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白衣飄然,依然的秀美柔和,隻那秀美中,多了一抹陰鶩與蕭殺:“小淺,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非常適合洛星休養。[]見你過了約定的時間還沒到,便忍不住跑來,想要親口告訴你……”


    偽君子,這樣的借口也能說的出來?他們約的是晚飯時分,現在太陽還明晃晃的掛在天空中呢!


    左小淺有些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戒備的說道:“泠清若,你說的地方再好再適合,也沒有我師父的家好,所以,勞你費心了……”


    “是嗎?”那秀美的溫和的神情不變,隻淡淡一笑:“若是如此,我會派人護送他們安全回去,這樣,你覺得好嗎?”


    左小淺呼吸一滯,緊緊咬了下唇,她現在總算是明白孫悟空的無奈了――怎麽翻也是翻不出佛祖的五指山的,她怎麽算,也是算不過泠清若的。


    當然不能讓別的人發現師父的隱身之地,不光因為那裏藏有足以致使天下大亂的寶藏,也因為,那個地方,是屬於師父的隱身之地,她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因為某些原因避世而居的師父因為自己,而不得已暴露自己的行蹤?


    “小淺,你考慮得怎麽樣?是要將洛星送到我選的地方,還是要送到你選的地方?”泠清若負手而立,漆黑深邃的眼眸宛如深不見底的深潭般,透過窗戶波瀾不驚的看著臉色由白到青的左小淺。


    “丫頭,如果你不願意,沒人可以勉強得了你……”莫離張狂不羈的看著泠清若,緩緩說道。即便麵前的人是當今皇上,他也不能勉強丫頭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師父――”左小淺低低出聲,喚著莫離,輕歎口氣,她微眯了眼,表情甚是疲憊,淡淡道:“我不想做無謂的抗爭……千年冰蟬在他身上,就……照他說的做吧!”


    莫離瞪她一眼:“丫頭,你不相信師父麽?就算千年冰蟬在他身上,師父我也可以搶回來……”


    左小淺撫額,低低的苦笑一聲,若是論武,已經失去內力的泠清若遠遠不是他的對手,可是,泠清若從來都是一個以智取勝的人,她跟師父,就算拚命,也是算計不過他的……


    而且,他此番前來,隻怕早就已經清楚了師父的身份,若他‘不小心’將師父的身份泄露出去,隻怕,師父從此的日子便再難有寧日!


    “很好!”泠清若清冷的聲音仍然沒有一絲起伏,雙眼依然眨也不眨的望著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那麽,出來吧!”到我的身邊來!


    就算她對她已經沒有了一絲一毫的感情,那麽,就算用困的,他也一定要將她困在自己身邊――絕不放手,永不放手!


    他將一直負在身後的手緩緩提了起來,停在半空之中,緩緩攤開掌心,手指微勾,一枚被紅絲線拴著的東西,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小淺,你過來拿――”


    他看著她回過身去,他看著她用眷念溫柔的眼神輕輕的掃著床上那昏睡的男子,他看著她俯身,將嫣紅的唇瓣緩緩的印在那張血色盡失的唇瓣之上,他看著她扣著他的雙手……


    他握著冰蟬的那隻手,止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胸腔中肆意翻騰的氣血,逼得他幾乎是立刻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他卻絲毫不在意,隻緩緩抬手,拭去嘴角的血漬,踉蹌的單薄身姿,被後方的雷諾及時扶住了:“王爺――”


    “無礙――”他無視雷諾的焦急擔憂,隻淡淡說道,他的視線,依然落在左小淺身上,沒有移開半分……


    左小淺從容的起身,璞兒雙目盈淚的衝了上來:“小淺,你,當真要過去嗎?”


    左小淺寬慰的衝她笑笑,抬手溫柔的拭去她的淚珠:“不要傷心,也別替我擔心,我會好好的……”


    璞兒展開雙臂,將她的身體緊緊擁進懷裏:“可是……怎能不叫人擔心?”


    左小淺將嘴唇湊近她的耳旁,又急又快的說道:“璞兒,告訴師父,一有機會,便帶著我娘親和洛星逃走……”


    她快速的與她分開,極自然的撫著璞兒有些呆滯的臉龐,淡笑道:“璞兒,請替我好好照顧洛星……”


    她說完,退開一大步,朝著璞兒深深的鞠了一躬:“拜托你了――”


    直起身子,她不再停留,大步向外走去,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但心裏,還是忍不住存了一絲僥幸,希望她剛剛的舉動,沒有叫他起疑……希望,他猜不到她在璞兒耳邊說過什麽話……


    可是,左小淺,他從來就不是傻瓜啊!他敏銳的觀察力,恐怕早已經將她心中的想法洞悉完了……


    經過莫離身邊的時候,左小淺第一次那般真心誠意的跪下來,緩緩說道:“師父,徒兒對不起您,給您添麻煩了……您,還是回去吧!”


    “丫頭――”莫離有些哽咽的拉她起身:“你哪裏做了對不起師父的事情?你自己……萬事小心!”


    他當然知道左小淺的遞給他的眼色是什麽意思,隻是,唉,苦了這一對才成親便要立刻分開、且不知何年何月還能再見上一麵的有情人啊……


    左小淺深吸一口氣,才讓自己全身蓄滿力氣,至少,可以跟那個人對視而不會滅了她的氣勢――雖然,她本身便不具備所謂的氣勢!


    緩緩的攤開手掌,她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承諾,我要你永不會傷害洛星與我師父的承諾――”


    泠清若勾著紅絲線的食指輕輕一提,便將千年冰蟬抓回了自己掌中,他迎視著她堅定的眼神,漆黑的雙目微微一閃,唇角一點一點的勾了起來:


    “好,隻要是你要求的,我都會答應――在我的勢力範圍內,他們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你,可滿意?”


    “好!”左小淺用力說道:“既然是交易,那麽,開出你的條件,你要我做什麽?”


    真可笑啊,那冰蟬原本是她的東西,到最後,她竟要用條件交換,才能拿回屬於她的東西……泠清若,這世界上,再不會有比你更可惡更惡劣的人了……


    泠清若看著她微蹙的眉,唇邊的笑意仿佛更深了些,緩聲道:“我以為,你該是知曉的――我要,你的人、你的心永生永世都隻屬於我一個人……”


    左小淺實在搞不懂,為什麽他在這個時候,竟然也還能笑得這般秀美雅致?就連霸道和強勢,也能被他演繹的這般動人……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她頗有些嘲弄的笑道:“永生永世?泠清若,我的心――”


    她的小手緩緩覆蓋住心跳所在的位置,一字一字清晰有力的說道:“它永遠隻屬於――我自己!”


    他可以用洛星用顧昭然的娘親或者用師傅、反正隨便一個人便能叫她繳械,乖乖的投降,可是,投降是一回事,失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堅定的認為,一個人,若連自己的心都沒辦法守住,那麽,這個人,注定是個可憐的人!她從不給機會讓別人來可憐她,因為她是左小淺!


    聽了她的話,泠清若卻一點都不惱,甚至的,他漆黑的雙目還有淡淡的喜色流瀉出來,她說,她的心隻屬於自己,她的意思是,她的心,連洛星都不曾交付?是這樣麽?


    是這樣,便好!因為她的心裏,能住的人,隻能是他泠清若一人!將手中的冰蟬放進她柔軟的手心,他看著她的眼睛:“好,既然是交易,那麽我宣布,交易從這一刻起,宣布生效。<strong>.</strong>你若背信離開我,那麽,我會讓你知道,毀諾而會有的後果……”


    隻要將她留在身邊,就算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留在身邊,就算她會因此而厭惡他、記恨他,也沒有關係,隻要她在就好!


    沒有愛過人,不懂得怎樣愛人的他,軟硬兼施的他,隻能用她在乎的人的性命,脅迫她留在自己身邊,左小淺,你可知道,為了你,我不懼怕所謂的惡報,我也不懼怕他日身落黃泉而該受到怎樣的責罰……


    左小淺的手心一觸到那冰涼之物,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垂下眼睫,不看泠清若那雙不動聲色的眼睛,飛快的握緊掌心,朝璞兒點了點頭。


    璞兒快步走了出來,接過她手裏的物什,衝她重重的點了點頭,便轉身奔回了屋裏:“我會,替你照顧好他的……”


    左小淺鬆了口氣,回身看著他,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有一絲波瀾:“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諾,走吧!”


    她邁開腳步,卻是率先走了出去。她走的又快又急,有冰涼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悄無聲息的融進泥土裏,悄無聲息的,左邊胸口的位置,疼痛漫無邊際的襲了上來……


    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左小淺看著熟悉的一桌一椅,忍不住有些心酸起來,重重的歎息一聲,她呆在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任性的拴上門,將跟在她身後的泠清若隔在外麵。


    她鬥不過他,但是,她有生氣和任性的權利,誰也沒有辦法剝奪了去。


    外麵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緊跟著,是溫潤好聽的嗓音:“小淺,就算要恨,要討厭我,也得先將自己的肚子填飽不是?”


    我樂意餓著。你管不著!她衝門外的身影忿忿的做了個鬼臉,並不出聲。明明他們剛剛還爭鋒相對,恨不得掐起來的緊張架勢,怎麽一轉眼,他就可以當成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性極度堅韌――若是不夠堅韌,他怎麽可能從一個不是皇室血統的身份的不受寵愛的‘病弱’的皇子,一步一步的,到達今天這樣的巔峰?


    暫時不用擔心洛星與師父他們的安危,可是,唉,她將自己的頭埋進臂彎中,她左小淺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小淺,你開門!”門外的聲音儼然換上了請求的語氣:“你放心,隻要你不願意,我是不會碰你的……”


    似乎是保證的語氣?左小淺瞥嘴,負氣的想道,誰知道你這偽君子說的是真還是假?這大概,也是她寧願將腦袋埋進沙子裏當鴕鳥的事情了吧!


    他遲早會對自己提出做那種事情來,可是,她心裏對他的糾結和反感……到底是什麽,將他們推倒這樣對立尷尬又微妙的局勢的?


    見她還是沒有出聲,泠清若幾乎是苦笑著說道:“我隻是想看看你膝蓋上的傷……”


    左小淺依然沒有出聲,他在這種時候,還想用溫情這一招來打動她麽?泠清若,他也不是這麽單純的人才對啊!


    “小淺――”泠清若溫潤的語氣裏無奈更深了些:“你知道,一道門難不住我的……”


    左小淺忿忿的扁扁嘴巴,什麽啊?他還打算破門而入不成?


    “我睡了,有什麽事情明天再……”她話音未落,泠清若已經落落大方的推門走了進來。kao,她的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她明明將門栓好了的呀,他究竟是怎麽進來的?


    她麵無表情的瞪著他,他秀美的麵容一如從前,真的好似他們之間沒有錯過沒有分開沒有傷害一般,從容自若,溫潤雅致。


    “你到底想幹什麽?”見他根本將她的意見直接無視,她忍不住惱怒的開口問道。


    泠清若來到她的身前,蹲下身子,並不回答她的問題,隻輕輕扳過她的膝蓋,將褲腿往上撈了幾分,露出白皙細致的小腿來。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在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上來回撫摩著,語氣甚是憐惜:“疼嗎?”


    左小淺呆了呆,因為他親昵的舉動和疼惜的眼神,這樣一個幾乎是有些反覆無常的男人,讓她忍不住蹙了眉――之前,他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威脅她,若她膽敢背信,他一定會讓她知道毀諾的後果……


    可是現在,又是這樣一副將她捧在手心裏邊的表情――她實在很困惑,到底那樣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她動了下膝蓋,伸手拂開他的手,淡淡道:“勞你惦記,已經不痛了……”


    她說著,就要放下褲腿,擋住那有些狼狽的傷口――這個傷口,意在提醒她,她曾經那樣難堪的在他麵前下跪過!


    她想,她的內心裏邊已經不能平衡了――她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目前與他的身份差異,雖然,她從來沒有將那些東西放在眼裏。可是,跪過後,她的心裏,終於生出了一種名叫距離和疏離的東西……


    原來人與人,真的是不同的!


    泠清若卻飛快的擋了她的手,不讓她放下褲腿,在她似驚愕似惱怒的目光下,從袖袋中掏出一隻小玉瓶來:“你這膝蓋,雖說傷口無礙,可是女子家,總是愛美的,若留了疤,總歸不是好事……”


    他說著,擰開瓶口,細心的將白色粉末輕輕灑在她的傷口之上:“小心不要浸了水……”


    左小淺暗歎一口氣,他又恢複成平日的模樣了,先前那個氣勢逼人的泠清若,又被他藏了起來,隻是,這樣做人,他不累嗎?


    “泠清……”本想開口叫他的左小淺頓了頓,再開口時便換了稱謂:“皇上,你……”


    泠清若正細心塗抹著藥粉的手倏的一頓,卻並沒有抬頭,隻淡淡道:“叫我名字便可……”


    他抬頭,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不管我是什麽身份,我希望,在我麵前,你能依照你自己的喜好和習慣……”


    “可是皇上,好多事情都已經發生改變了……我不明白,你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可是,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已經跟以前不同了,我現在已經是……”洛星的妻子了……


    泠清若因為她的稱呼,而再次蹙了眉頭,他靜靜的低了頭,伸手看著手上的玉瓶,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我心裏的想法,我以為我已經用行動表達得夠清楚了――”


    他說著,微頓了下,揚了愈發尖細的下巴:“我想你能留在我身邊,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小淺,我不在乎要用哪種方式才能留下你,我也不在乎,你所說的那些不同……在我眼裏,你,我,從來都沒有變過……”


    隻是,他的目的更明確了!隻是,她的心漸漸的遠離他了。有變的,怎麽可能沒有變呢?


    左小淺無語的歎息一聲,半晌,才開口道:“泠清若,我到底是哪裏好?”好到讓你無論如何也不放手?


    泠清若已經上完藥,他邊替她拉下褲腿,邊淡淡的說道:“小淺,你的確沒有哪裏好。甚至連女子該有的以夫為尊、從始而終的自覺都沒有……可是,你的倔強,你的驕傲,你不為人知的堅強和勇敢,對自己認定的事情的那份堅持……”


    左小淺呆呆的望著他深邃的黑眸,那漾滿深情的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視著她的樣子,他,說的那是她嗎?


    “左小淺,一開始,我就已經決定了,永遠不會對你放手……不管哪種情況下,除非――我死!”他完美的唇瓣微微勾起,蒼白的麵容上,那笑,美的那般驚心動魄……


    “可是,泠清若,你已經對我放過一次手了,就算,那是你迫不得已之下的結果,可是,我們離婚,是事實……覆水難收,這樣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她低垂了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泠清若依然以蹲著的姿勢,抬眼看向她,伸手握了她的手:“我知道,時至今日,你仍是不會接受我當初對你做出的那些事情,可是小淺,讓你對我重新敞開心扉真的就那麽的難嗎?”


    “泠清若――”左小淺深吸一口氣,才緩緩的抬頭,迎視著他貌似懇求的目光:“我已經跟洛星成親了,我現在,是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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