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到鄭君傑,雖然不是許久未見,甚至前天她還隔著玻璃看到他,可是此時看著他,卻放佛他們多年未見。(.)


    隻能感歎時間是把殺豬刀,不過兩天的時間都將一個青年才俊給變成了中年大叔。


    “你……還好吧?”雲開覺得自己有些虛偽,明明看著就不好,卻還要虛情假意的寒暄,“吃早飯了沒有?”


    鄭君傑搖搖頭,從看到她開始,就一直垂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地上有金子鑽石。


    “我也沒吃,一起去吃點,我知道這兒有一家粥店,很不錯。”雲開建議,然後不等他開口說話,人已經轉了個方向朝粥店走去。


    粥店是一對中年夫婦開的,雲開過來吃過兩次,味道她很喜歡。


    這個時間點在店裏吃粥的人不多,多數都是打包帶走去辦公室裏吃,畢竟這個點是上班時間,偷偷出來買點吃的,再回辦公室偷偷地吃,這便是現在上班族的一個生活寫照。


    有時候雲開很羨慕他們那樣的生活,可有時候又覺得很乏味,所以她想著還是自己做點生意,起碼自由自在,並且還能解決就業壓力,據說現在就業壓力很大的,她這也算是給社會做貢獻了吧。


    老板娘帶著兩人去了半靠窗的角落裏坐下,說是半靠窗是因為隻有一半是靠窗的,另一半藏在牆壁後麵。


    鄭君傑坐在不靠窗的那一側,這是雲開的主動安排。


    雲開要了一份八寶粥,兩個麻辣豆腐的包子,問鄭君傑,“你要吃點什麽?”


    鄭君傑輕輕笑了下,“跟你一樣吧。”


    “你還是吃小米粥吧,昨晚上吃飯了沒有?”


    鄭君傑偏過頭,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吃了……一點,不是特別的餓。”


    雲開睨了他一眼,嘴唇動了下卻又沒說什麽,這個時候的他是最敏感的,也許無心的一句話都能讓他倍感難堪,所以還是什麽都不要說好了。


    她起身去點餐,要了兩份粥,幾個包子,這家店的小菜特別好吃,不是超市買來的鹹菜隨便一裝盤,而是老板精心選材炒或者涼拌的,每一道都有家的味道,她又要了兩份小菜,一個涼拌豆腐,一個炒平菇,隻是看著都讓人胃口大增。


    昨晚她也沒吃飯,早飯做好後也沒胃口,這會兒是真餓了。


    她得承認從地鐵站出來一抬頭看到蕭寒的那一刻,心裏是歡喜的,不管他們之間的問題有沒有解決,至少他沒有像以前那樣一離開就是數日不露麵。


    鬱悶了一晚的心情,破雲見日。


    鄭君傑大概是餓壞了,絕對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晚飯吃了一點,他也許昨天一天都沒有吃東西。這會兒端著粥碗,粥不涼也不燙,溫熱的,入口剛剛好,粘稠度也是令人滿意的,他幾乎是一口氣給喝光了。


    “再添一碗吧。”雲開說。


    鄭君傑點點頭,自己端著碗起身去了賣粥的窗口,又添了一碗,回來後並沒有再急著喝,而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放進嘴裏。


    “唔--”拉長的尾音,抿著的嘴,還有那眯在一起的眼睛,不用再說什麽,就已經將想要表達的淋漓盡致地表達了出來。


    雲開放佛看到了幾年前的那個男人,一起出去吃飯,遇到好吃的,他便是這樣一副表情,像個孩子,傻乎乎的,有時候即便是她不喜歡吃的,可是看著他陶醉歡喜的樣子,她突然也有了胃口。


    “好吃吧?”


    “嗯!好久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涼拌豆腐了!”


    雲開笑著舀了一勺八寶粥放進嘴裏,“以後你把你公司辦公室挪到這邊來,這樣每天都可以吃到了。”


    鄭君傑捏著筷子的手猛地顫抖了一下,沉默了,臉上的表情再也沒了欣喜。


    良久,他抿了抿嘴唇開口說:“小開,我想離開雲城。”


    雲開抬眸掃了他一眼,語調輕鬆,“這兒是你的家,你打算離家出走?”


    “……”沉默。


    “君傑,人這一生總是要經曆一些令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出了事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現在與其說是逃避別人的目光,倒不如說你是在逃避你自己,如果你自己不能正視自己,就算是你去了另外一座城市又能怎樣?地球是圓的,總有一天還會遇到,能躲一輩子嗎?”


    鄭君傑依舊沉默,沉默著吃著涼拌豆腐,臉上也沒什麽表情,雲開的話他也許聽進去了,也許壓根就沒有聽。


    這頓飯接下來在沉默中進行著,粥,包子,小菜一掃而空。


    “小開,我想好了,還是出去走走,也許沒幾天就回來了,也許……”鄭君傑沒有說下去,以後的事誰也說不好,其實今天來見她,他是鼓了一萬次的勇氣才來的,若不是想再見她最後一麵,也許昨天晚上已經是他生命的盡頭了。


    人總是會經曆一些事情,不堪的,醜陋的,在當初選擇的時候就知道不可能永遠的不被人知,隻是卻僥幸地想,三年而已,很快的,她不會知道的,可是她終究還是知道了。


    他並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怎麽想他,他在乎的隻有她一個人的想法和看法。


    他曾因為三億將她放開,硬生生地將她送到了蕭寒的懷裏,他後悔了,他要彌補,要挽回,即便是知道她再也回不到他身邊,可他依然要將蕭寒給他的三億還給蕭寒,他不能欠著蕭寒,因為那樣會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為了金錢他賣掉了心愛女人的陰影之中。


    他做不了她的另一半,所以他想以朋友,以兄長的身份守護在她身邊,而這個前提必須是他走出那個陰影,因為隻有那樣他才覺得自己還配站在她身邊。


    跟宋婷的交易,是偶然,也是必然。


    這條路在他踏上之後其實就已經後悔了,可他沒有回頭路。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努力的籌錢,他打算將公司賣掉,可是價錢一直談不好,而宋婷又是個貪得無厭的人,她不願意放開他,威脅他會將這一切告訴雲開,並且還讓他支付高額的違約金,這不是光彩的事,所以他開始躲著宋婷,可雲城就這麽大,無論他去哪兒了,宋婷總是能輕而易舉地就找到他,這就有了那次雲開看到他跟宋婷在一起爭執的畫麵。


    他不知道雲開還見多過多少次,也許就那一次,也許還有很多很多次,她一直都是那樣的善良,貼心,這件事她處理得很好,給他保留了最後的尊嚴,可他的尊嚴其實在跟蕭寒交易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他感激她的虛懷若穀,她的善良,她的真誠。將她弄丟,是他這輩子犯下的滔天大錯,永遠都無法彌補。


    人總是在失去後才知道擁有的時候是多麽的可貴,可卻再也無法回頭。


    這個女子,他從第一眼見到她就深深地愛上,幾年來從來沒有停止過愛她,哪怕一分一秒,可他卻一次又一次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先是蘇米的事情,後是蕭寒,現在是宋婷,他都不知道他還有何臉麵活在這個世上,可他真的不舍得死去,哪怕苟活於世。(.無彈窗廣告)


    他不相信來生,因為來生誰還記得誰,他隻想今生站在一個適當的距離,看著她。


    她笑,他開心。


    她哭,他陪著。


    “非要走嗎?”雲開抿了抿嘴唇,再抬頭,眼中蒙了一層水霧,“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你覺得很丟臉,你覺得這個世界再也沒了光亮,你覺得你活著就是一種恥辱,你說你離開去外地,其實你今天來是給我做最後的道別,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


    最後一聲,雲開始吼出來的,吼破了嗓子,破了音。


    她的情緒終於到了臨界點,心就像是忽然開了閘,難過、傷心、生氣、失望……所有的情緒一股腦全部順著眼淚流了出來。


    “你就是一孬種!遇到問題除了逃避你會做什麽?你說!”


    店裏用餐的客人,包括店老板夫婦,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雲開的眼淚就像是山澗的水,源源不斷地從眼眶裏湧出來,淌過那張已經蒼白的臉,在下巴上來不及停留就被後麵的給擠掉,一顆接連一顆地落下。


    她沒有抬手擦掉,看著鄭君傑的眼神有些狠,“你要是想死你就去死吧,能死多遠就死多遠,永遠別再讓我看到你!”


    她拎起桌上的包,憤然離去。


    “小開!”鄭君傑追上去,到了門口聽到老板說還沒結賬,他又連忙轉身掏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過去,也顧不上找零錢,拔腿就去追。


    在步行街上追上雲開,他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被她甩開,再拉住,再被甩開。


    雲開再一次甩開他,歇斯底裏地朝他吼著,“你別碰我!你不是要去死嗎?你去呀!去呀!”她用手推著他,一下一下的似乎都用盡了全力,包掉在了地上,裏麵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雲開蹲在地上抱著肩膀嗚嗚地哭著,她不止是生氣,她還害怕。


    死亡於她來說已經不再可怕,可是她卻害怕生死相隔,陰陽兩地。看不到,摸不著,隻能在回憶裏找尋曾經在一起的痕跡,那些點點滴滴就真的成為了黑白照片上的一個定格,永遠永遠的停留。


    人死不難,難的是活著。


    鄭君傑蹲在地上,一隻膝蓋半跪在地上,輕輕地將渾身顫抖的雲開抱在懷裏,他沒有哭,他是男人不能哭,可卻早已經紅了眼底,淚水在眼眶裏高速地旋轉。


    “小開你別哭,我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吧,你別哭,你別哭了行嗎?”


    “你別碰我,你滾遠點!”雲開一把將鄭君傑推開,他一屁股蹲坐在旁邊的地上,爬起來再次抱住她,“我真的錯了小開,你別生氣,我再也不敢了,你別哭,別哭好不好?”


    雲開又哭了一會兒,抽噎了幾下,吸了吸鼻子說:“這是你說的,那你說你要是再敢不愛惜自己,怎樣?”


    她哭得眼睛紅紅的,鼻頭也紅紅的,看著他,眼中還有淚,但目光淩厲,不容他有絲毫的欺騙。


    鄭君傑與她對視,好一會兒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再次輕輕將她擁在懷裏,閉了閉眼這才開口,“那你就讓我死得遠遠的,以後每年的清明節你也別來看我。”


    “鄭君傑!”


    鄭君傑笑了,心裏被幸福溢得滿滿的,他將臉埋在她的肩上,輕輕動了幾下,蹭去眼中的淚,抬起頭,看著她搖了搖頭說:“再也不會了,我跟你保證。”


    雲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次將他推開,“離我遠點你,我現在不想看到你!”爬起來去撿地上掉落的東西,一扭頭,唇角也跟著翹起。


    拿著包站起身,雲開抬頭看天,聲音不高,但很堅定,“這件事就此翻過,我會在今天忘掉,希望你也一樣。”


    鄭君傑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一家咖啡館,“你跟他吵架了?”


    雲開微微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隔著玻璃,角度也有些問題,但是那個身影她卻能清晰地辨認。


    鄭君傑說:“他昨天半夜給我打電話,我知道你不告訴他是想給我在他麵前留一點尊嚴,我曾經也是這麽認為的,別的人我都可以不在乎不較勁,唯獨他,我自始至終都不服氣,可是又能怎樣?我們錯過了,原本應該幸福的生活被我親手毀掉,但我現在不難過也不嫉妒了,他很愛你,你也愛他,我現在隻希望你能幸福,要一輩子都幸福,我就做個觀望你幸福的人好了,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雲開的視線再度模糊,她低頭擦了擦眼睛,聲音有些哽咽,“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的大度了?”


    “是你這老師教的好。小開,讓我再抱抱你吧,以後怕是想抱一下都不能了。”


    雲開倏爾回頭。


    鄭君傑知道她敏感了,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蕭寒以後怕是見都不會再讓我單獨見你了,所以更別說抱你了,趁著他這會兒離得遠,就讓我好好抱抱你。”說完主動擁住了雲開,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蕭寒年紀大了,缺乏安全感,遇到事你要多跟他溝通和商量,這次的事雖然你是幫了我,但我還是要說,你做的有些欠考慮,不妥當,你明知道蕭騰對你心懷不軌,他又是蕭寒的哥哥,你還向他求幫忙,別說蕭寒了,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生氣的。”


    雲開從鼻孔裏哼出了一聲,“鄭君傑,你別得了便宜賣乖,我這都是為了誰好?”


    “當然是為了我好,這我知道,所以我就想說,其實為了我讓你跟蕭寒生氣,真的不值得,小開,我不是個好人,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別的夫妻離婚,都反目成仇,你卻對我--”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對你還有想法?”雲開打斷他的話,冷笑,“別自作多情了!”


    鄭君傑輕歎了口氣,一臉的受傷,心碎了一地,“雖然這是事實,可你說出來真的很傷人。”


    雲開翻了個白眼,也抬起了手,輕輕環抱住他的腰,“君傑,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新的一年開始了。”


    “嗯,我會好好的,答應你做你的兄長,我還要親自送你上紅毯,蕭寒以後若是欺負你了我還要收拾他,我跟思辰一樣,都是你的娘家人。”


    “那你早點給我找個嫂子。”


    鄭君傑及時的換了話題,“好了,去跟他道個歉,這件事確實是你不對,兩個人在一起磕磕碰碰很正常,但遇到問題要及時的解決,溝通是最好的辦法。”


    雲開鬆開手,哼出一聲,“別用一副你是我爸的口吻教育我,你自己都是個感情的失敗者。”


    鄭君傑無語看蒼天,“好吧,我不說,你去忙吧,我也要去公司了,明天可能要出差,大概三天,回來後去看思辰,你跟他說一聲。”


    雲開點頭,等他轉身走遠,她卻喊道:“出門在外,照顧好自己。”


    鄭君傑故作瀟灑地擺了擺手,沒有回頭,他在笑,笑意像是泉水,一滴滴的溢滿他的眼眶,雖然事情並不是他一開始所預期的,可是這個結果他卻坦然接受。


    就算什麽都不為,隻為她為他流下的那些眼淚,他也應該好好地活著,她都沒有放棄他,他又有什麽理由放棄自己?


    是的,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從今天開始,是洗心革麵後的鄭君傑。


    “知道了,到時候給你發信息匯報行程。”


    “好呀!”


    等鄭君傑走遠了,雲開深吸一口氣,轉過身,看著咖啡館裏的那抹身影,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她站在原地盯著那個身影看了足足五分鍾,然後向右轉,離開。


    蕭寒在鄭君傑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看時間計時了,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居然能走十分鍾?


    扭頭看去,他隨即皺了眉,人呢?


    站起身目光搜尋,沒有蹤影。


    離開咖啡館,蕭寒站在步行街上,像個迷了方向的人,這個時間的步行街人不多,可是雲開呢?去哪兒了?


    慌忙掏出手機給雲開撥電話,關機中!


    難道是跟鄭君傑一起離開了?好你個鄭君傑,昨晚上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憤憤地給鄭君傑撥過去電話,“鄭君傑,我老婆呢!我給你五分鍾的時間,把我老婆送回來!我告訴你,如果我老婆少一根汗毛,我饒不了你!”


    鄭君傑皺了皺眉,扭頭看了看身後,小開跟過來了嗎?怎麽可能!


    “蕭寒,據我所知,小開跟你已經離婚了吧?還是說你再婚了?蕭太太貴姓啊?”


    “鄭君傑,老子沒時間給你磨嘴皮子!雲雲呢?”


    鄭君傑又看了看身後,“剛才我們分開了,她沒去找你嗎?”


    “她沒跟你在一起?”


    “沒有。”


    電話隨即掛斷,蕭寒知道,這小女人是在跟他賭氣。


    一路直奔茶餐廳,還沒到就看到她站在門口跟一個人正在說笑,手上還在比劃著什麽,心情很好的樣子。


    而他,氣不打一處來,一句解釋都沒有,還跟他冷戰,雖說這件事他也不對,可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是主要責任。


    雲開跟裝修負責人溝通了一下後,有些口渴,這才想起今天出門又忘帶水杯了,明天一定要記得。


    她準備去買杯飲料,一轉身就看到了不足五米遠的地方,像個電線杆兒似的杵在那兒的人,她的目光留在在那電線杆上沒超過三秒鍾,頭一扭,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舍近求遠,為買一杯熱飲。


    她最終放棄了要飲料的想法,要了一杯熱牛奶,捧在掌心,輕輕地吸一下,有些燙,所以不敢直接咽下,要在嘴裏停留片刻。


    掌心很暖,可心裏卻依舊冰涼。


    身後跟著一個人,她甚至都知道,如果她現在突然停住,那人肯定能夠撞上她,很近的距離,幾乎是一個腳掌那麽近。


    可雲開沒有停住,她捧著牛奶,沿著街道,慢慢地走,沒有方向,見路就走,有彎就拐,沒有目的,走累了就歇歇。


    一杯牛奶縱然是喝得再慢,也依然有喝完的時候,就像感情,也會有枯竭用盡的那一天。


    身後有單調的音樂響起,雲開知道那是蕭寒的手機鈴聲,這個鈴聲一如他的人一樣的單調無趣。


    她不由自主放快了腳步,聽到身後越來越小的聲音,她從道路旁邊的小店玻璃上看到兩人的距離已經有十米了,他站著沒動,而她一直在走。


    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等待,縱然是真的相愛。


    她與他,到底是誰在等誰?


    前麵是個十字路口,向左還是向右?每每麵臨選擇,雲開都覺得很頭疼,眼一閉,黛眉蹙著,很是糾結。


    算了,向右!


    一睜開眼,眼前一黑,“嗵!”


    腦袋不知道撞在了什麽上麵,撞得雲開眼冒金星,眼淚都要出來了。


    “都多大的人了,走路還不長眼睛?”蕭寒抬起手,捧住她的臉,用嘴唇安撫那受傷的額頭。


    雲開拉開他的手,瞪著一雙含淚的眼,“你幹嘛站在我前麵!你會不會走路!你這個混蛋,你就知道欺負我!你給我滾開,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她伸出手去推他,她推一下,他後退一步,她上前一步。一步一步,直到再也沒有退路。


    蕭寒扭頭朝身後看了一眼,哦,是廣告牌,他說呢,記得路挺寬的。


    雲開還在朝前走,一步,她的衣服已經貼上了他的衣服,他順勢將她抱住,她換了動作,剛才是推,這會兒是拍打,是拳頭伺候,還好在這一刻雲開還知道不用爪子上的指甲,她記得昨天她將蕭騰的臉抓得麵目全非,後來想想都有些後怕,不過那混蛋咎由自取。


    蕭寒等她打累了,也罵累了,將她的頭按在胸口,聽她趴在他懷裏嗚嗚地哭著,他的心裏就像是塞滿了棉花,脹得難受。


    低頭吻了吻她的發絲,他有些無奈地輕聲開口,“好了,別哭了,再哭明天嗓子都啞了,我約了客戶見麵,要回趟公司,你跟我去公司好不好?”


    “不去!”雲開悶悶地吐了兩個字,抬起手使勁地抹了抹眼睛,從他懷裏出來,像個賭氣的小女孩,背過身子,一張嘴噘得老高,都能掛衣服了。


    蕭寒從後麵環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廝磨,“晚上回去我跪搓衣板好不好?”


    “家裏沒搓衣板!”


    “那我跪鍵盤。”


    “跪壞了你賠得起嗎?”


    “我聽說還有跪方便麵的,晚上回去順路買一箱方便麵,這樣好不好?”


    雲開扭頭看遠處,心裏暗爽,可一個笑意沒忍住,噗地一下笑出聲響。


    蕭寒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看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臉上寫滿了開心,終於不再是緊繃著,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我還沒吃早飯。”他的意思很明顯,“可是我還要立馬趕去公司,客戶已經等在那兒了。”


    雲開狠狠地瞪了瞪他,“恬不知恥!”


    蕭寒溫和地笑著,抬起手揉了揉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揉得更亂了,可他看著卻很滿意,“你就看著買吧,什麽都行,反正也快中午,隨便墊一點就行。”


    “不要臉!”雲開扭頭離開。


    望著她消失在視線裏,蕭寒這才急忙轉身,大步朝寫字樓走去,那邊是真急,客戶都等了足足一個小時!


    無論是從前的蕭董,還是如今的蕭總,蕭寒一直都是一個很守時的人,他從來不覺得讓對方等待是一件多麽抬高自己身份的事情,商人講究的是誠信。


    幾乎是奔走著回到公司,隔著玻璃,他看到剛子正陪著客戶在聊天,談笑風生。


    剛子的能力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隻是這一刻更加的清晰明了,他想,他是時候該放個假休息休息了。


    蕭寒最終沒有進辦公室,他去了隔壁剛子的辦公室,幾分鍾後聽到他辦公室的門打開,剛子和那客戶走出來。


    “劉總,合作愉快!您看這已經中午了,一起去吃個飯吧,我知道有家家常飯館很不錯,餃子和麵條都很地道。”


    被換作劉總的人微微一愣,眼中星光閃爍,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那……恭敬不如從命?”


    “哈哈哈。”剛子爽朗地笑了,“劉總您先去車裏等一下,我拿件衣服。”


    送走了劉總,剛子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著手臂,“先生,您這權放得有些大。”


    蕭寒搖搖頭,“不大不大,一點都不大,我已經想好了,我要休假一段時間,從明天開始公司的大小事務都由你做主,除非公司倒閉,否則別給我打電話。”


    “你--”剛子的口中一陣腥甜,就差吐血身亡了。


    見過沒人性的資本家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沒有人性的!


    “趕緊下去吧,別讓客戶等著急了。”


    剛子哼哼哧哧地離開,蕭寒靠在大班椅上計劃明天的行程安排,是去外地呢?還是就在雲城?要不要跟雲雲商量一下?還是說等他安排好了給她一個驚喜?


    “蕭總,雲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您。”前台接待小王雙手將盒飯放在桌上。


    蕭寒朝門口看了看,“她人呢?”


    “雲小姐說您正忙著,她就不來打擾了。”


    “走了?”


    “嗯,走了。”


    “你--”蕭寒瞪了小王一眼,起身離開。


    一直追到寫字樓外麵的拐彎才追上雲開,“你這是去哪兒?”


    “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


    “你那店正在裝修,你去也沒什麽事,陪我處理完工作,中午一起去醫院看思辰。”蕭寒不給她反駁的機會,握著她的手,已經朝寫字樓裏走去。


    雲開無語地直翻白眼,蠻橫霸道不講理!但她懶得跟他計較,這人老了,腦子有些問題,她不跟老人家一般見識。


    跟著蕭寒去了她的辦公室,經過格子間的時候,一雙雙眼對她行注目禮,雲開有些不好意思,她還沒有在上班的時候這麽堂而皇之的走進他的公司,一時間臉頰發燙,嗬嗬笑著,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什麽,這一刻她忽然有種走在紅毯上的感覺,跟鄭君傑結婚的婚禮是西式的,一路紅毯,她也不知道有多長,反正走到最後兩腿發軟,若不是鄭君傑摟著她,她都出洋相了,這會兒也是,腿有些軟,心跳有些快。不過還好,辦公室並不是紅毯,沒那麽長,而她也沒有穿高跟鞋,所以不用怕摔倒出洋相。


    終於到了蕭寒的辦公室,雲開長長的吐了口氣,走到沙發前一屁股蹲下,這才開始大口換氣。


    蕭寒將窗簾拉上,在外麵辦公區和他辦公室之間架起了一道屏障,在這個空間裏,有自己的隱私。


    蕭寒親自去隔壁剛子的辦公室將早飯拿過來,放在茶幾上,挨著雲開坐下,從袋子裏小心取出飯盒,一個一個又一個,足足四個,一個裏麵是小米粥,一個裏麵是涼拌豆腐,一個裏麵是炒平菇,一個裏麵是兩個包子。


    “聞起來真香!”蕭寒吸了吸氣,“雲雲,你真好。”


    雲開橫了他一眼,“少說這些沒用的,蕭寒,我已經不愛你了,這頓飯就是分手飯。”


    蕭寒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俯身抱住她的腰,臉擱在她的腿上,像個小孩子撒嬌,“我錯了,老婆我錯了還不行?”


    “你沒錯呀,錯哪兒了?”


    “哪兒都錯了,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都已經懲罰自己一夜不睡了,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都成熊貓眼了,剛子說他今天早上看到了熊貓。”


    “說什麽都沒用,分手!”


    “不分手,我都已經請了假明天帶你出去玩呢,我們去度蜜月吧?”蕭寒興致勃勃。


    “度蜜月?”雲開冷笑,她的人生到現在正經八百地結過兩次婚,再加上荒唐的一場婚禮,也算結了三次,蜜月就度過那麽一次,卻讓她這輩子想忘都忘不掉!


    蕭寒的臉僵了僵,知道自己是觸了雷,於是乖乖地選擇沉默,起身去洗了個手,然後坐下吃東西。


    雲開順手從茶幾下麵拿了一本雜誌,脫了鞋子,窩在沙發的一角隨意地翻著,很好奇,一個老男人的辦公室居然有這麽女人的東西,這本雜誌通本都是介紹女性的包包,衣服,搭配,以及所謂的當季時尚。


    很無聊,很沒意思。


    合上雜誌靠在沙發上,目光不自覺地就落在了吃飯的男人身上,他應該很餓,嘴裏喝了粥還沒咽下去,豆腐就已經送進了嘴裏,然後手裏的包子也咬了一口,吃的時候很專注,眼睛一直看著跟前的食物。


    心裏歎息,雲開撇過臉打量這間辦公室,辦公室不大,裝修卻挺奢侈,雖然看起來簡單大方,但是這些沙發辦公桌椅之類的東西,樣樣都價格不菲,就連桌上的煙灰缸還是牌子,唉,她的辦公室到時候裝成什麽樣呢?其實都已經設計好了,不過她卻很期待成型後的樣子。


    並不喜歡那些奢華的東西,從小到大最最奢侈的一樣東西大概就是金子送她的那輛保時捷911了,可惜,她卻沒那個享受的命。


    雲開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狀態下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周圍昏黃,像是晚上,蕭寒正在辦公桌前坐著低頭看著文件之類的東西,時不時地用筆寫幾個字,大概是簽名,室內就留了他桌上的一盞台燈。


    雲開睜著眼睛沒有動,她似乎還沒有見過工作時候的蕭寒吧?


    認真,謹慎,別說,還真有做董事長的氣派。


    她無聲地咧開嘴笑了,卻也隻是片刻,便烏雲遮擋了陽光。


    心裏一聲輕歎,雲開重新閉上眼睛,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嗎?君傑說兩人之間要溝通,可是她跟蕭寒之間真的隻是溝通不到位嗎?


    她不是特別的清晰明朗,心裏很煩,像是有一團麻,亂七八糟地纏繞在一起,解開根本就不可能,可是拿刀斬下,她似乎又於心不忍,到底在糾結什麽呢?


    輕聲歎息,忘了這裏不止她一個人。


    蕭寒雖然在忙著,卻是一心二用,不時地抬頭去看沙發上睡著的人,他昨夜沒睡,她也肯定是,所以才沒舍得叫醒她,中午飯沒吃,這會兒……哦,都晚上七點了。


    “醒了?”蕭寒笑著看過來,揚了下手裏的文件,“十分鍾就好,一會兒去吃飯,你先想想一會兒去哪兒吃。”說完低頭繼續忙碌。


    雲開坐起身,晃了幾下脖子,拿起桌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睡著的時候蕭寒怕她被硌著從她口袋裏掏出的手機,已經是晚上了,她這一覺睡得可真久。


    手機上調成了靜音,有三個未接來電,一個是鄭君傑,一個是思辰,還有一個是個陌生的號碼,還有一條未讀信息,信息來自陌生號碼,內容很簡短:明天中午12點,藏?咖啡見。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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