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作沒看見


    娘見我從晴兒房裏出來,身子一轉,裝作沒看見,進屋了。


    我忙溜進我的房間,鑽進冰冷的被窩,不知不覺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被晴兒的頭發弄得癢癢的醒來的,晴兒已經起床,正趴在我床前用頭發絲騷擾我耳朵逗我玩。


    看我張開眼睛,晴兒笑嘻嘻地說:“你可真能睡,8點了,你娘做好飯了,等我們吃飯呢,抓緊起床吧。”


    晴兒剛說完,就聽娘在外麵吆喝:“晴兒,把寶寶砸起來,懶蟲,起來吃飯了……”


    “哎——好的,我這就喊寶寶哥起床!”晴兒答應著,將手伸進被窩,撓我癢癢。


    我一骨碌爬起來,穿衣起床,洗刷吃飯。


    吃飯的時候,娘用怪怪的眼神看了我和晴兒一眼。


    我心裏發虛,忙低頭吃飯,裝作什麽也沒發生。


    晴兒還以為娘什麽也不知道,親親熱熱地給娘夾菜。


    娘邊應酬著邊將眼光不住掃描到晴兒的小腹。


    我心裏暗暗發笑,娘想的可真多啊,就算我和晴兒有那事,我們剛和好,也是不可能的啊。


    晴兒見娘老是看自己的小腹部,以為那裏衣服沒有穿好,忙低頭看,沒發現什麽異常,對娘說:“嬸子,你老是看我這裏幹嘛啊,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嗎?”


    “哦……沒有,沒有……”娘應付了以後一句,忙將眼神移開。


    晴兒有些莫名其妙,看看我。


    我衝晴兒擠擠眼神,做了個鬼臉。


    吃過飯,我帶晴兒去後山玩,晴兒問我:“峰哥,你娘吃飯的時候老是看我小腹部幹嘛啊?”


    “哈哈……早上我從你房間出來的時候被娘看見了,娘以為我和你那個了,以為我們和好好些日子了,以為你說不定有了,所以老看你小腹,她說不定還巴望著早一天抱孫子呢?”我抓起一把雪,弄成一個雪球,用力扔到不遠處的一棵老鬆樹上。


    “哈哈,怪不得,是這樣啊,”晴兒的臉紅紅的:“多不好意思啊,羞死了……”


    “你還知道害喜啊,害羞就別讓我晚上摟你啊……”


    “我不,害羞歸害羞,你晚上還得摟我……等咱們回去後,我就不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你就變成工作狂了,我就隻能周末才能見到你了……”


    晴兒這麽一說,我想起了我的新崗位,我的新征程,我的新使命。


    任重而道遠,元旦後,我就要開始新的工作了,就要帶領新聞部的兄弟姊妹開始打拚了。


    和晴兒在一起的日子是那麽無拘無束,輕鬆快活,回到報社,就要麵對各種工作壓力和人際交往,麵對各種勾心鬥角和瑣屑繁雜了。


    我不由又想起了柳月,在如此艱難的環境裏,還在默默努力辛勤耕耘工作,還做出了突出的成績,雖然遭受著不公的待遇,但是,依然無怨無悔,任勞任怨。


    依照柳月的性格和脾氣,要能忍受這些,要能接受這些,是需要付出多麽大的毅力和勇氣。我不知道這期間柳月背後付出了多少辛酸和眼淚,經受了多少屈辱和磨難。


    我又想起了柳月曾經給我的那些教誨,那些箴言,無一不是我工作和生活的指導和方向,在我今後的漫漫工作生涯中,這些教誨將會一直伴隨我。


    或許,如果沒有當初那個酒醉的夜晚,柳月會是我的良師益友,可是,現在,我們天各一方,已成陌路。


    或許,這就是命運,這就是造化。


    造化,總是這麽會捉弄人;命運,總是這麽無情而又無奈。


    我和柳月,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我站在山坡上,看著在冬日裏蔚藍的天空中展翅翱翔的一隻老鷹,怔怔地想。


    在家裏住了2天,我和晴兒回到了江海,假期結束了,開始上班了。


    我回來後,將宿舍的那張床賣掉,又重新買了一張;將那兩台電暖氣送還給辦公室,叫歸還公物;將梅玲給我的那電熱毯扔進了垃圾箱,將原來的床單、被褥全部換掉,換成新的。


    以後晴兒再來,就可以在這裏住了。


    做完這些,我的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開始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


    我現在要做的首要工作不是寫稿,而是如何抓好新聞部的整體管理。


    從高中到大學,我一直是學生幹部,做班級和學生會的管理工作,應該承認,這些經曆對我的工作還是有一些幫助的,起碼讓我具備了最基本的管理素質。


    然而,在單位裏的管理,和學校裏顯然是不同的,要複雜的多。


    坐在辦公室裏,我想起柳月曾經和我談過的一個觀點:“一個好的管理者,不是看你自己能不能做好,而是看你能不能帶動你的團隊做好,一個優秀的士兵,不一定是一個優秀的將領,一個優秀的將領,必定能做一個優秀的士兵……做領導,身體力行是必要的,但是,更重要是要會管理,有策略,有號召力,能凝聚一個團隊的人心……一個事必躬親的領導,不是一個好領導,這隻能說明他對下屬的不信任,而一個不信任下屬的領導,是不可能帶好他的團隊的……”


    很奇怪,每當我在工作生活中遇到困惑或者難題的時候,腦海裏總會浮現出柳月相應的話語,總會想起她的諄諄教導。


    元旦這幾天,除了和晴兒一起纏棉,我的腦子也在不停思考下一步新聞部的工作,陳靜給我提供了寶貴的第一手資料,讓我剛上任就先初步了解了新聞部的現狀,給我幫了大忙。


    對於陳靜,我是絕對信任的,她說的話,我一百個放心。


    我總覺得陳靜對我來說,做一個誌同道合的同事和戰友更合適,我們在工作上的搭配和搭檔的密切和和諧,遠遠超過私人感情的默契。


    當然,私人感情的不默契主要原因在我,我知道,隻要我願意,陳靜隨時都是我的。


    可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我已經和晴兒在一起。


    其實,即使沒有晴兒,也不可能,因為沒有了晴兒和柳月,我不會再談愛情。


    感情的事情,真的是難以捉摸。


    我沒有看錯,後來,陳靜果然成為我事業上的得力助手和密切搭檔,也成為柳月的心腹幹將。


    至於劉飛和陳靜的事情,這一年來,我不知道劉飛進展如何,但是,從我對陳靜的觀察看,她依然對劉飛沒有意思,依然將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知道,隻要我不結婚,不管哪個女人和我好到什麽程度,陳靜都不會放棄的,我說什麽也是白搭。


    陳靜其實是一個開朗而執著的女人。


    劉飛對陳靜的感情我不知道有幾分是真的,不知道劉飛是喜歡陳靜還是喜歡陳靜的老爸,因為陳靜的爸爸是市人事局的副局長。


    劉飛其實是我最看不透的一個人,他外表表現出來的喜怒哀樂往往和他心裏的真實想法背道而馳,憑我的資曆和閱曆,根本就把握不透他的心理他的想法,我所能看到的隻是劉飛表麵的熱情、虛偽、冷漠和高傲,他心裏真正的想法,我不得而知。


    和劉飛相比,其實梅玲簡單地多。梅玲張揚炫耀的個性決定了她肚子裏藏不住東西,喜好惡怒溢於言表,是一個比較膚淺而能看懂的人。


    和梅玲這樣的人打交道其實比和劉飛打交道要輕鬆,在單位裏混,真正可怕的是劉飛這樣的人。


    這是我初步的判斷。、


    我初步決定新聞部的工作從抓隊伍建設入手。


    柳月和我說過,人,是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不論做什麽工作,隊伍素質是根本。


    新聞部的隊伍建設,首要的是抓學習,提高大家的政治素質和業務素質。我牢牢記住自己去年所犯的錯誤,拿出來給大家做事例,舉一反三,希望大家牢牢記住黨報記者一定要講政治這一信條。對於我們來說,最現實的政治就是為市領導搞好服務,為領導搞好服務就是最大的講政治。業務素質,我打算每周一的例會改成業務交流研討會,大家一起交流寫稿心得,采訪心得,互相交流好的做法,同時,搜集一些好新聞案例,組織大家一起學習討論,整理一些學習資料,發給大家自學。每人建立學習筆記,我定期點評。


    其次,就是以老帶新,傳幫帶。柳月給新聞部留下來的老傳統被劉飛給廢了,3個新來的大學生參加工作幾個月,竟然還沒上路,寫個基本的小簡訊都很勉強。我是從新人過來的,深深知道新來參加工作,有人帶和沒人帶是截然不同的,有人帶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可以快速成長,可以走捷徑;沒人帶,放任自流,像熊瞎子一樣亂撞,多費力氣不說,還老不上路。報社裏參加新聞工作10多年還不會寫消息等基本新聞稿的所謂新聞工作者比比皆是,看似每天氣宇軒昂、儒雅文彬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是才學冠盈的大文人,其實就是一混子,一金玉其外的混子。當然,他們的頹廢,可能不是因為沒有人帶,而是因為他們本身就沒有上進心,不想不願學習。我決不能讓新來的大學生走他們的老路,我必須要把他們帶出來。


    “我們做記者,就是要做真正的記者,什麽叫真正的記者,就是有政治素質,有業務素質,有社會責任感,有良好的人品和文品的人,我們應該踏實做文,紮實做人……我們是一個團隊,是一個集體,我們年齡都差不了幾歲,都是兄弟姐妹,我們應該互相幫助,互相友愛,互相團結……除了3個新人,大家,包括我,都是柳主任帶出來的,都是柳主任的兵,我們應該都不會忘記柳主任教給我們的一切,我們應該牢牢記住柳主任給我們的教誨,學習柳主任的文品和人品,學習柳主任勤奮勤懇勤勉敬業執著的工作作風和與人為善、樂於助人、團結友愛的個人作風……總之,我今天說一句話放在這裏:無論做人與做文,大家向我看齊!”在部室整頓動員會上,我如是說。


    第2171章 別樣深情


    我的講話裏沿襲了柳月的風格,強調了團結和互助,強調了學習和責任。


    提到柳主任的時候,我的聲音裏充滿尊敬和尊重,心裏飽含別樣的深情。


    同時,我在講話故意隻提了柳主任,沒有提劉主任,我想看以後劉飛會不會有反應,如果有反應,則說明我的隊伍裏還有劉飛的餘孽。


    我知道,我的整頓措施一旦生效,新聞部的麵貌無疑會和以前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這無疑就等於是在抽劉飛的耳光子,必定會惹怒劉飛,依照我目前所了解的劉飛的性格,他必定會認為我是故意給他難堪,他必定會對我有新的看法。


    依我目前的水平,和劉飛鬥,顯然還嫩得很。


    我不想得罪劉飛,但是,目前,我沒有辦法,我總得開展工作,做出成效。


    “有的時候,你出色的工作也同樣會得罪人;有的時候,有些人沒法不得罪,是無法逃避的……”我又想起柳月說過的話。


    講完話,我外表平靜內心緊張地注視著大家,看著大家的反應。


    這會,我心裏很有顧慮,怕冷了場子,怕老同事站出來刁難。


    陳靜帶頭發言:“我認為,江主任講得好,講到我們心裏去了,有江主任帶著我們幹,我們服氣、順氣、服從,口服、心服,我個人表態,堅決支持用戶江主任的整頓學習措施,堅決帶頭落實,這是為我們大家好,是為我們新聞部這個集體好……”


    陳靜對我的一番吹捧居然得到了其他幾名老記者的一致讚同,大家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我放心了。


    3名新人明顯很激動和興奮,其中一個說:“江主任,我們自己摸迷糊摸了幾個月,您來了,我們可算找著黨了……”


    我笑笑,接著就開始部署落實整頓措施,學習計劃全部發到個人手裏,以老帶新,我也學柳月,自己帶一個,剩下的兩個,我看著幾名老記者。


    “我算一個,”陳靜舉手,一拍坐在自己身旁的一名新人:“小王,從今兒起,你跟著陳姐,陳姐保證1個月讓你出師……”


    另一名老記者也主動舉手:“讓小張跟我吧,我會努力落實江主任的指示精神,努力把新人帶出來……”


    我心裏踏實了,感激地看了一眼陳靜,這個丫頭,對我真是沒的說,夠味。


    在我的親自部署和帶領下,新聞部很快就呈現出生機勃勃的新麵貌,寫稿質量和發稿數同步上升,大家內部比學習、比工作、比團結,競爭的氣氛很濃烈,友好互助的風氣很熱烈。


    “咱們新聞部的好傳統又回來了,仿佛又回到了柳主任在的那時候……”部裏的老記者對我說。


    “江主任,跟著您幹,真帶勁,有奔頭,我這段時間寫稿的質量好多了,也知道怎麽去掌握采訪技巧了……”新記者對我說。


    “江主任,你確實厲害,這新聞部到了你的手裏,人還是那些人,活還是那些活,可是整個麵貌都變了個樣子,換了新天地……”報社編輯室的同事們對我說。


    “小江,這段時間幹的不錯,我聽編委會的老總們對你們一致讚揚,說你們新聞部換了新氣象,好稿層出不窮,繼續努力,抓好隊伍建設,力爭打造出名記者……”馬書記見了我,親切勉勵我。


    對同事和領導的讚揚,我相信都是心裏話。


    “江主任,你最近的工作真不錯,新聞部在你的帶領下,蒸蒸日上,麵貌日日新啊,和你相比,慚愧啊……”劉飛麵帶笑容地對我說。


    如果我以前沒和劉飛打過交道,我會認為劉飛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誇讚,但是,現在,我猜想劉飛說這話的時候,心裏一定對我恨得咬牙切齒。


    “哪裏,劉主任,我這還不都是沾了你的光,你打的基礎好啊,我隻不過是在發揚光大你的老本而已,沒有你打的好基礎,我們新聞部哪裏能有今天……”我肉麻地說著,心裏一直在鄙視自己的虛偽。


    “嗬嗬……江主任,下去這一年,鍛煉不小,收獲很大啊……”劉飛話裏有話地說著。


    “是啊,學到了很多東西,當然,比劉主任是差遠了,老領導,這新聞部的工作,今後你還得多多關懷、指導……”我更加肉麻地說著,心裏不但鄙視自己,也鄙視劉飛。


    劉飛從鏡片後麵滴溜溜看了我幾眼,打個哈哈,走了。


    看著劉飛離去的背影,我不知道他此刻心裏又在想什麽,他最後的幾個哈哈,讓我心裏一陣緊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說實在的,我對劉飛比較發怵。


    “江峰,我看你幹的比劉飛強多了,報社上下最近都誇你呢,劉飛啊,我看做業務確實是不行,倒是從政的好料……”有一次,我被梅玲堵在下班後無人的樓道裏,梅玲對我說道。


    我淡淡地說了句:“謝謝梅助理誇獎!”


    前兩天,我聽陳靜說才知道,原來梅玲這個社長助理是內部馬書記封的,並不是我以為的副縣級,市委組織部沒有備案承認。


    但是,根據馬書記的指示,梅玲在報社內部享受副縣級待遇。


    關上門做皇帝,真有意思。


    我現在也知道馬書記讓梅玲幹社長助理的目的,一是提高梅玲在報社的地位,為下一步提拔副縣級鋪路;二是牢牢掌控住即將開始的報社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基建項目。


    梅玲是馬書記的人,梅玲就可以代表馬書記,這是報社大家公認的事實,也是大家都接受的事實。


    這麽大的領導,玩個女人,無所謂。


    讓領導玩了,要是沒有收獲,那不是白玩了。


    這就叫各有所獲,各為所得,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皆大歡喜。


    這年頭,很多不正常的東西成了正常的,很多正常的東西反倒不正常了。


    不是你不明白,隻是這世界變化太快。


    “你……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吃頓飯,”梅玲遲疑了一下,看著我:“你是不是還在為那事恨我?我不想讓你恨我,你打我,罵我,我都不生氣,我都認了,1年過去了,你的氣該消了吧?”


    我的口氣依然很淡:“謝謝梅助理好意,這份情我領了,過去的事情,有些是可以忘掉的,有些,是永遠也忘不掉的,永遠也不會……”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裏充滿了仇恨,刻骨的仇恨,為了柳月,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梅玲,忘記梅玲所作的事情。但是,我知道,我現在什麽都不能做,我也什麽都做不了,我需要時間。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會原諒我?我知道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嗎?”梅玲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你不要老是對我這副樣子了,讓外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怎麽了……”


    梅玲的話提醒了我,我的心裏突然一轉,是的,我不能老是對她這個樣子,我不能讓我的好惡都表現在外麵,她是我的領導,我的上司,我現在是鬥不過她的,我得學會忍耐,學會積蓄時機,學會十年不晚,我現在,沒有必要和她保持冷戰,我必須學會給自己戴上麵具,學會周旋於我新的圈子,我必須學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情感,甚至於,我要學會利用這個女人!當然,我絕對不可能再和她發生什麽關係。


    於是,我換了一副口氣:“梅助理,你想多了,你誤解了我話裏的意思,我剛才說的有些事情永遠也忘不掉,並不是指的那事……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了,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我能對你怎麽樣?我還得在單位裏混,你是領導,我是小小的副主任,還不得聽領導的……”


    說完這話,我嘴角甚至露出一絲笑意。


    梅玲高興了:“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是把你當做自己人看的,當做很好的小弟看的,你這個副主任,目前還是報社內部公布的,還沒有報市委組織部備案,我會抽空和馬書記說說,抓緊給你上報審批,到時候,你就是市委組織部管理的副科級幹部了,正兒八經的副科級……我會安排,先申報你的副科級,再辦理劉飛的正科級……”


    “謝謝梅助理!”我不管梅玲說的是真是假,隨口應付了一句。


    “那……咱們一起去吃晚飯吧,咱們可是好久沒有在一起吃頓飯了……”


    “不了,我去食堂簡單吃點還得回辦公室,幾個去采訪活動的記者還沒有回來,等他們寫完稿,我還得審稿簽字!”我推辭道。


    “那好吧……”梅玲有些無奈地說。


    我趁機離去,心裏帶著一絲獰笑。


    從那以後,我和梅玲的關係在表麵上恢複了正常,我不再對她冷言冷語、表情淡漠,雖然我的心裏一直懷著刻骨的仇恨。


    我發現,我真的成熟了,我能在自己的仇人麵前談笑風生,舉止自若。


    我為自己的這種進步而悲哀。


    一天,我去市委組織部拿一個材料,辦完事情,正好遇到了楊哥。


    1年沒見楊哥了,今天見麵,倍感親切。


    楊哥還是以前那副沉穩持重的樣子,眼神裏似乎有永遠思考不完的問題,隻是兩鬢有了幾根白發,額頭的皺紋多了一點,顯出幾分蒼老。


    楊哥和柳月現在仍然相隔兩地,我不明白楊哥為什麽不利用關係把柳月弄回來,憑他的能力,這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不然,兩人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楊哥邀請我去他辦公室小坐。


    第2172章 你老了


    進了楊哥辦公室,楊哥給我倒了一杯水,遞給我:“小江,聽說你下去扶貧回來了,這一年,經受了不小的鍛煉,我在報紙上經常看到你的扶貧日記,知道你們的工作開展的不錯,知道你做出了不錯的成績……你回來這麽多天了,怎麽不來看看我呢?”


    “我……剛回來不久,事情多,還沒來得及看你……”我看著楊哥蒼老的麵容,突然有些心酸,或許楊哥的蒼老是為柳月操心受累所致,楊哥才40多歲,正是精力充沛、年富力強的好時光,何以一年不見,會有如此之精神麵貌。


    “嗯……是的,剛回來,事情一定是不少的。”楊哥理解地點點頭。


    “楊哥,你老了!”我突然冒出一句:“你有白頭發了,皺紋也多了……”


    “哦……是嗎?”楊哥微笑了下:“唉……年齡不饒人啊,這過一年老一年嘍……關鍵還是事情多啊!”


    “你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勞累,”我由衷地說:“這工作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工作是大家的,身體是自己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嗬嗬……小江,你說的和柳月說的一樣,柳月也是經常這麽說我,”楊哥笑起來:“身不由人啊,我這人工作起來和柳月一樣,是個工作狂,我看你啊,也是個小工作狂……”


    聽楊哥提到柳月,我的心裏動了一下,笑笑,沒說話。


    “柳月經常勸我要注意休息,可是她自己呢,比我還拚命,”楊哥突然微微歎了口氣:“這個柳月啊,性格比誰都要強,倔起來誰也說服不了她,包括我在內。”


    “她最近好嗎?”我問楊哥。


    楊哥用捉摸不定的眼神看了看我:“還算好吧,日子一天天就這樣過去……”


    我被楊哥看我的那眼神弄的突然有些心虛,我沒敢再問柳月的其他情況,更不敢問他們是否已經結婚,不然,楊哥會說我這個表弟怎麽連表姐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道,那可就露餡了。


    我這次牢牢記住了柳月的叮囑,不能讓楊哥知道我和柳月不是表姐弟關係。


    正在這時,一個中年人進來,把一份文件呈給楊哥:“楊部長,這是報社申請備案報批的科級副科級人員名單,總共兩個,請您批示。”


    我一聽,這不正是我和劉飛的嗎?


    我站起來要出去回避,楊哥擺擺手:“你坐,不用走。”


    我又坐下,豎起耳朵聽著。


    楊哥接過材料來看了看,看看我,又看著那人:“你們科裏什麽意見?”


    “我們審查過了,兩人都符合條件,但是,報社目前的科級編製都滿了,隻能再增加……”


    “報社有什麽要求?”


    “材料是報社的梅玲前天送過來的,說是馬嘯天書記的意思,問能否照顧照顧開個口子,兩個都批最好,如果實在不行,就批一個,給劉飛……我們也考慮了,要是一下子開口子批兩個,有難度,批一個,倒是比較現實……”


    我想起梅玲前幾天給我說的話,***,她說的和做的正好相反。


    楊哥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拿起電話就撥號碼,一會通了。


    “嘯天,是我,”楊哥對著電話說道。


    原來楊哥打給了馬書記。


    “楊部長,你好!”電話裏馬書記的嗓門不小,我坐在旁邊,側耳聽得很清楚。


    “我手裏有一份你們報社申請報批科級幹部的報告,梅玲前幾日來部裏辦理的,我看了,你們申報兩個,現在編製很緊,暫時我隻能先給你批一個,這兩個人分別是江峰和劉飛,江峰副科,劉飛正科,先批哪個?我征求下你的意見……”


    “楊部長,你是領導,這事你說了算,不用征求我的意見,”馬書記在電話裏客氣了一下,然後說:“要是隻能先批一個的話,我想還是先批江峰,這個小夥子和我們一起吃過飯,你見過,認識的,很能幹,很有培養前途,下去扶貧鍛煉剛回來,具有基層工作經驗,又擔任新聞部的重要領導工作,我是把他當做第二梯隊來培養的……這事我和梅玲打過招呼了……”


    “那好,就按你的意思辦,”楊哥說完,語氣突然變了:“你這個手下的梅玲,膽子不小,打著你的旗號,在組織部胡謅八扯,說你的意思是先批劉飛,我幸虧多了個心眼,給你打電話落實了一下……簡直是胡鬧!組織部門,豈是可以隨便糊弄著玩的?這個梅主任,還想不想幹了?嘯天啊,你得好好管好你的人……”


    楊哥顯然不知道馬書記自作主張封梅玲為社長助理的事情。


    “哦……這個……這個……”馬書記在電話裏的聲音很尷尬:“對不起,楊部長,很抱歉,別生氣,我回頭一定嚴加管束……”


    “那好,就這樣吧,回頭再說。”楊哥說著掛了電話,拿起筆在材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遞給一直站在旁邊的那人:“去辦吧,給江峰辦!”


    那人答應著走後,楊哥臉上掛滿了笑容:“小江,恭喜你,提拔了,嗬嗬……你這小老弟啊,還挺謙虛,挺會保密,要不是我審批你的手續,還不知道你當新聞部主任這事呢,很好啊,才工作不到兩年,就是副科級幹部了……”


    看得出,楊哥很為我的進步而高興。


    我有些疑惑,柳月已經知道了我提拔的事情,難道還沒有告訴楊哥?


    剛才我坐在旁邊,再一次領教了楊哥的權力和威力,在楊哥手裏,任免一個科級幹部輕而易舉,馬書記雖然同為正縣級,在楊哥麵前,卻形同下屬。


    權力,真的是很誘人,真的很讓人向往。


    “楊哥,謝謝你!”我說。


    “你現在不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了,是一名部門負責人,雖然是主持工作的副職,但是也算是個小領導了,今後,要對自己有更嚴格的要求,要率先垂範,以身作則,不斷提高自己的政治思想理論水平,提高自己的組織領導能力,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帶好你的人,管好你的人,爭取各項成績更上一層樓……”楊哥親切地勉勵我。


    我認真地聽著。


    “單位裏的人際關係很複雜,特別是這個報社,水很深,文人集中的地方,勾心鬥角的爭鬥更是厲害,你還年輕,資曆淺薄,閱曆不深,不要摻和任何爭鬥,不要摻和任何一派,保持低調做人,勤奮做事,團結同事,特別是要尊重前輩,尊重長輩,”楊哥繼續說:“報社裏有不少年齡資曆閱曆都比你大比你厚比你深的人依然沒有得到提拔,還在幹著普通工作人員,你現在等於是木秀於林,即使你不得罪人,也會有人嫉妒你,這個和得罪別人沒有什麽區別……在這個時候,切忌驕傲,切忌張狂,以免樹敵……”


    我認真地聽著,不住點頭。


    “還有一點,記住要慎言,俗話說言多必失,禍從口出,有一類人天生口水多,喜歡對人對事指指點點,乃官場一大忌,官場需要鬥心眼,耍手腕,搞陽謀,組圈子,迂回,技巧,等待,沉默是金……當然,現在你還不需要學這麽多,嗬嗬……隻要記住慎言就可以了……”楊哥笑起來“這混官場啊,是一門學問,我想,這大學裏要是設立一個官場公關係,一定有很多在職人員去報名函授的……”


    我也有同感,笑著點頭。


    楊哥和我說的這些為官為政之道和柳月曾經告訴我的那些道理頗為相似,都包含著他們豐富的經曆和閱曆,都包含著他們對我的切切關心和殷殷期望。


    我從心裏默默地感謝著楊哥和柳月,覺得自己是個幸運的人。


    “還有,梅玲,這個女人,”楊哥收起笑容,皺皺眉頭,看著我:“你和她是不是有什麽過節?”


    我一怔,看著楊哥,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楊哥看我有些猶豫的神態,接著說:“如果我猜得不錯,她對你一定是有些看法的,這次申報副科級備案,她竟然就敢打著馬嘯天的名義,違背馬嘯天的意思,把你放到後麵去,要不是我打電話問馬嘯天,這女人的陰謀就得逞了……”


    “我……我沒怎麽得罪她啊……”我看著楊哥,心裏在想著梅玲的兩麵三刀,說不定她在劉飛麵前也是這麽承諾的,在她的心裏,從個人身體裕望來考慮,可能我排在劉飛前麵,而從政治上來考慮,劉飛排在我前麵,畢竟,辦公室主任是個實權職位,在報社具有核心和中樞的作用,而我這個新聞部副主任,隻不過是一個業務高級大兵而已。


    楊哥看著我,點點頭,突然微微歎了口氣:“你沒得罪她,不代表她喜歡你,梅玲和柳月一向就不和,你又是柳月的……”


    楊哥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眼神捉摸不定地閃爍了一下,接著說:“柳月的老部下,關門弟子,這柳月走了,梅玲保不定就拿你開刀出氣……”


    我對楊哥剛才講話提到柳月時突然的停頓很敏感,當他一停頓的時候,我的心不由跳了一下,等楊哥說完,我才放下心來。


    “可是,我們新聞部的人都是她的弟子啊,”我南南地說:“為什麽要單獨對我來呢?”


    我其實這是明知故問,典型的裝傻,我比誰都明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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