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1028章


    我不知道自己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突然有一種想拿起曹騰的手機看看的衝動。


    “曹經理,我的手機沒電了,突然想起一個事,要打個電話,借下你的手機用用。”我邊說邊伸手摸向桌麵上曹騰的電話。


    曹騰似乎一直在關注著自己的手機,在我的手還沒碰到手機的時候,曹騰突然用看起來漫不經心但實則又極快的出乎我意料的速度迅疾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接著就裝進了口袋,手指似乎又在口袋裏搗鼓了幾下……


    然後,曹騰看著我笑著:“嗬嗬……真不好意思,易總,我的手機欠費了,打不出去……我還沒來得及繳費呢。”


    我一愣,接著也笑起來:“哦,嗬嗬……真不巧!那算了。”


    我心裏有些不甘,卻又沒有辦法。


    蘇定國眼皮一跳,接著摸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我,微笑著:“易總,用我的手機打吧。”


    我硬著頭皮接過蘇定國的手機,站起來出了房間,先立刻將我的手機掏出關機,然後隨意給海峰打了個電話,簡單聊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


    接著,我想撥打曹騰的手機,想看看他的電話是否真的欠費。


    剛要打,曹騰突然也拿著手機邊打邊走出來:“我的手機沒費了,馬上幫我交上一百。”


    打完,曹騰掛了電話,看著我一笑,說:“我借了唐總的手機打的電話……讓他們幫我交費。”


    我嗬嗬一笑,然後回了房間,將手機還給蘇定國。


    曹騰也隨後回到房間,將手機還給唐亮。


    大家繼續喝酒,邊喝酒邊聊天。


    唐亮這會兒講話還是很多,隻是他這會兒不談那些敏感話題了,開始和幾位老總談起了各自公司的業務。


    蘇定國這會兒也不誘導他談那些話題了。


    一會兒,曹騰的手機響起了短信提示音,曹騰摸出手機看了看,笑著說:“嗬嗬,我朋友給我交上費了。”


    唐亮這時看著曹騰,又看看我,突然笑起來。


    蘇定國看著唐亮:“唐總笑什麽?”


    唐亮說:“哎——看著這兩位老弟,我突然很感慨啊……你們說,這同樣兩個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怎麽混的就這麽不同呢?易老弟剛才集團的時候還是個臨時工,曹騰那時候早就是體製內的正式人員了,還是發行公司的辦公室主任,這兩年下來,易老弟成了體製內的人,入了黨,還提了幹,成了發行公司的副總,曹騰呢,還是原地踏步走,成了易老弟的下屬……


    “這一個飛速進步,一個原地踏步走,能力強弱大小,一看就分明了……曹騰老弟,不是我奚落你,你可要好好努力哦……在集團這樣的靠業績站住腳的單位混,光靠上麵有人是不行的,要有真本事啊,我看你需要好好跟著易老弟多學習……好好學學易老弟做人做事的本領。”


    曹騰的臉色微微變了,眼裏瞬間閃過一絲惱恨的神色,轉瞬即逝,接著就笑起來:“唐總說的極是,我和易總比,確實差距很大,我會記住唐總的話,會好好向易總學習的……我一定不辜負唐總的教導和期望。”


    說完這話,我注意到曹騰的麵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曹騰這時舉起酒杯對我說:“來,易總,借著蘇主任的酒,我們內部喝一杯,我敬你……”


    我說:“我們都是兄弟,都是同事,互敬!”


    我和曹騰喝了一杯,放下酒杯,我注意到曹騰嘴角又露出一絲難以覺察的陰冷的笑。


    蘇定國看著我和曹騰,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酒足飯飽,大家散去。


    唐亮臨走的時候,徹底喝多了,走路都得服務員架著。


    蘇定國安排好人送走唐亮和其他人,然後和我一起打車回去。


    回去的車上,我對蘇定國說:“蘇主任,今天的酒場,我覺得有些怪。”


    “老弟,怎麽了?為什麽會覺得怪呢?”蘇定國看起來似乎有些醉意,笑嗬嗬地看著我。


    “我奇怪的是今天你為什麽會邀請唐總來!”我說:“似乎,我聽說,你和他之間早就有私人矛盾,今天你說邀請的都是要好的同事,那麽,唐亮算是你要好的同事嗎?”


    “嗬嗬,我就知道你會為這個感到奇怪。”蘇定國不笑了,認真地說:“哎——我和老唐這個人,其實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不可調和的矛盾,都是因為以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以前我在發行公司幹副總,大家打交道也不多,接觸的機會也不多,他職位又比我高,我想找他和好他也不給我機會……


    “可是,現在,我做經管辦主任,整天和集團各經營單位打交道,和新聞旅行社也接觸很多,經管辦主任和新聞旅行社老總個人關係搞不好,這肯定是不利於工作的啊……所以,我想來想去,冤家宜解不宜結,萬事和為貴,還是我主動和他和解修複裂痕吧……畢竟,大家都是在集團這個鍋裏一起摸勺子,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不能因為個人之間的矛盾影響到工作啊……


    “所以,我就舉辦了今晚的這個酒場,算是節後大家開啟新的和諧局麵……可是,我又想到我請他喝酒,這家夥脾氣很倔未必會給我麵子來,而且,我早就聽說他對你很賞識,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坐坐,於是我就告訴他今晚你也來,這樣,他果然就痛快答應了。哎——老弟,不好意思,老哥我無能,隻能打著你餓旗號了……事先沒告訴你,這事你不會責怪老哥吧。”


    “哦……原來是這樣……沒事的。”我嘴裏說著,心裏卻又有幾分困惑,聽蘇定國說的如此誠懇和合情合理,我不由有些懷疑自己剛才在酒桌上的主觀推理是不正確的了,是多心了。


    如果蘇定國真的是這樣一片良好的想和唐亮和好的心機和用意,那我倒是想多了。


    我有些一廂情願地這樣想著。


    “你是不是對曹騰今天受邀前來參加酒場有些疑惑呢?”蘇定國又說。


    “是!”我老老實實地點點頭,接著說:“當然,我也許不該感到疑惑,畢竟,我和曹騰以前都是你的部下。”


    “嗬嗬……正因為我以前是你們倆的老領導,所以我知道你們倆之間其實也是有些不大自在的關係……你們倆之間雖然表麵上一團和氣,但是實際上還是有些矛盾的,特別是你現在身份一換接著入黨提幹飛速成了曹騰的直接上司,曹騰心裏的滋味一定是不好受的……


    “我今天特地將你們倆叫到一起喝酒,其實用意很明確,那就是希望你們倆能借著這個機會加深加深彼此的了解和感情,理順你們倆之間的關係……雖然我現在不在發行公司了,但是我對發行公司還是有感情的,對發行公司的老同事,還是有感情的,特別是對你……理順你和曹騰的關係,對你的工作是很有好處的,對你和曹騰的今後個人發展,也是大有好處。”蘇定國的話聽起來還是很誠懇。


    “哦……那就謝謝蘇老兄的一片好意了。”我說。


    我此時又不由自主想相信蘇定國的話,我還是有些一廂情願帶著良好的心願和動機。


    隻是,我又對曹騰今晚不停地擺弄手機感到有些不大自在,對蘇定國今晚的酒桌上的某些微妙表情和話語感到有些理解不透。


    我想把事情往好處想,卻又不能徹底想通。


    我的心裏不由有些矛盾和困惑,還有茫然。


    “今晚唐總酒後失言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我說。


    “哦……老唐一向就這樣,喝多了酒喜歡發嘮叨,大家都知道的,沒事,沒人會和他計較的!再說,我也給大家說了,酒桌上的話,說完就完了,不要外傳,大家都是同事,不會有人故意拿酒桌上的話來說事的。”蘇定國淡淡地說。


    聽了蘇定國的話,我心裏有些安穩了,我似乎想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一下。


    這時,蘇定國又說:“老弟,今天老唐在酒桌上拿你和曹騰來說事,說曹騰不如你,讓曹騰要向你學習,這事你怎麽看?”


    我笑笑:“唐總這是酒後的玩笑話,我沒當真,再說了,每個人都有長處和短處,曹騰也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這是你的真心話?”蘇定國笑看我。


    “是真心話!”我說。


    “嗬嗬……”蘇定國笑起來,笑得有些難以捉摸。


    “老兄為何這樣笑?”我說。


    蘇定國繼續笑,半天才停住,然後看著我:“老弟,我不管你說的是否是真心話,不錯,曹騰是有很多地方暫時不如你,不如你的地方我也看得很清楚,但是,老弟,我告訴你,有一點,你的的確確不如曹騰,這一點,曹騰的的確確比你強很多。”


    “哦……是那一點?”我來了好奇心。


    “察言觀色!”蘇定國說。


    “察言觀色?”我說。


    “是的,就是察言觀色的本領,這一點,你大大不如曹騰,在察言觀色這一點上,曹騰是個高手!”蘇定國點點頭。


    “哦……”我點點頭,有些不服氣,自己心裏卻又感到很不明朗,我知道什麽是察言觀色這個詞語的含義,卻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去做好察言觀色。


    那麽,曹騰又是如何察言觀色的呢,這一點我平時還真沒注意去觀察。


    我本想繼續問蘇定國察言觀色的道道,但是看到夜色裏他有些莫測的眼神,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蘇定國未必會真心告訴我察言觀色的道道,再說,他也未必就知道如何察言觀色。


    我其時心裏並沒有將蘇定國看的水平有多高深。我對他的認識仍舊停留在他做發行公司副總期間的表現和水平。


    但是,很快,我就知道自己對蘇定國的判斷是完全徹底錯誤的。


    或許,有一句話是對的:任何時候都不要看輕了任何一個人!


    第1027章借刀殺人


    送完蘇定國,我回到宿舍,心裏還在琢磨著今晚的酒場,邊琢磨邊打開電腦上網,登陸扣扣。


    浮生若夢在。


    “你在。”


    “嗯,我在……你也來了。”


    雖然我們都知道彼此是現實裏的誰,但是似乎都不願意在扣扣上叫對方的真實名字,似乎都不願意走出那似乎依舊存在的飄渺虛幻的世界,似乎都願意還讓自己停留在那曾經心動心狂心悸的空氣裏。


    我還是想把這個世界的她當做若夢,而不是秋桐。


    但我們談話的內容卻又回到了現實。


    虛幻和現實,似乎永遠是交叉的,是不可能平行的。


    “我想問你個事。”我說。


    “你說。”她發過來一個微笑的表情。


    “你說,在官場上,如何能做好察言觀色?如何能將察言觀色做到極致?”我說。


    “怎麽想起問這個?怎麽對這個突然感興趣了?”她說。


    “我好奇,我對一切我不明白的事情都感到好奇,我都想知道!我求知欲強,難道不好嗎?”我說。


    她發過來一個笑臉:“好,好,行了吧!”


    “那你告訴我,你肯定是知道的!”我說。


    “不錯,我知道一些,但是,我不想告訴你!”她說。


    “為什麽?”我說。


    “因為我不想讓你去達到這個所謂的極致!”她說:“我總覺得,察言觀色,是個貶義詞!”


    “那也未必,就看你怎麽用,用好了,同樣可以成為褒義詞!”我說:“再說了,我多了解一些這方麵的東西,有什麽壞處?我倒是覺得,察言觀色是一把雙刃劍,看什麽人用,看對什麽人用,看如何用。”


    她說:“或許,你說的有道理……其實,我也不是很懂這個,因為我很少去運用這個東西……我隻能和你談談我的一些初步認識。”


    “好……那就快快給我講——”我說。


    “你在命令我?”她發過來一個質問的表情。


    “不是,是在請求你!好不好啊?”我不由笑了。


    “嗬嗬,這還差不多!”


    “領導老師,說吧……我洗耳恭聽!”


    她開始說了:“在現實的社會和官場,一個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都在向他人傳遞著一些微妙的信息,這些信息反映著一個人當時的真實心情以及真正的性格。我們都知道,很多時候,我們想要真正去了解一個人,了解他心中的真實想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是出於防衛,或是出於欺騙,人們通常會把自己隱藏在一張無形的麵具後麵,不讓他人輕易地知道自己的心理和想法。


    “我們在欣賞一幅人物畫像的時候,往往會先被其眼睛所吸引。眼睛是心靈之窗,是最傳神的器官,人的七情六欲盡可在眼中表露出來。在現實中也是一樣,我們要想知道一個人的想法,看看他的眼睛,即可了解七八分。


    “眼是一道關。眼睛是大腦在眼眶裏的延伸,眼球底部有三級神經元,就像大腦皮質細胞一樣,具有分析綜合能力;而瞳孔的變化、眼球的活動等,又直接受腦神經的支配,所以人的感情自然就能從眼睛中反映出來……


    “眼神閃爍,計從心來;眼睛上揚,吸引力強;眼神炯然,代表主見;冷眼看人,疑神疑鬼;兩眼無神,鬥誌稀缺;眼睛眨動,學問無窮;向人眨眼,展示魅力;擠眉弄眼,傳遞秘密;自上而下,高調看人;死盯他人,另有所思;不敢注視對方眼睛,內心自卑;初次見麵先移開視線,多想處於優勢地位;斜眼看人,拒絕神態;似睡非睡,老謀深算;眼簾低垂,有輕蔑意……如此等等,我們在與人相處的時候都應該細心去觀察才是……”


    我對她說的話深以為然。這說到底就是觀察他人心理反應的方法,隻不過我所了解的沒有這麽詳細罷了。


    我說:“很有道理,還有什麽呢?”


    她接著說道:“一個人手上的動作其實也是暗藏深意的。一般情況下,在莊重、嚴肅的場合宣誓時,必須要右手握拳,舉至右側齊眉高度。有時在演講或說話時,捏緊拳頭,則是向聽眾表示:我是有力量的。


    “但如果是在有矛盾的人麵前攥緊拳頭,則表示:我不會怕你,要不要嚐嚐我拳頭的滋味?由此看來,握緊拳頭能給人帶來力量和安全感。從另一方麵來說,總是拳頭緊握的人,也可能是內心缺乏安全感。


    “有人總結出了這樣的規律:拳頭緊握,內心可能缺乏安全感;十指交叉,是為了掩飾內心真實想法;雙手交叉抱於胸前,這是一種挑戰姿勢;說話時雙掌攤開,表示誠實可靠;十指尖相觸呈尖塔狀,表示的是自信;兩手相扭且十指交叉,表示無助;


    “喜歡拉扯自己頭發的人,大都個性鮮明;用指尖撥弄嘴唇、咬指甲,代表內心不安;先凝視對方再握手的人,想在心理上占優勢;用力回握對方的手,乃熱情的表現;握手時大力者,多為獨斷專行者;握手時力度適中並注視對方者值得信賴。”


    我說:“說的很有道理,這其實是行為學的一部分吧,反應的也是一個人的內心心理。”


    她說:“對!大學的時候,我選修過行為學……此外,一個人的坐、立、行也都在傳遞出他的內心想法。有的人喜歡雙手叉腰,無論是坐久了辦公椅起來活動,還是跟朋友說話,都習慣於將兩手叉在腰間。有的人甚至連走路時也不忘叉著腰,他們走起路來上體前傾,兩手叉腰就像一個短跑運動員。這些人往往是做事情有很強爆發力的人。


    “此外走路時喜歡雙手叉腰的人,一般都是急性子,他們總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完自己的工作。這種人有很強的爆發力,在決定實施下一步計劃的時候,常有叉腰的動作。還有就是,走路抬頭挺胸,往往自視甚高;走路文氣十足者,遇事沉著冷靜;走路緩慢躊躇,代表軟弱;走路優哉遊哉者,缺乏進取心……


    “走路蹦蹦跳跳者,性格多天真活潑;常搖頭晃腦者,內心充滿自信;邊說邊笑者,內心和善、有人情味;坐時兩腿張開、姿態隨意者,一般語言多於行動;坐時雙腿並攏、雙手交叉於大腿兩側者,比較古板;猛然坐下者,內心大多隱藏不安;深坐椅內者,自大自負;佝僂狀站立,一種缺乏責任心的姿態;站立時喜歡雙手插兜者,心思多縝密;站立時雙臂交叉,代表挑戰和攻擊意識;走路快者,目標堅定。


    “還有就是去觀察一個人的談吐。曾國藩認為,每個人的聲音,跟天地之間的陰陽五行之氣一樣,也有清濁之分,清者輕而上揚,濁者重而下墜。聲音起始於丹田,在喉頭發出聲響,至舌頭那裏發生轉化,在牙齒那裏發生清濁之變,最後經由嘴唇發出去,這一切都與宮、商、角、徵、羽五音密切配合。


    “識人時,聽其聲音,要去辨識其獨具一格之處,不一定完全與五音相符,但隻要聽到聲音就會想到這個人,這樣就會聞其聲而知其人,所以不一定要見到他的廬山真麵目才能看出他究竟是個英才還是庸才。


    “一般來講有這樣一些規律:說話時常清喉嚨者,可能在掩飾情緒;說話像放連珠炮者,多缺乏心計;說話慢條斯理者,心中多有主見;說話音量高者,性情多粗獷;常唉聲歎氣,是心理脆弱的體現;喋喋不休者,多愛聽奉承;口齒不清、言語遲鈍者,意誌往往堅定;善用幽默應對僵局者,腦筋轉得快;說話絕對者,有自戀傾向……


    “喜用第一人稱者,表現欲強烈;常說‘所以說’的人,通常愛獨攬功勞;常說‘對啊’者,多圓滑世故;常說‘這個’者,處世謹慎;常說‘其實’者,多倔強任性;常挖苦他人者,乃嫉妒心在作祟;善於自嘲者,心胸寬闊;能主動道歉者,多理性大度;打電話時聲音很大者,渴望表現自我;不願談論自己者,大多有自卑心理……


    “善說恭維話者,多比較圓滑;常用禮貌語者,內心多謙恭;喜講方言者,多重感情;說話簡練者,性情多豪爽;說話沒邏輯者,辦事缺乏條理;愛發牢騷者,多好逸惡勞;愛打聽別人秘密者,心藏控製**;常在下屬麵前吹噓者,大多不能適應職位;常在別人背後說三道四者,為人大都很挑剔;慣於讚美別人者,不會輕易得罪人;過分謙虛者,常常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


    “總喜歡提問者,可能是想占據主動;嘴角上揚者,往往能說會道;愛用手捂嘴巴者,多性格內向;不及時接電話者,多較自我;不分鍾點打電話者,通常比較自私;接電話時會動筆者,多心思細密、重感情;電話講到一半才開始找便條的人,多能隨機應變。嗯……還有什麽呢?我想不起來了,就這麽多吧。”


    我看了她說的這些,瞠目結舌:“你……你這研究也太深入了吧?”


    她發過來一個笑臉:“不是告訴你了,我大學的時候選修過行為學……我無法告訴你如何去將察言觀色做到極致,因為我也不懂,即使我懂,我也不願意告訴你,我隻能告訴你我對察言觀色的理解……


    “說實話,每日裏將自己的精力用到對領導或者對手的察言觀色上,很累……我不讚同你主攻這方麵……不過,我還是很奇怪你今晚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


    我於是告訴了她今晚和他們喝酒的事,然後告訴了他酒場上的所有過程和細節,包括回來的路上蘇定國和我說的話。


    聽我說完,她沉默了。


    半天,她說:“唐總這個人啊……唉……講話一向就是那麽沒有分寸,他酒後口無遮攔的程度比以前的平總還厲害……這個人其實人品很正,平時做工作很出色,講話也還算有節製,可是,隻要一喝上酒就沒數了……他今天很多話,的確是不該講的……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收不回來了。”


    我說:“聽蘇定國的口氣,似乎應該沒事的……頂多是酒後失言罷了。”


    她又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告訴你,在官場上,有這樣一種運作……自己有想做的事情,會巧妙地借助別人轉化為更上級領導的意圖,然後再借上級的手與權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一來,自己既不會成為懷疑對象,也不會受到打擊報複。這叫‘草船借箭’,或者叫‘借刀殺人’。”


    看了這段話,我悚然心驚。


    第1028章成為他的工具


    我說:“你這段話的意思是……”


    “你該明白!”她說。


    “蘇定國難道有如此高的水平?”


    “在官場裏混,不要小瞧了任何一個人的水平……否則,你必將為此付出代價。”


    我沉默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秋桐的話,2天後,集團黨委下發了一個文件,是關於局部調整集團部分部室負責人及充實集團生活基地領導班子的通知,集團黨委辦公室副主任調到文化傳媒公司任總經理,文化傳媒公司總經理調到物業管理中心任主任,物業管理中心主任則調到新聞旅行社任總經理,新聞旅行社的總經理唐亮則調到集團黨辦下屬的生活基地任副主任。


    調整了一圈,隻有唐亮是被降級的。


    生活基地是屬於集團黨辦管理的一個後勤服務機構,位於遠離市區50多公裏的大山裏,主要職責是為集團人員提供後勤福利,主營養殖和種植,養殖是養雞養鴨養豬,種植是種各種蔬菜,還有一大片果園。


    集團黨辦是正科級部門,生活基地由黨辦管理,級別是副科,但生活基地的主任由曹麗兼著,那麽,副主任其實就是股級了,在市直單位,股級就是沒有級。


    一紙紅頭文件,唐亮瞬間就由正科級減到了沒有級,被發配到遠離市區的大山裏去種菜養殖,掛名是個副主任,但是是第五副主任,在他之前還有4個副主任。


    而這4個副主任當中,除了有一個是曹麗的心腹負責日常管理之外,另外三個都是原集團的中層正職和副職,是屬於原董事長的人,是屬於對集團現任黨委不滿的異己分子在孫東凱上任之初就被發配流放到這裏來任職的,說是任職,其實有名無權,他們每日的主要工作內容就是帶領工人去菜園果園和養殖場去幹活。


    一切都是打著工作需要的名義進行的。


    唐亮瞬間就成了被發配流放的人員,而且還被曹麗牢牢控製在了自己的手心。


    在秋桐辦公室,我反反複複看了幾遍這個紅頭文件,終於領悟透徹了那晚秋桐說的最後那段話。


    與其說唐亮是被孫東凱搞掉的,不如說是被蘇定國搞掉的。


    看不出,蘇定國的手段確實高啊,他摸透了唐亮的性格和脾氣,打著喝酒請客的名義不動聲色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他為什麽要搞掉唐亮,自然是因為以前的個人積怨以及他上任經管辦後唐亮對他的種種不合作以及傲慢,以前他拿唐亮沒辦法,甚至想請客唐亮都不給他麵子,但是,現在,他有這個便利條件來實現自己蓄謀已久的計劃。


    蘇定國的策劃可謂精密周到,打著年後同事加深感情的名義請客,還對外帶著想和唐亮主動修好的姿態,先是邀請我參加酒場,借唐亮對我的好感邀請到唐亮參加,然後又邀請了其他幾位經營部門的老總還有曹騰參加。


    酒桌上,他一個勁做低姿態,讓唐亮在嘴皮子上占了上風,讓大家都看到他對唐亮是仁至義盡盡力退讓委曲求全的,顯出他想和唐亮修好的誠心,然後誘導唐亮打開話匣子盡情發揮自己對各種事情的不滿,讓唐亮酒後盡情失言……


    在蘇定國的計劃中,利用我邀請到唐亮似乎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邀請曹騰參加酒場,他似乎算準了曹騰會在合適的時機利用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他似乎知道曹騰做事的風格和品格,知道曹騰不會放過如此好的可以邀功請賞的機會。曹騰似乎成了他實現自己主要目的的一步重要棋。


    而曹騰,或許開始並沒有意識到蘇定國的打算,但是隨後,他似乎覺察出了蘇定國的意圖,知道蘇定國想利用他。


    曹騰覺察出來之後,並沒有和蘇定國唱對台戲,而是幹脆今行了心照不宣的默契配合,心甘情願被蘇定國所利用。或者,是曹騰一方麵接受了蘇定國的利用,另一方麵,幹脆不動聲色反過來利用了蘇定國,利用蘇定國利用自己的機會,巧妙地實現自己的意圖。


    唐亮酒後狂言期間,曹騰不停地擺弄手裏的手機,在我要借用手機的時候迅速收起,說明這這手機裏大有玄機。


    我懷疑曹騰的手機當時很可能開啟了錄音功能。而這個集團黨委的紅頭文件,很可能和曹騰的手機有關。


    在這件事上,蘇定國似乎和曹騰沒有事先約定,但是互相配合地天衣無縫,他們都利用對方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我除了成為誘餌,似乎和其他幾位老總一樣,成為了陪襯。


    不知不覺,我被蘇定國利用了,成為他打擊對手的工具。


    我感到十分鬱悶,卻又不得不佩服蘇定國的手段,他的確是一個不可小視的人。


    似乎,蘇定國現在不是我的對手,也沒有將秋桐作為打擊的對象。


    當然,現在不是對手,未必以後就不是。


    是對手還是朋友,取決於是否有利益衝突。


    看我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紅頭文件發呆,秋桐深深地歎了口氣,說:“借刀殺人在敵我鬥爭中經常被使用,利用別人的力量來打擊對手,不損傷甚至擴大自己的利益。國際上美國是這方麵的高手,二戰時候利用日本來攻擊蘇聯、冷戰時期利用中國支援阿富汗來牽製前蘇聯,近年來又利用東海和海南問題發動日本和南中國海的一些國家來牽製中國……我國古代的大奸大惡之人在打擊對手時不願意正麵衝突或憂慮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也多善於使用此計,不過他們的刀是皇帝。


    “現在的官場上此計也經常會被使用,隻是沒有了皇帝,法律紀律就成了刀。某領導高調反腐正紀,就是借法律之刀鏟除異己,這裏的異己是指不聽話、不順從、不懂事、不孝敬的下屬。他在會上信誓旦旦、慷慨激昂地反**,就是在磨刀,在礪劍,要是哪個腦袋瓜子不靈光,心眼子不轉軸的,真的把會上的話當做金科玉律,那就倒大黴了,抻著脖子等著宰吧。


    “千萬不要把領導會上講的當真事兒,官場中有句話:會上講的不如會下講的,會下講的不如酒桌上講的,酒桌上講的不如電話裏講的,電話裏講的不如家裏講的,家裏講的不如床上講的,床上講的不如賓館裏講的……我們經常看到某個笨蛋官員被查了,判刑了,多數是被這條妙計給整了,因為我們這個社會的官員,隻要有權,很難找到清官。”


    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秋桐。


    秋桐又歎了口氣,接著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事看起來對唐總是件壞事,但也未必,凡事有好的一麵,也有壞的一麵,唐總如果能從此事中真正接受教訓,徹底改掉酒後失言的毛病,對他今後的為人處世來說,倒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他到生活基地去,遠離集團紛爭的漩渦,遠離是非,在山水之間頤養,也未必不好……事物總是在變化的,人生沒有坦途,挫折總是難免的。”


    秋桐的話似乎讓我心裏感到了幾分安慰,我不由點了點頭。


    秋桐看了看表:“集團上午召開中層幹部大會,時間到了,走吧。”


    我和秋桐去了集團會議室。


    集團黨委召開中層幹部大會,會議的主要內容是傳達市委相關會議精神,孫東凱主持,集團黨委成員參加。


    唐亮已經不屬於集團中層幹部的行列了,自然沒有資格參加。


    傳達完文件後,孫東凱做了講話,講話內容無非是要結合集團工作實際,結合各部門工作實際落實好市委會議的精神。


    講話快結束的時候,孫東凱話鋒一轉,接著開始強調作風問題,他的口氣變得有些嚴厲,言辭警告集團參加會議的所有中層幹部,要求大家看好自己的門,管好自己的人,特別是自己要帶好頭,要高調做事低調做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要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不該做的事不要做,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準背後亂議論上級,不準背後中傷同事,不準背後亂傳播小道消息……


    孫東凱的神情和口氣都非常嚴厲,不言而喻,大家似乎都知道孫東凱講這番話的意圖是指向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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