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女人的專利


    我笑了下:“那也未必,家務活也不是女人的專利,男人做家務活,也是應該的,我可不是大男子主義者……”


    “嘻嘻……這話說的不錯,我很喜歡聽,”晴兒說:“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做家務,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盡量少進廚房,我呀,我要做一個上得廳堂,進得廚房的女人,你說,好不好?嘻嘻……”


    “好呀,我支持你!”我說。


    “哈哈……你們男人啊,最喜歡的女人就是這樣吧,在家裏是主婦,在麵是貴婦……”晴兒笑起來。


    “嗬嗬……基本說對了,不過,還不全,還有一點,我給你補充一下……”我壞壞地笑著。


    “還有哪一點啊?”晴兒摟著我的脖子,身體在我懷裏搖晃著。


    我將嘴巴貼近晴兒的耳朵:“還有一點,就是:在床上是當婦!”


    “啊——呀——”晴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伸手打我的肩膀,臉色緋紅,嬌笑著:“你好壞啊,壞死了……”


    我不理晴兒,將晴兒一下子抱起來,直接去了臥室……


    第二天早上,晴兒在廚房準備早飯,我起床洗刷完畢,在陽台上深呼吸,活動身體,眼睛隨意往下麵看,結果就看到了老三的那輛車,車後玻璃上貼著老三公司的標誌。


    老三的車正在往外走,從蘭姐家方向過來的。


    我有些犯嘀咕,這鳥人,怎麽這麽早就跑到蘭姐家去了,難道是去給蘭姐送早飯的?蘭姐可真幸福,有這麽一個小跑堂使喚著。


    我正看著老三的車發呆,晴兒過來了。


    “峰哥,發什麽愣呢?陽台上冷,趕緊回來吃飯!”晴兒站在我身後拉我。


    我指了指樓下:“晴兒,看,老三的車,老三正在往外走呢,估摸著小子是給蘭姐送早飯的……”


    晴兒一看,說:“哦……真的是老三的車啊,老三真的是給蘭姐送早飯的啊?”


    “那當然了,不然,這麽早他到蘭姐家裏幹嘛啊?難道是昨晚老三在蘭姐家裏住下了?”我看著晴兒。


    晴兒“撲哧”笑起來:“好了,你別這麽善於聯想了,你可真會想象,挺富有想象力的,換了別人,或許會,可是,這兩個人,你想都別想……”


    說著,晴兒拉我進屋,有嘟噥道:“老三不夠意思,給蘭姐送早飯,不給我們送,我數落數落他……”


    晴兒摸起家裏的電話就給老三打,接著就打通了。


    晴兒隨即將話筒放下,按了免提鍵,看著我擠擠眼神。


    電話一通,晴兒就迫不及待:“喂——老三,不夠味啊,重色輕友哦……”


    “啊——晴兒啊,”老三的聲音:“我怎麽不夠為了,怎麽重色輕友了啊?”


    我剛要說話,晴兒卻早已又說了:“哼,你為什麽給蘭姐送早飯,不給我們送,你眼裏還有你兄弟老五嗎?”


    “哦……送早飯?”老三的聲音略一遲疑,接著說:“啊哈……你們是陽台看到我了是吧,我剛開車離開經過你們家樓下呢……嗬嗬……我沒給蘭姐送早餐啊,我是去蘭姐家蹭早餐吃的,剛吃完就去公司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晴兒點點頭,看看我,又說:“那好吧,你兄弟還問我誤會你了,改天你老人家要是有空,也來俺家蹭早飯吃吧……”


    “哪裏好意思呢,一大早的,打擾你們兩口子,說不定我去的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們的興致,那多不好意思……要是我兄弟受了驚嚇了馬,成了萎人,你還不要我的命啊……啊哈……”老三壞壞地笑起來。


    我也忍不住笑了。


    “呸——壞蛋老三……壞死了,不和你說了!”晴兒的臉紅紅地掛了電話。


    吃過早飯,我去了辦公室。


    陳靜早上就沒過來,到縣裏去采訪了。


    坐在辦公室裏,我有些心神不寧,從昨天到現在,我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季主任的消息,我弄不清楚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這事我不知不覺卷了進去,從不想摻和到最後被恐嚇激怒良心發現,出麵舉證季主任,覺得自己暈乎乎的,像是做一場夢。


    我不知道這麽做對我到底有沒有好處,但是,我起碼覺得心裏安穩了,覺得良心不那麽受譴責了。


    當然,此時,我絕對不知道,我很快就將麵臨一場猛烈的疾風暴雨。


    我無聊地坐在辦公室裏用手指敲打著桌麵,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這時,辦公室的電話響了,我剛拿起話筒,裏麵傳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江老弟,你好啊!”


    是宋明正的聲音,我忙說:“宋大哥,你好!”


    “在忙?”宋明正說。


    “沒,不忙,有什麽指示啊,宋大哥!”我笑著說。


    “嗬嗬……我倒是想指示你,可是沒有資格啊,”宋明正笑著:“我想和你說下妮妮的事情……”


    “哦……妮妮的事情?你和柳部長談好了?”我故作不知。


    “沒有,我正打算這兩天和柳月談談呢,可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正好,不用了!”宋明正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如釋重負。


    “怎麽了?”我說。


    宋明正說:“女人的心思啊,一天三變,捉摸不透哦,昨晚晚上,你嫂子給我打電話,突然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不讓妮妮回來了……”


    我說:“哦……為什麽呢?嫂子又改變主意了?”


    宋明正說:“是的,我開始還以為她是在試探我,我說我明天就回江海和柳月談這事,她卻說不用了,說真的不用了,說一定不要讓妮妮回來了,說讓妮妮跟著柳月好了,說她自己這幾天也反複考慮了,說柳月和妮妮也都不容易,母女在一起好,不能傷了柳月和妮妮的心,還說以後再也不提讓妮妮回來的事情了,我才信了,她是真的出於對柳月和妮妮的同情心才這麽說的,嗬嗬……到底是女人了解女人的心啊,你嫂子這人啊,心腸還是很好的,很有同情心的,我以前竟然都還沒有發覺……”


    我笑了:“嗬嗬……嫂子人還真的不錯,很體諒人啊,好人啊……你以後可要好好多疼嫂子哦……女人啊,都是想要男人疼的,這麽好的女人,哪裏去找啊……”


    電話裏傳來宋明正苦笑的聲音:“這縣裏的工作這麽忙,我哪裏抽出來這麽多時間啊,唉……說了不怕你笑話,你嫂子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我的年齡大了,工作一忙,壓力又大,身體就跟不上嘍,每次回來,我都有些害怕,怕伺候不好,也是有壓力的……”


    我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宋明正的私生活怎麽也告訴我啊,我說:“宋大哥,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可不能為了工作累壞了身體啊,嗬嗬……”


    “謝謝老弟的關心,我會注意的……”宋明正笑著說:“現在好了,這事過去了,我心裏一個包袱卸下了……對王巧玲和柳月也都好交代了……唉……柳月這個人啊,就是死心眼,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是不同意跟我複婚,要是複婚,多好啊,隻要她答應,就是再大的阻力,我也能離婚的……真不知道柳月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也沒聽說柳月和哪個男的在交往,她自己一個人帶個孩子,也是挺難的,唉……”


    我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幹笑了一聲。


    “對了,老弟,你有沒有注意到柳月和哪個男的交往密切啊?”宋明正突然問我。


    “沒有啊!”我說。


    “那……你和柳月經常有工作來往,你有沒有覺察到柳月心裏是不是有別的男人呢?”宋明正又問。


    我的心猛烈跳動起來,說:“我更不知道了,我上哪兒知道柳部長的內心呢?”


    “嗬嗬……也是的,我私下問過張蘭,張蘭也說不知道,後來又說沒有……”宋明正說:“老弟,你幫我參謀參謀,你說,柳月到底有沒有想複婚的意思,是不是因為她考慮到王巧玲和我已經結婚,怕傷害王巧玲,才不和我複婚的?”


    我說:“這個,我不好說,為什麽你這麽說呢?”


    宋明正說:“因為我了解柳月的人品和性格啊,她這個人,寧可自己受委屈,受傷害,寧可自己做出犧牲,也不願意傷害別人,不願意讓別人為難,而且,她的脾氣,還很倔強,決定了的事情,八匹馬也拉不回來……”


    我心裏莫名感到鬱悶:“嗯……”


    宋明正說:“唉……當初都是我的錯啊,我心底太狹窄了,太衝動了,一步走錯,無法挽回了……假如時光能夠倒流,該多好啊,從前那些美好的生活和情感,隻能從回憶裏去找尋了……”


    宋明正的話讓我怦然心動,宋明正走錯了一步無法挽回,那麽我有沒有走錯呢,我走出了這一步,還能挽回嗎?柳月對別人不會走回頭路,對我,她會嗎?她會為我改變自己,為我破例嗎?


    我分明感覺出來,雖然我和晴兒結婚了,雖然我和柳月從表麵上看沒有那種關係了,可是,柳月依然在我麵前表現得很小心翼翼,對我表現出的她和別的男人接觸的不快依然很在意,似乎對我很寬容很容忍,似乎不想讓我心裏不快,似乎覺得她和別的男人接觸對不不住我似的。


    為什麽柳月對我要這般的寬容和撫慰,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她自己?為了她自己內心的堅守?


    我想不下去了,我的心隱隱在流血……


    第2478章 活在無法衝破的世俗裏


    和宋明正打完電話,我在辦公室坐不下去了,出了報社,獨自來到江邊,來到那充滿傷感而又甜蜜回憶的江邊,在蕭蕭的寒風裏,看著冰雪覆蓋的江麵,聽著江邊柳樹枝條在風中發出的瑟瑟聲音,坐在江邊的石凳上,出神地看著遠處連綿的群山的影子,心裏不由平添了幾分憂鬱和苦楚。


    我發覺自己活在無法衝破的世俗裏,自己是那樣的虛偽和委屈,自己的心靈被一層厚厚的繭殼包圍著,無力衝出。我的心裏愈發沉悶和壓抑,感到無比的寂寥和失落。


    我站起來,沿著江麵漫無目的地走著,接著就看見在冰河上有一身著大紅防寒服的垂釣者,他在他自己鑿開的冰窟窿裏用短竿等待那魚。


    他一動不動,宛若塑像一般,口中的哈氣彌撒在周遍空氣中,白色的動感與周圍的靜止的冰雪形成“動靜一如”,大紅色調與白色雪海形成“強烈對比”,自然與人“物我和諧”。


    我沒有說話,悄悄走進冰上,走近他,原來是一位老先生,我站在旁邊,看他雕塑一般地坐在那裏釣魚。


    我不說話,是因為他也絲毫沒有和我聊天的意思。就這麽半天過去了,他開始收拾釣竿和魚簍,我看到,魚簍是空的。


    我有些同情他,忍不住問道:“老先生,一條也沒有釣到?”


    他沒理我,隻顧收拾自己的東西,我以為他沒聽見,又問了一遍,他才說:“釣魚不是為了魚!”


    說完,老先生顧自就走。


    就因為老先生的這句回答,我心裏一震,在他身後大聲問:“老先生是幹什麽的?”


    他頭也沒回:“釣魚的!”


    老先生走遠了,留下我站在那裏發愣。


    一無所得卻樂在其中,難得!世風浮躁,這樣的人委實不多了,盡管也許他隻是沒有釣到魚而做出的無所謂。


    一無所得,就是有所得,精神層麵的所得,是無染的心境和清澈的心源。


    我在皚皚的冰雪江麵上孤獨地走著,前方是越發空蕩的雪原,冷風吹起,雪末飛進我的脖領,打在我的臉頰上。


    天氣很隱晦,陰沉沉的,呼嘯的北風預示著另一場風雪的來臨。


    看著大江另一側的高樓林立,自覺往事如風,浮光掠影的逝去,在記憶裏隻是輕輕一閃。想著一個人的心事,陌生著一人的陌生,身體卻不知不覺的浸入了繁華的燈紅酒綠當中。絡繹不絕的車輛,街道兩邊燈火通明,映襯著另一麵的紙醉金迷。而我卻仿佛一粒沙子,雖然被如水的空間包裹,卻無法融入。


    想著剛剛離去的老先生,又想起了柳宗元的那首《江雪》: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此時,我似乎感受到了剛才離去老先生的那份孤獨。


    雖孤獨,但依然在獨釣。


    我驀然感到了一種堅定的情操,有著梅香傲骨的剛毅,有著出水芙蓉的超脫。


    我不由感慨,也開始輕視自己曾經的那份世俗,好多人做事都是給別人看的,我雖沒那樣全部那樣去做,但始終沒有脫離那種境遇的陰霾。


    我有時會忘記了自己心中的那一把尺子,衡量自己做人做事的標準。我有時失去了曾經的那份自信,在別人的淹沒中學會了躲藏。或許,我該撿起被世俗鄙薄的那份真實與坦蕩,不為證實給別人看,隻想讓自己別活得那麽虛偽,別活的那麽委屈。


    想到這裏,我又想起了柳月,想起了柳月那純潔而高尚的眼睛和情操,想起了柳月曾經給予我的無盡教誨。


    我在江麵上徘徊了許久,思考了許久。


    我走累了,就到了岸上,在行人稀少的江邊沿著小路往回走,這時,我看到前方一個穿著黑妮子大衣的男人站在江邊,衣領豎著,圍著圍脖,正在江邊矗立,一動不動。


    難道,也有人似我這般的心情,來江邊解悶的?


    我走進過去,那男人轉過身來,是楊哥。


    我一愣,楊哥不上班,跑到這裏來幹嘛?


    我趕緊和楊哥打招呼:“楊哥,你好!”


    楊哥看著我,微笑了下:“小表弟,我站在這裏半天了,看你在江麵上走來走去,怎麽?出來散心?”


    楊哥久違的一聲“小表弟”讓我的心一顫,自從我扶貧回來,楊哥就再也沒有這麽稱呼過我,今天怎麽突然這麽叫我呢?我出事後他故意不告訴柳月,就已經說明他一定知道了我和柳月之間的曖昧和過去,卻又叫我小表弟,是何用意呢?是在調侃我?


    原來楊哥早來了,已經在這裏看了我一會了,我剛才隻顧自己思考,竟然就沒覺察到。我來不及多想,笑笑:“在辦公室寫稿子累了,出來放鬆放鬆腦子,順便想在江上溜冰的,可是,都是雪,不滑,沒法溜……怎麽?楊哥,這麽冷的天,你來這裏幹嘛?”


    楊哥嗬嗬笑了:“和你一樣啊,腦子累了,出來放鬆啊,不過,我不是想溜冰,我就是想站會兒散散心……”


    “哦……”我點點頭,想走了,我覺得我現在和楊哥之間無話可談,站在這裏會很尷尬的。


    “怎麽?你這就要回去了?”楊哥看我的腳步開始邁動,問我。


    “是的,”我點點頭,看看時間:“快到中午了,我要回去吃午飯了……你不回去吃飯嗎?”


    “哦……嗬嗬……”楊哥笑起來:“飯當然還是要吃的,我也要吃飯的……哎——哪裏有個小酒館,小江,咱倆去哪裏搓一頓如何?我請客!”


    說著,楊哥指了指江邊的一座木屋酒館。


    看來,楊哥好像想和我聊天,而我卻毫無興趣。但是,楊哥提出來了,我也不好拒絕,因為沒有理由拒絕,就點點頭:“好的,楊哥,我請客吧……”


    楊哥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好了,小表弟,別和我客氣了,哪裏又讓老弟請客的道理,還是我來吧,走,去吧,炒幾個熱菜,溫一壺酒,喝上幾盅……”


    看到楊哥很有興致的樣子,我也就做高興狀,和楊哥一起去了小酒館,找了一間有取暖爐子的小屋子,楊哥點了4個熱菜,要了一瓶二鍋頭,溫上,和我對飲起來。


    “最近工作和生活還好吧?”楊哥和我邊飲酒邊說。


    “還好!”我說。


    “自從國慶節一別,除了中間參加你的婚禮一次,其他時間,我和你就一直沒有正兒八經喝一次酒啊,”楊哥有些感慨地說:“這3個多月,接近4個月了,期間發生了不少事情,我去省城學習,你出了事故,你和小許結婚,你平反複職,柳月的弟弟死而複生……世事多變幻啊,最揪心的就是你的事情,我在省城學習,鞭長莫及,幸虧你交了好運,又回來了……”


    我有些黯然,心裏又想起了楊哥瞞著柳月的事情,悶頭喝了一杯酒:“謝謝楊哥掛牽和關心!”


    “不要客氣,這事我聽張部長一說,我立馬就急了,我當時就想,這事需要馬上讓小許知道,正好小許下鄉去實踐活動,我想法設法通知了她,讓她趕緊回來在你身邊陪你……”楊哥說:“小許真不錯,危難時刻見真情啊,這種時候,我知道,人最需要的是親情和安撫……”


    楊哥大談我和晴兒,卻壓根不提柳月,更不提他和柳月通話的事情。


    他不提,我更不會提。


    “你和小許終於結婚了,很好,好好過日子,好好疼小許啊,你們倆,很合適的一對兒……”楊哥繼續說:“小許和我在省城一起的時候,天天嘴邊掛的最多的就是你,一提起你就來了精神……那天聽說你出了事,當時就急的哭了起來,非要連夜就往回趕……”


    我聽了心裏有些感動,卻有不大樂意這話從楊哥嘴裏說出來。


    “楊哥,你去省裏參加培訓學習,是不是要提拔了啊?”我不想聽楊哥繼續說我和晴兒,就打斷楊哥的話,轉移話題。


    “哦……嗬嗬……提拔?”楊哥笑起來:“你看我要提拔了嗎?你來提拔我?”


    我忍不住笑了:“可惜,我沒有這個權力啊,要是有,我一定提拔你……你在這個位置上幹了好幾年了吧,也該提拔動動了吧?”


    “這官場往上爬,好比一個金字塔,每一個級別都有大小不同的金字塔,在地市級,這正地級就是金字塔的塔尖,越靠近塔尖,就越難爬啊,我現在已經是正縣級了,邁上副地級這個坎,難啊,”楊哥微笑著說:“我要是想再進一步,就不是市裏說了算了,要省裏來決定了,再說,提拔,也未必就是好事,說不定,還不如不提拔呢?”


    “為什麽呢?”我看著楊哥。


    楊哥說:“很簡單啊,我這個縣級的位置,雖然級別不如副地級的高,但是,是實權派,手裏有實權,而提拔副地級,進常委是不敢想的,要是幹了副市長還好說,多少手裏有點權力,要是到了人大和政協做了副主任和副主席,那就完了,基本和退休沒什麽大的差別,什麽權力也沒有了,而副市長這位置,基本是給縣裏的書記們準備的,所以啊,我這個常務副部長,還是不動的好,就這麽幹著吧,當然,要是上級來了調令,也是沒辦法的……”


    我說:“哦……原來如此……”


    楊哥說:“是的,現在的人都現實了,大家圖級別,更圖實權,實權為先,其次才是所謂的級別,你也經常出去參加人大政協的活動,你應該能看出來,你看看那些人大主任和政協主席,出去也基本就是個擺設,那些局長縣長書記,表麵上都恭恭敬敬,背後誰把他們放在眼裏的?而那些人大主任政協主席們,曾經也是很風光的實權派,混了一輩子官場,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心裏其實也是多少有些發虛,有些悲哀的……反正我是覺得,與其那樣,我還不如就在這個常務副部長位置上幹到退休,再多為黨和人民做幾年事情啊,哈哈……”


    第2479章 你看的很透


    楊哥說的很符合實際,我在采訪中的確是感覺到了。我不由點點頭:“楊哥,這官場你看的很透啊!”


    “混了這麽多年官場,我要是再看不透,那不是白混了?俗話說的好,有經曆才有閱曆,我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多少也有些體會,你剛剛開始進入這個圈子,有些事情,多了解一些,對你今後少走彎路,是很有好處和必要的。”


    楊哥看著我說:“比如,幹部的調整,這是最敏感的問題,仕途升遷是官場的首要大事,為官者成敗榮辱全係於此。幹部問題不但關係事業成敗,而且可以影響一地一單位的民風。


    “現在的幹部管理製度還是上級任命製,基本程序是:領導提名、組織考核、集體研究決定。這幾年的變化無非是在組織考核過程中增加了一項群眾評議和公示的內容。選拔、調整幹部的關鍵是領導提名,沒有領導提名,無論你如何優秀也不可能被提拔任用。


    “提名前的私下溝通又是關鍵的關鍵,其他程序隻是必要的形式而已。既然提名前的私下溝通是關鍵,以人劃線和任人唯親就不可避免。在法治還不健全的條件下,人治的手段必不可少,在這個問題上清高不得,迂腐不得……”


    楊哥講的混官場的理論性很強,和柳月講的有很大區別,柳月講的那些為官之道經常是從身邊的實例出發,更多是突出做人做事的道理,而楊哥顯然是官場理論的資深實踐者,又是幹組織工作的,講起來自有一番味道,我不由凝神聽起來。


    楊哥看著我繼續說:“事實上,由於官員的任命機製均是由上級操控,自文革後,在理想幻滅,信仰淪喪後的近20多年來,中國官場中的官員,凡為了奔一個美好前程者,其躋身官場的立足點和出發點顯然不是把為崇高的事業服務作為當官的宗旨,而是把為自己的長官或上級服務作為核心任務。


    “任何一個在中國官場呆過一段時間的人都能夠感覺得到,中國官場中能夠呼風喚雨的最成功的官員,其最顯著的特點是會‘做人’,而不是會做事。當然,既能做事,又會做人的成功官員也不乏現實的例子,但這絕對不是那些最成功官員行列中的主流。隻會做事而不會做人的官員,是升遷無望的。


    “這是因為,官員的考核與任免,主要不在於他們能做出多少政績,而在於他們與上級的關係密切程度。能搞掂上級的,就能飛黃騰達,就能戴穩烏紗,而與上級關係疏遠的則鮮有升遷的機會。凡能在領導生活圈裏如魚得水者,無不得到提拔重用,而隻限於在領導工作圈裏折騰的,其升遷的機會寥寥……”


    楊哥一番話說的我有些驚悚,我當然明白楊哥說的‘做人’指的是哪方麵,是如何做人,而在這方麵,我顯然比不上劉飛。我對自己最有信心的是做事和正規做人。


    楊哥看著我的表情,笑了笑:“如何混官場,如何在官場裏學會遊刃有餘,這是一門大學問,這是中國特色的大學問,你還屬於初涉者,我不能給你灌輸太多,多了你也接受不了,以後我說的這些東西,你在實踐中都會慢慢體會到,當然,以後,我還會繼續告訴你更多的東西,嗬嗬……不說了,來,喝酒!”


    我對楊哥從實踐中的出來理論心悅誠服,對楊哥心裏的抵觸情緒輕了一些,和楊哥喝了一杯酒。


    “小江,柳月的弟弟突然死而複生回來了,你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來的嗎?”楊哥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我一怔,接著就搖搖頭:“我不知道啊,難道你不知道?”


    楊哥苦笑也搖搖頭:“我就知道那天你結婚喜宴我們喝完酒之後,她弟弟突然出現了,兩人相認了,但是,具體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是怎麽知道是姐弟關係的,我一概不知,我問柳月,她總是淡淡地回答我,說因為是親姐弟,一見麵,心有靈犀,心靈感應,就相認了……嗬嗬……我知道柳月是蒙我的,她不願意告訴我實情……”


    “哦……”我心裏突然有些高興,柳建國的事情,具體的細節和過程,除了我和柳月,誰都不知道,柳月不想告訴楊哥,顯然是想讓這事隻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隻屬於我和她之間的秘密。


    “唉……柳月還在對我有意見呢,生我的氣呢!”楊哥突然又說,接著歎了口氣。


    我的心一跳,說:“為什麽?她為什麽對你有意見,為什麽生你的氣呢?”


    “你說呢?小表弟?”楊哥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我的心又是一跳:“我說什麽?我哪裏知道呢!”


    楊哥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我:“你不知道,好吧,那我告訴你……是因為你!”


    “因為我?”我故作不解地看著楊哥,其實心裏基本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的心裏有一絲緊張,楊哥轉了大半天圈子,看來終於要切入正題了。


    楊哥是想揭露我和柳月過去的事情呢還是想揭穿他和柳月的真相呢?


    我的心砰砰跳著,心裏愈發緊張起來。


    我這個贗品小表弟看來終於到了要被血淋淋展示的時候了!


    我不知道即將迎接我的是什麽,腦子裏一時有些混亂,強自鎮靜下來,看著楊哥深不可測的眼睛。


    “是啊,因為你啊,”楊哥又重複了一遍,說:“也隻有你才能讓她對我這麽發火生氣啊!別的人和事,她不會對我這樣的……”


    我索性繼續裝作糊塗:“不明白什麽意思?”


    “嗬嗬……”楊哥看著我,寬厚地笑起來:“就是你去年10月份出事,她在北京出差,我在省城西京學習,我最先知道了消息,她和我通電話的時候,我沒有告訴她,結果,她回江海知道後,就生氣了,為這事,一直對我耿耿於懷呢,我怎麽給她解釋她都不聽,和她認識這麽久,這個丫頭,還從來沒有對我這樣過,這次看來是真生氣了,犯了倔脾氣了,看來啊,小表弟,你這麵子可是真不小啊……”


    我臉上的神情有些尷尬,沒說話,看著楊哥,我現在知道楊哥叫我小表弟是純粹的自娛自樂。


    “唉……”楊哥歎了口氣:“其實呢,我這也是出於好心啊,你出了事,我當然很著急,可是,我想,那個時候,我最應該告訴的是晴兒,也隻能去告訴晴兒,因為那時候隻有晴兒是最有資格知道這事的,可是,柳月……我要是那時告訴了柳月,她在北京正忙地焦頭爛額,脫不開身,再一著急,徒勞無益,反倒傷了身心,我當時真的是這麽想的,可是,柳月就是不理解……”


    我依舊看著楊哥不說話,我不知道楊哥是在自我解脫還是想向我表白什麽,或者希望我能傳話給柳月。


    “我當然理解柳月作為表姐對小表弟的關心和愛護,我也知道柳月對你一直是很牽掛很放在心上的,”楊哥繼續說:“但是,我經過綜合考慮,還是決定不告訴她,因為我想,或許不告訴她,對事情的處理會更好一些,對大家也都會更好一些,對晴兒回來之後的事情也會更好一些,對你和晴兒的今後也會更好一些……”


    楊哥好像不想在我麵前揭穿我和柳月的關係,好像仍然是想讓我以為我不知道他知曉我這個小表弟是贗品,但是,在話裏又隱隱提出了晴兒和柳月的微妙關係。或者,楊哥是想繼續維持以前大家的彼此心照不宣,故意維持以前的微妙狀態,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他已經覺察。


    總之,楊哥今天突然開始稱呼我小表弟,不是在故意捉弄我,或許是他想努力維護我和柳月表麵的表姐弟關係,努力想尋求一種表麵的和諧和安寧。但是,楊哥的話裏又不失時機地提醒我,讓我意識到自己對晴兒的責任,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現狀。


    那一會兒,我的腦子高速運轉,得出了這個結論。當然,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猜測,我不是楊哥肚子裏的蛔蟲,我無法洞察楊哥的真實心思。


    “哦……”我點點頭:“她這個人,就是這性格,有時候強脾氣上來,就這樣……楊哥你不要見怪……”


    我說話的神態好似和柳月很知己,貌似我比楊哥還要了解柳月。


    楊哥看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寬容和理解,笑笑:“她的性格脾氣,我當然了解,我怎麽會怪她呢,她就是再生我的氣,再對我有意見,我也不會怪她的……我隻是怕她氣壞了身子,隻要她過得好,我不會勉強她任何事情的……她的開心對我很重要的……”


    從楊哥的話裏,我聽出了一種男人的包容和寬廣,我突然覺得自己很慚愧,如果我和楊哥換了位置,我會有楊哥如此這般的寬容嗎?我會這麽包容柳月嗎?我對柳月,有時候似乎感覺更多的是一種依戀和不舍,而楊哥,好像對柳月更多是一種疼愛和憐惜。


    難道這就是小男人和老男人的區別?


    我喝著烈辣的二鍋頭,心裏懵懵地想著,心情又變得憂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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