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春眠率先疑惑了,“破竹侍衛從來沒有得罪過誰,你說你怨恨他?總要有個理由吧?”


    周圍的婢女小廝紛紛附和,是呀,討厭一個人總要有些理由,總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就厭惡吧?


    可是紅梨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沒有說出話來,甚至不敢抬頭。


    方才出來指認紅梨的晴兒再次皺眉,幾乎是指著她說道:“你撒謊,你明明是仰慕破竹侍衛,怎麽突然變成怨恨他了呢?”


    “仰慕?”


    “真的假的?紅梨仰慕破竹?”


    “破竹是王爺身邊的人,仰慕怎麽了,不過……晴兒是怎麽知道的?”


    議論聲音再起,林清晚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紅梨,不放過她麵上的任何變化。


    至於玄千宸,拳頭收緊,周身寒氣十分滲人。


    晴兒左右看看,麵色逐漸變成粉色,“之前……之前我在後院看到紅梨給破竹東西,可是破竹沒收,等到破竹離開後,紅梨就大發雷霆,直接將東西扔在了後花園的草叢裏,我……我有些好奇,就撿起來查看,結果是一個繡著竹子的荷包,十分精致。”


    “倘若不是喜歡,為什麽要送荷包給男子?這能說得過去嗎?後來我幾次看到紅梨糾纏破竹,可是破竹每次都是拒絕狀態,我甚至還在紅梨的梳妝盒裏發現了破竹丟掉的絹布。”


    至於晴兒為什麽這麽關注紅梨和破竹,心中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像破竹這樣的人,在婢女中還是很受歡迎的。


    不過此時並不是追究她為什麽會盯著其他二人的原因,畢竟她是關鍵的證人,隻有她能夠證明紅梨做過的事情。


    紅梨羞得不敢抬頭見人,一對拳頭握緊,恨不得直接起來將晴兒給生吞活剝了。


    可是她還是咬緊牙關,怒聲說道:“沒錯,我就是因愛生恨,他屢次拒絕我,所以我才給他下毒!”


    林清晚心中大概明了,她冷笑一聲,緩步向前,停留在紅梨的身邊時,蹲了下來。


    看著已經血肉模糊的女子,她緩慢出聲說道:“紅梨,我很敬佩你,被打成這樣,還是咬緊牙關不暴露背後之人的信息,隻是你這樣忠心護主,可是那人值得你這樣維護嗎?”


    說著,她抬頭將周圍之人掃視一眼,“你要維護的那個人在這種時候都不知道出來為你說句好話,俗話說得好,主仆一心,你和她是一條心,她把你當成什麽?你被打成這樣,你猜猜她是希望小廝失手把你打死,還是想要來給你求情呢?”


    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得蹦了出來,紅梨看著林清晚那雙清亮的眼睛,呼吸停滯片刻,整個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


    “或許她答應會善待你的家人,可是你想想,你若是今日真的替她頂罪而死,她真的會顧及到那麽多嗎?她連你的不管,還會管其他人?”


    最後一句話簡直是絕殺,紅梨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唇瓣略微張開,看起來有些搖擺不定。


    見效果不錯,林清晚直起身來,目光落到玄千宸身上,“今日王爺在此處,我也在此處,你若是把一切真相告訴我們,我可以保證留你一條性命,然後安安全全的將你和你的家人送出京城。紅梨,你別忘了,不看王妃的身份,我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想要保護誰或者殺誰,也是輕而易舉……”


    這話說完,紅梨徹底動搖,她抬頭看著林清晚的眼睛,整個世界像是靜止了一般,“我……我……”


    她緩慢出聲,向前爬了幾步,有些猶豫的抓住了林清晚的衣角,“你真的能……送我們出京城?”


    天底下有幾個人是想為一個不相幹的人送掉性命的?紅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婢女,還沒有那麽遠大的理想。


    林清晚認真點頭,吐出一個字,“能。”


    此話一出,紅梨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一咬牙,抬頭說道:“王爺,王妃,其實是……額——”


    她剛剛開口,正說到關鍵時刻時,聲音就戛然而止。


    紅梨的整個身體僵住,瞳孔放大,一雙眼睛看著前方。


    “紅梨!”林清晚呼出一聲,不等伸手觸碰,她的身體就不受控製的朝著旁側摔倒,發出“咚”的一聲響。


    林清晚連忙彎腰查看,隻見紅梨的脖頸上有一根細不可見的銀針,她皺眉將銀針拔出來,發現針頭上被塗滿了毒藥。


    她抿著唇回頭,麵色冰冷非常,“這根針上有毒,是有人故意要了她的性命,”


    玄千宸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四處巡視一圈,額頭青筋暴起,怒氣說道:“來人,將王府封鎖起來,一切可疑的人,都通通審問一遍!”


    林清晚將銀針放在帕子上,開始觀察起院子的方位,很快,她朝著西南方指了指,“先讓人去調查西南方的牆角。”


    不等男人詢問,她就十分冷靜的繼續開口,“屋子裏的每個人都被仔細檢查過,所以不可能有機會動手,這隻能證明,有人在暗中偷偷查看,而此處的院子三麵都很高,隻有西南方那處有一棵大樹,所以……很可能是有人躲在樹上,那個高度,剛好可以將銀針飛過來。”


    這樣縝密和冷靜的分析不是一般人能夠說出來,其他人紛紛朝著林清晚投來震驚和崇拜的目光。甚至已經有小婢女開始討論起來。


    “從前沒人告訴過我王妃這麽聰明呀,竟然分析的頭頭是道,而且還會醫術。”


    “確實如此,我總感覺王妃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是呀是呀,之前王妃可不是這樣。”


    “……”


    聽到這些話,玄千宸沒忍住回頭看了女人一眼,見她正在認真檢查銀針上是什麽毒,沒忍住故意開口嘲諷。


    “隻知道事後分析有什麽用,倘若能夠早些發現有人在暗中躲藏,這婢女也不會輕易被殺死。”


    聽到這話,林清晚氣不打一處來,雙手環胸,“那王爺怎麽不事先預料,還要靠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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