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還有,我都沒跟丫頭說句話呢,你怎麽把我給拉出來了?你要是自己想回去你自己先回不就行了?”林正剛的聲音還在響著,很明顯的不高興。


    邵陽低聲嗬斥他說:“你小點聲行不行?丫頭還不知道自己流產的事,你想告訴她?就算是讓她知道,那也不應該是你和我說出來你知道嗎?”


    “啊?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


    “應該是不知道。”


    門外的人又說了什麽,景一卻突然就聽不到了,她的手突然就開始顫抖起來,原本蒼白的臉此時更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她斂眸看著自己,她懷孕了?又流產了?


    難怪她就痛經進個醫院,大家都會來看她了。


    “寶寶……”景震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攬住她的肩膀,“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劉成想要勸阻,但還是晚了,景震已經說了出來,他隻能暗自歎息。


    隻是希望,景一可以堅強,能夠邁過這個坎兒,迎接新的生活。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所能夠控製的,也沒有誰對誰錯這一說,也許錯的隻是命運。


    但他卻殷切的希望,她和邵深都能夠好好的,幸福的在一起,不念過去,也不懼將來,牽著彼此的手,過好當下的每一天。


    景一沒吭聲,閉上眼靠在了父親的懷裏,手放在腹部,顫抖個不停。


    第二個孩子了,再一次沒了。


    第一次是意外,這次仍舊是意外。


    為什麽她的人生裏總是充滿了意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悲傷難過?


    邵深,我終於知道,你不是緣,是劫。


    ……


    這天晚上,景一躺在病床上,一夜未眠,她沒哭沒鬧,安靜得可怕。


    劉成和景震還有邵深都在病房裏坐了一夜,沉默了一夜。


    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景一這才睡著。


    再醒來,已經是中午。


    隻有景震在病房裏打盹,她自己坐起來,笑了笑,調皮地扯掉自己的一根頭發,捏在手裏,放在景震的鼻子前撓著。


    放佛過了一夜,她又回到了以前,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好了傷疤忘了疼似的,對昨天發生的事情,徹底的忘了。


    不一會兒景震就睜開了眼睛,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奪掉景一手裏的頭發,反過來去撓她。


    景一招架不住,求饒,“阿爸我認輸,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吵醒您睡覺。”


    景震這才停下來,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然後點著頭讚歎說:“我的寶寶真是越看越漂亮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閨女!”景一眉梢一挑,靠在他懷裏,沉默了一會兒,她抬頭看著父親,麵色有些凝重,但是很平靜,聲音裏帶著一絲懇求,她說,“阿爸,這件事您別怪邵深,孩子沒了他也難過。”


    “寶寶……”景震一臉的心疼。


    “阿爸,這件事不是我們任何人希望的,我想通了,正好現在我也不想要孩子,我還小著,倘若這個孩子真的來了,您說我要怎麽辦?我還能上學嗎?我已經耽誤了一學期的課程了,不能再耽誤了,再說了,凡事都往好的額方麵想,您想啊,倘若這次不是發現的及時,後果不堪設想,醫生也說了,我還年輕,身體養好了,以後想要幾個孩子就要幾個孩子。”


    景震低頭看著她,歎了口氣,心裏雖然依舊難過,但為了不讓她擔心,他還是努力地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戳了戳她的腦袋說:“你說你羞不羞?才二十歲就想著生幾個孩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阿爸,十八歲都成年人了!”景一紅著臉垂下頭,視線落在自己平坦的腹部,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連著失去了兩個孩子,以後,還能做媽媽嗎?


    景震也不再說什麽,病房裏一時之間沉默下來,直到邵深從外麵回來。


    “阿爸,您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明天再過來。邵深,你送我爸回家。”景一輕聲說著,平靜得令人覺得不安。


    邵深凝著她看了幾秒鍾,這才點頭,將手裏的東西放在桌上,“叔叔,我送您回去,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景一的。”


    景震還想說什麽,最後卻又放棄,點點頭,又交代了景一好好休息,這才離開。


    剛走出病房門就碰到了劉成過來,劉成沒讓邵深送景震,他在病房裏呆了幾分鍾後,就帶著景震離開回家。


    病房裏隻有邵深和景一,邵深將剛剛買來的東西打開,是幾包衛生紙,而且看著跟平日裏用的還有些不太一樣,確切說,更像擦手紙的那種方方正正的紙。


    景一皺了皺眉,“邵深,你買衛生紙做什麽?衛生間裏沒有嗎?”


    邵深抿了下嘴唇,有些難為情,不過還是說道:“我問了醫生,她說女人流產跟生過孩子其實是一樣的,用衛生巾墊著不透氣容易滋生細菌,我買了專門產婦用的衛生紙。”


    景一愣了愣,反應過來,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邵深看她盯著自己也不說話,莫名的有些緊張。


    “怎,怎麽了景一?我知道這你可能用著不太習慣,不過醫生說這樣的透氣不容易滋生細菌。”


    景一看他緊張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這男人何時學得這麽的謹慎小心了?說個話都一副不敢說的樣子,她有那麽不講理?有那麽厲害嗎?


    “邵深,我發現你真的變了很多。”


    邵深微愣,隨即露出了少有的羞赧,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說:“那是變的你更喜歡了,還是不喜歡了?”


    景一微微側著頭,很認真地看著他,靜默了好大一會兒才開口,聲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裏的波瀾,以至於邵深聽入耳朵裏,覺得太不真實。


    她說:“怎麽說呢?未來是什麽樣子,或者說未來我還能喜歡你多久,喜歡什麽樣子的你,我現在不知道,但是現在的你,過去的你,不管是以什麽樣子呈現,我都喜歡。”


    邵深許久都沒有回過神,耳邊一遍遍地回蕩著她的話,許久都沒有平息。


    景一笑而不語,伸出手將桌上的衛生紙拿過來一包,撕開,這是方塊的形狀,她隨手對折幾下,然後便成了形狀,她折了一個又一個,直到折到第十五個的時候,這人才反應過來。


    他幾乎可以說是欣喜若狂的,丟掉手裏的東西就去抱她,卻被她用手裏折好的紙捂在了臉上,“拜托,能不能穩重點?三十多歲的人了,能不能像個三十多歲的成熟男人的樣子?”


    邵深拿開擋在臉上的紙,還是親上了她的臉蛋,而後哼了一聲說:“我才三十歲好不好?哪有多了?”


    景一撇撇嘴,原來男人也怕老啊!


    之後兩人安靜地坐在病廣木上,景一教邵深折紙,他太笨,總是折不好,然後不說自己笨,卻感歎做女人真不容易,還說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他女兒,他絕對會將那混蛋給閹了。


    景一懶得搭理他,自己這個當父親的,當嶽父的都不以身作則,還要求孩子,真是太過分了。


    不過,她卻在想,將來不要女兒,如果女兒要是像她這樣遇到像邵深這麽渣的男人,那可怎麽辦?她估計她真會拎著剪刀剪了那人,畫麵太血腥,她不敢想象,所以還是要兒子吧。


    ……


    一周後,景一出院,繪畫大賽的結果也出來了,如她所料,她沒有能夠取得一個好的名次,但是在參加考試的500人中,她的綜合成績居然還排在了第100名,這令她十分的意外,因為她覺得自己肯定是在490到500之間的名次,其實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當然,她所在的畫廊其餘的參賽者,那可都是佼佼者,幾乎包攬了前十名,當然,除了第一名不是他們畫廊的人。


    雖然成績還算不錯,但是林老頭要求頗高,連個第一都沒拿回來,板著張臭臉到畫廊裏轉了一圈,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猜到了他的意思。


    一上午,整個畫廊都處在高壓下,人人神經緊繃,生怕自己會成為出頭鳥被嘭一槍斃了。


    好不容於熬到了中午,林老頭離開,取得大賽第二名的董佳佳給景一發信息,語音聊天。


    景一聽著董佳佳的抱怨,撇撇嘴,心裏想,看不出來這林老頭兒的要求還蠻高的嘛!


    不過,也在情理之中的,畢竟他自己實在是太優秀了,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子徒孫被人說無能,所以要求高也是應該的。


    甚至,她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拜師學藝了,就是不知道林老頭兒收不收她這個徒弟。


    她給董佳佳回了信息,然後就靠在床頭發呆。


    邵深去了公司,劉成也去了公司,景震在外麵的客廳裏坐著看電視,家裏很安靜。


    一轉眼一兩個月都過去了,她阿媽也不知道現在在哪兒,過得好與不好。


    人生總是有很多的選擇,可她不知道,她阿媽的這個選擇,對她阿媽來說,是好還是壞?


    外麵客廳裏的電話響了,她聽到她阿爸在電話裏說:“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她聽到電話裏是個女人的聲音,但是那聲音卻聽起來一點也不熟悉,可是那人卻說:“阿震,是我。”


    “路琪?”她阿爸的聲音意外又驚喜,幾乎要哭了,“你在哪兒?這麽久了為什麽都不給我和寶寶打個電話?你過得好不好?要不你回家來吧,寶寶想你了,我……我也想你。”


    電話裏那人說:“我已經回來了,我在南嶺路的一家叫旭日的快捷酒店,要不你過來吧?”


    “好,好,我這就過去,你在那兒等著我。”


    景震掛了電話,就匆忙回房間換衣服,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麽,他又折回身,輕輕推開景一房間的門,看她躺在廣木上睡著了,他這才又關上門,悄悄離開。


    聽到關門聲響起,景一立馬坐起身,電話裏那個人根本就不是她阿媽,雖然聲音聽起來有一點像,但絕對不是。


    她自從發現自己的聽力有些問題之後,她就留意到,自己對聲音都特別的敏感,不管是什麽聲音,誰的聲音,哪怕是陌生人的,隻要讓她聽到一次,她就能夠在下一次聽到的時候準確的辨認出來。


    所以,剛剛的那個聲音不是她阿媽。


    那會是誰?她似乎沒有聽到過那個聲音。


    那人為什麽要騙他阿爸?有什麽目的?


    景一一邊給劉成打電話,開了免提,一邊開始換衣服。


    劉成的公司距離南嶺路不遠,如果他在公司的話,可以先趕過去看看情況。


    可劉成的電話卻通了沒有人接,估計是在忙著。


    景一顧不上多想,穿好衣服,並且找了頂帽子戴上,就匆匆出了門。


    下樓的時候,她又給邵深打電話,接電話的是秘書安娜,說邵深正在開會。


    正發愁要再給誰打電話,景一從電梯裏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玻璃門外停著的車裏坐著的羅浩,她忽然就鬆了口氣。


    第一次,她沒有那麽反感邵深安排人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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