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書房出來,談熙心裏就窩著一口鳥氣。


    她不反感陸征吃醋,相反還挺喜歡看他惱怒跳腳的樣子,可她沒辦法接受這人說話的語氣,訓她跟訓孫子一樣!


    拜託,她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ok?


    至於,她和時璟,談熙承認,自己對這個軍人表哥印象不錯,加上母親彌留之際的叮囑,所以她嚐試與他和平共處。


    後來發現,這人跟她挺合拍。


    比如坐沒坐相,站沒站相;比如,口味偏重,尤其嗜辣;再比如,同樣喜歡《非誠勿擾》……


    如果說,一開始是出自血緣的顧盼,那相處之後,談熙更願意拿他當朋友。


    時璟對小丫頭的感覺也挺複雜。


    首先,是好奇。一個能迷倒陸征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再者,是驚訝。長得漂亮,可說話糙,性格更是不敢恭維。


    最後,演變為欣賞。


    沒錯,他欣賞談熙。小小年紀能活成這樣,比女人嬌俏,比男人灑脫,看似吊兒郎當,實則很有想法。


    雖然有時候嘴上不把門,語氣輕挑又浮躁,但什麽場合該說什麽,對什麽人該擺什麽臉,她都一清二楚。


    不聰明的人,往往自作聰明。


    自以為聰明的人,通常眼高於頂。


    隻有真正聰明的人,才明白「難得糊塗」。


    時璟總覺得,這丫頭並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樣簡單,反正他摸不透,這種感覺他隻在麵對陸征的時候有過。


    老陸用冷漠當外衣,而談熙則是用笑容偽裝。


    「喂,你死了沒?」談熙甩不開男人的手,隻能開口問他。


    時璟嘴角一抽,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心裏卻在想:臭丫頭這張嘴裏永遠吐不出什麽好話。


    陸征眸色愈沉,保持抓她手腕的動作,站在原地不動,似要凝成一尊雕像。


    眼底除了堆積的怒火,竟然還有幾分控訴,像受了委屈的小學生,我就眼巴巴瞅著你,瞅得你心虛!


    潛台詞是:寶寶心裏苦,但寶寶不說,寶寶要你自己認識到錯誤,然後羞愧而死。


    談熙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陸征麵無表情,下頜卻不自覺繃緊。


    時璟看談熙的眼神就像看外星人,這、這個時候了還笑?!


    心夠寬的。


    張媽聞聲尋來,眼見三人之間氣氛不對,頓時有些尷尬。


    「那個……先生、小姐午飯再不吃可就涼了。」


    時璟動了動唇,他想勸,可又怕越勸越火。


    「你出去。」


    「什錦糖去吃飯。」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對視一眼,又飛速移開。


    時璟瞠目,他居然被趕?!


    半晌才訥訥哦了聲,灰溜溜走人。


    陸征:「把門帶上。」


    時璟:「……」


    某妞兒抿了抿唇,其實冷靜下來想一想,也不是什麽大事。


    如果坐下來好好說,應該還有轉圜的餘地。


    兩人都有這樣的想法,因而才打發了時璟這個瓦亮瓦亮的電燈泡。


    「鬆手。」門合上的瞬間,談熙淡淡開口,視線落在自己被拿捏的手腕上。


    男人鬆了力道,行至窗邊,斜斜倚著牆。


    談熙走到他麵前,想了想,試探著去牽男人的手。


    他沒有避開。


    驀地,鬆了口氣,「抱歉,我剛才有點急。」


    談熙並不介意先服軟,要強是一方麵,可很多事不光要強就能解決,必要的時候軟一點,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正如當年,在得知自己將被調查的時候,她如果沉住氣,竭力周旋未必沒有活路,可到底年少氣盛,一想到自己後半生會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裏度過,她如何甘心?!


    結果腦子一熱,居然一走了之,正好給了對方殺人滅口的機會。


    悔之晚矣。


    陸征聞言,神色一軟,緊繃的側臉線條也逐漸柔緩。


    其實,他也知道小東西和時璟之間不會有什麽,不過是想藉機殺殺這小犢子的銳氣,後來又聽她賭氣不吃飯,這才開始撂臉子。


    說到底,他也捨不得這麽個嬌滴滴的瓷娃娃,可大老爺們兒的麵子觀念又放不下,更何況有時璟那癟犢子在場,再心疼也得克製。


    現下,見她主動服軟,一股溫熱瞬間填滿心窩子,愧疚也接踵而來。


    他跟個孩子計較什麽?


    「熙熙,我……」


    談熙把玩著男人的手,餘光卻一刻不離他臉上,見他欲言又止,眼中悔愧不似作假,心裏堵著的那口氣頓時就通了。


    「你什麽?」她笑,褪去了冷漠,一如往昔嬌俏。


    陸征指尖一動,被她攥在手裏。


    「我……誤會你了。」


    「誤會我什麽?」她裝傻,逗得男人麵色窘然。


    「你和時璟……不過,身體是你自己的,別為了賭氣不吃飯。」


    談熙瞪他一眼,「誰說我不吃飯是為了賭氣?」


    這人也太拿自己當回事!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在經歷過大涼山那段食不果腹的日子以後,談熙從不拿吃飯開玩笑。


    即便下一秒要奔赴刑場,前一刻她也會抓緊時間填飽肚子。


    絕食這種昏招,是要多蠢的人才會幹?


    男人目光一暗,反問:「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談熙沒好氣,「我之前看電影的時候吃太多零食,肚子現在還撐,怎麽吃得下午餐?」


    陸征別開眼,麵色有點不自然,這下尷尬了。


    「那吃不下飯,總能喝湯,我讓張媽替你盛一碗……」


    言罷,落荒而逃。


    看著男人步伐踉蹌的背影,某妞兒勾了勾唇。


    很快,陸征就端著碗進來,碗口還冒熱氣,談熙動動鼻子,開始咽口水。


    從床上爬起來,探出半個身子,夠著去看,隻見奶白奶白的湯汁令人食指大動。


    陸征:「張媽手藝不錯。」


    談熙看他一眼,又盯著碗,「你餵我。」


    男人犯了錯,就此揭過,當然要小心伺候著,坐到床邊,當真就把碗送到談熙麵前要餵她。


    談熙從善如流,手不動,就張了張嘴。


    男人扶著碗,小心翼翼前傾。


    等湯碗見了底,談熙也喝飽了,咂咂嘴,「好鮮……」


    「甲魚湯。」


    「嗯,甲魚湯,不是烏龜湯。」談熙堅決不承認她吃了小二的同類。


    「你這副懶散的樣子倒跟那隻巴西龜一樣。」男人搖頭失笑,眼底湧動著無奈,卻難掩寵溺。


    談熙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全身暖洋洋。


    四目相對,皆有笑意,仿佛之前的齟齬從未發生。


    陸征知錯能改,又伏低做小將就她,談熙活了兩輩子,也不點破他,給足臉麵。


    「下次不許再懷疑我。」


    「那你不能跟其他男人看電影。」


    嘶,老東西還會討價還價。


    「你管我?」女孩兒勾唇,目露挑釁。


    「我管不得你?」


    「你憑什麽管我?」


    「憑我是你男人。」


    「現在知道你是我男人了?剛才訓人的時候,怎麽不說?」


    「拈花惹草是個壞習慣,你必須改!」男人繃著冷臉,一本正經。


    「你不就是我惹回來的?」


    碗一放,伸手鉗她側腰,力道收緊,「有我還不夠?」


    「多多益善總是好的。」


    麵色驟冷——「你敢?!」


    談熙但笑不語。


    陸征不淡定了,時璟說得沒錯,巧克力確實比水果糖招人,也招蒼蠅。


    尤其,這還是顆成色上佳,濃香馥鬱的巧克力,稍微靠近就能聞到那股子甜膩膩的味兒。


    誰不喜歡?


    連他也沒能例外,更別說其他人。


    「狗東西,非要惹我生氣?」


    「你,不能惹嗎?」媚眼如絲,音色綿軟。


    指尖在男人胸膛輕戳,時而如彈琴般飛舞跳躍。


    呼吸沉滯,黑瞳幽深。


    「陸征,你既然要求我不能拈花惹草,那我是不是可以同樣命令你不能招蜂引蝶?」


    「命令?」


    「嗯哼!你聽嗎?」


    「……聽。」


    伸手,拽他領口,湊近耳邊,嗬氣如蘭,「那你,服不服?」


    「……服。」


    兩人手牽手從臥室出來,時璟一口鱉湯險些嗆到,猛地打了個顫,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你們……沒事了?」


    談熙坐到旁邊,拿起筷子替自己夾了塊鬆糕,放進嘴裏,氣定神閑。


    陸征坐主位,開始端碗吃飯,看得出來心情很是不錯。


    得!這兩人還真好了。


    陸征不淡定了,時璟說得沒錯,巧克力確實比水果糖招人,也招蒼蠅。


    尤其,這還是顆成色上佳,濃香馥鬱的巧克力,稍微靠近就能聞到那股子甜膩膩的味兒。


    誰不喜歡?


    連他也沒能例外,更別說其他人。


    「狗東西,非要惹我生氣?」


    「你,不能惹嗎?」媚眼如絲,音色綿軟。


    指尖在男人胸膛輕戳,時而如彈琴般飛舞跳躍。


    呼吸沉滯,黑瞳幽深。


    「陸征,你既然要求我不能拈花惹草,那我是不是可以同樣命令你不能招蜂引蝶?」


    「命令?」


    「嗯哼!你聽嗎?」


    「……聽。」


    伸手,拽他領口,湊近耳邊,嗬氣如蘭,「那你,服不服?」


    「……服。」


    兩人手牽手從臥室出來,時璟一口鱉湯險些嗆到,猛地打了個顫,雞皮疙瘩爬滿全身。


    「你們……沒事了?」


    談熙坐到旁邊,拿起筷子替自己夾了塊鬆糕,放進嘴裏,氣定神閑。


    陸征坐主位,開始端碗吃飯,看得出來心情很是不錯。


    得!這兩人還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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