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這個傲慢的男人,問了我一個陌生的名字,我一時腦子裏發蒙,問道:“李峰是誰?不認識啊。”


    “不認識,你找他幹什麽?”他說。


    “哦,你說的是他啊(那個小癟犢子),我想問他一些事情。”我說。


    “什麽事?”


    “這事兒說來挺烏龍的,我覺得他可能把我要火化的屍體給搞錯了。”


    “這不可能,火葬場從開辦到現在,火化的屍體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絕對不會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的,那不是開玩笑嗎?”


    “那有沒有你們的車發錯了,去一個沒人去世的人家裏拉屍體的時候?”


    男人的眉毛緊縮了起來。瞪著著我說:“那就更不可能了,那不找挨揍呢嗎?”


    是,什麽都不可能,可是怎麽在我這裏全發生了?


    是我願意把骨灰搞錯的?他上我家門說要拉我的屍體,我沒揍他是我的錯唄?我對不起他?


    我想了想問道:“李峰就住在這裏是嗎?”


    “是啊,怎麽了?”


    “他結婚了嗎?有沒有老婆?”


    小癟犢子真惹急了我,我也跟他說:“我認識你家。”


    他老婆就成了我的目標,在這麽跟我沒完沒了,我真得琢磨一下認認他家門,上門就問:“你家是不是死人了?”


    你老公能問,我為什麽不能問?然後就真讓他家死一個。不是他老婆就是他,我已經討厭這個男人,討厭到了極點,忍無可忍了。


    “還沒有,不如有什麽事情,你去找他,他就在外邊。”男的說。


    我還沒不耐煩,他就下了逐客令,他先不耐煩起來。


    “在哪?”


    “火化間裏,剛才我看到他了。”


    我從房子裏走出來,一陣風卷著雪,撲麵而來,火葬場院子裏看著更加的詭異可怕了。


    這樣的鬼天氣,在家裏抱著竹山美雪,親親我我的多好,跑這來扯什麽淡?這個男人成了我的一塊心病了。


    還沒等我關門,一陣大風就把門“咣當”的一聲給吹關上了。


    我站在院子裏,看著這眼前的一排矮趴趴的紅磚房子,心裏在琢磨:這裏其他的房間裏都是幹什麽用的?裝屍體的?一具一具的屍體,排放整齊就像這排矮趴趴的房子一樣?反正不是裝屍體的就一定是裝花圈,紙馬之類的,這些東西應該一定會有。


    我抬起腳來,卻遲遲不肯放下,我走過去火化間,就要麵對那個男人,那個跟我用眼睛叫過勁,一副目中無人的表情,玩世不恭,用熊熊烈火燃燒屍體的家夥,我看了他就胸口憋悶,為了他,我打算把煙都戒了,這是多麽的可笑,他“法力”無邊,比癌症還好使,癌症沒有嚇住我,他把我嚇住了。


    天上星星點點,以前從來沒有在冬天的夜晚裏欣賞過夜空,這時為了可以拖延過去的時間,我竟然抬起頭來看了看星星,月亮。


    在我的記憶裏,冬天的天空是空白的,沒在這個季節裏由心的欣賞過。


    這次卻看的格外仔細,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是不是那個月亮不知道,它有時是圓形的,有時是香蕉形的。


    就像骨灰盒裏的骨灰,是骨灰沒有錯,是誰的不知道。


    火葬場,離市區很遠,這裏除了我一個,沒有其他外人,我走進火化間,如果跟李峰發生爭執,他失手把我打死了,可以直接推進火化爐子裏,這次他一定把火燒的最旺的一次,把我徹底的燒的消失,變成氣體,排出煙囪,隨風而去。


    或者燒成粉末狀,被他灑在雪地裏,隨著鞋底和車輪而去。


    我看了看,此時那個煙囪,沒冒煙,它在等我。


    這時突然看見,李峰從火化間裏縮著脖子,在煙囪底下尿了一潑尿,又縮著脖子跑了進去。


    我心裏發發狠,朝火化間走去,那個把丁強奶奶弄的不清不楚的房子。


    走到火化間的門前,我就有一種感覺,一個聲音,一個飽含滄桑,飽含痛哭,空淩淩,淒盈盈,低沉的聲音,來自於一個老頭,在地獄深處對我呼喊著:“我找我閨女,把我還給她。”


    我用手拍了拍火化間的鐵門,:“李峰。”


    裏邊沒有聲音。


    剛才明明就看見李峰縮著脖子跑進去的,他為什麽裝成裏邊沒有人?仔細聽聽,裏邊一點聲音沒有,靜的可怕。


    我伸手拉門,沒想到,一拉門開了,裏邊黑乎乎的,李峰在裏邊竟然不開燈,我關上門,打開火機。


    扭擺身體的火苗,昏昏暗暗的照亮了空蕩蕩的火化間。


    裏邊真沒人,李峰不在,剛才我看到的是誰?那個被燒了的老頭?不可能,這不科學。


    我在昏暗的火化間裏我慢慢的轉動著眼珠子,警惕的查看著周圍,生怕露過任何一個角落。


    火化爐的門是關著的,沒有一點熱量,冷冰冰的感覺,此時它很孤獨,沒有屍體讓它燒,不過一會兒就說不定了,不是我,就是李峰,總之很可能會有一個人躺進去,給爐子一個燃燒的機會。


    那個推死人屍體的輪子車,停放在火化爐的旁邊,上邊竟然有一個人躺在那裏。


    雖然身上從頭到腳蓋著白布,但是我斷定那不是一具死人的屍體,那是李峰。


    我朝他大聲一聲,:“李峰……。”


    白布一動不動。


    火機燙手,我把火滅掉。


    轉身想逃出這個可怕的地方,出來以後,我的心裏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今天我從這裏走出來,李峰肯定變本加厲的氣我,嚇唬我,整死我。


    我站在火化間不遠的地方死死的盯著,過了不久,一顆腦袋從門裏伸出來,四周看了看,接著就又把頭縮回去,“哐當”一聲,門關上了。


    他伸頭出來看了一眼,又縮了回去,他一定在想:“兔崽子,又被我耍了吧?看看你在哪?嗯……不在了,你等著在找機會收拾你。”憑借我跟李峰現在死對頭的關係,我這麽想沒錯吧?他就隻是這麽一個伸頭的舉動,就無形的把我又給氣到了。


    我已經上了李峰的套,鑽進去,被套子紮住了腳脖子,紮的死死的,他的任何一個舉動,任何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無意中摔一下頭發,咳嗽一聲,我都認為他是故意在挑釁我,在氣我,在跟我示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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