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曦皺著眉頭,沉著一張英俊的臉瞪著某個擾他清夢的女子以及一院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平民百姓。(.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


    而那個罪魁禍首似乎根本就沒看見他的不爽,依然熱情的招呼著那些人。他實在忍不住,上前拉了他的手臂,將她拖出人群:“一大早的,你能告訴我,你現在是在做什麽嗎?”


    “這你都看不出來?”左小淺一副你是豬的表情鄙視著他:“我這是在給我們的店招聘員工啊!”


    現在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接下來就是員工與宣傳的問題了。員工問題她解決,那麽宣傳,嘿嘿!她望著泠月曦防備的眼神,陰險的笑了:他這曦王的身份,不用可惜了啊!


    瞧,她是多麽善良多麽聰明的一個人啊!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她一定會善加利用的……


    “你現在在打什麽主意?”基本上已經非常了解她的泠月曦看著她陰險的笑容,防備的問道。


    不是他多疑,實在是這家夥每次一露出這種笑容來,倒黴的那個人肯定會是他……


    “小曦曦,你不要這麽敏感嘛!”左小淺笑嘻嘻的看著他,看著在人群中忙著做登記的璞兒:“我這麽好的人,對待朋友就像春風般的溫暖,怎會……”


    “我怎麽就沒感覺到你說的春風般的溫暖?”泠月曦好整以暇的打斷她的話,涼涼的反問道:“還是,你沒當我是朋友?”


    這指控可有些嚴重了!左小淺連忙繃緊麵部神經:“佛祖在上啊,我左小淺怎麽會不當如此英俊,如此善良,又如此迷人的小曦曦是朋友呢?你是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呢!”她指天咒地的說道。


    她瞪大眼睛一本正經的表情取悅了他,他輕笑,柔了神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真這麽想?”


    左小淺繼續嚴肅:“當然,你在我最可憐的時候收留我,我那麽狼狽的樣子都被你看到了,你說,我若不將你當朋友,不好好巴結你,你還不得將我的醜事曝光了啊?”


    泠月曦的嘴角不可避免的抽了抽:“敢情你討好我,巴結我,做我的朋友是因為這個目的?”


    “當然不是啦!”左小淺這才甜甜笑道,伸手摟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搖了搖:“好啦,別孩子氣啦,快來幫我……”


    孩子氣?!泠月曦的額上立刻滑下一排黑線,在她眼裏,他就真的隻是個孩子?!


    “小淺,你這個像秋千的東西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啊?還有那個被布簾擋起來的奇怪的東西,又是做什麽用的?”璞兒跟在一身男裝打扮的左小淺身後,不解的指著大廳中間一個類似於船舵的東西問左小淺。


    左小淺看了她一眼:“你要不要試試看?”


    璞兒睜著晶亮的眸子連連點頭,這些天她幾乎寸步不離的跟在左小淺身邊,見識了好多從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她對她的欽佩與喜愛又上了一層樓。


    左小淺往左邊扳動了一下,吊在半空中的秋千便緩緩落了下來。待璞兒坐上去後,她又將那船舵樣的東西往右邊扳了下,秋千又徐徐回到了半空的位置。


    “這個是給表演的歌伶用的,她們可以坐在這上麵邊唱歌邊蕩秋千……”她抬頭,微眯了眯眼眼睛看著上方一身粉紅衣衫的璞兒奮力將秋千時而蕩高,時而畫圈。不甘心的瞥了瞥嘴:“其實我也很想上去享受享受,隻可惜啊……”


    “隻可惜什麽?”耳邊有低沉熟悉的嗓音響起。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後,讓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左小淺回頭,瞪著一臉無辜且笑容燦爛的少年:“泠月曦,你想嚇死我我啊?”


    “你可冤枉我了!”泠月曦笑嘻嘻的看著她佯怒的小臉,不正經的說道:“你若死了,丟下這樣一個攤子給誰收拾啊?砸在這裏麵的可都是我的銀子呢!”


    “臭小子,說到底還是你的銀子重要,是不是?”她雙手叉腰瞪著他,做茶壺狀。


    泠月曦連忙彎腰鞠躬賠禮道歉,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裝模作樣的說道:“左兄莫惱,小弟錯了!左兄大人大量,還請原諒小弟這一回……”


    看著他搞怪的樣子,左小淺到底沒忍住,笑了出來:“我說你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前兩天不是還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泠月曦原本輕快的神色變了變,眸光也微閃了閃:“該忙的都忙完了……對了,你剛才在說什麽東西可惜了?”


    有轉移話題的嫌疑啊!左小淺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炯炯目光如同x線般在他身上掃射了一圈,扁了扁嘴唇道:“我說那個秋千啊,我也想上去試試看……”


    見左小淺並沒有追問,泠月曦才鬆了口氣,忙接口道:“你若想試還不簡單?叫璞兒下來換你上去不就好了?”


    他說著,就要動手去扳那船舵,左小淺連忙打掉他的手,看著他疑惑不解又無辜的樣子,她別開眼,不好意思的說道:“那個,我怕……我怕高啦!”


    她的恐高症貌似就是那次被小猩猩那家夥從半空中扔下去後才出現的。她也曾鼓起勇氣上去過,可是一上去腦海裏就出現從半空滾落下去的畫麵,嚇得她頓時手腳發軟,如何還敢爬上去蕩秋千?


    “怕高?”泠月曦麵上先是錯愕,緊跟著,發出一連串抑製不住的大笑聲,她那像是羞窘的臉色,讓他笑得更大聲了些。


    “喂!”左小淺忍無可忍的掐了他的腰一把,惱羞成怒:“這有什麽好笑的?怕高怎麽了?這跟有的人怕蛇有的人怕毛毛蟲是一樣的啊……不準笑了啦……”


    “是是是……”泠月曦吃痛,趕緊停了笑,唯唯諾諾的回道,這丫頭下手還真重!


    “左爺!”老實木納的木工師傅走上來,恭敬地喊著左小淺,:“如果您確定這邊沒問題了,那我們是不是先把工錢結了?”


    左小淺連忙踢了泠月曦一腳,示意他掏錢。“王師傅,我對您老的手藝真不是一般的滿意……以後還有什麽活我都會交給您來做的……”她說這話,絕對沒有拍馬屁的成分,能毫不含糊的做出她想要的每一樣他從未見過的東西,這是需要深厚功力的吧!


    老實的王師傅被左小淺的誇讚弄得很不好意思,撓撓頭接過泠月曦遞過來的銀票:“蒙左爺不嫌棄,小老兒感激不盡……隻是最近這幾天恐怕抽不出時間來!”


    左小淺於是多嘴的問了一句:“哦?是城裏哪家請了您老啊?”


    “是若王府的管家來找了我,說是若王要大婚了,王府需要添置很多物什……”王師傅頗有些驕傲的說著,沒有發現左小淺驟變的臉色!


    “閉嘴!”泠月曦瞧見了左小淺瞬間蒼白下來的小臉,拉下臉沉聲喝道:“工錢已經結了,還不快滾?!”


    莫名其妙的王師傅連忙收拾了東西,在泠月曦幾乎要吃人的目光中,倉惶逃出了門!


    左小淺回過神來,輕歎口氣,微笑著責備道:“泠月曦,你這是幹嘛?嚇壞了王師傅下次我去哪裏找那麽稱心木工活兒又好的人?”


    “小淺你……沒事吧?”泠月曦急哈哈的問道,表情小心翼翼的很是可愛。


    左小淺又歎了口氣,才抬眼看他:“你早知道了吧?這就是你這些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原因?泠月曦,其實不必刻意瞞著我的……”


    可是,她的表情明明看起來就很傷心,她的眼裏甚至還有沒有眨回去的淚花……


    “我承認,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是被嚇到了!”左小淺垂眸微笑,攤開自己的手心細細看著:“所以有些失神……”


    真快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要大婚了?!他對她,當真是一點情分都沒有的吧?所以才會這麽迫不及待的娶進另外的女子?


    那個女子,是花月容嗎?


    泠月曦心疼的瞧著那張血色頓失的小臉,她的臉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意,可是他卻好像聽到了她心裏泣血的聲音。(.)他的心忽然一緊,她分明是在逞強!


    長臂一伸,他想也沒想將她攬進懷裏,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口處,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在我麵前,不需要逞強的……”


    毫無預兆被泠月曦抱住的左小淺本能就要反抗,卻在聽見他憐惜般的話語時停住了所有動作。她悶悶說著:“我才沒有逞強……”


    承認自己此刻很脆弱他又不會笑她!泠月曦輕輕拍撫著她的後背,柔聲道:“你總覺得我像個小孩子,其實你自己才像個孩子吧?受了傷,自己說不痛,便真的以為不會痛……我一直很擔心你,因為你麵上總是毫不在乎的樣子,可是……”


    她的確在乎得要死!左小淺雙手緊緊揪著泠月曦的衣服,是啊,她總是對自己說,有什麽了不起?有什麽好在乎的?可是真的動了感情,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人……感情原來不是她想的那般,說收就能收,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啊!


    她對自己說,不聽不看不想,應該很容易的忘記吧?她也自信的以為自己已經成功的忘記了那個眉眼疏朗的少年時,卻忽然聽聞了跟他有關的消息……


    眼淚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抑或是找到了宣泄的通道。她就那樣靠在泠月曦的懷裏,緊緊抓了她的衣領,像是抓住的最後一塊浮木一般……


    初時聲音很小,漸漸的,低低的啜泣變成了號啕大哭:“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子……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那樣傷心欲絕的痛苦,讓泠月曦的喉頭一陣發苦,他靜靜的圈著她的腰,任她在他懷裏、在別人無法窺視得到的角度放縱悲傷吧!


    璞兒站在遠處,看著那個向來開朗樂觀的女子在那個俊朗少年的懷裏,毫無形象的大哭。她看到她劇烈顫抖的瘦削的肩膀,看到那少年心疼憐惜的表情……


    她輕輕歎口氣,別開眼,轉身走了出去。卻在對上門口那略微有些慌亂有些尷尬的男人的目光時,微愣了下,隨即輕蹙了眉:“閣下莫不是有窺視別人的習慣?”


    冷口黑麵的男子冷冷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要走。


    璞兒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又急又快的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但你若想傷害裏麵的人,我……我跟你沒完!”


    這個男子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意雖然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可是,想到裏麵那苦命的女子……那般美好而又聰**黠的女子,將她帶出火坑,讓她大開眼界的女子,她想要保護她,是的,她的力量微薄,可是,還是那麽強烈的想要保護她。


    雷諾遠遠望見熟悉的白色身影,單薄的背影雖筆挺,卻無端的落寞。


    他在心裏輕輕的歎口氣,走了過去,靜靜開口道:“王爺,王妃她還是知道了……”


    那背對他而立的身影輕顫了下,許久才開口。他的嗓音低沉暗啞,似許久沒有開口說過話般:“她……還好嗎?”


    距離上次在曦弟的府上遠遠的見了她一麵後,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一方麵因為忙碌,另一方麵,也是怕吧,怕聽見她說,她忘記他,隻是時間的問題……


    雷諾忍不住在心裏又歎息了一聲:“她看起來很傷心,哭得很厲害……不過還好,曦王一直在邊上安慰她……”


    他邊說邊抬眼,果不其然的看見那瘦削的背影輕輕抖了抖。


    唉!唉!唉!歎氣似乎成了雷諾這陣子常做的一件事情了。明明放不下那名女子,明明兩個人對對方都是有情的,卻偏偏走到這一步……那邊的傷心,這邊的失意……


    想到那邊的,雷諾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那名明明有些懼怕他卻對他口出警告的美麗女子――能在他的冷眼下警告他,這女子的膽量也是不錯的……


    晚風輕輕拂起他的衣衫,衣袂翻飛的歡快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低不可聞的歎口氣:“如此,也好――”


    至少她身邊還有人安慰著,再過一些時日,想必她就能做到將他完全忘記了吧?如此,也好!他有他必須要做的事情,而她,就算是被他辜負了吧!


    “我要大婚的事情恐怕已經傳了出去,如此一來,父皇與顧宗勢必會趁機刁難我……”他的聲音低低沉沉的響了起來。


    “屬下也正憂慮這件事情!”雷諾凝了神情,擔憂的說道:“而一旦傳出王妃已經被你休掉的消息,想必王妃的生活與安全也勢必會受到影響!”


    “我知道,不過,有洛星藏於暗處護著她,我還算放心!”他輕聲說道,完美的唇瓣緩緩勾了起來,卻是苦笑的弧度。


    他想要保護的那個人,卻被他親手推入了危險當中。隻希望這邊的事情快點落幕,不會再殃及她一分一毫……


    “洛星?那個聞名於江湖的第一殺手?”雷諾疑惑的蹙起了眉,不過很快又釋然道:“上次擄走王妃的那個人,也一定是他吧!”


    有這樣一個武藝高強的人守著王妃,確實可以讓人省心不少,可是――“他是個性格很奇怪的人,從來都隻殺人,何曾聽說過他會保護人?”


    “他欠聖通子的救命之恩,而我與聖通子達成了讓他保護她的協議……”泠清若也並不隱瞞,將雷諾想要知道的,和盤托出:“雷諾,準備一下,明天去大恩寺!”


    這麽久了,也該去看看他了,希望他的身子能挺到他拿到千年冰禪那一天……


    雷諾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梢,隨即靜靜的說道:“是,屬下立刻去準備……”


    風似乎更大了些,泠清若抬頭看了看暗沉的天色。要變天了嗎?要變天了吧!


    對於自己居然哭暈在泠月曦懷裏這件事情,左小淺覺得丟人簡直已經丟到了姥姥家了,以至於一大早看見泠月曦的帶著溫暖笑容的臉龐,她立刻變得不好意思手足無措起來。


    “那個……啊,你吃早飯了嗎?”她沒話找話!


    泠月曦奇怪的看了眼明顯很是怪異的她,淡淡問道:“我不是一向都與你一起吃早飯的嗎?你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問這麽弱智的問題?”


    弱智?那家夥竟然說她弱智?左小淺不服的抬起頭,惡狠狠的就要瞪視過去,瞥見他帶笑的眼眸,才發覺他是故意的。故意這樣說,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寬她的心嗎?他怎麽會對她這麽好?而她又能拿什麽來報答他對她的好?


    “小淺,想什麽呢?”璞兒撞撞她的胳膊,將她發呆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什麽?”她睜著有些迷惑的眸子,慢一拍的問道。


    璞兒歎口氣,伸手拿過一條油條,撕了半條遞到她手裏:“曦王爺問你,今天有什麽安排沒有?”


    “哦!”左小淺淡淡的答了一聲,低頭啃起油條來。


    “哦?!”泠月曦與璞兒飛快對視一眼,這是什麽答案?她這明明就是答非所問嘛!不過,兩人都很默契的住了口,知道她老人家心不在焉,也就不再打擾,讓她一個人靜靜的思考。


    “璞兒,你等會兒去看看小舞姬們的狀態,對了,跟廚房裏的丫頭們說說,要加緊練習我教她們的菜式和點心,還有那幾個歌伶,我教她們的曲兒都練會了麽?你等下也去看看……”吃飽喝足,她開始安排起一天的工作:“我再出去轉悠轉悠,看還有什麽是需要添置的……”


    璞兒撒嬌的噘了噘嘴:“我明明就是你請來,隻負責訓練舞姬的,怎麽這會兒什麽雜七雜八的管家活也落到我身上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左小淺得意洋洋的說道:“我是打算將你訓練成十八般武藝皆會的奇女子啊!所以,為了不辜負我的厚望,你得更加努力更加認真才行啊!”


    璞兒微笑瞥了她一眼:“就知道消遣我,既然我身兼數職,那麽相應的,在薪俸上你可不能委屈了我!”


    她開玩笑的說道,左小淺立刻踢了踢泠月曦的屁股:“別擔心,這人超有錢,跟著我,保證不會讓你覺得委屈覺得像被被虧待了一樣……”


    “那我呢?”見左小淺安排完畢,起身就要往外走,泠月曦連忙叫住了她:“我今天很閑,不如我陪你一起去轉悠,順便還能給你當保鏢,保護你的安全啊!”


    左小淺低頭想了想:“雖然我不知道我扮成一個男人家走在街上會有什麽危險,不過,看在你似乎很無聊的份上,就讓你跟好了……”


    昨夜的一場細雨飄灑到今晨,微微清冷的空氣很是怡人,路上的行人卻並不多。


    左小淺看了眼身邊俊朗的少年的側臉:“泠月曦,昨天……謝謝你了……”


    雖然很狼狽,可是,謝謝總還是要說上一聲的。


    泠月曦扭頭看她鄭重的模樣,微微一笑,衝她飛快的眨眨眼睛:“真是朋友,就別說這麽見外的話,這話讓我聽起來覺得不舒服呢!”


    他說著,還用力的皺了皺鼻子,表明他的確是因為她的話而感到不舒服。


    左小淺被他孩子氣的動作逗笑,聳了聳肩膀,很是輕鬆的說道:“我害怕會被你嘲笑呢!泠月曦……”


    她還想再說點什麽,視線卻被街旁邊的一個籠子吸引住了:“誒,你看你看,那個,那個好可愛的毛茸茸的東西……”


    泠月曦看著她興奮的小臉,微笑了下,然後才順著她的手指頭望過去,圍滿人的籠子裏麵,是一隻全身雪白的狐狸,他的眉心輕輕皺了下,她該不會喜歡這種東西吧?


    “好可愛對不對?”她大眼晶燦燦的看著他,仿佛在說,好想要好想要……


    “你在這裏等著,我去買!”泠月曦歎口氣,認命的說道。不讓她一道去,是怕她被人擠到了……


    左小淺站在一邊,看著泠月曦很辛苦的擠了進去,他俊朗的麵上微微有些發紅,正急切的跟賣家說著什麽。看到泠月曦提了籠子準備付錢,她連忙欣喜的走了上去……


    一輛馬車卻在這時悄無聲息的行了過來,然後急馳而去……


    馬車過處,已然沒了左小淺的身影……


    左小淺被人淩空一撈,一陣暈眩過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與自己相距不到一尺遠的那張臉,她實在忍不住輕輕歎息一聲,淡淡道:“表哥,好久不見了!”


    目前的情形是,她又被擄走了?雖然是熟人,可是,用這種手段帶她走,似乎,也隻能被稱為‘擄劫’吧?


    閔新毅那菱角分明的臉龐蘊著一層薄怒,深邃的眼睛直直望進她的眼裏:“發生了這麽重大的事情,你竟連對我說一聲都不願意麽?”


    左小淺微微皺了眉,身子往後退了退,才淡淡開口:“不是昭然不願,隻是,這種事情,表哥知道了,隻是徒增你的擔憂……又何必呢?”


    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樁,左小淺麵色平靜的說道。隻是這回,閔新毅擔心的,真的是顧昭然嗎?


    閔新毅鷹般銳利的眼睛一直盯著她,許久才開口,低聲道:“你的心裏,真的半分難過都沒有嗎?”


    難過?自然是難過的,但是,難過了,傷心了,事情也不會有任何轉變,她是下堂妻,他即將迎娶另一個新娘……她難過,有用嗎?經過昨天後,她恐怕再不會難過了吧?


    “表哥,我很好!”她回看他的眸子,緩慢而堅定的說道:“這件事情,已經傳開了嗎?”


    閔新毅歎口氣,伸手將她散落在頰邊的碎發撥至耳後:“你爹爹已經知道了……他很生氣!”


    左小淺嘲弄的勾了勾唇瓣,生氣?他不是應該很高興才對嗎?生氣,他會生哪門子的氣?不過倒也是,一個被休掉的女兒,也算是給他老臉抹了黑了吧?


    “你這些日子……”閔新毅瞧著她,深邃的眼裏似多了抹疼惜:“憔悴了很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嗎?”


    左小淺實在不能習慣他這麽親昵的舉動,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她別開視線,淡淡道:“可能最近比較忙,所以……不過表哥不用擔心,等忙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忙?”閔新毅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在忙什麽?”


    忽的,他眸光一沉,似是想到了什麽:“昭然,你忙的,可是跟寶藏有關?”


    左小淺猛地抬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他的眼睛,那銳利而清亮的眼神,竟盯得閔新毅有些不自在起來:“昭然為何這樣看我?”


    一個人,到底是因為什麽而忽然發生變化呢?這些日子,他百思不得其解,以往那個昭然雖然心性沉靜淡漠,可是,卻是極願意親近他的,他也看得出來,她甚至是喜歡他的。可是現在麵前這個,若非他親自走了趟顏樓,恐怕他也不會相信,這個女子是真的顧昭然……


    他尤其無法麵對的,是她那雙了然又清亮的眼睛,那麽清澈的,仿若初生嬰兒的,仿佛能直接看進一個人的陰暗心裏一般……他甚至,有些懼怕這雙眼睛!


    “我若告訴表哥,我根本不知道寶藏這回事,表哥會信嗎?”左小淺依然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的說道。她已經煩透了,被那些人像凶猛的禿鷲盯著腐肉一般……她受夠了,她不想也不願意再做一塊腐肉!


    “怎麽可能?”閔新毅身軀一震,不敢置信的望著左小淺煩悶的小臉,雙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肩膀:“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雙肩被他的鐵掌幾乎要抓的碎了去,左小淺緊皺了眉頭,痛呼出聲:“表哥,你……放手……”


    該死的,當她是塊木頭嗎?痛死她了……


    “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閔新毅低吼,深邃的黑眸裏依然出現了狂怒的神色,抓著她肩膀的力道又打了幾分:“告訴我,寶藏到底在哪兒?”


    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他的耐心已經被他心中的仇恨給磨光了,所以今天,她無論如何也要將寶藏的秘密告訴他……


    左小淺痛得眼淚直流,媽媽呀,這男人真想將她捏碎嗎?她甚至都能聽見自己骨頭發出的絕望的‘哢哢’聲……


    馬車卻不知為何突然停了下來,閔新毅從狂怒中抬起頭,對前麵的車夫吼道:“做什麽停下來?”


    “爺……爺……”車夫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卻忽的頓住,緊跟著,一聲沉悶的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響了起來。


    閔新毅神色一沉,放開幾乎在他的大掌下斷氣的左小淺,伸手撩開了車簾――


    馬車在陌生的林子裏疾馳,但,趕馬車的車夫卻分明換了一個人。閔新毅微微眯了眯深沉的黑眸,他的周身迸發出強烈的寒意和殺氣,能悄無聲息的開進馬車,能這麽快速的解決身手尚算得上高手的下屬,這個人……


    冷眼看著那背上背著長劍的挺拔的男子坐在方才馬車夫的位置:“你是誰?”


    那男子並不回頭,似乎隻專注的趕著馬車,就像並沒有感覺到身後重重殺氣般。


    左小淺咬了牙順過氣,恨恨的將目光掃向閔新毅,丫丫的,他還可以再用力一點……咦,現在是什麽情況?閔新毅身上那張揚的殺氣,啊?他他他他不會想要將她就地解決了吧?


    “什麽時候閔將軍居然也幹起了這擄掠的勾當了?”前麵那個背影冷冷說道,不難聽出他冷言冷語裏的嘲諷。


    咦咦咦?左小淺循著那有些熟悉的清冷聲線往外望去,然後整個人呆掉了:現在是什麽狀況?新的綁匪遇見了舊的綁匪?這倆綁匪,貌似落在哪個手裏也不好受啊?這樣下去可不行,趁這兩人對峙的時候,跑吧!


    她打定主意,準備逃跑。可是一撩開馬車後麵的窗簾,她傻眼了。這麽快的車速,她若跳下去,不缺胳膊少腿估計也會摔得腦殘吧?


    看得出來,這是極好的馬車。這麽快的速度在並不算平坦的逼仄的小路上飛馳,竟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顛簸……哦哦哦,她使勁拍自己腦門,這時候該想的不是馬車性能好壞的問題好吧?


    “閣下對在下倒是知之甚祥,隻是,閣下又是哪一位?”閔新毅一瞬間壓下了自己的怒氣,身上張揚的殺氣也忽然消失殆盡,但空氣裏的沉悶和壓抑卻也是不容人小覷的。


    那漠然的身影轉了過來:“在下隻是無名小卒,不說也罷!”


    他那雙冷然的眼睛望了過來,卻越過閔新毅的肩頭,望向他身後正急得抓頭撓耳的左小淺,好像她著急的樣子取悅了他,他單薄的唇瓣忽然就輕輕揚了起來。


    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左小淺,一抬眼便望見那雙了然的眸子,仿佛在嘲笑說,他就知道她會是這個樣子一樣。她的小宇宙忽然就熊熊燃燒了起來,惡狠狠的瞪道:“你笑什麽笑?”


    牙白了不起啊?你以為誰稀罕啊?她忿忿的瞪著他的眼睛,扁了扁嘴巴!


    誰知那人根本就不鳥她,嘲笑她之後就將目光移開,看著對麵的目光森冷陰戾的閔新毅:“眼下,我要帶她走,閔將軍能行個方便麽?”


    他說的很輕巧也很禮貌的樣子。左小淺忽然就愣住了,這個冷酷的她多說兩句話就點她穴道讓她安靜下來的男人,幾時變得這麽禮貌了?居然還學會了詢問?


    她的目光帶著迷惑落在他身上,隻見他神情從容冷漠,縱然衣衫頭發被狂風吹得淩亂,但那淩厲而張揚的霸氣也在瞬間被釋放了出來,似在彰顯他的強大般。


    “閣下憑什麽帶走她?”閔新毅抿緊單薄的唇瓣,目光冷厲的望了過去。


    咦?左小淺烏溜溜的眸子在兩人中轉了一圈,狡黠的笑了笑:貌似這兩人準備單挑了啊!那她要不要推波助瀾一番呢?


    “小猩猩――”她故作嬌弱的扶著馬車壁,嬌滴滴的喊道:“猩猩兒,快,帶我走……他剛剛差點就捏死我了……我好痛哦……”


    閔新毅霍的回頭,目光陰冷淩厲的瞪著她:“昭然,我是你表哥……我怎會捏死你?”


    洛星咋一聽見左小淺那嬌弱的聲音,劍眉忍不住掀了起來。看她瞥嘴而露出的不屑模樣,他心知肚明她此刻耍的花樣:“對啊,他是你的表哥,說起來,我帶你走似乎根本就沒立場呢!”


    左小淺眨眨眼,再用力的眨了眨,這這這男人,是故意跟她唱反調?


    “猩猩兒,這麽說多見外啊!”她扭捏的拋了個媚眼過來。由於技術問題,導致她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在抽筋。


    呃!洛星的眉角抽了抽:“你的眼睛抽筋了?”


    抽筋?左小淺怒了,這個木頭一樣的男人竟然說她拋出去的媚眼像在抽筋?有沒有搞錯?瞄見他眼裏一閃而逝的笑意,左小淺明白了,敢情這臭小子在整她?


    “猩猩兒。”她的聲音更柔了幾分,當然,胃酸也往上多冒了幾分。“你怎麽沒有立場帶我走呢?他雖然是我表哥,可是不顧我的意願將我帶走,還差點弄傷我,我的心裏好怕怕哦……”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小手秀氣的拍拍胸口,以示她真的被嚇得不輕:“但是猩猩兒你就不同啦,看在我們共同度過的那麽‘美好’的一晚,你是不是也該出手,將我帶離這苦海?”


    一絲暈紅不自然的爬上了洛星冷酷的麵上,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轉移開了視線。這個女子,還真會演!共同度過的‘美好’的一晚?他記得那晚她明明被嚇得不輕……這樣的鬼話她也能扯得出來?


    “顧昭然?!”閔新毅寒聲冷哼,深邃的雙目陰沉而憤怒的瞪著左小淺:“你竟然跟這個男人……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如今我總算知道,泠清若他為什麽要休了你?你這種女人……”


    他話音未落,洛星的長劍又快又狠的攻了過來。因為看見她因閔新毅的話而瞬間黯淡下來的眸光:“閔將軍,你這可是在嫉妒?”


    閔新毅險險化解開洛星淩厲的攻勢,反手抽出馬車壁上掛著的寶劍,‘鏘’的一聲,是寶劍與寶劍相撞時發出的刺耳聲音。


    閔新毅咬牙冷哼:“我嫉妒?閣下這話未免也太好笑,我須得嫉妒誰?”


    洛星的劍又快又強,平穩的呼吸裏覺察不出一絲喘來:“昔日你所喜愛的那名名叫蔻兒的女子,據說她的芳心卻一直係在泠清若身上,甚至為了他不惜一死……而顧昭然,她先前或許是對你有心的,可是後來,她的心也係在了那人身上……”


    閔新毅抿緊唇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愈發的深沉,手上的招式也淩厲果決了起來。他的劍法雖不如落星那般快而強,但也狠戾無比,招招直攻人要害。


    刀尖織成的銀光很快吞沒了兩人,武功差一些或根本沒武功的人,自然也就看不清打鬥狀況,隻覺得眼花繚亂――這是左小淺的困擾。


    兩人已經天上地下的打鬥了不知道多少回合了,左小淺還沒找到讓馬車停下來的方法――沒人駕馭的馬匹,並沒有因此而減緩它的速度。


    “不管他們誰勝了,不管我最後落在那個人手裏,貌似結果都會很慘的說……”她縮在馬車的角落,一邊咬著指甲一邊看著打得難分難解的兩條身影,分析著她目前的處境。


    她這回算是徹底的將閔新毅得罪了,如果落在他手裏,他肯定不會再對她客氣,估計會用滿清十大酷刑來逼她說出寶藏的下落來……


    洛星這個人嘛,雖然冷了點酷了點,雖然還愛時不時的點她的穴道玩兒(左大小姐,你真的以為洛星點你穴是因為好玩?),總是將她丟來丟去,但實質上的傷害,他也卻並沒有真正的對她做過,他甚至還將她送了回來……


    所以,如果真要落在一個人的手裏,她還是選擇落在洛星的手裏吧!比較安全一點,至少生命不會受到威脅――當然,如果他再次將她送到老變態手上,那就不敢保證了……但,貌似還是洛星比較安全點啊!


    分析清楚利害關係、又不願意缺胳膊少腿或者腦殘後,左小淺於是扯開喉嚨,揮舞著雙臂衝那兩條不斷變幻的模糊的身影大聲叫道:“小猩猩加油,小猩猩努力,小猩猩,你是最棒的……”


    她還沒喊完,正交手的難分難解的兩人卻倏的分開,一人占據小道兩旁的一棵大樹,成對峙局麵。


    左小淺閉了嘴巴,手腳並用的爬到馬車前,緊緊抓了馬車前麵的框條,疑惑的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這就打完了?還沒見血還沒倒下一個呢,怎麽就停下了?


    氣氛蕭殺而沉默。馬車疾馳的速度終於也緩了下來,左小淺探出腦袋,不耐煩開了口:“你們打完了?誰勝了?”


    都不說話這算怎麽回事?雖然兩個相貌都很出色的男人在樹幹上迎風而立的模樣的確很有玉樹臨風的味道,但,她看久了眼睛也是很酸的!


    “閔將軍,你不是在下的對手。”洛星瞥了眼左小淺不滿的神色,。這才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嗎?”閔新毅將拿劍的手背在身後,用力握了握――剛才拚勁全力才擋住了洛星致命的一劍,此時虎口仍發麻得沒有一點知覺。


    這個男人說得沒錯,他的確不是他的對手。可是,他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望去,果然看見左小淺正仰了小臉看著他們。


    他忽然笑了,笑聲低沉而詭異。洛星挑眉望去,眼前卻忽的銀光一閃,他暗叫糟糕,飛身想要攔下那疾速下衝的劍,卻已經太遲了!


    左小淺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從天而降的白晃晃的東西是什麽,馬匹突然高高揚起前蹄發出痛苦的嘶叫聲,接著,拔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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