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5-1936章


    第1935章 發泄的一個方式


    曾也坐起來,帶著猙獰的目光看著我:“你是個混蛋——”


    “哦,我是混蛋,那你呢?”我說。


    “我他媽是個笨蛋……在警界混了這麽多年,什麽事沒經曆過,沒想到竟然被你小子耍了!”曾恨恨地說。


    “這話……從何說起呢?”我做出愕然的樣子看著他:“老兄,你是警察,我是平民,我如何敢耍你呢,還有,我又怎麽能耍得了你呢?”


    曾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狠狠摔在沙灘上:“把你的臭錢拿回去,老子不要了!”


    “這——這又是為何?”我撿起銀行卡,擦擦上麵的沙粒:“這人和誰有仇也不能和錢有仇啊,怎麽,嫌我的錢不好用?嫌我的錢髒,髒了你的手和你純潔的心靈?”


    曾看著遠處黑乎乎的海麵不說話,一陣海風吹來,我又不禁打了個寒戰,曾的身體也抖了下,他渾身也都濕了。


    “好了,老大不小的人了,這該打的也打了,該鬧的也鬧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嘛。”我笑著,邊又把銀行卡塞到曾的口袋裏:“這錢是你應該得的,進了你的口袋就屬於你了,不要和錢過不去,活在這世上,誰不需要這東西呢?


    “你把錢還給我,我怎麽向我朋友交代呢?還有,我這心裏又怎麽對得住你呢?我們是朋友啊,我不能這樣對朋友的,不能讓朋友白幫忙的。”


    曾這回沒有拒絕,沒有再把卡逃出來,似乎他剛才掏出卡的動作純屬一氣之下,純屬發泄自己憤怒的一個方式。


    我這時其實心裏大致已經能猜到他為何今天怒火衝天的原因了,但此時,我必須要讓自己裝地一無所知。


    曾看著我,半天不說話,眼神裏帶著滿滿的怒氣,還有幾分困惑和不解。


    “老這樣看著我幹嘛?我好看?”我笑著說。


    “你好看個屁,你以為我是搞基的!”曾說。


    我哈哈笑了一聲:“我看你不像。”


    曾接著歎了口氣:“沒想到……其實我早該想到的,但還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麽?早該想到什麽?還是沒想到什麽,你似乎在說繞口令,我聽糊塗了。”我說。


    “沒想到我智商不如你,功夫竟然也沒有戰勝你……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曾又長歎一聲。


    “你這話可就說錯了,文的你比我強多了,我的智慧沒法和你比的,你犀利的目光和敏捷的思維是在實戰裏鍛煉出來的,我呢,就沒經曆過這些……至於武的,我其實知道你今天是故意讓著我的,你其實沒有使出你的全部招數。”我謙虛地說。


    曾眼神愣愣地看著我,似乎想要把我看個明白。


    “你今天約我來,就是想在這裏比試下功夫?想練練身手?”我又說,邊從口袋裏掏出煙,一看都被水浸濕了,直接扔到了海灘上。


    曾站起來,走到附近,彎腰在沙灘上撿起自己的包,又回來,坐下,從包裏掏出一包煙,自己抽出一支,又把煙盒遞給我。


    我們點著煙,曾深深吸了兩口,仰臉看著天空,半天說:“易克,我被你操了。”


    “暈,不要這麽說,我可沒有爆你菊花的!我沒那個愛好!”


    “有,你這次不但爆了我菊花,而且還爆得我血淋淋!”


    “惡心,不要這麽說,我聽了直反胃!”


    “少和我裝逼,你一直就和我裝逼,難道你還沒裝夠?”


    “這話我就聽不明白了,你為何要這麽說?”


    “先不說別的,就說今天淩晨的事,我問你,你那個賭場裏被抓到的朋友,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是不是體製內的人?到底他是不是你說的那種情況?”


    “怎麽了?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我淩晨在你辦公室不是說地明明白白,怎麽還問這個?”我故作意外的神情說。


    “先別問我,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是在審問犯人?”


    “你可以這麽認為!”


    “對不起,我不會接受這樣的審問,我不是你的犯人,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不會回答。”


    曾突然從包裏掏出槍,烏黑的槍口對著我:“我想,我可以用這樣的方式來審問你,讓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哈哈笑了下:“如果你想開槍,剛才之前就可以這麽做,又何必等到現在呢?而且,我這人從來是吃軟不吃硬,你越這樣,我越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你真不怕?”


    “我怕子彈,但是不怕你……”


    “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對我開槍的,我有這個自信。”我笑著說。


    曾歎息一聲,收起槍:“看來你是軟硬不吃了……看來你是要把**了也要讓還要讓我蒙在鼓裏了……既然你不說,那我說……今天上頭來了人,賭場裏抓到的,每個人都審問了一遍,但是,沒有發現上頭要找的人。


    “上頭很惱火,問我是不是還有漏網之魚,我一口咬死沒有,說全部抓到的人就是這些,看我口氣說的很死,上頭雖然很不高興,但也無可奈何,隻能悻悻離去……


    “但我雖然這麽說,可是我心裏是明清的,所有抓到的人裏,隻放走了你的那一個所謂體製內的富二代朋友……我突然就醒悟過來,我中了你的計策了,你要走的那個人,一定是上頭要找的人,唯一逃脫的就是他,必定是他無疑……你告訴我,我的分析對不對?”


    曾說完看著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煙,說:“很好,上頭沒有難為你,這是我感到高興的事,當然,上頭抓不到你的把柄,也無法責難你的,這充分說明你做事的縝密和細致,到底你是老刑警,對付這些還是很有一套的,這是我要好好向你學習的地方。”


    “少廢話,先回答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我幹脆地說。


    “你——”曾又來了火氣,又要發作,習慣性又要往包裏身手掏槍。


    “行了,別搗鼓那些,沒意思!”


    曾住了手,皺起眉頭看著我。


    我說:“老兄,其實我說的那些話,你該全部相信的,也必須要相信,因為你沒有其他選擇!如果非要不信,你可以這樣想,這對你真的會有什麽好處嗎?相信這些,你可以少操很多心,不相信這些,你會很傷腦筋……


    “現在來說,我那朋友到底是什麽人什麽身份到底你的上頭要找他是什麽事什麽企圖,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大家現在都平安無事,重要的是我們的友誼還在繼續,重要的是你幫了我這個忙我還欠了你一個人情,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是在還我之前欠我的,那次你把我抓到你那裏刑訊的事……


    “說到現在,我還是要告訴你,我那朋友就是體製內的富二代,至於他叫什麽名字在市裏哪個單位,無可奉告,你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我唯一能回答你的,你再問我一百遍,我還是這個答案,不管你心裏如何猜疑,我也隻有這一個回答!”


    曾的眼神似乎在思索什麽,一會兒說:“你如此說,我可以做出我自己的判斷,第一,你的那位所謂體製內富二代朋友,身份絕對不是如你所言,當然他到底是幹什麽的,我現在不知道……


    “第二,昨晚他出現在賭場,一定不是單純為了賭錢,一定是有其他目的;第三,這個人既然能引起上頭的關注,那麽,他一定是做過什麽違法的事情,或者和上頭的利益緊密相關的事情……


    “第四,你親自來把他搞出去,甚至不惜花重金,甚至編造謊言欺騙我,這說明這個人對你很重要,你是要防止他落入上頭來的人手裏;第五,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你不就是一個星海傳媒集團的辦公室主任嗎?你怎麽會攪合這些事?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曾的分析讓我不由暗暗讚歎,在短暫的發暈之後,他迅速領悟過來了,不單領悟過來進來我的圈套被我利用了,而且還對我的身份發生了懷疑。


    我不動聲色地說:“老兄,我不得不說,你很會聯想,想象力豐富,你都可以去寫小說編故事了……你的分析聽起來很有條理,思路很清晰,但我還是要遺憾的告訴你,你說的這些隻能是猜想。”


    “如果你能承認,這就是事實!”曾說。


    “你覺得我會承認嗎?”我笑起來:“老兄,其實我知道你是一個思維很敏銳的人,我當初找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早晚會想到這些的,但不管你怎麽想,我能告訴你的隻能是剛才我的回答……


    “第一我朋友是體製內富二代,第二,我朋友昨晚去賭場隻是為了賭錢,第三,我朋友和你們上頭要找的人沒有任何關係,第四,我把他搞出來,對我來說確實很重要,因為我是個重義氣的人,朋友有難我不能不幫……


    第五,關於我的身份,我其實就是一個體製內的普通工作人員,沒有什麽其他身份,你對我到底是幹什麽的發生猜疑,這隻能是你的職業習慣在作祟。”


    曾又皺了皺眉頭:“你這些話哄三歲小孩子可以,但是,在我麵前,我不信!”


    “曾哥,你該信的,信易哥,得永生!”我笑起來。


    第1936章 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靠——”曾忍不住也笑了下,然後說:“易克,說實話,不僅僅因為這一次事情我才對你的身份感到神秘的,其實,在這之前,從我們第一次打交道到你關注秦璐死亡的真正原因,從趙大健出事到你那晚和我一起吃海鮮,串起來分析,我不由就感覺你有些神秘了,不由就會想你到底是做什麽的?


    “我不是要故意懷疑你,隻是你的一些言行讓我覺得雖然看起來很正常合理,但我下意識裏還是覺得有些詭異,我問過自己,是不是職業習慣在作怪,我其實寧願相信隻是這個原因,可是,我又覺得不是,冥冥之中,我就是覺得你不是一般的體製內人員,你身上有我不了解的很多故事,這讓我對你充滿了好奇和懷疑……


    “今天淩晨的事,我很惱火,任何人如果覺察自己被人利用都是會惱火的,但我更多的是好奇,對你朋友的好奇,對你的好奇……你越是否認我的判斷,其實我就越肯定,就越好奇。”


    我知道我現在的身份已經引起了曾的疑心,但他隻是懷疑,沒有任何東西能證明這一點,除非我承認。當然我是不可能告訴他一切實情的,即使他怎麽亂猜,即使他猜地再準確,我都不能承認。


    隻要我不承認,他心裏即使再怎麽肯定其實也是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的,猜想總歸是猜想。


    “曾隊啊,你是不是對你身邊的每個人都會這麽懷疑呢?”我說:“這可不好啊,對朋友不能這樣猜疑的,這會傷了朋友感情的。”


    曾點點頭,又搖搖頭:“我身邊的人,有引起過我懷疑的,但很少,而且很快就能解除或者證明,但對你,我帶著巨大的困惑,當然,你現在可以不說,但我告訴你,早晚我會查清的……我想要搞明白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有這個自信。”


    “別說你在胡思亂想了,退一步,查清這個對你有什麽意義嗎?”我說。


    “哼……”曾哼笑了一聲:“有沒有意義是一回事,查清不查清又是一回事……老弟,我警告你,不要搞什麽違法的勾當,不要再次落到我手裏,雖然這次你那朋友我充分認定他的身份很可疑,但既然他已經讓我親手放走了,我想你也不會再讓我見到他的,當然我也不想再見到他,而且我手裏也沒有什麽抓他的證據,你既然和那人是一夥的,我很為你擔心的……


    “你有不錯的工作,還有很好的家庭,好好工作好好過日子是正事,不要誤入歧途……如果你真的做了什麽,在做什麽,那麽,在我沒有搞明白你之前,及早收手,不然,你會後悔莫及的……我們之間做朋友,是建立在你不是是合法公民的基礎上的!”


    曾的這番話證實了一點,那就是他雖然對我做的事情有些疑心,覺得有些地方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但他卻對我的另一個身份毫不知情。


    我對曾說:“老兄,你的這一番話,我會記住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我就當是你給我上了一堂法製課!你放心,我其實真的很簡單,我就是個體製內的小主任,我從不做任何違法的事情的!”


    曾看著我笑了下:“少來了,不說別的,今天淩晨的事你就是違法,向國家工作人員行賄!”


    我也笑了:“那不是行賄,是朋友間的饋贈,饋贈,你懂嗎?你該懂的。”


    曾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我必須懂,我給你上法製課,我自己卻又在違法,你說這矛盾不?”


    “官場不都是這樣嗎?台上的那些大領導,不都是一麵在強調清正廉潔,一麵在台下大肆**受賄嗎?這個社會,這個官場的世界,都是在矛盾中向前發展的……沒有矛盾就沒有進步,就沒有和諧社會,就沒有發展。”我也站起來說。


    “你這話是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你自己的吧,好吧,我們總該給自己找到讓自己心安的理由才好的!”曾說著活動了幾下身體:“操,渾身濕漉漉的,好冷啊!”


    “先把衣服烤幹吧!”我說著看了看附近的一片樹林。


    我們在樹林裏撿了一些幹柴,然後在海灘上升起了一堆篝火,脫地隻剩下褲頭,圍著篝火烤衣服。


    “今天,上頭,沒有找到要找的人,對你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影響吧?”我變烤衣服邊對曾說。


    “不會有事的,我當時做的很隱秘,誰都不可能發現,上頭要是懷疑,也隻能懷疑兩點,第一,我們包圍賭場之前那人已經離開了;第二,我們雖然把賭場包圍地水泄不通,但但是場麵很亂,還是可能有漏網之魚,那人說不定就借混亂之機溜走了。”曾說。


    “你很有把握?”我說。


    “是的!”曾自信地說。


    “為什麽如此有把握呢?”我說。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混了這麽多年,不是白混的!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怎麽做刑警?”曾說:“今天上頭來人的頭目,是我的老領導,我就是他栽培出來的,他對我,向來是十分信任的!我說的話他必定會毫不懷疑,唉,想想有些慚愧,對他也撒謊了,不過也沒辦法。”


    “他是誰?”


    曾看了我一眼:“無可奉告!”


    “不會是雷書記吧?”


    “嗬嗬,我要是有那福分就好了,也不會做這副隊長了!”


    “嗬嗬……”我也笑起來。


    “我今天叫你來,主要就是想質問你想揍你一頓出氣的,同時還想搞明白你,但是,我似乎是一無所獲。”


    “不能這麽說,我今天陪你練了那麽久,你上哪裏能找這麽好的手當陪練?還有,我勸你不要在我身上下什麽心思了,我說過,我很簡單的人,就是被你給搞複雜了!”


    曾笑了下:“我不會刻意專門去調查你的,一切順其自然吧……我寧願相信你是簡單的,希望是如此!還有,趙大健的死因已經出來了,發狂死,單位處理此事極其迅速,家屬也沒有鬧事,算是很順利了,這事的處理我沒有參與……屍體已經火化了,哎,人的一生就是這樣結束的,走時一縷青煙啊……”


    “你覺得發狂死,這死因能解釋地過去嗎?”我說。


    曾看了我一眼:“法醫鑒定的結果,官方的結論,難道你想質疑嗎?你為什麽要質疑呢?有什麽目的嗎?”


    曾似乎現在對我的話很敏感,我意識到了這一點,決定不再繼續問下去,笑了下:“純粹的好奇而已,什麽目的都沒有。”


    曾看著我沉默了片刻,說:“不過,這發狂死,也的確是很新鮮的名詞,捉貓貓死,洗澡死,睡覺死,看看這幾起轟動全國的離奇死法,中國人的創新意識,你不能不佩服。”


    說完,曾笑起來,邊開始穿烤幹的衣服。


    我也開始穿衣服。


    然後,我們熄了火,離開海灘,分手離去。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回想著今天和曾談話的內容,琢磨著他的語氣和神態,想著他今後可能會做的什麽事,不知道曾最後最終會是我的朋友還是敵人,抑或是不好不壞的關係。


    又想到最後他和我提到趙大健之死時說的話.


    心裏突然不由一動,突然有了一個想法,突然想起了關雲飛……


    此時我想到的不知關雲飛有沒有想到,抑或他沒有想到,抑或他早我先想到並且已經準備開始秘密實施。


    其實我明白,從秋桐之事中,關雲飛肯定意識到有人在暗中搗鼓事幫助秋桐,甚至利用他來幫助秋桐,但他應該不會想到是誰,他起碼目前是想不出的。至於他借助此事來反製雷正,他或許不會想到會有人在特意幫他,或許隻是覺得這是自己順勢抓住了機會。


    我意識到,從孫東凱老婆鬧事到我查出趙大健設計把他辦進去開始,一連串的事情緊跟著發生了,我播下的星星之火大有燎原之勢,關雲飛雷正甚至喬仕達都卷了進來。


    雷正借助孫東凱打擊秋桐之事想暗算關雲飛,不曾想關雲飛在我暗中的搗鼓下強勢反擊,而雷正幹脆滅口趙大健用來應對,但關雲飛肯就此輕易認輸善罷甘休嗎?此次爭鬥能就此偃旗息鼓嗎?


    我決定等明天看看再說。


    當然,如果關雲飛想不到,我會替他來做的。


    想起趙大健的死,我心裏突然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我知道自己對他的死是無法釋懷的,他雖然做了壞事,但卻還不到要用生命付出代價的地步。


    如果當初我不利用他之前雇凶搶劫我那個案子把他辦進去,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秋桐不會被陷害進去,他也不會死掉。


    想到這一點,我的心裏感到些許不安,似乎趙大健的死是我造成的,似乎我是殺害趙大健的凶手,似乎我是讓秋桐遭受厄運的原因。


    我試著找理由來安慰自己,如果趙大健不寫那封陷害秋桐的匿名信讓孫東凱老婆老找秋桐鬧事,如果趙大健進去後不反咬一口誣陷秋桐,這些會發生嗎?他會死嗎?雖然趙大健最後的結局出乎我的意料,非我當初之所願,但似乎也驗證了千百年來一條顛撲不破的道理:害人者害己。


    這樣想來,心裏似乎感到安穩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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