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了八月,幾乎每天都是烈日炎炎,樹上成千上萬的知了就像是一支龐大的交響樂隊從早到晚不知疲倦地演奏著,吵得躺在搖椅上假寐的韓梅心煩意亂。


    這是一棟帶有院落的平房,還是當初蔣建民還活著的時候買下的,為的就是這裏清靜,並且距離當年蔣建民的診所也不遠。


    當初韓梅跟蔣建民結婚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裏,一直等到蔣建民去世她才去了吳中縣穆澄園,這棟房子就一直空著沒人住,院子裏都長滿了雜草。


    韓梅自從因為人皮麵具的案子和女兒被有關部門秘密審訊過之後似乎受到了驚嚇。


    一開始在毛竹園躲了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她的助手楊根梅居然是警方的臥底,又把警察招到了毛竹園,搞得她如驚弓之鳥。


    再後來女兒突然失蹤,韓壽突然逃跑,警察又多次上門拜訪,逼得她不得不逃離毛竹園。


    雖然她在本市還有別的房產,可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帶著一個小保姆回到了和蔣建民生活過的老宅子。


    剛開始還有相好宏光和尚陪著她解解悶,可普源寺發生打架鬥毆出了人命,接替圓通和尚當上住持沒幾天的宏遠和尚被抓去坐牢了。


    結果宏光和尚因禍得福順利當上了普源寺的住持,他二話不說就離開韓梅去吳中縣上任去了,搞得韓梅心灰意冷,幹脆關起門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在家裏虔誠地誦經念佛。


    可最近幾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不管念多少遍經都無法讓自己靜下心來,隻要外麵稍有風吹草動一顆心就七上八下的。


    有好幾次她還進入了幻覺,看見一個男人背著雙手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沉思。


    從背影看應該是蔣建民,可等男人轉過身來卻發現是一張陌生的臉。


    正自疑惑,隻見男人伸手從臉上慢慢揭下一層皮來,男人瞬間就變成了她的丈夫。


    盡管韓梅對丈夫玩弄麵具已經習以為常了,可還是嚇得驚呼一聲,隨即驚醒過來,哪裏還有丈夫的身影?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南柯一夢,發現自己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外麵的知了吵得韓梅無法入睡,隻要從搖椅上坐起來,雙手合十,嘴裏開始念念有詞。


    剛念了幾句,忽然聽見院子裏傳來哢噠哢噠的腳步聲,一聽就不是小保姆的腳步聲,因為這是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韓梅急忙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朝院子裏看看,正好看見小保姆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再仔細看看那個女人,不知為什麽突然一陣心驚肉跳。


    急忙走到搖椅跟前躺在來,閉上眼睛假寐,不小心把一本經書碰落在了地上。


    不一會兒,小保姆帶著女人走了進來,見韓梅躺在搖椅上睡覺,正想走上去叫醒她,女人一把拉住了小保姆,衝她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小保姆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房間,女人在一把椅子上走下來,然後就一聲不響地盯著搖椅上假寐的韓梅。


    隻見韓梅的眼睫毛控製不住地一陣陣抖動,最後好像實在無法忍受這種被人打量著的感覺,終於裝不下去了,隻好慢慢正好了眼睛,隨即驚訝道:“阿佛,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蔣玉佛,她微微一笑,起身撿起了地上的那本佛經看看,笑道:“嬸嬸,你這做功課未免也太認真了吧,何必搞得這麽辛苦呢。”


    韓梅慢慢坐起身來,不停地轉動著手裏的佛珠,故作疑惑道:“你來了好一陣了嗎?哎呀,小瓶呢,怎麽不叫醒我?”


    蔣玉佛擺擺手,說道:“是我沒讓她叫醒你。”


    韓梅大了一個哈欠,無精打采地說道:“上年紀了,就是瞌睡多。”頓了一下,好像這才回過神來,問道:“怎麽?找我有事嗎?”


    蔣玉佛搖搖頭,說道:“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好久沒見嬸嬸了,過來看看你,說實話,我都不知道你究竟住在什麽地方,這不是過來碰碰運氣嘛,沒想到你還真回到了老宅子。”


    韓梅歎口氣道:“原本想住在毛竹園靜靜心,可那裏現在也不清淨,想來想去,還是老宅子清靜。”


    蔣玉佛說道:“這地方不錯,當年我叔叔還挺有眼光,我倒也佩服如蘭,這裏空置了這麽多年,眼看著地價不斷往上躥,聽說有不少人想買下這裏呢,可她愣是沒賣。”


    韓梅說道:“她想賣我也不會同意,人總要留個念想。”


    蔣玉佛微微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嬸嬸,如蘭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真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的話也該回來了。


    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怎麽一點音信都沒有,她瞞著我倒也罷了,可連妙蘭都不知道她在什麽地方,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


    韓梅歎口氣道:“擔心有什麽用啊,女大不由娘,再說,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懶得操那份閑心。”


    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她倒是給我打過電話,隻要人沒事,其他的我也就懶得多問了。”


    蔣玉佛急忙問道:“那你知道她在什麽地方嗎?”


    韓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是在開元縣的青龍觀吧,我還奇怪呢,年紀輕輕的跑道觀去幹什麽?”


    “青龍觀?”蔣玉佛眯著眼睛疑惑道:“不會吧,道觀裏都是哪些臭道士,她一個女人待在那裏合適嗎?”


    韓梅擺擺手,說道:“青龍觀倒也不都是道士,也有一些女信士住在那裏修行,她可能也是想靜靜心吧。”


    蔣玉佛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嬸嬸,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她現在還在青龍觀嗎?”


    韓梅想了一會兒,說道:“差不多一個多月之前吧,現在是不是還在那裏我也不清楚,她以前的手機號碼也不用了,我也沒法跟她聯係。”


    頓了一下,說道:“對了,難道你們也沒有聯係嗎?”


    蔣玉佛搖搖頭,說道:“嬸嬸,你應該知道如蘭在躲什麽吧?”


    韓梅歎口氣道:“你難道還不知道嗎?誰知道你們奶奶當年都幹過什麽事,現在把我們都連累了……”


    蔣玉佛打斷了韓梅的話,說道:“嬸嬸,你是說人皮麵具的事情吧?這不過是如蘭玩失蹤的借口罷了。


    試想,既然他們把你和如蘭放了,那就說明這件事跟你們沒關係,可她還有必要東躲西藏嗎?說實話,如蘭如果真的牽扯到人皮麵具的事情,她能躲的了嗎?”


    韓梅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蔣玉佛盯著韓梅說道:“其實如蘭玩失蹤跟人皮麵具扯不上關係,她應該是在躲我。”


    韓梅疑惑道:“躲你?她為什麽要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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