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出了車禍,雖然不算嚴重,一車人也沒有因此丟命的,不過倒是受傷了幾個,景一就是其中的一個。


    她磕了腦袋,磕昏了過去,再醒來就躺在了醫院裏。


    腹部有些疼,她皺了皺眉頭,例假才過去沒多久,不應該是例假來了吧?


    此時已經是深夜,病房裏沒有人。


    她坐起身,額頭很疼,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了看周圍,想下去,可腹部不適,她又不想動。


    正想著是不是要按一下病床頭的呼叫按鈕,房門這時候從外麵推開。


    病房裏並沒有開燈,走廊裏的燈照在那個人的後背上,景一認出來是劉成。


    “哥。”她叫他。


    “醒了?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劉成沒有關房門,讓外麵的光照進房間裏,因為如果開燈,怕她一時半會兒的眼睛適應不了。


    景一點點頭,“額頭疼。”


    頓了一下,她又小聲說了一句,“小腹也疼,哥,我沒事吧?”


    劉成是在她被送到了醫院,接到了醫院的電話才趕來的,他路上嚇得半死,公交車跟一輛貨車撞上,嚇死他了,好在,來了醫院,醫生說沒有大礙,隻是磕了腦袋,不過倒是給磕昏了過去,醒來就沒事了。


    “沒什麽大礙,明天早上再做個檢查,就能出院了。”劉成語氣輕鬆地說,害怕她自己嚇唬自己,胡思亂想。


    景一“哦”了一聲,手按著腹部,“哥,你給我倒杯熱水。”


    劉成微愣了下,想起剛才她說小腹痛,心裏一緊,連忙問:“月事來了?”


    “沒有,剛過去沒幾天,估計是車禍的時候撞到了。”


    劉成一聽,這可不是小事,剛才醫生也沒跟他說她小腹也受傷,隻說了腦袋磕到了。


    想到這裏,劉成顧不上去給景一倒熱水了,連忙說:“一一,你先別喝水,我去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哎……”景一想說這麽晚了哪裏還有醫生啊,況且也不是特別的難受,能忍,可是他人已經離開了病房。


    沒多大一會兒,值班醫生過來,給景一做了個檢查。


    檢查後告訴景一和劉成,沒有大礙,不用擔心。


    劉成這才鬆了口氣,慌忙去給景一倒了杯熱水。


    夜深了,病房裏,兄妹倆都沒有說話。


    景一捧著水杯靠在病床上,眼睛骨碌碌的轉了幾圈,看著正靠在窗戶邊抽煙的劉成小聲問:“哥,邵深呢?他知不知道我受傷的事?”


    “應該不知道,我沒告訴他。”劉成抬眸看她一眼,“十點多的時候,我聽到你手機響了,估計是他給你打的電話,手機在你包裏,我沒接。”


    說完,劉成站起身,將椅子上的包裏景一的手機掏出來,遞給她。


    打開手機,看著十多個未接來電,還有好幾條未讀短信,景一咬了咬嘴唇。


    未接電話有阿爸的,劉成的,其餘的都是邵深的,短息有一條是陳浩然的,其餘的是邵深的。


    她看了時間,此時已經過了零點了,按理說邵深應該已經睡了。


    可是,她還是給他撥過去了電話。


    邵深似乎一直就在手機邊守著,她的電話剛撥通,那邊就接了起來。


    “景一,你真夠可以的!不接我電話,不回我信息,你現在在哪兒?”


    電話裏,某人憤怒的聲音,都快要把景一的耳膜給震碎了,她將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一些,撇著嘴,沒由來的鼻頭一酸,就像是受到了什麽委屈似的,那些委屈在體內叫囂著翻滾著,像滾滾襲來的海浪,一瞬間將她給淹沒。


    可是,卻又害怕邵深聽出來擔心,所以就連忙調整了情緒,說:“我,我在家。”


    心虛撒謊的時候,容易說話結巴,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在撒謊。


    電話那端一陣的沉默,雖然隔著空間和距離,可是景一的心依舊跳得極快,放佛擂鼓,都快要跳出胸腔。


    她幾乎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說話,卻在心裏暗暗地祈禱,祈禱他可以相信,畢竟這麽晚了,他這會兒也困了吧?意識模糊了吧?


    可是,事情卻遠不如她的心意,大概靜默了兩分鍾左右的樣子,那邊邵深開了口,不難聽出語氣裏的失望和生氣,“景一,我就在你房間裏,你跟我說你在哪兒?”


    邵深此時就穿了條褲衩,斜躺在景一的床上,手裏捏著她晚上睡覺抱著的毛絨玩具,那隻有一個人那麽高的大狗熊,醜不拉幾的,她倒是喜歡得當成了寶貝。


    他使勁地揪了揪那狗熊腦袋上的毛毛,似乎揪住的是景一的頭發,“現在說話連草稿都不打了是不是?嗯?”


    景一語結,嘴巴一張一合的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兒。


    她抬頭看劉成,眼眶裏晶瑩的淚水打著轉兒,無助又帶著祈求的眼神瞅著他。


    燈光下,她眼中那細碎的光芒刺得劉成的眼睛生疼。


    他歎了口氣,撚滅手中的煙,這兩個人,從來都沒有讓他省心過!


    他邊朝她走,邊說:“一一,這麽晚了,你給誰打電話呢?怎麽還不睡覺?趕緊睡覺!明天不上課了是不是?”


    劉成的聲音不大,但是夜裏很靜,所以邵深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微愣了一下,坐起身,“景一,你在劉成那兒?”


    景一看著劉成,也不知道是感動還是激動,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了下來,她“嗯”了一聲,衝著劉成咧開嘴,露著大白牙,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你在給誰打電話?手機給我!”劉成伸手將景一手裏的手機奪過來,又瞪了她一眼,用口語說了三個字,“沒出息!”


    而後,他對著手機說:“邵深,這麽晚了,你跟一一幹什麽呢?不睡覺是不是?”


    不等邵深說話,他就掛了電話,然後將手機丟在桌上,瞪著景一,“瞧你那點出息,哭,哭什麽哭?這會兒知道害怕他擔心了,平日裏你將他氣個半死的時候你有替他考慮過?”


    景一垂下頭,像個犯了錯,被老師訓的學生,摳著手指頭,眼淚還在吧嗒吧嗒的掉落。


    “一一,你已經二十一歲了,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是個自由人,可是你也要時時刻刻的記得,你是個女兒,是個妹妹的同時,你也是邵深的未婚妻。有些話我早想跟你說了,不管是江南還是沈墨,抑或是你學校的其他男生,你以後能不能離他們遠點?哥不反對你交朋友,但是,什麽人該交什麽人不該交,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自己也應該有正確的判斷了。拿異性朋友去跟男朋友賭氣,一一,這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我一直都覺得我的妹妹是個聰明懂事的女孩子,不應該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情來。”


    劉成說話的語氣並沒有特別的嚴厲,淡淡的,但是眼底卻夾雜著生氣。


    這麽長時間來,這些話他憋在心裏,一直都沒說,怕讓她難過,可是今天再不說出來,他覺得自己會被憋死。


    這兩個人,每天小吵,兩天一大吵,一年多來,幾乎都沒有消停過。


    相愛相殺他聽說過,但是,也不應該是他們這種相處的模式吧?


    這樣久了,是個人都會疲憊的,分手肯定是早晚的事。


    他這作為大哥的,真不想看著他們走到分手的那一步,到那時候,痛苦的不是一個人。


    景一默不作聲,哭了一會兒後就不哭了,偷偷看了劉成一眼,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轉過身,她悄悄躺下,拉開被子蒙著腦袋,睡了。


    剛才的委屈和難過,在被劉成這一通訓斥之後,猶如醍醐灌頂,把她的心裏澆得風清月白。


    她明白,她哥這都是為了她好,說恨鐵不成鋼一點也不過分。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點,所以她才會覺得羞愧,覺得無臉見人,縱然是親哥,也一樣的覺得很丟臉。


    有大手抓住了她抓著的蒙著頭的被褥,用力地扯開,“你想把自己悶死是不是?”


    “我……”


    “還是說你覺得你哥我剛才說的話有道理,你羞愧了?”


    景一眨了眨眼睛,調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雖然是真的羞愧了,可是卻依舊嘴硬,“才沒有!”然後拉起被子又要蒙著腦袋,可無奈拉不動,“哥,我困了,我想睡覺,你看我都受傷了,醫生交代我要好好休息。”


    劉成橫她一眼,撒開手,卻又交代,“不許蒙著腦袋。”


    他伸手關了室內的燈,拉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


    景一翻了個身麵對著他,黑暗裏,眼睛適應了之後,能夠看到他坐在那兒,像尊雕像,倘若不是在還沒睡著的時候知道身邊坐著的人,如果是半夜醒來一睜開眼看到一個人坐在身邊,保準會嚇得魂兒都飛了。


    “哥。”她睡不著,就叫了劉成。


    劉成原本已經合了眼,聽到她叫他,就睜開眼,“嗯”了一聲。


    “沒事,就是想叫你。”


    “嗯。”


    又過了一會兒,景一又叫了一聲,“哥。”


    這次劉成沒搭理她,估計是睡著了。


    可是,景一卻自顧自地又說了起來,“哥,我今天見到陳浩然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居然一點都不害怕他了。”


    “哥,陳浩然說讓我陪他去海邊度假,一個月,然後他以後就不騷擾我了。”


    “哥……”


    “你答應了?”冷不丁的,黑暗裏響起一個聲音,嚇了景一一跳,她以為他睡著了,所以才敢將這些心事說出來,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沒睡著!


    她頓時像是偷吃糖塊被抓包的小孩子,無措地咬著嘴唇,心跳得飛快。


    不過,好在此時周圍一片漆黑,要不然她這被抓包的慫樣,指不定他要笑話她多久。


    “景一,你答應了?”劉成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嚇得景一一哆嗦,連忙回答:“怎麽可能答應,沒答應,我跟他說我要上課。”


    “你……你就是個豬!”劉成氣得不輕,“我問你,是不是你現在不上課,你就答應了?”


    “……”


    景一垂眸,其實她也不知道,她想要擺脫陳浩然,因為陳浩然就像是她怎麽也甩不掉的尾巴,她急於想要將這尾巴給斬斷,所以她已經考慮不了那麽多了。


    可是理智尚在,這會兒理智還在左右著她的選擇,所以才會導致了猶豫的局麵。


    “一一,在你猶豫不決的時候,你可曾想過邵深?”劉成問。


    “哥,陳浩然會把我逼瘋的,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


    劉成沒有再說話,黑暗裏,他輕歎了一聲氣,像是石塊砸下,重重地落在景一的胸口,砸得生疼,疼得說不出話,隻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陳浩然是她的噩夢,也許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她究竟要怎麽做,才能夠擺脫這個夢?


    景一沉沉的睡去,睡著後,再次夢到了陳浩然,他麵目猙獰地揮著一把刀追著她,她死命地奔跑,然後她摔倒了,被他抓住,他將她的雙腿都砍了,嗜血的狂笑,“你不是很能跑嗎?你跑啊!繼續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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