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衰樣兒!」許一山笑罵。


    不過心裏卻跟肥仔有同樣的感慨,以前在工地累死累活幹一年都不定能拿到十萬塊。


    「煥哥,謝了!」一山掂掂手裏的錢,笑得大氣爽朗。


    肥仔也有樣學樣。


    阿飛想了想,試探道:「煥哥,既然我們都能分到這麽多錢,那談姐那邊兒總不會少吧?」


    殷煥把菸頭碾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我隨口問問而已。」阿飛笑容訕訕。


    「比起一山的豪爽和肥仔的憨厚,這個人則滑頭許多,別怪我沒提醒你,自己掂量。」


    不知怎的,殷煥突然想起談熙對他說的話,也是那種似笑非笑仿佛幹坤盡握的表情,他隻是順手撿起來用用,就把阿飛駭到了。


    還真是……


    「阿飛,」殷煥拍拍衣袖,將先前散落的菸灰撣掉,「你是不是覺得,分少了?」


    此話一出,不僅阿飛麵色大變,連許一山和肥仔都不那麽自在。


    殷煥冷笑:「也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多大的胃,端多大的碗,小心吃多了撐死就不上算了。」


    三人麵色驟凜。


    阿飛臉上的表情尤其精彩,半晌,才憋出一句:「煥哥,你難道就沒想過?」


    「想?想什麽?」


    阿飛咬牙,心一橫:「談姐這個甩手掌櫃當得太容易,場子是我們看,賭客也得我們拉,有人鬧事還得上去拚命,可分到手的錢……」


    他大致算過,如今賭場聲勢越來越大,加上有雷鳴的支持,每天至少能賺六位數,如果運氣好,碰上一擲千金的富二代,七位數也不是沒有。


    這些錢,除了分給他們的一成之外,談熙和雷鳴占了大頭,尤其是談熙,她一個人就抽走將近六七成。


    阿飛心裏門兒清。


    雖說比起以前,他們收入是多了,可拿到談熙麵前,根本不算什麽。


    殷煥屈起食指關節,敲了敲桌麵,一聲接著一聲,像悶錘砸在另外三個人心口上。


    「肥仔,你有什麽說的?」


    被點名的肥仔一臉懵逼,「啊?」他說?說什麽?


    「你也覺得談熙拿多了?」


    「嘿嘿……談姐是發起人,多拿點也不為過,反正我現在很知足了,這幾個月比我之前幾年都賺得多。」


    肥仔的想法很簡單,他不管別人拿多拿少,隻要自己這份沒少,就謝天謝地。


    阿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


    「一山,你怎麽看?」對肥仔的答案,殷煥不置可否,轉而看向許一山。


    「我同意肥仔說的。如果不是談姐,我們恐怕還在工地上喝西北風,這樣挺好,我沒意見。」


    阿飛有點發虛,道義上,他確實小人,可利益麵前哪有這麽多道義情分可講?


    掀起眼皮去瞄殷煥,見他沉默不語,眼裏閃過深思,阿飛心神一動,有戲!


    「煥哥,肥仔和一山都說了,我也來說說自己的想法。我承認,談姐為賭場開了個頭,可後續事情全都是咱們兄弟在忙,跑前跑後,不辭辛苦,我倒好,穿得人模狗樣還能出去得個體麵,可你看一山,每天應付那些散客,開著個小摩托跑前跑後,我他媽就覺得憋屈!」


    被拉出來說事的許一山笑了兩聲:「我跑習慣了,小事。」


    以前在工地,他就是跑採購的,常年在外,還練出一身腱子肉,阿飛說他辛苦,他卻不覺得。


    「一山,你也別勉強……」


    「不勉強!」許一山打斷他,「要我像你這樣天天穿個西裝往外跑,還不如要了老子的命,阿飛你小子有意見能別拿我當榔頭鑿第一下成不?」


    被拆穿的阿飛麵前有些掛不住,「嘶,我替你說話,特麽不領情是吧?」


    「切,少來,你又不是我,抱怨也輪不到你!」許一山倒了杯水,咕咚幾口灌進肚子裏,長長拉了個飽嗝。


    他跟肥仔一樣,記恩!


    如果不是談熙,他們現在也過不上這樣的日子。


    能有錢大把大把往褲襠裏塞,他就滿意了,再多也裝不完。


    阿飛還想說什麽,許一山直接表明立場:「我該拿多少拿多少,別人那份我不惦記。」


    殷煥沉吟半晌,看向有點發愣的阿飛:「你想多分,具體怎麽個分發?」


    「我覺得咱們可以跳出來單幹!」這話他已經憋好久了,一有機會,幾乎是脫口而出。


    肥仔笑出聲,「阿飛,你腦子沒壞吧?單幹?你以為那麽容易?」


    「怎麽不行?!」阿飛反駁,「我們手上捏著客源,場子也可以重租,還是按照現在的模式經營,賺的錢咱們哥兒幾個……」


    不等他把話說完,殷煥直接給了他一耳刮子。


    一陣勁風擦過,阿飛甚至來不及反應,頭就偏了。


    肥仔渾身一顫,肥肉跟著抖動。


    許一山倒還好,隻是夾了煙的手有點發顫。


    「我怎麽拿你這個蠢貨當兄弟?!你知不知道,今天這番話如果傳到談熙耳朵裏,會有什麽後果?!」殷煥劈頭蓋臉一通怒罵,「肥仔,去看看樓上清算玩了沒,弄完了直接走人,我有私事處理!」


    肥仔應聲而去,很快又返回二樓。


    「門關好了?」


    「關好了。」


    阿飛直覺不對,他想跑,殷煥一個眼色,許一山就上前把他拿住了。


    「煥哥,我有一句說一句,沒有惡意!」


    「嗤——惡意?我看你是賊膽包天!」


    阿飛心驚膽戰。


    殷煥蹲到他麵前,伸出個指頭戳他心窩:「這兒夠大的啊!」


    「煥哥,我……」


    「你說你要單幹,行啊,你會選股嗎?你背後有宋三少那樣的大佛嗎?你在周圍局子有關係嗎?」


    一連三問,阿飛眼裏跳動的火光就像被一盆冷水澆滅,刺啦一聲徹底嗝屁!


    「你以為,沒了談熙罩,雷鳴會心甘情願拿錢出來入股?他雷老大壓根兒就沒拿我們當盤菜,人家看的是上麵那位。讓你嘚瑟幾天就暈頭轉向找不著北?我看你是酒喝多了,耳根子也開始發軟!」


    阿飛一個激靈,手心冒汗。


    他確實是在酒桌上聽了一個朋友的挑唆,覺得既然可以多賺,為什麽要屈居人下?


    「煥哥,我錯了,我沒腦子,我蠢!我不該聽那些人胡言亂語,不該說這些話!你……怎麽罰我都認了!」


    殷煥反手又是一耳刮子,還連帶用腳踹。


    阿飛整個人被踢到角落,後背抵在牆棱上,疼得直叫喚。


    「我當初怎麽說的?你特麽要貪心,幹脆就別跟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是不行!」殷煥尤不解氣,抬腳又準備一踹,被許一山抱著腰杆往後拖了一把。


    肥仔趕緊去扶倒地不起的阿飛。


    「煥哥,別發這麽大脾氣,這腳要是下去了,腸子都得軋出來。」


    殷煥也不是真想弄出人命,罵了兩句髒話,就順著梯子下了。


    「我告訴你,以後這種話少說,連想都不能想!我聽了,頂多踹你幾腳,談熙要是知道,你他媽命都得搭上!」


    阿飛捂住被踹的地方,「我……知道了……」說話聲音在發抖。


    殷煥咧開嘴,冷笑兩聲,說不出的森寒,「別忘了,當初魏剛是怎麽被她弄死的。」


    談熙想要一個人的命,尤其他們這種沒後台,又劣跡斑斑的人,可以說輕而易舉。


    殷煥至今都看不透她,更別說阿飛這種眼高手低的孬貨!


    警告完畢,殷煥揮了揮手,「送醫院。再有下次,直接給我滾。飛,我清楚你的性格,所以給你提個醒,別想著記仇和報復,你玩不過她的。出了事,把自己賠進去那才叫蠢!」


    阿飛嚇得臉色發青,是啊,他怎麽能忘了當初魏剛的死?


    十幾刀砍下去,麵目全非……


    「煥哥,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現在他才知道害怕!


    「給你放兩天假,好了之後跟一山跑散客,你手頭那些賭客全部交給肥仔。」


    「啊?」肥仔嚇了大跳,「交、交給我?!」


    他可穿不來西裝那玩意兒。


    「暫時接著,我另有安排。」


    阿飛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疼得暈過去。


    醫生檢查後,說是輕微骨裂,看來殷煥那腳確實踹得不輕。


    「山哥,你先回吧,這裏有我看著。」


    許一山吸了口煙,手搭在窗外,牆壁上貼著「禁止吸菸」的標識牌。


    「別守了,讓阿飛的小弟過來。」


    「我知道。」肥仔猶豫一瞬,「山哥,今天這事你怎麽想的?」


    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煥哥問的時候,我已經說過了。」


    「你講真的?」


    「不然還有假?」


    「唉,阿飛什麽都好,就是太急躁。」


    「呦,不錯嘛!聽說你小子報了個補習班,說句話都有水平了。」


    肥仔嘿嘿一笑,「啥水平不水平的?我就想多學點東西,別當文盲!」


    「行啊!兄弟幾個就你最有覺悟。」


    肥仔不知道什麽覺悟不覺悟的,他一心想娶小惠,多學點東西總歸沒錯。


    「阿飛醒了你多勸兩句。」許一山低頭抽菸,吸完一口又把手伸出窗外。


    「有用嗎?」


    「那小子最不經嚇,記得把你談姐吹厲害點,肯定有用。」


    「談姐的厲害不是我吹吹就成,她是真的敢下那個黑手!別看她年紀小,這兒,」肥仔戳自個兒心窩,「可不軟。」


    「你個狗腿子!」許一山黝黑的麵上閃過一絲凝重。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說漏嘴,阿飛今天說的話,我就當沒聽過。」


    「你小子上道。」


    ------題外話------


    今天大家評論區反應挺激烈,魚就跳出來說兩句哈。第一,不虐;第二,不狗血!就醬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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