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他以前說過的一切蠢話?這怎麽可能是洛星會說的話?他說的話,一向都是冷冰冰的、傷人的、叫人難為情的……


    他的眼神好溫柔,眼波好似醇酒會醉人一般……這也不可能是他看她的眼神啊?“等等,你喝酒了嗎?”所以又一次將她當成了小淺?


    她抽著小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氣裏卻並沒有一絲酒味!洛星微傾身,更靠近她一些:“我喝酒了嗎?”


    那片寬厚的胸膛近在眼前,她雙目圓瞠,思緒瞬間抽離腦海,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她曾經有多向往這片胸膛,她甚至幻想,這個懷抱終有一天會是屬於她的……


    他沒喝酒,她也沒喝酒,可是為什麽,她卻覺得自己醉了呢?不行不行,現在還不能醉,還沒弄清楚他忽然轉變的原因以及他的動機呢……


    她憋了呼吸,不讓自己呼吸道他的味道,用力搖頭,模糊的神誌終於慢慢清明了起來:“……沒沒有酒味,可你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的……陌生?”


    這樣的洛星,是屬於小淺的呀!她有過奢望,可是,當他真的這樣對她的時候,她卻忽然覺得害怕……她本來是怯懦的人,無法接受他瞬間的改變――她是自作多情嗎?這才是她最害怕的事情!


    洛星沉默了會兒,似乎正思索著要怎麽開口!少頃,他捉出她的手,放下水瓢,細細翻看那雪白手背上是否有留下痕跡!


    滿意的勾了勾薄唇,這才掏出巾帕,將她手上的水珠兒搽幹淨,他很慢、很仔細的一根一根、一截一截的擦拭著她的手指頭!


    璞兒沒有抽回手,她偏著腦袋看他,這樣專注的表情,不也是專屬於小淺的嗎?今天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陌生的讓她心驚!


    隻為小淺一個人才會有的緊張,隻為小淺一個人才會變的臉色,隻為了小淺一個人才會如此焦急,隻為了小淺一個人才會有的溫柔神態――可是為什麽,突然變成她的了?


    “我一直在想,那晚,你那麽做的原因……”洛星終於出聲,卻不是璞兒想要的答案:“事實上,我比你先醒――”


    璞兒一愣,旋即睜大眼眸,幾乎跳了起來――他比她先醒?那,那她說的那些話,他豈不是全都聽見了?


    她得想想,她當初沒經大腦思考的到底說了哪些話?


    “你說:我是這麽愛你……”他看出了他的倉惶,也看到她明顯的身軀一震!


    是的,她說過,用那樣卑微的語氣,現在想起來,真恨不能甩自己兩個大嘴巴――她就算沒事吃飽了也不能說這樣的話啊!這下好了,她以後要拿什麽臉麵對他?


    “……那,那麽久以前的事情……誰誰誰還記得啊?”死不認賬,不知道能不能挽回一丁點她的顏麵?


    洛星深深望著她倔強又羞赧的模樣,當然,還有無地自容的窘態:“我一直在想,是什麽促使你那樣做的?在明知道我不可能回應的情況下毅然決然的那樣做了……我一直在想你的動機,僅僅的、單純的隻因為愛嗎?”


    “你什麽意思啊?”原本縮成一團正打算奪路而逃的璞兒聞言,瞬間抬頭,用力怒瞪他:“難不成你身上還有別的東西值得我圖謀?”


    她若不是單純因為愛,那是因為什麽?他身上有值錢的東西嗎?“你別忘了,住客棧的錢還是我付的呢!”


    她怒火滔天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失笑,他緩步走近她,低頭看著她噴火的眼睛,低沉的嗓,娓娓說道:“你現在,不愛我了對嗎?為什麽不愛了?”


    因為你不愛我,因為我做的一切隻是徒勞,因為你永遠也看不到我,因為我已經受夠了,因為我……累了!


    她想這樣毫不顧忌的將心裏頭的話吼出來,可是拳兒緊了又緊,出口的,卻是低不可聞的一聲啜泣:“因為覺得不值得……”


    不值得她為他付出畢生的愛戀,她現在有女兒,她最愛的人,當然是女兒――就算那丫頭再沒良心,也不可能隨便丟下她……


    她討厭被人丟下被人棄置,所以,她總是先走開的那一個!是誰說過,先走的那個人,看起來比較勇敢……


    洛星麵上清淺的笑容緩緩消失,垂眸看著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因為不值得?所以,你打算全部收回了嗎?”


    不要一直談論這個話題好嗎?這讓她覺得不安覺得難堪!她不耐的抬起頭來:“洛星,我覺得夠了,迷戀夠了,傷心夠了,絕望夠了……什麽都夠了,所以,不愛了!這樣,你滿意了嗎?我累了,不想再談……”


    她悻悻的說完,感覺全身力氣在那一瞬間被抽離身體,從未有過的倦怠突然襲了上來,她現在隻想回到她的房間裏,安靜的睡上一覺……


    手臂倏地教人擒住,她並不回頭,略顯煩躁的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不愛了,也不要逃開!”他貼在她身後,安靜的說道:“請你站在原地,換我來好嗎?”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鬼話?”她霍地轉身,咬牙切齒的問道,他難道不知道對她說這樣的話,會讓她困擾到精神錯亂的地步嗎?


    還是,這根本就是他的小人步數――將她逼瘋了,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帶走天香了?


    洛星沒有瘋,當然,也不可能是在說鬼話!事實上,他不得不找璞兒攤開來談的原因,是因為泠清若的那句話一直回蕩在他耳邊,幾乎要逼瘋了他――與其不愛卻將她綁在身邊,不如放開,成全她的幸福――


    放開?成全她的幸福?他隻要想到為他生過女兒的女人要成為別的男人的妻子或者為別的男人生下另外的孩子,他就……無法控製的煩悶起來!


    不,當他看到她對雷諾露出毫無芥蒂的笑容,她隻是站在他身邊,柔柔的與他說話……他以前不承認也不讓自己有機會理清,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叫做嫉妒!


    他得承認,他真是一個自私又差勁的男人!她若真的選擇了別的男人,他絕對沒有好的風度對她開口道祝福――


    泠清若說,無法愛她,保持現狀就好!可是他與她保持了現狀,會有別的人趁虛而入不是嗎?


    無法愛上,他沒試過,怎麽能這麽輕易地下決定?所以他會找她談,能談出一個他們都認同的方式更好――


    “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她身上的馨香,不可避免的鑽進了他的鼻間!


    璞兒堪堪後退一大步,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認真覷著她的黑眸:“你瘋了――”


    “我若說自己很正常,你必定不會相信!”他從沒仔細看過她的任何表情,現在才知道,她錯愕的時候,秀眉會高高挑起,卻又不妨礙她眉心的蹙起……


    “洛星,不要同我開玩笑……”璞兒自然也辨出了他臉上的認真,心慌不已的警告道――開玩笑?這個以前連麵部表情都懶得改變一下的人,懂得什麽叫做玩笑嗎?


    他終於沒忍住,上前一步,將她被夜風吹亂的發絲撥至耳後――他早想這麽做,卻怕突如其來的親昵會嚇到她……


    果然,她更加驚懼的往後退去,讓他的手尷尬的停留在半空中!璞兒不敢再繼續分析他的動機他的目的,終於轉身落跑……


    如果洛星認為,前一個晚上他們的談話算是達成了某種共識的話,那麽此刻他的臉色便不會陰鬱的想要殺人――


    “不見了是什麽意思?”他陰鷙的半眯黑眸,瞪著一早跑來跟他通風報信的左小淺!


    洛星的反應嚇了左小淺一大跳,吞下險險嗆到自己的口水,她小心翼翼的後退一步,觀察好逃跑路線才飛快說道:“一大早起來以為璞兒在廚房裏,結果沒人,我以為她還在睡就跑去買了早餐……打算叫她起床吃飯誰知道沒人應開門一看早已經人去房空了……”


    嘖,洛星那一臉的煞氣可真是嚇死人了,奇怪,他平時不是看都懶得看璞兒一眼嗎?怎麽一聽說人家不見了,竟端出了這樣駭人的麵孔來?


    她竟然連夜落跑,在他心胸漸敞且嚐試著要愛她的時候――她怕什麽?該怕的人不是他嗎?


    “天香――”洛星猛的回過神來,拔腿就要往她的房間跑去!


    “天香被她順手帶走了……吧!”那雙陰鷙的眼又瞪了回來,害一向膽子超級大的左小淺也忍不住的瑟縮了起來:“那個,我找了好幾圈也沒看見天香和她娘的影子……”


    趁洛星發怔之際,左小淺一溜煙跑了!氣喘籲籲的跑進房裏,扯了正在喂愛恩吃飯的泠清若,直嚷道:“老公,不好了,大件事了……”


    “慢慢說――”泠清若安撫道,手下不停,還得抽空安撫她:“月朗來了嗎?讓你慌成這個樣子?”


    左小淺喘勻了氣,這才喳呼呼的說道:“泠月朗來了我才不怕呢!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嗎?我說的大件事是指洛星啦!好可怕,我從沒看見他那樣的臉色呢!陰鬱的仿佛要殺人一樣……”


    她認識的洛星雖然冷了點兒,對外人也不客氣了點兒,可不管怎樣,他從來沒在她麵前露出那樣猙獰的表情來:“好像很生氣,但透過他生氣的眼睛,又覺得他好像很難過……哎呀,我看不懂啦,反正就是很可怕很可怕……”


    泠清若忍無可忍的打斷她的自說自話,曲起的指節直呼招呼上她光潔的額頭:“你還沒說重點――”


    “沒說嗎?”左小淺一邊茫然的詢問一邊死守著自己的腦袋,那她剛剛嘰嘰呱呱說的那一大堆是什麽?


    泠清若賞她一個不敢領教的眼神,換喂天涯吃飯,後者那張稚嫩的小臉充滿了探究的意味,直直望著茫然狀態的左小淺!


    “天涯,你娘親我是長得很不錯吧?”見兒子投來“關切”的目光,她忍不住得意的說道!


    天涯無趣的垂下眼瞼,乖乖吃飯,那神情,好似嘲笑與不屑,惹得她熊熊怒火燃燒了起來:“左天涯,你那是什麽意思?看不起你老娘嗎?太過分了,居然敢甩那樣的眼色給我……”


    “璞兒走了是嗎?”泠清若雲淡風輕的打斷某人的狂飆,這麽大的人,她也好意思跟天涯吠!


    “咦?你怎麽知道?”她不是還沒說嗎?


    “雷諾與小圓也不見了!”泠清若繼續雲淡風輕的說道:“雷諾有留書信給我,所以我知道他是追著璞兒去了……”


    “啊?這……”已經白熱化了嗎?雷諾已經對璞兒表明了他的心跡,而璞兒也接受了,兩個人覺得有洛星在一旁很不自在,於是雙雙攜手……


    “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泠清若回身覷她那表情誇張的臉,失笑道:“我不是說過,雷諾是追著璞兒去的嗎?”


    “所以?”特別強調這一句話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所以他們不可能是一起離開的!”真要他說的這麽清楚嗎?他似笑非笑的睨了眼門外石化的男子:“怎麽?你還不去追嗎?”


    話音未落,那身影如旋風般的衝了出去!


    “呀――”左小淺呆呆的望著被旋風掃到半空的落葉,轉個圈後便蕭瑟的落回了地麵:“他……”什麽時候來的?


    “你直說他很可怕的時候――”泠清若瞥她一眼,便知道她的意思是什麽,於是很幹脆的答道!


    “呀呀呀――”換來左小淺一通怪叫:“你你你你好過分,居然都不告訴我……這下怎麽辦?洛星肯定會認為我在他背後說他壞話呢……”


    “洛星沒有那麽無聊!”泠清若放下碗,將左天涯放在地上,他很自覺的牽了愛恩出去――


    左小淺垂死的將自己腦袋砸在他肩上:“假如,他剛剛好就那麽無聊呢?”像她一樣愛計較呢?


    “你忘了嗎?他很忙――”忙著去追女人呢!


    “說到這個――”她立馬嚴肅了起來,轉到他身前站定,雙手捧了他的臉:“你到底跟洛星說了什麽?他為什麽忽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我從未看見他為了璞兒露出那樣可怕的神情,跟你脫不了關係對不對?”


    泠清若笑笑,雙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不想看到她為了璞兒改變麽?”


    她很聰明,該注意的細節一樣沒漏,隻是很懶,懶的動腦思考,非要他主動奉上答案!


    左小淺狐疑的望著他:“奇怪,你不是雷諾那一國的嗎?怎麽會那麽好心幫助洛星?”


    “我現在依然站在雷諾那一邊,不過嘛,洛星都能拋開對我的成見與他的尊嚴來找我,我若不稍稍提點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啊……”他到現在都很驚訝,洛星會為了璞兒主動找上他!


    “不……不是吧?洛星來找你?”又一重磅****炸了過來,左小淺隻感覺自己承受能力越來越薄弱,再承受不起多餘的轟炸了!


    “是啊,大約他也想要改善與璞兒之間的關係吧!”泠清若聳聳肩,似乎很高興在她麵上看到驚愕的表情:“套用你說的話,他並不是對璞兒沒有感覺……”


    “那,雷諾怎麽辦?”她又不免替另一個人擔心!


    泠清若笑的愈發燦爛:“不是還有小圓嗎?”


    “你瘋了?”左小淺驚呼:“小圓還是個孩子,而且,那麽天真可愛的女孩子,你想將她變成‘璞兒第二’嗎?我告訴你我絕對不讚同……”


    泠清若俯身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兒:“親愛的老婆,靜觀其變如何?”


    傍晚下了一陣突然大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小山丘上一輛牛車以龜速行駛著,沒有頂的車板上頭迅速跳下一名懷抱嬰孩的女子,她先是焦急的望望天空,接著很無奈的拍拍已經盡了力的老黃牛!


    “看來我們得找個地方避避雨……”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沒什麽表情的對牛車上麵容枯槁蒼白的男人說道:“你隻是手沒了,腳還在……不需要我背你吧!”


    她說完,急急忙忙尋找避雨處,她經得住雨淋,但懷中的寶貝可經不住!好不容易看見不遠處的小茅屋,她連忙奔了過去!


    雖然很破,但能稍微避一避總好過沒得地方躲啦!站在屋簷下,她樂觀的笑了笑,低頭打量懷抱裏的孩子,她護得很好,孩子絲毫沒被淋到:“天香,不怕不怕哦,雨很快就會停了……”


    懷中清秀可愛的孩子忽的手舞足蹈了起來,粉嘟嘟的小嘴兒一個勁兒的念叨著:“阿爹……阿爹……”


    女子神色有些黯淡,曲起冰冷的食指,出神的觸碰著小女孩的臉蛋:“……也許以後都見不到你阿爹了,你……會怪阿娘嗎?”


    “你說呢?”低沉的蘊含著不可忽視的怒氣的嗓驀地響在她身後。<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她悚然一驚,見鬼似的轉身,瞳仁迅速放大:“你你你你你……”怎麽從屋子裏麵冒出來了?


    他怎麽會在這裏?他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從屋子裏冒出來?看他一身的幹爽,好似他已經在這邊呆了許久了……


    “恭候你多時了――”男子冷眼看著她的狼狽以及驚訝:“下次落跑前,記得換輛腳程快些的馬車……”


    害他心慌意亂的在這邊等了半天,還以為自己猜錯了方向――都是那慢吞吞的老黃牛害的!


    女子小心翼翼的後退一步,大雨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她卻渾然不覺,隻緊盯著麵前的男子,他陰鷙的視線緊咬著她,讓她不光心慌,還心虛的緊:“你怎麽……怎麽會猜到我會走這邊?”


    那麽多方向,他偏偏就將她給堵了個正著!是她的運氣太背了還是怎地?


    男子似乎很無奈的低歎了聲,伸手擒了她的手臂,將她拉近他身邊,熟練的接過她懷中的女兒,轉身往小茅屋裏走去:“你需要換掉你身上的濕衣服……不然很容易生病……”最後這句話,他藏在唇裏,隻用無聲唇形嚅出!


    他能找到她,還多虧了那腳程像蝸牛的老黃牛――一路趕來,沒發現雷諾的蹤跡,想來,他是追錯方向了!


    屋舍很小,想來是被人棄置的,他才能大搖大擺的據為己有。有的地方還滴答滴答下著小雨,幸好,他們容身的這一塊還算幹爽!


    包袱濕了一大半,幾件衣裳也濕的無法再穿,璞兒歎口氣,抓著衣服無奈的發呆!


    洛星生了火,抬眼覷見她怔然的模樣:“還愣著做什麽?你想生病嗎?”


    誰想生病啊?“所有的衣服都被淋濕了……”濕衣服冰冰冷冷的貼在身上好難受!


    洛星一言不發的開始解自己的外袍,璞兒望見他的動作,大驚:“你你你……你想幹什麽?”


    洛星用眼白多的地方看了眼反應過度的她,將手中的衣袍扔過去,淡淡道:“先換下你的濕衣裳……”


    原,原來她誤會了呀!赧然捧著他幹爽的衣服,又犯了愁――怎麽換啊?連個遮擋都沒有,難不成當著他的麵開始脫嗎?那她寧願穿濕衣裳病死算了……


    洛星自然也瞧出了她的尷尬,一言不發的起身往外走去,將空間留給她!


    璞兒有一瞬間的傻眼,他這是在……體貼她嗎?不管了啦,先換了衣服再說――她抖抖索索的脫了外袍,中衣,褻衣,小手頓在兜兒上,發了愁!


    這種貼身的衣物當然不能脫,讓他看見有多難為情呐!


    可是濕透透的兜兒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呢!


    那,到底是脫還是不脫?


    就在她摸著兜兒係繩猶豫的當頭,洛星去而複返了――那是怎樣一副景色?她盤好的素髻被雨水淋濕打散,幾縷垂落下來,緊貼著她雪白的頸項胸口,有水珠順著她的頭發滴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珍珠一般跳躍流動著。濕透的兜兒緊貼著她的肌膚,盡顯她玲瓏有致的身段……


    “你是在誘惑我嗎?”他的雙眼像是被定住了般,無法自她的身軀挪走半寸目光,嗓音沉啞!


    “啊――”璞兒尖叫一聲,脹紅了臉七手八腳將他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緊緊揪了領口才有膽朝他吠:“‘非禮勿視’你難道不懂嗎?”


    他沒理會她的咆哮,大步走了過去,不讚同的皺了眉心:“你沒有多餘的兜衣可以換嗎?”


    嘖,這個人提起那樣私密的東西,都不會臉紅嗎?她不安的挪了挪臀兒,更靠近火堆一些:“都,都淋濕了……”換不換不都一個樣嗎?


    洛星瞥了眼她的舉動,將火撥的更旺了些。就著手裏的小木棍,將散落在她腳邊的包袱勾了過來,濕衣服隨便扔在地上了事,換來她的怒目相向!


    他沒理會她恨不能撲過來的模樣――是篤定了她不敢,大手一晃,成功讓本就紅透的小臉愈加紅豔且無地自容――


    他的長指勾著三件兜衣,抖開在她麵前:“你喜歡哪一件?”


    一件上頭繡了粉蝶和小花,是她最喜歡的,一件通體碧藍,像一汪靜靜的湖水,是她最常穿的,還有一件淡黃色的舊兜兒,本來都沒穿過了,誰知逃跑前被她慌慌張張的塞進了包袱裏……


    見她雙眼牢牢咬著那件淡黃的兜兒,洛星揚眉,淡淡道:“你喜歡這件?”


    “扔掉扔掉啦,我才不喜歡這件……”她握緊拳兒大吼道:“我喜歡粉蝶兒那件……”


    吼,來到閃電劈死她吧!她在做什麽蠢事啊,居然跟他討論自己喜歡哪件兜兒……她哀嚎一聲捂住雙頰,不讓自己的嘴兒有機會吐出其他的要她老命的話語!


    方才被洛星哄睡著的天香被她的嗓門嚇醒,咿唔一聲滾到洛星身邊,半睜睡眼朦朧的雙眼,迷迷糊糊喚道:“阿爹……”


    洛星忙將她樓抱進懷裏,輕柔拍撫兩下,輕易地讓她又睡了過去。他的手也不閑著,挑出她最喜歡的繡著粉蝶兒的兜兒……


    怎,怎麽沒聲了?捂了整張臉的璞兒隻剩耳朵可以用,可除了柴火劈啪作響的聲音,再也聽不見其他……他不會是抱著天香丟下她跑掉了吧?!


    用力甩開緊捂著臉頰的雙手,方才稍稍退去的紅暈又回到了她麵上,大眼心慌的四處瞟著,就是不敢看他脖子以上的部位:“那……那個讓我來就行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幹嘛呀?那是女子家的貼身衣物,貼身的耶!而且,說他是在烤也並不貼切,他雙掌貼合,那薄薄的一片布料就在他的手掌中間――這是哪一家的烤法呀?


    洛星瞥了眼手足無措眼神亂飄的她,將懷裏的巾帕扔了過去,語帶命令的說道:“想辦法把你頭發弄幹……”


    璞兒準確的接到他扔過來的幹淨巾帕,艱難的吞了口口水,這麽一方小小的帕子,怎麽弄幹她的頭發呀?不過,濕透的長發是該好好打理一下,她可不想嚐試生病的滋味!


    她臉蛋小,盤起發髻時從不戴多餘的發簪――至少他從沒見她戴過金釵翠玉象牙梳之類的東西,總是一根簪子便搞定!他想,若戴上滿腦袋的珠珠翠翠,隻會讓她的臉蛋看起來更小吧!


    取掉固定發髻的木簪,她以指梳理著垂到地上的長發,她的發質很好,又滑又亮的吸引著他的視線,平時她會將整頭長發一絲不苟的盤起,鮮少讓它們自由披散過……


    不做作的,自然地流露出嬌媚來……


    一陣清風,吹起璞兒半幹的的長發,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她忽然綻開了笑容,那笑靨像桃花,美麗而爛漫!


    洛星必須承認,她這模樣很好看!


    “什麽味道?”刺鼻的焦味鑽進璞兒鼻間,她用力嗅了嗅,順著焦味的方向望去――“呀!你在幹嘛?我的兜兒燃起來了啦……”


    她甩開帕子撲過去搶救,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一件呢!


    洛星自她的尖叫聲中回過神來,那被火苗舔舐到的兜兒已經快燃到了他的手掌處,不待他熄滅火焰,溫香軟玉瞬間撲了過來!


    他隻來得及穩住她撲過來搶救兜兒的身子,便結結實實的愣住了――掩住她身子的外袍滑開,白皙細致的肩頸近在眼前,前襟開了個大叉口,隱約露出素色的小兜兒,讓人忍不住想要對兜兒包裹著的東西一探究竟……


    喉結重重的滑動,伴隨著吞咽的聲音!


    “嗚,破城這個樣子了,連補救都沒辦法了啦……”璞兒一徑哀悼著她最喜愛的粉蝶兒,壓根沒發現自己的春光被人看去了一大半!


    “那個……”洛星艱難的別開的視線,赧紅的臉不自在的低垂了下來:“我……賠你一件新的好了……”


    拜托她有點自覺先拉好自己的衣服好嗎?他可不想再這節骨眼上嚇跑她!偏她不但沒自覺,滑膩的柔荑纏了上來,緊緊拽了他的衣袖!如瓷玉一般的白,像是引誘著人摸上一把……


    “你怎麽賠啊?”璞兒哀怨的瞪低垂著頭作反省狀的洛星,哼,有在反省就好,她也就不嚴厲的責備他了,但發發牢***還是要的:“這件兜兒是在北國的時候,小淺買來送我的,說是‘姐妹裝’……你去哪裏買來賠我啊?”


    “姐妹裝?”什麽東西?


    “就是她一件我一件一模一樣的啦!”璞兒沒好氣的說道,臉上寫滿了“都怪你不好的”的大字!


    “你,真的很喜歡?”他瞅著他,目光定在她脖子以上的部位,堅決不往下挪動哪怕一寸――他怕他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會在當下脆弱的不堪一擊!


    璞兒甩了個“廢話”的眼色過去,她舍不得的是小淺的一片情意,猶記得她買來兩件不同顏色卻同樣花色的小兜兒來讓自己挑選的興奮表情,她就覺得好對不起她――她送給她的東西她都沒好好珍惜……


    “等我們回去後,我找小淺商量,讓她把她的那件讓給你不就得了……”犯得著為了一件兜兒噘嘴又皺眉的嗎?


    “讓給我?”她俏臉黑透,尖聲叫道:“什麽東西都能用讓的嗎?”


    她承認自己敏感了,可是,一聽到“讓”這個字眼,她就覺得難過覺得憋悶,她想要的可以自己爭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得來,憑什麽要讓人讓?她會很小人之心的認為,就連天香都是小淺“讓”給她的……


    洛星被她好像被針紮了的反應嚇了一跳,不解的挑高了左邊的眉:“你沒事吧?”


    “沒事,我好得很――”她控製不住自己忿忿的心情,沒好氣的回道。


    洛星聳聳肩膀,將碧藍色的兜兒勾在手裏,斜睨她一眼,終於沒忍住的問出了口:“你……不冷嗎?”


    “……啊?!啊――”又是驚天動地的尖叫配合連滾帶爬的聲音:“你你你……你這個色胚……”


    她爬的遠遠地,手忙腳亂的整理自己淩亂的衣衫,雙手死死揪住襟口,紅著臉喘氣的模樣很是狼狽,卻也無比嬌美!


    洛星將自己的眼睛定在手中的兜兒上,抿住薄唇的同時也將笑意抿在了嘴裏:“色胚?我以為你是在邀請我看呢……”


    瞧見她麵有難看與發怒的征兆,他忙轉移話題:“雨已經停了,你沒事做的話就地上的衣裳掛到窗口處……”既可以擋風又可以讓衣服幹的快


    一些!


    她又瞪了他半天,才氣鼓鼓的拾掇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將身上過大的外袍緊了緊,免得一不小心又春光外泄了……


    或者,還是她想的太多了,他一副對她身子根本不感興趣的樣子……去,沒興趣就沒興趣,有什麽了不起……


    可是,為什麽心裏好似有一丁點……很大一丁點的難過呢?看到她的身子,他不但沒有目瞪口呆,反而問她冷是不冷這樣的話,足以說明他對她是一點點的興趣都沒有……


    罵人家色胚,好像真的很冤枉人家!她垮下臉,不太有精神的拖著身子去掛衣服……


    “等一下,那個人呢?”幹活幹到一半,她才猛然想起與她一道的還有一個人,慌裏慌張便要往外跑去:“他不會踩滑了滾下山坡了吧……”


    “他回去了!”洛星的嗓喚住了她往外跑的腳步:“我方才已經打發他回去了……”


    看著她不敢置信的僵硬表情,他不懷好意的又加了一句:“方圓數百裏內,除了我們以及那頭累癱了的老黃牛,再沒有任何活著的生物了……”


    他他他,這又是什麽意思?


    “諾,幹了,可以穿了!”洛星將天香小心放在一旁的稻草堆上,走過來將幹爽的兜兒遞到呆呆的她麵前:“我去找點吃的東西回來,你知道不管如何我都能找到你,所以別浪費力氣逃跑……”


    他說完,大步走了出去,細心的拉上漏風的破門!


    璞兒自然不會乖乖的等他回來,他前腳剛離開,她後腳也跟著離開了!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她心生恐懼,再加上從不遠處的樹林裏時不時傳出來的狼嚎聲,徹底的斷了她繼續落跑的念頭!


    她還沒活夠,不想那麽早下地府找閻王老爺喝茶下棋啦!


    所以,拎著兩隻肥鳥以及幾顆鳥蛋回來的洛星,見到她果然有乖乖的帶著等他,忍不住輕揚了揚劍眉!


    璞兒正在烘烤自己的衣服,無聊到差點睡著,終於等到他回來了:“我還以為要落跑的人是你呢!”


    “我從來不用那種小人步數……”就算要走,當然也是光明正大的走!


    “你,你才小人呢!”璞兒氣唬唬的瞪他,太過分了,竟然暗諷她是小人?!


    洛星不痛不癢的將鳥蛋埋進火堆裏,隨即動手清理起手中的肥鳥來。璞兒偷眼覷他不緊不慢的動作,狐疑的彎了彎眼眸――


    就在他莫名其妙找自己“談談”的那個晚上,她就發現,他變了――不止神態上的變化,連同語氣與眼神,都發生了改變!


    可是,究竟是為什麽呢?因為她而改變?拜托,開玩笑也是有限度的好不好?那麽,到底是什麽事情或者什麽人讓他驟然改變的呢?小淺嗎?


    “喂――”她放下手中的衫裙,低頭撥弄著火堆,悶悶的開口喚道!


    “嗯?你在跟我說話?”洛星抽空覷她一眼,看清了她麵上的茫然以及不解!


    “這裏除了你還有第三個人嗎?”她口氣不好的吠――總有種被他戲耍的感覺!可他捉弄人?嘖,她完全不敢想象啦!


    “有啊!天香不是人嗎?”他平板的語調不變,眸子間的笑意遮掩在長長地睫毛後頭!


    看她因他而氣惱,看她因他而跳腳,看她因他而臉紅心跳……是他忽然發掘的興趣,真的,很有趣呢!隻是,以前的他為什麽沒有發現呢?


    璞兒的拳兒掄起又放下,放下又掄起,如此反複好幾次後,高揚的怒火暫時被壓製了下來,沒要到她想要的答案之前,她忍――


    “你,是因為小淺而發生改變的,是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但其間的緊繃,仍是教洛星聽了出來!


    他一邊將拾掇幹淨的肥鳥往削尖了一頭的小木棍上穿去,一邊反問道:“哦?我改變了?”


    裝什麽裝?璞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至少話變多了……”


    以前可是打死都不會多說一個字,現在倒好,還懂得怎麽樣耍嘴皮子了,若沒變,她腦袋削下來給他烤著吃!


    “是你以前不肯以及不屑與我說話而已!”洛星聳聳肩,輕鬆的將責任推到了她身上!


    “喂,講話要憑良心好吧?”竟然怪她?!是她不肯不屑嗎?不肯不屑的那個人,明明是他好不好?太過分了!她憤憤的瞪著他,手中的枯樹枝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洛星瞥了眼危險係數不高的樹枝,很順手的接了過來,在火堆裏掏啊掏,將先前埋進去的鳥蛋掏了出來:“你自己回想一下,這半年多來,你有給過我好臉色嗎?”


    “那也請你自己回想一下,從開始到現在,你有給過我好臉色嗎?”從他中毒那日開始、從她照顧他開始……他何曾正眼看過她?


    現在是怎樣?翻舊賬嗎?


    洛星很誠懇的點了點頭,表示接受她的指控:“我昨晚說,忘掉以前我說過的一切蠢話――你聽假的嗎?還是,你根本就沒聽進去?”


    她聽進去了,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如同此刻她雙目圓瞠不敢置信的瞪著送到她嘴邊的剝好吹涼的鳥蛋一樣……


    洛星看著她驚愕的模樣,她的頸子好似生鏽了般,慢慢的、一寸一寸的抬了起來,愣愣地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他眼裏麵,讀出些不同尋常的氣息來――


    洛星動了動手指頭,催促她張口,而她一時不察,竟真的乖乖的張開小嘴,任那滑溜溜的鳥蛋滾進了她的嘴裏:“……唔……”


    “喂,你被人掉包了吧?”奮力咽下味道不錯的鳥蛋,她開口問――這是她對他的異常唯一的注解!


    洛星放任她繼續裝鴕鳥,繼續將第二顆蛋遞到她唇邊:“該我問你了:為什麽要逃?”


    “……咳咳……”漫不經心丟出來的問題,卻嚇得璞兒剛銜進嘴裏的還來不及咬的鳥蛋直直往咽喉的方向滾去。


    她張口想大喊,但洛星的動作更快,飛快的貼在她身後,雙後交抱在她胸前,用力往上一擠壓――


    “噗――”差點讓她命喪於此的鳥蛋彈了出來,滾落進不遠處的角落裏,艱難的自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來:“你……你,想要謀殺麽?”


    他的劍眉高高挑起,輕拍著她後背:“用鳥蛋謀殺?太浪費,我會選擇直接而便利的方式置人於死地……”絕不會拿鳥蛋當暗器!


    “是喔?”她攢足力氣瞪他:“請問你剛剛是在做什麽?說笑嗎?”


    “你自己心虛,也要算到我頭上嗎?”他一副很冤枉的樣子,不過就是問她逃跑的原因,誰知道她的反應會這麽激烈……


    心虛?好吧,他形容的很貼切,璞兒下意識的瑟縮了下,她就是因為心虛所以才刻不容緩的跑路的!但,他們現在非要談這個不可嗎?


    她小心的挺直背脊,與身後那具散發著溫暖氣息的胸膛隔出“淡如水”的距離:“那個……好像熟了耶!”


    快過去啊!幹什麽還貼在她後麵不動啊,這樣很,很不自在啦――她在心裏暗自嘀咕!


    洛星自然聽不見她心裏的嘀咕聲,也完全無視她想隔出的距離感,他的手依然搭在她肩上,所以能輕易的感應到她瞬間僵直的身軀以及變得小心翼翼的呼吸聲:“你在害怕?”


    他的聲音近在耳畔,低沉而散漫。璞兒緊張的舔了舔微幹的唇瓣,幹笑道:“奇奇怪,我有什麽好怕的?”


    洛星不以為然的輕歎一聲,呼吸噴灑在她瞬間紅透的巧耳上,他盯著那抹嫣紅看,一親芳澤的欲/望很強烈:“是啊,你怕我什麽呢?”


    “喂喂,你這人說話也未免太奇怪了,我憑什麽要怕你啊……你有三頭六臂還是會噴火噴水啊?”他居然問她為什麽怕他?


    她倏地轉頭,忿忿的模樣看來卻是虛張聲勢比較多,觸及他黯沉的雙眼,眼底深處那不斷跳動的小火花,她瞬間慌了手腳――她不是不解世事的小姑娘,在青樓打滾的那些日子以及如今身為一個孩子的娘的身份,她很明白他眼裏的涵義,兩個字概括――欲/望!


    她這輩子受到的驚嚇也沒有現在這麽大,怔怔的看著他開不了口。


    洛星雙手扶住她的肩膀,看似不讓她跌倒,實際上卻是不容許她在此刻逃跑,當然,他也許多慮了,這呆頭鵝的樣子,暫時還不能想到逃跑二字去:“你怕什麽?”


    他放輕了語調,嗓音仍是低沉,卻有種讓人不由自主卸下心防的力量。他知道她在昨夜的秉月夜談後落荒而逃的行為源於害怕,但,她到底害怕什麽呢?這是他急欲知道的事情――


    她怕,怕這一切不過是場玩笑話。


    她無法欺騙自己,她是多麽害怕這又是一場自作多情的噩夢。多麽的,害怕。


    就是這張臉,無情的用冷眼傷害她,用冰冷的字眼讓她離他遠一點,她好不容易能用同樣淡漠的態度對待他,他卻又忽然轉了性子……


    她蹲站起來,後退一步再退一步,退到他雙掌所能掌控的距離之外,倔強的咬著唇與他互注:“我沒有害怕……”


    “你是想欺騙我還是欺騙你自己?”洛星任由她逃,明白若逼她太緊不會有好的結果!


    欺騙他的同時也欺騙自己,這答案他滿意吧!隻不過,到嘴的話語在舌尖打了個圈,卻被她及時的轉了回去:“你到底想要說什麽?逼我承認我在害怕?然後呢?你就滿意了?你不會就是為了享受‘我的害怕’才追過來的吧?”


    “我沒那麽無聊――”洛星淡淡的答,重又回到先前的位置上,將有些焦糊的肥鳥翻了個麵繼續烤!


    見他並沒步步緊逼,璞兒總算放下了揪著的一顆心,看著他認真翻烤肥鳥的大手,小小聲嘀咕道:“我覺得你現在就夠無聊……”


    洛星假裝沒聽見,將先前撥出火堆的熟鳥蛋往她那邊撥去:“趁熱快吃――”


    璞兒於是低下頭,認真的剝著鳥蛋,她沒有他的好本領能將蛋殼漂亮的剝下,在他手裏白花花光溜溜的鳥蛋到了她手裏,賣相便變得不怎麽好看了,她舉著坑坑窪窪的鳥蛋,看了又看,然後,禮尚往來的遞給洛星。


    他沒有伸手接過來,垂下眼瞼看著鳥蛋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他輕輕勾了勾唇瓣,俯身低頭,張口咬上了那顆賣相不佳的鳥蛋和……她的手指!


    璞兒觸電般想要縮回自己的手,他的舌尖好像無意的滑過她的手指,濡濕了她的指尖:“……喂……”


    她虛弱的抗議首先嚇了自己一大跳,她的聲音哪兒去了?她應該要理直氣壯的吼他吠他才對啊……


    被他舔咬到的食指仿佛著火了,順著食指的脈絡一直蔓延到她的脖子、她的臉上、她的……心上:“放……放開啦!”


    洛星叼著她纖細的指頭,看她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窘態,因為這番掙紮,她身上的外袍又散開了一些,黑亮的長發垂在胸前,掩了那一片大好春光。她又急又羞的瞪著他,鼻尖鋪染上了薄薄一層汗珠兒……


    該放開了!他意猶未盡的想,再不放開她的指頭,洶湧而來的欲/望會真的無法收拾……


    璞兒終於收回了自己的指頭,泄憤似的用衣角擦拭著那節快要燃燒起來的指頭,惡狠狠的質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我的頭腦非常清楚――”洛星心情愉快的回答,不以為意的覷著方才在自己口中的指頭。


    “非常清楚?我實在很懷疑……”她用懷疑的語調說道,擦拭了半天的指頭依然熱的受不了,她緊緊握了拳,將那節指頭藏在掌心裏麵,不讓它攪亂自己的心:“你吃錯藥了還是被人傷了腦袋?”


    洛星取下架上的肥鳥肉,用手邊的匕首劃開,確定熟透了才連棍帶鳥肉的遞給她:“恐怕要教你失望了,我既沒吃錯藥,也沒被人傷了腦袋……趁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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