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梓情看著麵前碎裂成許多片的幻世鏡,臉上不知道該有什麽表情,這劇本本就是她設定的,隻不過發展到後來,和故事本身已經相去甚遠。幻世鏡塑造的世界,能夠由她擬定初設,發展卻不由她控製,得到這樣的結果,她反而覺得有些失神。


    與此同時,魔域最深淵傳來了一聲又一聲悲憤之極的嘶吼,震得魔淵附近的一些低等魔物紛紛抱頭打滾,四腳著地地想要爬離著嘶吼聲傳來的地方,不過卻是徒勞無功。


    許久,那嘶吼聲才低下去,終至不可聞。


    雲梓情已經命人收拾好了桌上的東西,重新坐回塌上,磋磨著嫣紅的指甲。


    不一會兒就見一名身材高大的紫發男子大踏步走進殿來,所過之處,侍女紛紛行禮,恭敬地喚著“魔尊”,等到這人走近了才看得清這人的容貌,竟是和正元宗雲微子真人一個模樣,或者說根本就是曾經的雲微子真人,隻不過此刻他身上原本凜然不可侵犯的氣質這會兒變得黑暗狂暴多了,就如同曾經的人是光明的,那麽現在的人是黑暗的,他頭上的那一對犄角也表明著他現在的身份,魔族新的王者,魔尊阿斯啟。


    “君上。”雲梓情站了起來,朝著來人蹲身行禮。


    阿斯啟的神色晦暗不明,即便是對著雲梓情也難以緩和下神色。


    雲梓情主動上前,拉著阿斯啟坐下,替他按壓額頭的青筋。


    雲梓情溫柔的手法讓阿斯啟漸漸緩和了神色,放鬆下來,他伸手拉過雲梓情,讓她坐到了自己懷裏。


    “君上。”雲梓情低喚,“君上何必氣成這樣,乾一真人的死隻是第一步而已,寧遠真人心誌堅定,乾一真人的死雖然能打擊得他一時,卻也還不能摧毀他心裏的那道枷鎖,接下來,宗門的覆滅,還有心愛之人的死亡,才是一步步讓他明白他所堅持的根本就是一場虛妄而已。”


    魔尊阿斯啟聽著雲梓情柔聲地道來,看著她的目光不由得變得一深,裏麵似有詢問的意思。


    雲梓情又是勾唇一笑,忍不住抬手撫摸阿斯啟的麵容,“君上,早在遇到君上之前,雲梓情就已經死了,在你麵前的隻是曇幽,隻是你的曇幽而已,雲梓情的仇人與友人,那也隻是雲梓情的而已,而不再是我曇幽的了,曇幽的心裏現在隻裝得下一個君上,君上想的便是我想的,君上就是想要我的命我也是毫不猶豫地獻給君上,因為曇幽的這一條命本來就是君上賜予的。”


    雲梓情,不,現在應該是曇幽了,她說著,看著魔尊的眼神就變得越來越專注,仿佛要把自己溺斃在其中。


    阿斯啟也不由得伸手覆上了曇幽的眼睛。


    正元宗。


    自乾一真人尋寧遠真人去後,大師兄微遠真人便代為掌管正元宗一切事務,然而微遠真人的這個代掌門卻是處處受到掣肘,尤其是以丹霞峰初陽長老為首的勢力。


    初陽長老先是率領丹霞峰上下對微遠真人的號令陰奉陽違,自己又在大殿上多次駁斥微遠真人的安排,後更是私底下以丹藥供應來威脅利誘一幹人等支持於他,正元宗遂逐漸分裂成了兩方勢力,這兩方勢力多次較勁,不分軒輊。


    然而隨著丹霞峰雲微子真人結嬰,一時間初陽真人一方便占了上風。


    禍不單行,雲微子真人結嬰大典前夕,乾一真人的魂燈卻是突然破碎,更是在微遠真人這一方人上重重地打上了一拳。微遠真人一夜白頭。雲渺真人也驀然蒼老了許多。


    初陽真人的氣焰更盛。直欲直接奪取正元宗掌門之位。


    不過不等初陽真人做出什麽,林平原的獸潮開始暴動了。林平原獸潮百年發動一次,每次獸潮來臨,都需要正元宗召集大荒大陸上數得上的門派弟子一齊抵禦這獸潮,將這些狂暴的妖獸趕回林平原內,如若不然,暴動的妖獸便會席卷大半個大荒大陸,到那時,損失必然慘重。而首當其衝的正元宗更是可能全宗覆滅。正元宗能得到大荒大陸第一宗門的稱號,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正元宗上下對抵禦獸潮有著不可磨滅的功績。


    然而這一次,本該在十年後才發動的獸潮卻是提前來臨了。雖然現在還是小股的妖獸,斷斷續續地從林平原裏衝出來,但很快,林平原深處的高階妖獸就會奔至。而目前,正元宗上下雖然開始逐漸地為原本十年後爆發的獸潮做準備了,卻是還沒有給大荒大陸上其他門派發帖讓他們趕來抵禦獸潮,即便現在發帖,到時候能及時趕到的也隻有十之一二,後續趕來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最大一波的獸潮了,而那時,正元宗是否還能存在都會成為一個問題。


    林平原獸潮的到來也使得原本趨於分裂的正元宗又重新捏成了一股繩子,微遠真人下令築基以下所有弟子離開正元宗,築基以上金丹以下弟子自行選擇是否離去,金丹以上弟子則需全部留下留守山門抵禦獸潮。


    當微遠真人命令一出,正元宗的護山大陣當即開啟,築基以下弟子被陸續送離,而築基以上金丹以下的弟子盡皆選擇了留下。為了保護這批弟子,微遠真人令這批弟子守於內門,不允許私自去守外門。


    正當正元宗上下為迎接即將到來的獸潮做準備之時,vk、君彥行和殷夏三人已經由幻世鏡內流落到了靈界。


    重回靈界的殷夏簡直是欣喜若狂,恨不得跪下來親吻腳下的土地,他做夢都在想著回到靈界,找回自己的身體,然後弄死那條搶了他妖王之位的菜花蛇,將他扒皮抽筋以報自己的血仇。


    這一次雖然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陰差陽錯地讓他回到了靈界,如何能不叫他欣喜。


    不過一旁君彥行的臉色卻不是很好,他剛剛才吐了一口精血,為了強行占卜承天真人的下落,然而結果卻不容樂觀,他根本占卜不出承天真人的情況,雖然血緣上的聯係讓他能夠模糊地察覺到承天真人還活著,但是想到當時的情況,麵對一個大乘期修士的元嬰自爆,任是你哪怕渡劫修士都有可能隕落,何況承天真人還是被那魔女拖著當擋箭牌,情況自然更不容樂觀。


    君彥行蒼白著臉色,黑色的眼底帶著明顯的憂色。


    vk握住了君彥行的手,看著他抿了抿唇,“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君彥行回握住vk的手,點了點頭道:“我能感受到祖父還活著,雖然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哪兒,不過隻要祖父還活著,他一定能找到我的。”


    vk和君彥行交流完畢,扭頭來看著殷夏,殷夏已經從剛才的狂喜中冷卻了一點下來,然後他才發現,以他現在的狀況,就是回到了靈界也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找不找得回自己的身體兩說,至於弄死那條菜花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他扭頭來望著君彥行和vk,以他現在的修為,想要在靈界活下去尚且還得依靠著他們兩人,更別談其他的了。他抹了把臉,“我們得先找到狐族的領地,在被其他妖族發現你們兩個是人之前。”


    大戰期間人族和妖族就結下了很大的仇,妖族大多數仇視人類,尤其是人修。靈界自大戰結束以來就被困於此界,到如今萬年下來,再沒有一個人類進入過靈界,他當然不敢冒險直接帶著vk兩人出現在妖族麵前,不然,萬一有個好歹,君彥行死,他可就得陪葬。


    “所以,不管這方法管不管用,你們都得先做點偽裝,不然我也不能保證後果。”殷夏對著vk和君彥行道。


    vk和君彥行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下一瞬,殷夏卻是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拿出了兩副耳朵兩條尾巴,一條白色一條紅色,這是他當初為了懷念自己的身體,在玄天秘境裏做的紀念品,來源是兩隻約有兩三百年道行卻不幸死翹翹的小狐狸,恰恰一公一母,是一對一起修煉的小情侶。


    殷夏唏噓了一聲,把耳朵和尾巴丟給了君彥行和vk,“你們兩把這東西戴上,好歹能遮掩一下。”


    vk和君彥行相互望了望,vk顯然比君彥行坦然多了,雖然這東西在她看來多少跟情~趣有些相關,聯盟裏那些刺激生育的廣告真的沒少播這些,不過,vk還算是能夠接受,她幹脆地把紅色的那一對耳朵戴到了頭上,那兩隻耳朵很神奇,一戴到頭上就跟真的長在了上麵一樣,她心神一動,那耳朵就跟著抖了抖,非常靈敏。


    她好像是得了趣味,抖完了耳朵又幹脆地安裝上了尾巴,尾巴跟耳朵一樣,完全由她的心神控製,左甩一下右甩一下,毛茸茸的刺激得她不由得伸手去抓。


    另一邊原本看著手中的耳朵和尾巴臉色有些黑的君彥行,這會兒看著vk的一係列動作卻是悄悄地紅了耳根,指尖不由得動了又動,很想去觸摸一下vk頭上的那對耳朵。


    或許是渴望有些強烈,難免地就從眼神裏流露了那麽點意思出來,vk察覺到了,就主動上前從君彥行手中接過那對白色的耳朵和尾巴給他戴上。


    君彥行低著的身子明顯地僵硬了,卻是不敢反抗。


    殷夏在一邊看著,忍笑忍得辛苦,卻不敢真的笑出來,他還想拿回自己的身體,奪回妖王之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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