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馬達縣和吳中縣交界一帶發生的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槍戰已經足以證明焦友軍涉黑的罪行,但焦友軍的死對於朱天虎來說算是一次失敗的行動。


    盡管趙卓已經被成功誘捕,戴山也秘密押送回了寧安市,但沒有了焦友軍,僅憑戴山的口供要想短時間拿下趙卓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能找到其他確鑿的證據。


    在被市局祁振華局長罵的狗血噴頭之後,朱天虎對周興海一肚子氣,雖然嘴裏沒有明說,但心裏對這個下屬下了一個定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反省自己,起碼他自己對焦友軍在馬達縣的勢力估計不足,對周興海的期望過高,所以才導致了這次行動的失敗。


    幸好在槍戰中負傷的魯剛最終搶救過來了,否則他這個局長肯定難逃其咎,就像祁振華說的那樣,如果不是考慮到案子的需要,他幾乎可以引咎辭職了。


    不過,朱天虎覺得這次行動的失敗除了周興海麻痹大意、擅自主張之外,似乎還有幾個疑點。


    當然晚上十點多鍾,範先河從馬達縣趕到了寧安市,朱天虎把他和秦時月、姚鵬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商量案情,但並沒有通知周興海。


    秦時月和姚鵬都已經知道了下午發生的事情,並且也沒有看見周興海露麵,都明白朱天虎有點惱羞成怒。


    範先河朱天虎陰沉著臉,猶豫道:“老朱,這事都怪我遲了一步,可我確實一接到你的電話就馬不停蹄往馬達縣趕,絲毫都沒有耽擱,誰曾想……。”


    朱天虎擺擺手打斷了範先河,遞給他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這事沒這麽簡單,你白天在馬達縣應該已經審問過那個被抓的家夥了吧?”


    範先河點點頭,說道:“沒什麽價值,顯然隻是個小嘍囉,說是有人出價五萬塊錢讓他去半道劫持押送的車輛,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道。”


    朱天虎皺著眉頭說道:“如果他們是在馬達縣通往寧安市的半道上埋伏倒也說的過去,可這夥人怎麽會在馬達縣通往吳中縣的半道上埋伏呢?”


    “那都有誰知道你臨時讓押送焦友軍的車臨時改道吳中縣?”範先河問道。


    朱天虎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我直接給周興海下的命令,周興海又通知了侯成發,不過,我問過周興海,他說我跟他通話的時候馬達縣公安局的副局長閆軍就在車上。”


    “你懷疑有人把這件事泄露了?”範先河遲疑道。


    朱天虎說道:“那怎麽解釋?焦友軍有可能利用跟周興海對峙的一個小時時間裏安排手下的馬仔負隅頑抗,但他怎麽能猜到我會突然改變主意把他押送吳中縣?


    我當時通知周興海把人押送吳中縣的時候,侯成發的押送小組距離馬達縣三十多公裏。


    我看了一下地圖,押送小組到達遇襲地點最多還有四十分鍾的路程,是什麽人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安排了這次埋伏呢?絕對不可能是焦友軍自己。”


    範先河說道:“那自然是焦友軍的同夥了,別忘了他還有兒子呢。”


    朱天虎好一陣沒出聲。


    秦時月插嘴道:“我看,那幫人不見得是來救焦友軍的,說不定是趕來殺他滅口的呢。”


    朱天虎說道:“看情況不排除這種可能性,我先前把侯成發叫來仔細盤問過遇襲的整個過程,據他說他們人還在車裏麵的時候就遭遇了密集的射擊,顯然對方並不管焦友軍的死活。


    不過,根據侯成發描述的情形來看,山上的罪犯要想從六名特警手裏救人或者殺人也不是那麽容易。


    何況他們心裏應該明白,這麽大規模的槍戰馬上就會招來援兵,絕對不可僵持太久,我總覺得趙國良帶著六七個馬達縣的警察倒是趕來的正是時候。”


    “你的意思是趙國良帶來的某個馬達縣警察趁著混亂射殺了焦友軍?”範先河驚訝道。


    朱天虎反問道:“你覺得沒這種可能嗎?”


    “你有什麽根據?”範先河問道。


    朱天虎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雖然我不敢說馬達縣公安局所有的人都是焦友軍的同夥,但起碼趙國良和副局長張寶國肯定是他的親信。”


    “難道趙國良幹的?”範先河吃驚道。


    朱天虎緩緩搖搖頭,說道:“根據侯成發的回憶,趙國良帶著人趕到之後,他們馬上就加入了戰鬥。


    而趙國良就趴在距離侯成發不遠的地方,並且他們之間還有簡單的交談,他不認為是趙國良幹的,其實究竟是誰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後誰在發號施令。”


    範先河遲疑道:“起碼目前這也僅僅隻是你的推測。”


    朱天虎說道:“別忘了,焦友軍是背後中了一槍,並且是致命的一槍,他明知道有同夥來救他,幹嘛要冒險站起身來逃跑呢?


    如果他不站起身來逃跑的話,這一槍怎麽會擊中後背的致命位置,難道山上那些烏合之眾裏麵有狙擊手?”


    姚鵬插嘴道:“查清這一點應該不難,隻要把參戰的那幾個馬達縣警察的槍支進行彈道比對就很容易搞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們中的某個人開的槍。”


    秦時月白了姚鵬一眼,說道:“幹這種事難道還會用登記過的配槍?”


    朱天虎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把這次事件思前想後琢磨了一下午,說實話,越想越後怕,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呢。”


    “怎麽說?”範先河疑惑道。


    朱天虎說道:“如果趙國良帶著人趕到的時候侯成發他們已經出於劣勢的話,我懷疑我們六位參與押送的人員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範先河呆呆楞了一會兒,隨即擺擺手,說道:“老朱,你未免有點危言聳聽了吧?難道趙國良帶來的六個警察全部都是焦友軍的同夥?”


    朱天虎沒有回答範先河的問題,而是說道:“現在看來,趙光波死後,馬達縣的黑惡勢力並沒有絕跡,相反,肯定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焦友軍把持馬達縣公安局的這幾年裏,整支隊伍幾乎都爛掉了,即便有幾個有良知的人恐怕也不敢說話。”


    “你認為焦友軍接替了趙光波?”範先河問道。


    朱天虎緩緩搖搖頭,說道:“從焦友軍的死來看,他恐怕還不是一號人物。”


    頓了一下,又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吧?今天周興海抓捕焦友軍的時候,省市的領導都在馬達縣參加趙源一個大型項目的奠基儀式。


    而馬達縣公安局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張寶國和刑警隊長正好帶著人在那裏保護領導的安全呢,所以,我們又出名了,祁局說省領導都直接過問這個案子了。”


    “這就叫屋漏偏遭連夜雨,怎麽恰好省市領導在那裏的時候發生了這種事呢。”秦時月嘀咕道。


    範先河皺皺眉頭,說道:“老朱,你把我繞的有點糊塗,你該不會是在懷疑周興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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