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碧山,也名虎丘,在姑蘇閶門外。[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這座山並不高,但卻充滿了一些美麗的傳說和神話,自古以來,就是才子騷人的必遊之地。


    薑希夷他們一路到了姑蘇,並沒有在城外繞過去,而是穿城而過。


    姑蘇以美麗聞名,被姑蘇的風吹著,任何人心裏都不禁泛起一種溫柔之意,清潔的街道上,站著幾個美麗的少女,長長的辮子隨風搖動,不經意間展露的溫柔一笑,都在訴說著這個城市的溫柔。


    江南的姑娘是不是都這樣溫柔如水?


    薑希夷不知道,不過一瞬間,她想起了阿碧,那個一身碧色衣衫,皓腕凝霜雪,在太湖上撐著一葉小舟,用吳儂軟語唱著小調的小丫頭。


    不知道她後來怎麽樣了,是不是還是一樣在太湖上快活地泛舟采蓮。


    突然,雨從天上傾瀉下來,一粒一粒撞在了青石路上,又化作了無數的水珠,濺在更遠的地方,路就這樣被一滴滴的雨打濕了,沒有一寸能夠躲避的開。


    這雨來的似乎沒有一絲預兆,薑希夷他們就在這路上慢慢走著,馬就在他們身邊,馬蹄的走動濺起了積在不平的地方的水,奇怪的是,他們鞋麵上居然沒有一點變髒的痕跡。


    他們沒有一人撐傘,任由雨水一點點淋濕了他們,落在他們的臉上,也沒人抬手去擦掉。


    不知名的朦朧薄霧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飄來,掩蓋了雨水落下的痕跡,也給姑蘇城平添了一絲美感。


    城外七裏,才是虎丘山。


    但一出城門,便可遙遙望見那像一隻猛虎盤踞在那裏的山勢,生機勃勃,頭尾岸然。


    他們牽著馬徒步穿過姑蘇城,這時又各自回到了馬背上。


    待得入了虎丘山門後,再行得幾程,淒涼的山風自他們身後吹來。


    這風稍稍吹亂了薑希夷的發髻,令她發間那一根白玉簪被發絲遮得若隱若現,她飛舞的衣袖,令她整個人看起來,似乎將要乘風而去一般。


    快到劍池時,眾人翻身下馬,隻見四麵林木森森,木葉蕭蕭。


    一道木橋如彩虹般橫臥在池上,池水青綠而冷冽,上麵浮著片片落葉,底下還沉著一柄劍,薑希夷認識那柄劍。


    她可能記不住每個跟她比試過的人,但是她能記住每一柄劍。


    那是帥一帆的劍。


    薑希夷站立在池邊,便覺得一股清寒之風撲麵而來,這青碧平靜的池水中,竟像是隱藏著陣陣殺氣,閉上雙眼,還能聽到有劍鳴之聲,她腰間軟劍似乎是找到了同伴一般,輕輕顫抖著,迫不及待想要出鞘。


    她側頭問道:“遠處白雲聚散,風中還有鍾聲縹緲,極為祥和,為何這池水中,居然會隱隱有殺氣?”


    天樞道:“相傳吳王的墳墓就在這劍池下,他死時以三十柄名劍殉葬,所以這裏才叫做劍池。(.棉、花‘糖’小‘說’)”


    薑希夷輕輕點頭,道:“想必這傳說是真的。”


    雨一直在下,從傍晚的時候開始,一直到晚間越來越大。


    薑希夷眾人分別坐在樹下,劍池邊上,一堆亂石隨意堆砌,遠遠看去,竟然有些像一座墳墓。


    夜幕的雨中,一人走來,那人沒有穿蓑衣,沒有戴鬥笠,更沒有打傘,身上隻穿著一劍單薄的衣服,頭發也很亂。


    雨水沿著他的臉,流到了脖子裏,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筆直,就像他這個人是鐵打的一般。


    來人繼續往前走,薑希夷早已看清楚他的臉,他的眉毛很濃,眼睛很大,嘴唇很薄,抿成了一條線,鼻子更是挺直。


    他整個人看來就如同那柄插在他腰帶上的劍一般。


    一並沒有鞘的劍!


    來的人是阿飛!


    他日夜兼程,終於從保定趕到了姑蘇。


    阿飛瞧著薑希夷,沒有開口說話,薑希夷看到,他的眼睛明亮、銳利,如劍鋒一般光芒四射,令人錯不開眼,卻又不敢逼視。


    薑希夷道:“你來了。”


    阿飛道:“不錯,我來了。”


    薑希夷道:“你不必來。”


    阿飛道:“但我必須來。”


    薑希夷道:“為什麽?”


    阿飛道:“因為是你。”


    薑希夷道:“因為是我?”


    阿飛道:“不錯,正是因為是你,我才必須要來,我才非來不可,而且隻有我才能來!”


    阿飛的目光突然跟薑希夷的目光相接,宛如兩柄削鐵如泥,光芒四射的絕世好劍在互相鬥力。


    突然,遠處又出現了兩盞燈籠,相隔約莫三丈,提著燈籠的是兩個人。


    他們的身材都很高,都穿著金黃色的衣衫,前麵一人的衫角很長,幾乎已經覆蓋到腳麵,但走起路來,長衫卻紋絲不動。


    後麵一人衫角很短,隻能掩及膝蓋。


    前麵一人赤手空拳,並沒有帶什麽兵器。


    後麵一人腰帶上卻插著一柄劍。


    李尋歡發現,後麵那人插劍的法子,跟阿飛差不多,隻不過阿飛是將劍插在腰帶中央,劍柄向右。這人卻是將劍插在腰帶右邊,劍柄向左。


    莫非他慣用手居然是左手?


    薑希夷好奇地再看了他一眼。


    天下劍客大多都是右手劍,但最難對付的卻是左手劍客,因為他們劍法劍招必定多和別人相反,必定更加詭秘。


    不僅如此,薑希夷還注意到另一件事。


    這兩人走得很慢,步子很大,看來和平常人走路並沒有什麽不同,但平常兩個人走路,步伐必然是相同的。


    但這兩人走路卻很特別,後麵的那人每一步踏下,恰巧在前麵一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間。


    這條腿看來就好像長在一個人身上似得。


    前麵一人踏下第一步,後麵一人踏下第二步,前麵一人踏下第三步,後麵一人踏下第四步,從來也沒有走錯一步。


    薑希夷覺得,這兩人有些可怕。


    他們走路時的步伐配合得如此奇妙,顯而易見兩人心神間已經有著一種無法解釋的奇異默契。


    他們平常走路時,已經在訓練著這種奇異的配合,兩人若是聯手對敵,招式與招式之間一定配合得更神奇。


    薑希夷想到此處,心中一驚,因為他們要對付的人,正是她自己。


    單隻上官金虹一人,已經是當今武林數一數二的絕頂高手,若再加上一個與他配合出神入化的荊無命,恐怕絕無一人能從他們兩人夾擊之下逃走。


    薑希夷居然一時間也想不出,有何辦法能完完全全將這兩人的配合攻破。


    薑希夷也知道,這樣的人隻要出手,絕不可能如她一般點到為止。


    他們和他們的對手,往往都在等待著一個結局――生或者死。


    現在看來,往往是他們生,他人死。


    山間寂寂,天地無聲,無悲喜,無得失,無動靜。可是薑希夷知道,這期間恐怕能有生死。


    一陣寒風悄然而至,帶起了一陣風聲,由遠及近,似乎從遙遠的雪山上吹來的。


    上官金虹顯然也感受到了這陣寒風,因為就在風起時,他已經停下了腳步。


    他木立在路中,良久,終於緩緩邁出腳步,走到薑希夷麵前,荊無命依舊在他身邊,寸步不離,果然就像一個影子一樣。


    上官金虹的目光跟她的目光終於相遇,一串無形無聲的火花被激起。


    阿飛和荊無命雖然沒有看到,但心中卻能感覺得到。


    上官金虹一字一字問道:“薑希夷?”


    薑希夷緊緊看著他,道:“上官金虹?”


    她非但沒有回答,而且還反問。


    上官金虹也沒有回答她,因為他知道她就是薑希夷,他也知道她定然曉得他就是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凝注著薑希夷,緩緩道:“薑希夷果然是薑希夷。”


    薑希夷道:“上官金虹何嚐不是上官金虹。”


    上官金虹不再看薑希夷的眼睛,而是看向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漂亮也很白,白的幾乎透明,手指纖長,指甲修的很幹淨很整齊,沒有一絲裝飾和點綴,素淨得就像她這個人。


    這隻手看起來,並不像一隻握劍的手,無論是拿筆、還是繡花都比握劍合適得很,但就是這一隻手握著劍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因為手的主人,贏過許多次,卻沒人說過她敗過。


    在上官金虹打量著薑希夷的時候,荊無命也在打量著阿飛和他的劍。


    阿飛也在看著荊無命,準確來說,他看的是荊無命的劍。


    這也許是世上最相同的兩柄劍!


    這兩柄劍都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名匠所鑄。


    都鋒利無比,卻又太薄太脆,極容易折斷。


    兩人的目光一落在對方劍上的時候,視線再也無法移開。


    但阿飛和荊無命完全不同。


    阿飛的目光就像火焰,燃燒起來時就算將自己的生命和靈魂燒毀也在所不惜。


    而荊無命似乎整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一堆死灰。


    接著,所有人都聽到了一陣極奇的風聲,開始時宛如遠處的蚊鳴,忽然間就變成了近處的風嘯,忽然間又變成了天怒震怒下的海嘯!


    鬼哭神嚎,天地變色,人神皆驚。


    狂風似乎纏住了所有人的手腳,淒厲的風聲灌入人的耳朵,叫人頭痛欲裂,雨水在這時化作了海水,幾乎要將人淹沒。


    一瞬間,在這聲音中,似乎又加入了一陣嗡嗡鳴叫聲。


    是劍鳴!


    劍池下被埋葬被沉沒的三十一柄劍沉睡了千年,此刻仿佛全部醒來了。


    它們似乎是被同伴喚醒了。


    薑希夷腰間的軟劍正在響應著它們。


    這一刻無論是阿飛荊無命還是上官金虹的瞳孔突然收縮!


    他們甚至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冷汗正在慢慢從毛孔中沁了出來,在皮膚上流過。


    因為薑希夷此刻隻要拔劍,必定劍氣壓人,縱橫天地間!


    江湖中從來沒人見過這樣一個人,這樣一柄劍。


    更沒人有十足把握,能將其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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