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雲城,夜裏很冷。(.無彈窗廣告)


    大概是走得有些久的緣故,許言卻沒有覺得有一絲一毫的冷意,甚至還有些熱。


    她將大衣的扣子解開,扯了扯衣領,一抬頭,看到了路邊有一家精品屋。


    她想起自己十八歲生日的時候,許諾送她的一隻毛絨玩具,白白的絨毛,像熊又像狗的形狀,實在是叫不上名字,不過她卻是真的很喜歡。


    想起再有三個月就過年了,過完年後自己就二十八了。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十年的時間,過得好快。


    可是這十年裏,她跟許諾在一起的日子,見麵的日子,屈指可數。


    從許諾大學輟學以後,他就很少再回家,甚至他們通電話的次數也寥寥無幾。


    時間是個小偷,偷走了那麽多那麽多本該屬於她跟許諾的日子。


    她又想許諾了,其實一直一直的都在想著。


    想著他現在在哪裏,想著他有沒有吃晚飯,想著他一個人過得好不好?他那麽笨,那麽懶,也不知道會不會照顧好自己。


    許諾,許諾,我想你。


    站在櫥櫃前,看著櫥櫃上琳琅滿目的布娃娃,毛絨玩具,許言卻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麵。


    她跟許諾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能夠讓她回憶的,除了小時候的那些,成年之後的太少太少了。


    她都要回憶完了,卻再也沒有新的東西了。


    許諾,兩個多月了,你跟我說過的最多不過一個月,可是你都失約了,一個多月了。


    我不知道你在外人麵前究竟是否是一個誠信的人,可是對我,你向來言出必行。


    可是這一次,你為什麽就不遵守約定了呢?


    我討厭你,你知不知道?


    你讓我一直一直的等你,何時才能等到你回來?


    我怕我等到遲暮之年,等到白發蒼蒼,等到父母離去,等到身邊的人一個個也都離我而去,而我依然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許諾,你不可以這麽的自私,是你跟我說的,你要回來娶我的。


    你許諾過我的,許諾,你不可以食言。


    眼淚簌簌掉落,模糊的視線裏,她放佛看到了許諾。


    可她知道,那怎麽可能是許諾呢,已經兩個多月了,他都沒有任何的消息,如同人間蒸發,令她牽腸掛肚,備受煎熬。


    許諾,我跟你說,你回來,我一定會揍你一頓的,我說的是真的,我要把你的腿打斷,我以後天天伺候你,我也不要你滿世界的跑讓我怎麽都找不到。


    蹲在精品屋的窗戶外麵,許言放聲大哭。


    哭聲很大,都讓路邊經過的人,忍不住好奇地駐足停留觀看。


    可她全然不知。


    她陷入自己的世界裏,悲傷的、難過的情緒,如同泛濫的潮水,滾滾襲來,將她淹沒,她逃不開,也無力可逃。


    她是真的真的累了,倘若許諾真的出了事,她也不活了。


    雖然自殺,殉情,聽起來是那麽的可憐而又荒誕,可是許諾是她唯一活著的希望和動力。


    他都不在了,她還為誰而活?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許諾,我想你,你回來好不好?”


    她對著玻璃,喃喃自語,眼淚如同下雨,一股股地順著她早已經蒼白的臉,蜿蜒成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滑落。


    “傻瓜,又是在哭。(.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耳畔突然響起許諾含笑的聲音,許言渾身一顫。


    兩秒鍾後,她猛然扭過頭,可是身後,空空的,哪裏有人?


    可是那個聲音,真的那麽那麽的近,離她那麽的近。


    她站起身,驚慌失措地在不遠處的人群裏搜索,可她知道,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


    許諾沒有回來,他如果回來了,怎會舍得看著她流眼淚而躲著不出來。


    許諾,我再等你一個月,你再不回來,我就再也不等你。


    真的很累的,以前也沒有覺得等待是一件多麽難熬的事情,可是如今我知道了,等待是一種煎熬,尤其是沒有歸期的等待。


    許諾,你讓我一點點耗盡對生存的渴望,你知道嗎?


    許諾,別讓我的等待最終成為了絕望,好嗎?


    你回來,哪怕是你已經娶了別的女人,哪怕你說你不再愛我了,隻要你回來,讓我知道你還是活著的,活得好好的,我真的真的隻要你活著,別的我不要了。


    我不要你的愛情,不要你娶我,不要你因為我跟爸媽生氣,我隻要你活著。


    許諾,許諾……


    站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頭,身邊的人一個也不認識,許言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


    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靈魂,沒有思想,隻是邁著沉重的腳步,沒有任何的方向,隻知道,走,走去哪裏,不知道,她隻想就這樣一直一直的走,一直走到有許諾的地方……


    夜,徹底拉開序幕。


    整個城市都被霓虹燈所籠罩著,可是,繁華的夜景,卻隻能讓人更加的孤單和寂寞,更加的絕望和恐懼。


    一天天就這樣過去了,從白天到黑夜,從黑暗到黎明,周而複始,沒有盡頭。


    許諾,就讓我這樣一直走下去,走到你的身邊。


    無論你現在身在何處,是生是死,都不重要了,因為我們早晚會有見到你的時刻。


    你生,有生之年我們能見。


    你死,我們奈何橋上再相見。


    ……


    許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走到了哪裏。


    斜挎包裏的手機拚了命地響著,可她卻根本就沒有聽到。


    她世界裏,現在隻有路,隻有許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是夜,有人歡喜,有人愁。


    閃爍的霓虹,漸漸被許言拋在了身後,她一直一直地朝前走,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走到了郊區。


    等她終於什麽都看不到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


    看著周遭,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


    路在哪裏?家在哪裏?許諾又在哪裏?


    一開始,她還有些害怕,可是後來她就一點都不害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放佛聞到了泥土的味道,放眼遠處,依稀可以看到星光點點,那裏應該是城市。


    她,來了郊外,而又置身何處,不知道。


    其實她可以打開手機,可以定位,可以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甚至可以打電話讓人來接她。


    但她都沒有,甚至連手機從包裏都懶得掏出來,她就這樣席地而坐。


    在深秋淩冽的寒風中,她坐在地上,抬頭看著天空。


    她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抬頭看過天了,此時才發現,原來夜色一如小時候那樣,靜謐,美麗。


    今天應該是下弦月,所以此時月亮還沒出來。


    隻有稀鬆的幾顆星辰掛在浩瀚的夜空裏,輕輕地眨著眼睛,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她想起小時候她跟許諾爬上樓頂看星星的畫麵,她跟許諾說她想要星星,想要上天上摘星星。


    許諾有些為難地撓了撓頭說,那阿言,你等著啊,我給你做一架梯子,這樣你就能爬到天上了。


    她很高興,抱著他興奮得直跳,放佛星辰已在手中。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許諾的梯子還沒給她做好,而她卻已經沒有了要摘星星的念頭。


    時間是個很好的老師,教會我們遺忘,放棄。


    抓不住的,就算是再努力,也一樣不屬於你。


    一如她跟許諾之間,他們認識了近二十八年,青梅竹馬,不也是沒有能夠走到一起嗎?


    緣分啊,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她跟許諾之間,到底是有緣無分,還是無緣也無分?


    唉,緣分這東西,看不到,摸不著,虛的。


    所以沒有必要去計較,去傷悲,去糾結。


    今夜過後,還能看到明日初升的太陽,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在沒有許諾的消息回來之前,她會一直等下去,哪怕一輩子。


    生死在一念之間,而她,還想再給自己一點希望,給許諾一點希望,給他們的愛情一點希望。


    再一次歎了口氣,很輕的一聲,可由於周圍太過於安靜,所以顯得這聲是那樣的響亮,如同驚雷一般,震懾人心。


    許言從地上站起來,要回去了,縱然是真的想要放縱,想要墮落,甚至想要自殺,死亡,但也隻是在這一刻之前,她答應過許諾的,會等他回家,所以就不會食言。


    許諾食言,一定是有什麽事耽誤了,但她不會。


    她會一直等他,直到如果真的有他的噩耗傳來,那麽便是她等待的終點。


    “許諾,盼你早點回家,我不想等到了滿臉皺紋,等到白發蒼蒼,等到腳步蹣跚,脊背佝僂,我要在最美好的年華,做你最美的新娘,你答應我會回來娶我的,你許諾過我的,我也答應了,我會等,所以我就會一直一直的等,等到你回來,等到我生命的終點……”


    “許諾,我想你,想得都覺得世界都是灰暗的,漫無邊際,看不到盡頭。”


    “許諾,你快點回來好不好?我隻要你平平安安的,我隻要你好好的,我隻要你……活著。”


    夜很靜,她的聲音很輕很低,浮浮沉沉的,如同嬰兒的低喃,又似無力的控訴,在黑暗裏絲絲縷縷地飄蕩,隨風飛向遠處,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帶著她對許諾深沉的愛和思念。


    許言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走,但她卻選定了一個方向,堅定而又執著。


    縱然前方是鴻溝天塹,刀山火海,她也不會回頭。


    可事實卻是,一馬平川,陽關大道。


    許言走回市裏的時候,在一家銀行門外的電子顯示屏上,她看到了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


    還好,還不算太晚,回到家還能小睡一下,今天還有課,她最近請假太多了,不能再請假了。


    不過,也快放假了,想想都覺得很恐怖。


    忙碌的時候可以不那麽的思念許諾,她怕自己一閑下來,會受不了。


    依舊是走,放佛不知疲倦。


    回到學校的公寓樓裏,已經是兩個小時後。


    許言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下後,簡單的洗了一下,就躺在了床上。


    她定了時間,是早上七點半。


    起床刷牙吃早飯去學校,做這些事可以在半個小時到四十五分鍾之間解決完,八點半上課可以趕得上。


    這一覺,許言睡得很踏實,沒有做夢,沒有哭。


    兩個半小時的睡眠,卻強過她以前一整夜的睡眠。


    早上七點半,鍾表響起的時候,許言準時醒來,沒有多磨蹭一分鍾,洗臉刷牙塗護膚品,換衣服,七點五十分,她在樓下的早餐鋪裏買了一杯無糖的現磨豆漿和兩個包子,一個肉的一個素的,邊吃邊走。


    從公寓到學校正常走路大概是20分鍾到25分鍾之間,坐公車也就不過兩站路,所以她更多的時候喜歡走走。


    深秋的清晨,很冷,但是走了一會兒就暖和了許多。


    到學校的時候是八點十八分,走到辦公室,休息了兩分鍾,然後她就拿著書本去了教室。


    上午有兩大節課,上完之後下午按理說就沒課了,可由於之前生病請假,有別的老師給調了課,所以下午她還要再上兩節課。


    今天一天會很忙,但是忙碌起來卻讓她很充實。


    早上是正常的飯量,可是到中午下課,許言已經餓得饑腸轆轆了。


    連辦公室都沒回,她直接就朝著學校的食堂跑去。


    要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麵,又買了兩個蔥油餅,學校的蔥油餅超好吃,上學的時候她就喜歡吃,每天至少也要吃兩個,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慶幸做餅的師傅這麽多年一直沒換人。


    一大碗麵條,兩個餅,可把許言給撐壞了。


    所以她就背著雙肩包開始在校園裏晃噠,這裏的一草一木她都十分的熟悉,畢竟她大學就在這裏度過,然後是研究生,這畢業後又留下來做了老師。


    一晃差不多都十年了,時間過得好快。


    沿著路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最後許言在一個人少,光線也極好的長凳上坐下,將雙肩包放在腿上,打算曬會兒太陽,歇一歇,這時候她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她的第一反應仍舊是許諾,可是掏出來後卻不是,電話是媽媽打來的。


    電話裏,媽媽問了他許諾衣服的型號,她說了一個號碼,然後母女倆聊了兩句就掛了。


    忙了一上午,沒時間想許諾,這會兒被提起,思念的潮水再次在心裏翻滾。


    眼眶一熱,眼淚又要出來了。


    許言深吸了一口氣,抬頭去看天空,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將眼淚硬生生地都逼回去,一低頭卻發現手機又閃了,還沒來得及響。


    號碼是從雲城打來的,是個陌生號碼。


    她盯著號碼看,直到等屏幕上顯示通話時間為40秒的時候,她才慢吞吞地接起來,其實她原打算是掛斷的,她一向不喜歡接陌生電話,因為之前接過一個陌生電話,差點被騙子給騙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但是今天,她害怕這個電話是許諾打來的,她如果掛了那就不好了。


    電話不是許諾打來的,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你好,是閆旭嗎?”


    許言皺皺眉,“不好意思,你打錯了。”


    掛了電話,許言的心裏無比的失落,她還幻想著會是許諾,可惜,再一次希望落空。


    不過很快剛剛那個電話又打來了,許言看了一眼,想都沒想直接給掛了。


    可沒一會兒,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許言再次按掉。


    然而一連都按掉了五次,可電話那端的人似乎是鍥而不舍,繼續的撥打,許言火了,用力的按下接聽鍵,“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有問題啊?我都跟你說了你打錯了,我不是你找的那個什麽閆旭。”


    閆……旭?


    當這個名字從口中被自己念出來的時候,許言渾身一顫,呼吸猛然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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