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1133章


    第1131章欲斷魂


    公墓坐落在一座山上,整座山都被開發成了墓園,密密匝匝地到處都是一排排的墓碑,看起來讓人有些震撼,想到地下有如此多逝去的亡靈在這裏安息,我不由有些膽顫。


    墓園裏來掃墓的人不少,天色陰霾著,大家都默默無聲地在各自親人的墓碑前佇立,用鮮花和沉默來寄托對親人的哀思。


    老黎緩緩走在前麵,夏季和夏雨戴著墨鏡跟在後麵。我也戴了一副墨鏡,走在最後。


    邊走,我邊注意觀察著周圍的墓碑名字,很快,我看到了二子和小五的名字,他們在這裏長眠有一段時間了。


    經過他們墓碑的時候,我沒有停步。


    又走了一會兒,到了夏雨媽媽的墓碑前。


    夏雨和夏季將鮮花放到墓碑前。


    老黎在墓碑前靜靜站立,目光深情地凝視著……


    夏季和夏雨跪下,給自己的媽媽磕頭。


    看到他們磕頭,我心裏突然有些衝動和感動,不由也跪下磕了兩個頭。


    站起來,看到老黎夏季和夏雨眼裏有些感動的目光。


    然後,老黎蹲在墓碑前,伸手輕輕撫摸著墓碑,緩緩道:“孩子他媽,我帶著小季和小雨來看你了……你在這裏還好吧……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一直獨自呆在這裏,一定很寂寞吧……以前你活著的時候我陪你不夠,等我死了,我會來這裏陪你的,每天都陪著你,和你說話。”


    夏季夏雨站在老黎旁邊,低頭默默地注視著老黎。


    “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將孩子們帶大,會撫育他們成人成才,現在,孩子們都長大成人了,都懂事了,都自立了,你放心在這裏安息。”老黎繼續輕聲地說,聲音裏帶著對亡妻的無限思念和深情。


    夏季和夏雨緊緊抿著嘴唇,一左一右蹲在老黎旁邊,也伸手撫摸著墓碑,仿佛在凝視著自己的媽媽。


    這一幕讓我的心有些碎,我不忍目卒,緩緩轉身離去。


    我直接去了二子和小五的墓前,在他們的墓碑前靜默了半天。


    此時,我突然想起了李順交代我的話,心裏不由一動,蹲在二子的墓前,看著墓穴上的青石板,想到下麵是他的骨灰盒……


    我試著挪動青石板,有些重,沒弄動。


    正想繼續嚐試,抬頭看到老黎和夏季夏雨正緩緩往這裏走來,於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同時,又想起李順的叮囑,他是要我在他死後才可以打開墓穴看看二子和小五的骨灰的,現在李順還活著,我沒有必要這麽做。


    雖然我對李順的話很好奇,雖然我覺得或許其中有什麽道道,但我還是決定不這麽做了。


    我實在想不出骨灰盒裏的骨灰有什麽好看的。


    於是,我打消了這個念頭,站起來,折下兩朵鮮花,分別放在他們的墓碑前。


    這時,老黎和夏季夏雨走到我跟前,看著我。


    “這裏是我的兩位朋友……”我說了一句。


    老黎點點頭:“年輕的朋友。”


    我點了點頭。


    “也是李順的朋友吧。”老黎又問。


    我又點點頭。


    老黎沒有說話,輕輕歎息一聲。


    夏季和夏雨似乎也明白了什麽,都沒有說話。


    此時,天空下起了細雨。


    淒風冷雨中,墓園裏顯得更加肅穆。


    “爸,我們走吧。”夏雨說著,挽住老黎的胳膊。


    老黎點點頭,大家於是一起往外走。


    快出墓園的時候,迎麵過來幾個人,有大人有小孩,有女的有男的,女的多。


    我認出其中有白老三的姐姐,也就是雷正的老婆。


    看到這一行人,我猜到了,他們是白老三的親屬,有白老三的兄弟姐妹老婆和孩子。他們是來給剛剛死去的白老三掃墓的。


    雷正不在其中。


    我認識白老三的老婆,她卻不認識我。


    他們神情淒淒地從我們身邊經過。


    我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老黎看了我一眼,似乎他看出了什麽。


    細雨朦朧中,我們直接出了墓園,回了星海。


    秋桐今天也不在星海,她帶著小雪去青島給流浪老爺爺掃墓去了,四哥陪同去的。


    第二天秋桐和小雪平安回來。


    回來之後,四哥請了兩天假,說是要去一趟牡丹江,去給多年前死在白老三槍口下的女朋友掃墓。


    四哥是個重情的人。


    清明過後,日子繼續著。


    果然如老黎的直覺,秋桐果然沒有任何事,沒有人來找秋桐去談話聞訊。


    我不由暗暗佩服老黎的直覺,到底老黎經多見廣閱曆豐富,很多事都能判斷分析地十分準確。他直覺秋桐會沒事,她果真沒事。


    希望老黎的直覺能繼續保佑秋桐平安無事。


    三水集團的工地建設項目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基本不用我靠心。


    李順老秦自從那晚和我一別,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全順利到了金三角。


    老李夫婦進去後,斷斷續續打聽到他們的一些消息,聽說他們不但被追究出了包庇李順當年在星海很多犯罪行為的違法事實,還牽帶出了很多經濟問題,這其中老李占了大頭,主要是接受賄賂,有社會的,有下屬的,下屬為了提拔,給他送錢的很多。


    隨著老李交代的逐步深入,公安係統內部不斷有人落馬,都是當年老李提拔起來的。


    落馬的人中很多都是公安係統內部的中層幹部,刑警、巡警、緝毒、特警、經警部門的負責人都有牽扯,甚至還有兩個分局的局長和政委。


    波及麵越來越廣了。


    星海公安係統內部似乎正在進行一場大洗牌。


    但隻是波及了中下層,並沒有設計到高於老李的層麵,甚至沒有波及正處級別的人員。


    隱隱感覺,辦案人員似乎是在刻意控製著案情的發展程度和涉及的範圍。


    我知道,老李這次是徹底栽了,栽在雷正的手裏,當然也可以說是栽在了自己的手裏。


    至於老李夫婦到底有多少罪名,到底涉案金額有多少,不得而知。


    當然,此時,我也不知道此次星海官場地震要震多久,到底能波及到那些人。


    關雲飛似乎被雷正發起的這場側麵反擊戰弄懵了,似乎一時沒有回過味來,暫時沒有了動靜,偃旗息鼓了。


    當然,他會不會真的就此罷兵偃旗息鼓,雷正會不會放棄對他的討伐,不得而知。


    阿來保鏢和冬兒仍沒有露麵,他們一直在消失狀態,我側麵試探過幾次皇者,皇者對此似乎諱莫如深,絲毫口風都不露。


    伍德似乎也沉寂了,這位名字後麵有一長串頭銜的紅色資本家這段時間出頭露麵不多,在各種正式或者非正式的官方場合沒有見到他。


    孫東凱也正常了,似乎白老三的死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他又恢複了以前的精神狀態,春風滿麵,談笑風生。好像他真的沒事似的。


    似乎,大家都累了,都需要休整。


    似乎,在這表麵的平靜下,一股更加強勁的暗流正在醞釀……


    倒是季書記挺忙乎,在經營各部門蹲了大半個月,說是了解基層部門的工作情況,熟悉工作。至於他到底了解到了那些東西,到底熟悉到了什麽程度,隻有他自己知道。


    不過有一次,在一個周日的上午,季書記和秋桐單獨一起到一家茶館喝茶,進門的時候我開車恰巧路過,看到了。


    對此,我沒有多想什麽。


    既然大家是朋友了,又是同事,喝茶似乎挺正常的。


    曹騰的副科級辦下來了,集團人力資源部通知曹騰填了表,他被組織部備案了,成為和我一樣在組織部備案的副科級幹部。


    我倆現在平級了,雖然平級,但他還是是我的副手。我的內部糧票比他高半格。


    孔昆沒事還是會來找秋桐玩,每次在秋桐那裏玩完後都會到我這裏坐一會兒,閑聊半天才離去。


    和我閑聊,她依舊閉口不談自己千裏迢迢追尋而來的男朋友,倒是和我暢談不少人生和愛情的大道理,發一通感慨。她似乎對我越來越欣賞了,看著我的目光也時不時帶著靈動和閃爍。


    在孔昆和我閑聊的時候,我有意無意多次把話題扯到海珠身上,扯到公司的旅遊業務上。


    孔昆曾和我說過這樣一段話:“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麽說,我都認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確的。喜歡的事自然可以堅持,不喜歡的怎麽也長久不了。永遠不要去羨慕別人的生活,即使那個人看起來快樂富足。永遠不要去評價別人是否幸福,即使那個人看起來孤獨無助。幸福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不是我,怎知我走過的路,心中的樂與苦。”


    她這段話似乎在表明自己的什麽心態,又似乎在暗示什麽。


    我沒有去細細琢磨,也不想琢磨。沒有對她的話做任何回應和評價。


    我覺得孔昆對我來說,就是海珠的副總,就是一個朋友。


    我和她之前的那筆海爾集團的旅遊業務,早已經結束。過去了就過去了。


    我願意把海珠的所有下屬都看做朋友。


    海珠這段時間很忙,公司的旅遊業務越來越火爆,團隊散客數量都呈現快速增長勢頭,長線短線、國內出境遊都開展地如火如荼。


    海珠幹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海峰也很忙,這位東北區總裁整天出差,奔波在白山黑水間,業績蒸蒸日上,得到了深圳總部的高度認可。


    海峰實在是個不錯的經營管理者。


    秋桐現在除了忙碌單位的工作,剩下的大多數時間都用來陪小雪。我和海珠也一起陪著秋桐帶小雪出去踏青過幾次。


    天氣逐漸轉暖,春天來了,萬物複蘇,所有的植物都在煥發出蓬勃的生機,綠色逐漸布滿了視野。


    海珠和我商議了,要利用五一放假的時間回老家去定親。她已經和父母都說好了,我也通知了爸媽,爸媽十分高興,甚至有些激動。


    第1132章冬兒還活著


    海珠臉上的幸福與日俱增,她還把我們要定親的消息主動告訴了秋桐和雲朵,秋桐聽了很欣慰,雲朵聽了也真誠地祝福海珠。


    同時,雲朵還告訴大家,她把自考本科的學曆拿下來了。大家都很高興,一起祝賀雲朵。


    秋桐鼓勵雲朵下次市裏體製內單位招考的時候報名參加考試,徹底改變身份。


    雲朵點點頭,又看著我。


    我也鼓勵她。


    她笑了,又點點頭。


    秋桐一直惦記著冬兒,私下問過我幾次,我告訴她我暫時也沒消息。


    秋桐眼裏帶著幾分憂慮。


    我知道秋桐憂慮的不僅僅是冬兒,還有老李夫婦和李順。


    “人生要做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感恩;第二件事,就是結緣。人生要邁兩道坎:情與錢。人生要喘兩種氣:一種是生命之氣,一種是精神之氣。人生要會兩件事:學會掙錢,學會思考。人生的兩個基本點:糊塗點,瀟灑點。人生的兩種狀態:謀生,樂生!”秋桐如是說。


    她的話讓我沉思了許久。


    在大難麵前,秋桐表現出了我以前沒有見到過的堅定和堅強,似乎,這是她骨子裏曆經磨難造就的品質和性格,隻是以前我沒有發現而已。


    我不由對她愈發讚賞和看重,不由對她心裏的那種感覺越發彌厚。


    那種感覺,那種情感,我不敢說出來,我隻能深藏在心裏,深深蘊藏在不曾冰凍的心底。


    內心裏常常回味著一句話:如果有人認為世界上有什麽東西比愛情更重要,他肯定沒有經曆過一段真正的愛情。


    我想,我應該是經曆過了,雖然我最終將無法擁有,雖然我隻能將愛情化作夢幻裏的天堂。


    這種感覺常常讓我在深夜裏驀然醒來,常常讓我在無奈和淒苦中感慨自己的人生。


    或許,人生就是如此,有些注定不屬於你的永遠也不會得到,它可以留給你無數美好的幻覺和臆想,但是永遠也不會走進現實。


    或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這就是注定擦肩而過的緣。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時間在不安和隱憂中平靜地流淌。


    我渴望平靜平凡的生活,但我知道目前這隻能是一個夢。


    我的生活注定是無法平靜的。


    終於有一天,這種平靜被打破。


    這天,我正在辦公室,夏雨打來電話。


    “二爺哥哥,在幹嗎呢?”夏雨說。


    自從我成了黎小克,自從我成了老黎的兒子,夏雨就經常這麽叫我。


    夏雨對我成為老黎的兒子似乎很開心,夏季也很高興。


    “你既是我二爺,又是我哥哥,咱們可是親上加親了,成一家人了!”夏雨曾經喜滋滋地和我說。


    “不錯,可以這麽說,正因為是兄妹關係,是一家人,所以,以後,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我說。


    “哦也……成一家人和那個有什麽關係哦,我們又木有血緣關係,我說的一家人是你以後不但是我爸的兒子,更是我們家的駙馬爺,嘻嘻……”夏雨開心地說:“我該是你的二奶就還是二奶,這個是不矛盾的。”


    本以為有了這層關係,會讓夏雨打消那種想法,沒想到不起作用。夏雨依舊執著地堅持她的二奶身份。


    我不由有些泄氣,如意算盤落空了。


    此時夏雨給我打電話問我幹嗎,我還能幹嗎,於是回答說:“在辦公室忙呢,什麽事?”


    “木有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二奶妹妹想二爺哥哥了打電話不行啊?”夏雨說。


    “行!”我說。


    “嘻嘻……這還差不多。”夏雨得意地笑起來,接著說:“聽說大奶要和你定親了,哎——不錯,很好,我想我該祝賀一下,對了,二爺哥哥,你說咱們什麽時候也定親啊?”


    我的頭有些發暈,說:“你在說什麽?”


    夏雨說:“我在說什麽你沒聽明白?大奶都和你定親了,二奶的事老拖著也不好吧?我看,不如咱們一起把親定了得了,我到時候跟找你們一起去,一起定親,你說好不好?”


    我不知道夏雨是怎麽知道我和海珠要定親的,說:“你這是發燒了說胡話。”


    夏雨說:“哎——你歧視二奶啊,二奶雖然是二奶,但好歹也要有個名分吧!”


    我一時無語。


    夏雨聽我半天不說話,說:“好了,好了,不定親就不定親,反正我跟著你就是小婆子的命,我認了……定不定親也不過就是個形式,我是不注重形式的,我也不要什麽名分了……到時候你們結婚,我跟著當大奶的丫鬟,一起嫁過去得了,我就當偏房算了。”


    夏雨的話讓我更無語了。半天,我說:“你給我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事?”


    夏雨說:“哎——我光和你說請親的事,把正事忘記了,我給你打電話不是胡鬧的哦,我是有正事和你說一下。”


    “什麽正事,說吧!”我說。


    “大大奶來了哦……”夏雨說。


    “什麽?”我差點從座位上蹦起來,緊握電話失聲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看你這一驚一乍的,大大奶就這麽讓你關心啊,不就是她給你買了套房子嗎?哼,我到時候給你買套別墅。”夏雨有些不滿地說。


    “少廢話,告訴我,是不是冬兒去了你那裏?”我緊接著問夏雨。


    “是啊,怎麽了啊?”夏雨說。


    “她……她真的去了你那裏?”我的聲音有些激動。


    “是的,是的,真的,真的!”夏雨的聲音有些不耐煩:“聽你這聲音激動的,有必要這麽誇張嗎?”


    “她現在在哪裏?”我說。


    “在哪裏?走了!”夏雨說。


    “走了?你怎麽讓她走了?”我急了。


    “腿長在她身上,她要走,我能怎麽說?”夏雨說。


    “什麽時候去的?什麽時候走的?”我說。


    “10分鍾之前來的,2分鍾之前走的!”夏雨說。


    “你怎麽不留住她?”我說。


    “你又沒告訴我讓我見了她把她留住!”夏雨說。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說。


    “你又沒告訴我提前告訴你,我現在告訴你也不晚啊!怎麽,想和大大奶幽會了?”夏雨酸溜溜地說。


    我不理會夏雨的吃醋,繼續問她:“冬兒到你那裏幹嘛的?”


    “還能幹嘛,來取她保存在我這裏的東西唄!”夏雨說:“拿了東西,和我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她沒說到哪裏去?”我說。


    “我沒問,她也沒告訴我!”夏雨說:“對了,我把密碼箱交給她的時候,她還隨意問了我一句,說有沒有人來問過打開過保險箱,我一聽,忙說沒有,說誰都沒問過打開過!她就放心地走了!哎——我看啊,她說不定是反悔了,不想把那房子和銀行卡留給你了,不過也沒關係,咱又不缺這個,不說你現在是老板了,光我手裏的錢,也比她多上不止多少倍啊……”


    夏雨嘮嘮叨叨不休,我沒有心思聽她扯淡,掛了電話。


    我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心裏無法平靜,冬兒出現了,她終於出現了,這說明她平安無事了!


    可是,她又走了,不知到哪裏去了。還帶走了留給我的房子和銀行卡。


    我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去哪裏,要作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她都在哪裏,是如何度過的。


    我還不知道對於白來三的死,她了解多少,對於阿來和保鏢,她是否知道他們的動向。


    我更不知道她下一步是否會安全。


    但是有一點起碼讓我安心,那就是她現在是安全的,她還活著,她留給我的絕命書和遺物終究沒有成為真的,這讓我心裏感到安慰和欣慰。


    隨著冬兒的出現,我似乎隱隱感覺,暫時的平靜終於被打破,不平靜的日子將卷土重來。


    隻是,我不知道會是如何的不平靜,不知道隨後還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去了秋桐辦公室,告訴秋桐夏雨見到冬兒了,冬兒平安無事。


    我沒有告訴秋桐更多。


    秋桐聽了,重重出了一口氣,點點頭說:“好,很好,平安無事就好……說實在的,或許我該理解冬兒的心情和處境,都是女人,她也不容易……我們都是朋友,大家都是不希望她出什麽意外的……她現在沒事就好了,希望她好好的。”


    秋桐的話讓我感動,秋桐是多麽好的一個女人,對人是如此的寬容和體諒,在自己麵臨如此困境的同時還惦記著冬兒。


    秋桐的心裏有大愛,她是一個大愛之人,大愛無疆。


    “在這段時間,我想她一定麵臨著巨大的心理壓力!”我說。


    秋桐點點頭:“豈止是冬兒,我和你,我們難道就沒有巨大的壓力嗎?”


    我點點頭:“是的……都有壓力!”


    “壓力或許未必就是壞事。”秋桐說:“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麵臨一定的壓力,它可以促人成長,也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然而,壓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麵對壓力時頹廢不堪的樣子。一個人,如果你不逼自己一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優秀。我們也要學會合理的釋放,給沉重的心情鬆鬆綁。耐心點,堅強點,那些殺不死你的東西,隻會讓你變更強。”


    秋桐又發出堅毅的目光。


    我不由又點了點頭:“在大難和壓力麵前,你表現得很堅強,這一點,我不如你!”


    秋桐淡淡笑了下:“人都是逼出來的……其實你抗打擊的能力比我強多了,這一點,我看的很清楚……其實,在複雜的壓力下,與其讓自己焦慮,倒不如讓自己的心簡單起來……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你想的越多,遇到的麻煩就會越多;什麽都不想,反倒一點麻煩沒有。你怕的越多,問題反而就越多;什麽都不怕了,反倒沒事了……


    “換句話說,這世界就這樣,你人品好,別人就來占你的便宜。你橫一點,反倒是都來討好你。所以,我在想,在某些事情麵前,不能一味地退讓,當你受到打擊時,要勇敢地說不!憋屈著一味容忍,或許是這世上最蠢的事情……”


    第1133章**就像手中的沙子


    “是的,當退則退,不該退的時候就不能退!”我說。


    秋桐又說:“古人雲:至剛易折,上善若水。做人不可無傲骨,但也絕不能總是昂著頭,君子之為人處世,猶如流水一樣,善於便利萬物,又水性至柔,不與人紛爭不休。因為他們明白,能低者,方能高;能曲者,方能伸;能柔者,方能剛;能退者,方能進。”


    “嗯……”我點點頭:“人生總是在進退之間前行,總是在取舍之間徘徊,總是在伸屈之間找到平衡……**就像手中的沙子,握得越緊,失去的越多。學會放手,甘願舍棄,你才能真正的得到。得與失,不過是相對而言,你自認為得到時,或許正在失去;你覺得失去時,也許恰是得到。所謂舍得,就是要舍迷入悟、舍小獲大、舍妄存真、舍虛取實。凡事看淡點、看開些,一切隨緣、隨心。無意於得,就無所謂失。”


    秋桐說:“是的,的確是這樣,做人是如此,做事也是如此,人生是一種選擇,亦是一種放棄。能自由選擇的人是幸福的,能適度放棄的心是灑脫的。


    “可惜,有時我們的選擇,隻有等待,沒有結果,隻能黯然離開;有時我們的放棄,迫於無奈,含淚轉身,走遠了依舊頻頻地回望。所以,有些過去,關於幸福或傷痛,隻能深埋心底;有些希冀,關於現在或將來,隻能慢慢遺忘……


    “我總是不停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做一個簡單的人,踏實而務實。不沉溺幻想,不庸人自擾。要快樂,要開朗,要堅韌,要溫暖,對人要真誠。要誠懇,要坦然,要慷慨,要寬容,要有平常心。永遠對生活充滿希望,對於困境與磨難,堅強麵對。要有夢想,即使遙遠。”


    聽著秋桐的話。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懵懂間似乎覺得,人要拿得起,也要放得下。拿得起是生存,放得下是生活;拿得起是能力,放得下是智慧。有的人拿不起,也就無所謂放下;有的人拿得起,卻放不下。拿不起,就會庸庸碌碌;放不下,就會疲憊不堪。人生有許多東西需要放下。隻有放下那些無謂的負擔,才能一路瀟灑前行。


    “你現在還恨白老三嗎?”秋桐突然問我。


    想起白老三曾經對秋桐海珠小雪四哥的所作所為,我脫口而出:“即使他死了,我也不會原諒他,我一直就恨他!”


    秋桐歎息一聲:“他已經死了。”


    “死了我也不能消除對他的恨意!”我說。


    “算了,不要再恨他了,他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讓我們都學會寬恕吧。”秋桐說:“學會寬恕別人,就是學會善待自己。仇恨隻能永遠讓我們的心靈生活在黑暗之中;而寬恕,卻能讓我們的心靈獲得自由,獲得解放。寬恕別人,可以讓生活更輕鬆愉快。寬恕別人,可以讓我們有更多的朋友。寬恕別人,就是解放自己,還心靈一份純靜。”


    我沒有說話。


    “當然,有些人是永遠也不可能成為朋友的,對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敬而遠之。”秋桐說:“其實我們周圍還有許許多多可以結交的朋友,和值得結交的人在一起,可以借人之智,完善自己。學最好的別人,做最好的自己……


    “和陽光的人在一起,心裏就不會晦暗;和快樂的人在一起,嘴角就常帶微笑;和進取的人在一起,行動就不會落後;和大方的人在一起,處事就不小氣;和睿智的人在一起,遇事就不迷茫;和聰明的人在一起,做事就變機敏!”


    聽著秋桐的話,我不由點點頭:“嗯……你說的對!”


    秋桐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我:“李順有沒有消息?”


    我搖搖頭:“自從走了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秋桐低垂下眼皮,臉上湧出不安和憂慮的神情,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


    “小雪一天天在長大,過了暑假就要上學了!”秋桐自言自語地說:“時間過得真快。”


    我默默地注視著秋桐,不知此時她心裏在想什麽。


    傍晚,我獨自去了海邊,坐在老李曾經釣魚的石凳上,看著遠處蒼涼蒼茫的大海,想著自己的心事……


    老李再也不能在這裏釣魚了,他到底沒有善終自己的一輩子,下輩子或許就要在高牆裏度過了。不僅他,還有他老伴。


    人生真的是好無常。


    冬兒今天終於出現了,她還活著,她還是平安的。可是,她現在又去了哪裏?她今後要如何打算?


    李順和老秦一別杳無信息,他們還好嗎?他們能夠平安到達金三角嗎?到了黑道林立劫匪出沒的金三角,他們是否能安全自保?


    又想到自己到星海以來的曆程,如果自己當初不在鴨綠江遊船上遇到秋桐,如果自己不流浪到星海,如果自己不認識雲朵,如果沒有在五星級酒店踩了李順的腳,如果離開星海的那晚自己不酒醉和雲朵發生了關係,如果不在海灘上遇到遭遇流氓的秋桐,如果雲朵不遭遇車禍,如果張小天不拋棄雲朵……或許,我的現在會完全是另一種樣子,我會過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


    人生有如此多的如果,這些如果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


    或許,我不該去想那麽多如果,或許,我該讓自己徹底麵對現實。生命中不可承受之情,就在於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如果當初如何如何,現在就不會怎樣怎樣,想這些其實是沒用的。或許,每一個岔口的選擇其實沒有真正的好與壞,隻要把人生看成是自己獨一無二的創作,就不會頻頻回首。或許,人生隻售單程票,過去的就過去了,更重要的是走好後麵的路,收藏好沿途的點滴……


    夜色漸漸降臨,周圍很安靜。


    我的腦子裏思緒連連,心事滿腹。


    忽然聽到背後有停車的聲音,回頭一看,一輛黑色的轎車在馬路邊停住,接著,車上下來兩個穿黑色風衣的人,徑直向我走來。


    看到他們,我心裏一震,倏地站了起來。


    這二位風衣大俠是阿來和保鏢。


    消失多日的這二位突然在這裏出現在我麵前。


    冬兒上午剛有了消息,他們倆晚上就出現了。


    同一天。


    很巧。


    不隻是偶然還是巧合。


    他們倆默不作聲徑直走到我麵前。


    站住。


    我看著他們,他們直直地看著我,保鏢依舊毫無表情,阿來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衝我齜牙咧嘴無聲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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