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夏天南的詢問,溫體仁支支吾吾:“老夫隻知道她身份尊貴,可是究竟是什麽來曆,知之不詳……”


    夏天南皺起了眉頭:“閣老,你我現在同乘一條船,船要是翻了兩個都跑不掉,這樣的關係,還不能告訴我真實情形嗎?”


    溫體仁為難地回答:“不是不肯說,是真不知道。傳言她和宮裏有關係,可究竟有什麽關係,誰也不敢肯定,涉及皇室,沒人敢亂嚼舌根……”


    見問不出什麽名堂,夏天南也不浪費口舌了,看向門外:“她說有錦衣衛盯著咱們,看這個腰牌,估計是真的。用千代交換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跑了。”


    溫體仁問道:“跑?怎麽跑?”


    “由基,你帶著司馬先生走前門,我和千代走後門。”夏天南安排了路線,“至於閣老,你也有隨身保護的人手吧,等我衝出去後,吸引了九公子的注意力,你就從前門離開。”


    溫體仁點點頭:“趁她還沒把錦衣衛放掉,咱們走了再說。”


    雅間“赤壁”的房門被打開,幾個人衝了出來。門口兩個遊蕩警戒的漢子被島津千代用刀鞘砸暈,司馬德在楊由基的掩護下,低著頭下樓往大門的方向跑。夏天南帶著島津千代則往相反的方向跑,吸引了樓下幾名漢子的注意。這些人猶豫了片刻,分頭追了出去。等人都走了之後,溫體仁也走出來,在勁裝漢子的護送下匆匆離開。


    夏天南和島津千代來到後院,與前麵的熱鬧相比,這裏非常安靜,除了月光,沒有其他可供照明的東西。


    “嗬嗬,看來那個小丫頭片子江湖經驗不夠啊!”夏天南低聲笑道,“一上來就打草驚蛇,又要裝逼,讓我自動送人上門,結果讓我輕易跑了吧?”


    “哈哈,這話說得太早了吧?”九公子帶著一群漢子忽然冒了出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想來個調虎離山,可我偏偏隻盯著你,或者說盯著你身邊的那個姑娘,那個老先生走不走與我無關。”


    “嘿,到底還是低估了你!”夏天南拉著島津千代的手,“你這些人我也不會怕你,不過今日我不想把事鬧大,就此別過,有緣再見!走!”最後一個字卻是對島津千代說的。


    兩個人撒開腿就往後門的方向跑。雖然以島津千代的身手,擺平這群打手問題不大,但是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又沒有其他的幫手,夏天南不想用自己的安危來冒險。


    九公子卻站在原地不動,似乎並不擔心他們逃走。夏天南一邊跑,一邊用餘光看,覺得有些古怪。真想不通哪裏古怪時,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了,然後一股大力拉住自己的腳踝,整個人騰空而起,倒吊在半空中。一旁的島津千代也是一樣。


    九公子笑吟吟地帶著人走了過來,調侃道:“跑啊,怎麽不跑了?”


    夏天南暗罵一聲倒黴,打量了一下自己腳上的東西,卻是一根粗粗的麻繩,做成了一個活扣,一頭係住了自己的腳踝,另一頭係在樹上,和打獵時設下的圈套差不多。


    他無奈地回了一句:“臥槽,你這是青樓還是黑店啊,沒事在後院弄這玩意幹嘛?”


    “嗬嗬,這個你就別管了,反正你和這姑娘都到我手裏了,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九公子笑容滿麵地說。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兩個都是母的,就算抓到她了又能怎麽樣呢?”夏天南對這位九公子的嗜好很無語。


    九公子兩眼冒光地盯著島津千代,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嘖嘖,剛才沒注意到,瞧這打扮和這倭刀,難道是扶桑人?這一類我倒是沒試過,今日撿到寶了啊……”


    島津千代冷冷地瞪著她:“請離千代遠一點,拜托。否則會不客氣的。”


    “嘖嘖,性子挺烈,有意思……”


    夏天南忍不住打斷了她,“那個啥,九公子是吧,我都落你手裏了,要殺要剮都由你,是不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訴我你的身份,讓我死個明白?”


    九公子詫異地望著他:“我也沒說非要你死啊?你如果死了,這位姑娘會很傷心吧。不過,我的身份,又為什麽要告訴你呢?”


    夏天南沒想到她嘴這麽嚴實,眼珠轉了轉,想到了對策,朝島津千代使了個眼色。


    島津千代會意,口氣有些生硬地說:“千代也想知道閣下的真麵目……”


    九公子很開心地問:“他想知道,我偏不說。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想從哪裏聽起?”


    島津千代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可以的話,請從小時候說起吧?”


    九公子點點頭,然後揮揮手,讓手下走遠一些,等那些漢子走到二十步之外背朝這邊,方才開口。


    “我在一個很大的院子裏長大,生母是大婦陪嫁的婢女,後來從了老爺,生下了我。但我自小被大婦撫養,不能叫自己的親生母親一聲娘親。後來隨著父親換到了一座更大的院子,我也有了更多的人服侍,還有了尊貴的身份,規矩也繁瑣的很。不過在我十歲那年,欽天監……就是一群瘋瘋癲癲的老頭對我父親說,我命中注定有一個坎,如果放在家裏嬌生慣養,必定夭折。所以父親就把我放了出來,隨我到處野,也不管我……”


    夏天南若有所思,隨口說道:“難怪以你的身份,居然開窯子也沒人管,還不把錦衣衛放在眼裏,原來是這麽回事……”


    九公子不滿地說:“什麽窯子,真難聽。我館裏的姑娘都是從其他青樓買下來的,她們都是些命苦的人,從小在青樓長大,除了出賣自己的身子別無所長,又不像頭牌姑娘那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等到年老色衰之後活下去都很難。我派人教她們騎馬射箭,讓她們學會喝酒劃拳,女扮男裝,稱兄道弟,深得那些勳貴子弟歡心,有些還做了勳臣家的妾室,給了她們一條完全不同的路,難道不好嗎?”


    說完之後,九公子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過味來:“咦?你是不是猜到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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