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搓著手,臉色扭曲;周雨圓睜著眼,滿臉惶恐;大媽依舊是淚嘩嘩的流。在三個人緊張而期待的目光下,一張床靜悄悄的被醫生推了出來。床上被白布罩著,一個美麗的女孩,正靜靜的躺在上麵睡去。神色安詳,臉色憔悴。好在臉色並不是極端的蒼白,有一絲的紅潤,預示著美麗女孩的生命,總算是短暫的保住了。


    她是雅袖。她的容顏,除了憔悴了一點以外,依舊如從前那麽的美麗,依舊如從前一樣的嫵媚。長長的睫毛像飄揚的扇子。隻可惜從前閃亮靈動的眼睛,此刻緊緊的閉著,沒人能瞧見從前的光華與溫柔...


    "醫生..."


    見自己的寶貝女兒,終於從手術室裏麵出來了。男人的心都被吊到了嗓子眼上,猛的抓住前麵主治醫師的手,本急切的想知道女兒情況的。卻被主治醫生輕輕把手拍落,慢慢道:"先生,請你別那麽激動好嗎?這樣會嚇到你女兒的。等我們先把你女兒送到病房去休息,再把你女兒的情況告訴你不遲。"


    "啊...哦哦哦!好的好的..."


    聽說會嚇到自己的女兒,男人臉色惶恐,隻能壓下心中的急切的希望。慢慢鬆開老醫生的手,等雅袖慢慢的推進病房後,再問不遲。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護士齊動手,安安穩穩的把雅袖放在高級病房躺好休息,再靜悄悄的把門給關上了,所有人才默默的關上門出來。


    "醫生,我...我女兒她現在怎麽樣了?求求你,求求你快點告訴我啊!"醫生出來了,男人趕緊搓著手,緊張的問道。臉色期待又焦急,比在商場上生死決鬥還要緊張。


    周雨與大媽則站在男人的後麵,臉色也是蒼白無神,眼睛卻緊緊的盯著主治醫生的臉。


    所有人都在期待,老醫生能給他們帶來一個奇跡。


    搖搖頭!


    在三個人滿身滿臉的期待中,老醫生最終是搖搖頭,擺擺手,輕輕的一聲長歎:"哎..."


    "醫生,這...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啊!"周雨焦急的發問。與此同時,腦海"轟"的一下響動,昏沉迷茫,並沒有倒下,而是頑強的等待醫生的答案,她現在隻想知道,雅袖究竟還能活多久。


    "這位姑娘啊,她的病情現在雖然是暫時穩定了。但是...但是如之前我給你所說過的一樣。如今她的心脈衰竭,渾身上下的生命力都開始枯萎,能再活過三天...已經算是奇跡中的奇跡了。"


    "啊!"


    男人乍聽醫生的話,猛的眼睛睜圓。緊接著全身顫抖,驀然一聲叫,聽見女兒馬上就要離自己而去,顯然是再也承受不住這恐怖的打擊,居然就這樣直挺挺的向地上一倒,瞬間暈死過去。


    靜悄悄的病房內,沒有人來打攪,沒有人來說話,如死一般的安靜。


    輕輕的睫毛顫抖,曾經美麗無雙的大眼睛,在她的努力下,終於緩緩的睜開來。


    眼眸如水一般溫柔,靜靜的向四周掃視。當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一片潔白的顏色,窗簾被拉開,窗戶外麵是飄揚的雪花,正伴隨著呼嘯的北風輕輕搖曳,悄悄的落在地上,為大地母親增加一抹亮色。


    天亮了!而她...又一次與死神擦肩而過,堅強的活過來了。


    她努力的想要爬起來,想看看屋子外麵的白雪,因為,她對白雪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喜歡。總覺得白雪代表著神聖的愛情,同樣,白雪也曾見證過她的幸福與快樂...


    但她終究沒能爬起來。因為她剛一動,就覺得渾身都疼痛起來。況且身子虛弱無力,連手都動不了,更別說動全身了。


    她隻能有氣無力,悄悄的放棄了心中的願望。


    此刻眼睛靜靜的看著窗戶外的白雪,她的心中卻緩緩的流淌著暖流,並沒有因為雪花代表寒冷,便對雪花產生排斥。


    活著,真好!


    這是她醒來之後,心中想到的第一句話。隻可惜她不能動,不能走,隻能靜靜的躺了。


    窗外的雪花依舊緩緩的飄蕩著,渺渺茫茫,把整片天地都印成了白色。遙遠的地方,天與地已經慢慢合二為一,再也分不出彼此。天便是地,地連著天,虛幻莫測,難以言表。


    "哎..."


    悄悄的把目光從窗戶外麵收回來,突然聽見小屋子外麵,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似乎是一男一女因為醫藥費而起的糾紛。隻是病房隔音效果比較好,所以即使外麵吵得再大聲,但在裏麵,依舊隻是一點點的吵鬧。


    雅袖疲憊的閉上柔眸,小嘴裏傳來輕輕的呻吟,渾身突然又傳來一陣陣的刺疼感,幾欲讓她的呼吸停滯。頭暈目眩,昏昏沉沉...雅袖咬緊牙關,好不容易把這股刺疼感挺過去,早已經臉色蒼白,氣喘籲籲了。


    十分努力的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


    雅袖剛起來的精神,早已經被消磨不少,隱隱中意識到,以如今自己的身體,動不動就暈倒難受呼吸困難的體質,恐怕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難道...自己真的要死了麽?


    想到自己快要死去,心情低落,神色萎靡。腦袋裏居然冒出了從來沒有見過麵的、一個模模糊糊的媽媽的身影。


    雅袖癡癡的想:在遙遠的天國裏,媽媽一定在靜靜的等待自己,等待自己回歸,再把自己擁入她的懷抱吧!


    淚水悄悄打濕了雙眼,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死去。突然之間,雅袖的心中居然升起從未有過的恐懼感來。天國,一個多麽遙遠的地方,自己到了那兒後,就再也回不來了。爸爸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的,他一定會在一夜之間,愁出滿頭的白發來。姆媽也肯定會悲傷,會為自己哭泣的,畢竟自己是她一手帶大的。


    還有在遠方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們肯定也會很傷心的,還有自己的好姐妹,小雨、蘭蘭、冰冰、依依...還有...還有他...


    當他聽說自己快要死的時候,會不會傷心呢?嘻嘻,一定會的,一定會的,他一定會傷心的...閉著眼睛,雅袖的臉上悄悄升起醉人的紅暈。想到大色狼的身影,她的心中第一次有了暖流趟過。


    "吱嘎!"


    正當雅袖癡癡的呆想,輕輕的傻笑之際,突然聽見房門輕輕的響動。雅袖艱難的轉過頭去,發現父親慢慢的走進來,然後輕輕的把門帶上,靜靜的來到雅袖的床前,臉上充滿了慈愛與關懷,隱藏在背後的傷心與絕望,怎麽可能讓雅袖知道呢?


    "傻孩子,你...好些了沒?"父親十分努力的,想要笑出來,但臉上抽了抽,卻發現自己臉上的肌肉,像是僵屍一樣硬再怎麽笑也笑不出來。


    "爸爸..."


    乍一見父親,雅袖的臉上便爬滿了淚水,發現他的頭發竟然已經出現了無數的銀白,想是這些天來,從來沒有得過好覺睡吧?心中難受自責,哽咽道:"女兒...女兒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對不起..."


    "傻孩子,還說什麽對不起的。在這世界上,爸爸不擔心你還擔心誰去?隻要...隻要你的病能好,就算是讓爸爸少活三十年都不重要。孩子,爸爸...隻要你能堅強的活下去,永永遠遠快快樂樂的活下去。"男人的臉上充滿了傷感,想到醫生所說,自己的女兒至多還有三天的生命,頓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想自己妻子離自己而去,如今,卻又要見證自己的女兒回歸天國,若不是把舌頭給咬爛了,恐怕真要流出淚水來。


    "爸爸,醫生說...說過我還能活多久麽?"雅袖看不透爸爸的神色裏,究竟隱藏著怎麽樣的悲哀。但是卻能知道父親的身子在顫抖,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情緒。雅袖不由輕輕用手撫摸父親的臉龐。入手粗糙,顯然是在極端的打擊下,整個身體也在漸漸的萎靡。


    父親,曾經是那麽年輕,在商場呼風喚雨,叱吒風雲。卻沒想到也會有蒼老的一天。人力終究抗不過天命,該來的,總歸是要到來。


    "傻孩子,好好睡你的吧!醫生說...醫生說你長命百歲,隻要能快快樂樂的話,別說一年,十年,就算是五十年一百年,你也能活過去的..."


    父親抬起頭來,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那一對本是紅潤的嘴唇,如今也變成了灰的顏色。她的容顏早不複往昔的神采與飄逸。她,終究要回到天上去,回到她母親的身邊去...


    雅袖長得和她的母親很像!很像很像!一樣的長長的睫毛,一樣俏麗嬌媚的容顏,還有一樣溫柔如水的性格,以及...以及...一樣的、天妒紅顏的命運!


    男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嗓子有些發啞,內心刺骨的難受。


    雅袖不希望自己的父親傷心,不喜歡自己的父親流淚。雅袖曾親耳聽姆媽說過,當年母親生下自己,撒手人間的時候,父親的頭發也如今天一樣,一夜之間,愁白了頭發。


    "嘻嘻..."雅袖露齒一笑,盈盈美麗的笑臉,在白雪的映照下,顯得格外迷人。雅袖輕聲道:"爸爸,你...你別傷心了好麽?我知道你很傷心的!你的心思,你的想法,女兒都知道,全都知道的。而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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