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偉目露猶疑,一時拿不定主意。


    黃蓮慘狀在前,談熙又言之鑿鑿,他心裏開始搖擺,並逐漸朝後者傾斜。


    因為直覺告訴他,小姑娘沒有說謊。


    李紹江臉色十分難看,厲眸直視談熙:「就算黃蓮動手在先,又踢翻了塑料桶,也不足以證明她對你起了殺心。」


    談熙淡淡回視,「黃少校有沒有動殺心,我不知道,您也不知道,隻有她自己知道。」


    李紹江表情稍緩,卻聽談熙悠悠開口——


    「事情的關鍵不在於黃少校是否動殺心,而是——我認為她動了殺心!」


    李紹江眼神一緊。


    談熙不為所動:「正因如此,我才會選擇用消防水管對她噴水這樣的方式進行自衛,結果如何,根本不在我考慮之中。畢竟,求生是人的本能,在危急關頭,隻要能活命,誰還管結果如何?」


    「也就是說,」程雨當即接過話頭,「我當事人的所有行為皆屬於正當防衛範疇。」


    在場六位聽得目瞪口呆。


    好一場詭辯!


    好一張利嘴!


    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把事情全部推幹淨,因為談熙確實導致黃蓮受傷,昏迷不醒,任憑百般狡辯也沒辦法完全把自己摘幹淨,索性曲線救國,承認是她傷了黃蓮,但一切都因被逼無奈,才不得不選擇自保。


    這可比直接推卸責任高明多了!


    他們所有人都被她牽著鼻子,一步步帶進了坑裏。


    鄧燕目露震驚。


    呂偉懊惱不已。


    李紹江完全失去了言語功能,既怒且恨,怒的是談熙太過狡詐,恨的是黃蓮不成器!


    傅驍依舊麵無表情,隻是想抽菸的衝動好像更強烈了。


    最淡定的人當屬徐浩和秦文海。


    前者已經見識過談熙的滑不溜手,所以,眼前這一切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後者作為絕對中立公正的旁觀者,不宜表露過多個人情緒。


    談熙涼淡的目光掃過眾人,平靜道:「各位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沉默,還是沉默。


    「黃蓮動手之前曾問過你的身份,為什麽當時不把話說清楚?」李紹江心疼自己帶出來的兵,盡管這次黃蓮行事不夠周到,但作為上級,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被欺負!


    談熙不解地看著他,「我為什麽要說清楚?」


    「你承認自己故意挑釁?」


    「並沒有。」


    「如果你能在黃蓮動手之前,告知自己大學生的身份,那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現在,我有理由懷疑是你在故意挑釁,試圖激怒她!」


    「還是那句話,我為什麽要告訴她?」


    砰!


    李紹江拍桌而起,「你就是在故意挑釁!」


    「秦中將,我不喜歡這位老領導的問話態度,您覺得應該怎麽辦?」


    被點名的秦文海怔愣一瞬,抬手壓在李紹江肩頭,「有什麽話好好說,你也幾十歲的人了,值得跟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你就坐下來,聽聽她想說什麽。」


    「可是她分明不受教……」


    「我們也沒資格教訓她,不是?」


    李紹江喉頭一哽,到底聽了勸,坐下來。


    秦文海輕咳兩聲,「談同學,那你想怎麽辦?」


    「不如,」談熙莞爾,「由您來問?」


    秦文海點頭:「好。」


    「您請說。」


    「還是剛才那個問題,為什麽不表明身份,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不是嗎?」


    「當然不是。首先,我並不知道黃少校的身份,隻知道她以很不友好的姿態先對我揮拳,再對我質問,並且蠻橫無理地闖進澡堂。我也是有情緒的,更何況,我怎麽知道她是好人,還是壞人,如果表明身份,會不會抓我當人質?最近那啥……不是很多國家都在報導恐怖襲擊嗎?萬一她是恐怖分子,怎麽辦?」


    秦文海:「……」


    李紹江:「……」


    其他人:「……」


    程雨:談總,您戲真多!


    談熙像沒注意到大家的表情,「那我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視線轉向李紹江,「老領導,你這樣問我,是不是覺得黃少校出手打人都是我的錯?好比,有人明知道自己榴槤過敏,還忍不住吃了,結果被送到醫院,究其原因是榴槤太美味?這純粹就是溺愛孩子的父母才會做出來的糊塗事兒嘛……您應該不會這樣的哈?好歹也是個少將,要尊稱一聲首長的。」


    李紹江麵皮抽搐,像挨了一記悶拳,不見皮外傷,卻疼得抓心撓肺!


    秦文海第一次見他吃癟。


    李紹江主管特種作戰,雖然隻領少將軍銜,但權力極大,但脾氣也大。在京都軍區,那是出了名的護犢子!還以為這個女大學生傷了他的愛將鐵定沒法兒善了,沒想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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