縣組織城防局的一幹練勇,鎮守好丹陽縣城。”方浚泰不耐地應付著馮兆藩,站了起來,徑直道:“馮掌櫃,如今丹陽勢危,你作為本地鄉紳之首,可要以大局為重。如今城內缺少勇壯和錢糧,你是不是召集城內的各位鄉紳一道,捐納一些,有錢出錢,有人出人,幫助朝廷渡過此難關,本縣必向朝廷稟報嘉獎眾人!”


    馮兆藩臉色一變,小聲道:“這個,小的領會的!不過召集眾位鄉紳,以及籌集錢糧,組建團勇,都需要時間,還需方大人寬限幾日。小的回去便辦,小的先行告退了!”


    等馮兆藩一出去,方浚泰拿起手邊的茶杯,便摔了出去!


    “混賬!要不是粵賊打過來,本縣定會給這小子好看!真是混賬東西,平時獻殷勤,到了關鍵時候,反倒靠不上了!叫他們出個壯丁,捐點錢糧也推三阻四的!”方浚泰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一旁的師爺諛笑道:“縣太爺,您且莫生氣!隻要我們派兵將城門都把守牢,還怕他們的錢糧飛出去?既然錢糧和人都在城內,等賊兵攻打過來,為了他們自己著想,也得乖乖過來出錢出力。”


    “對啊!還是師爺說的有理!”方浚泰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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